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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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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次紧急南下,不仅幽州各地处处空虚,即便是蓟城也只有三万兵马。这三万兵马不仅要护侍慕容俊,还要压制不服燕国或者是慕容俊统治的潜在威胁。无论如何都不能动用。幕舆泥只想杀场立功,没有想到其中的关键,其他人却懂得。

过了一阵,左长史、辅义将军阳鹜打破了沉默,向慕容俊进言道:“此番南下由辅国将军督帅,具体战事也该由辅国将军调度才是。我等不知其中缘由,贸然插手,只怕会坏了大事。反倒不如谨守白沟河一线,任由魏军和辅国将军较量……”

慕容俊眼光闪烁,隔了移时,方才一笑道:“辅义将军说得是。孤只需安坐蓟城待三弟捷报传来就是。传令范阳李太守,命其紧守白沟河一线,务必护卫蓟城安全。”

这个时候,与慕容俊同样风清云淡的就是清凉城外不咸不淡的劝降。不过任由冀州来的眷属喊哑了嗓子,城内依然不见动静。

黄昏之时,石青让陷阵营、亲卫骑收兵,打算回转帅帐,留守监视的斥候突然赶上来禀报道:“禀报石帅,适才清梁城南门打开,六千余原冀州军士卒被赶了出来,这些冀州军士卒请见石帅,说是愿意投降……。”

和石青预料的一样,因为城外的呼喊,清梁城守将对冀州人充满疑忌,担心魏军攻城时冀州人会临阵倒戈。令人无奈的是,冀州人数量太多,无论是拘押监管或是斩杀都可能引起变乱,燕军守将只得好些好话,将这些不稳定因子请出了清梁。

石青知道因果后不置可否,命人引原冀州军士卒回营,好生安慰;暗地里却提高戒备,亲卫骑和陷阵营合起来不过千五之数,降兵却又六千出头,万一生起乱,真的没法控制。

好在没多久,王宁和两万后军就赶到了。听说城内只有三四千守军,王宁当即请战,欲连夜率军攻打清梁。

“罢了!守军人数不多,守城之心却很是坚定;强行攻打损失肯定不小;不如再等等,一天看不到援军,他们的失望就会多添一分,彼时再攻会容易许多……”石青拒绝了王宁的请战,命他将冀州军士卒打散编入后军。

王宁有心再行进言,石青却已埋头在舆图之上。看到这个模样,他只得作罢,连夜整编部众,将原冀州军士卒编入后军。

将近午夜,王宁将诸般事情安排妥当,准备休息之时,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但见帅帐帘幕微张,隐隐透出灯火。想了一想,他便踱过去,以请示机宜的名目求见。

“石帅。属下打扰了。”得到允许后,王宁进入帅帐,躬身行礼道:“目前战事如何,属下刚来,心中无数,所以……”

“王将军不用客气,来,近前坐下说话……”石青招招手,让王宁到帅案前就座。“不用将军过问,本帅也会将眼前战事一一告知……。”

王宁心中一暖,谦恭地坐过去,用心倾听石青叙说魏军第一阶段的目标和三天来的战事,不敢漏掉一个字。

“截至目前,除了清梁、河间、容城等几个城池之外,中山国以东、渤海郡以西、白沟河以南这片战场基本上被我军控制。我军第一阶段的目的算是达成,眼下将视对手情况进入下一个阶段的战事……。”

听到这里,王宁惊奇不已,忍不住插口问道:“视对手情况?难道石帅没有预定方案?”

“敌我交战之际,机会瞬息万变,所谓的预定方案往往不会有用武之地。本帅只做了应对任何变化的准备,没有制定预定方案。”

为了不让对方感到尴尬,石青玩笑似的笑了笑,随后继续道:“今日是我军进入幽州的第三天,无论再怎么迟缓,慕容评、悦绾、慕容俊都该得到军情急报,并且可能已经作出反应了。我军第二阶段的作战目标便是根据对手的反应及时做出应对……”

“这样以来……我军将会很被动。”王宁犹豫了一阵,终究将心中的不安道了出来。

石青耐心解释道:“主动?被动?两者之间是可以互相转换的。就像目前局势,我军中路骑兵横亘在白沟河一线、东路骑兵横亘清凉河一线、西路骑兵横亘在中山国与清凉之间,从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战场空间。我军主力在这个空间内等待对手做出反应,看似被动,实则对手若是试图进入这个空间,我军既可以让悦绾放进来打,将慕容评堵在清凉河,将慕容俊堵在白沟河,也可以将慕容评或慕容俊放进来,将另外两者堵在外围。如此,和谁打更合适,怎样打的主动权便操在我手。汝可明白?”

石青的态度让王宁放开拘谨,他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接着追问道:“如果对方担心被伏击,宁可不要幽州南部,也不前来救援呢?”

“那就把幽州彻底打烂。本帅将会命令西路骑兵和步卒左军从西北方挺进代郡,绕过白沟河,然后回击范阳,直至打到蓟城之下。”石青狠狠地一擂案几,低喝道:“拼却幽冀民生元气大伤,本帅也要毁掉慕容氏南下企图。”

王宁瞿然一惊,按照石青说得打下去,那就是一场真正的烂仗,魏军深入敌后,带去破坏的同时,也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这是两败俱伤的战法,不是智者所为。不过,王宁明白,石青此举的目的就是和燕国拼消耗,中原虽然残破,可以拥有关中的大魏无论是产出还是恢复元气的潜力都不是燕国能够比拟的。

“石帅。急报——”

匆匆进来的亲卫打断了王宁的遐想。

“天骑营急报。今日上午,南皮四周燕军解除了对南皮的包围,在城西集结。午后,一万燕军马步混合赶赴清凉河东岸,砍伐树木,似有架设浮桥的意……。”

这个亲卫尚未通报完毕,另一个亲卫冲进来叫道:“石帅。西边燕军出现异动,黄昏之际,悦绾命燕军步卒留守卢奴大寨,自己亲率一万五千精骑回援清梁,童校尉随后追击,目前双尚未赶上……”

急报接连而来,王宁还没反应过来。石青已经拍案大笑道:“好!慕容俊、慕容评、悦绾分处三地,联络不通,只能自行此事,实在是最好不过。哈哈哈——天助我也!”

大笑数声,石青亢声喝道:“传令!命令童图缠住悦绾,不要硬拼,用弓骑兵尽量给予对手以杀伤就是。传令西路骑兵、步卒左军即刻赶赴河间郡治所武恒待命。传令中路骑兵,严守白沟河一线,不得让蓟城、范阳方向的燕军渡河南下。传令、步卒右军、东路骑兵,即刻赶赴河间治所武恒待命。传令天骑营,对方渡河时给予一定的阻击,然后向武恒且战且走……”

石青连着下了十几个命令,王宁听后,在心里一核算,不仅有些疑虑。“石帅。你是打算在武恒集中优势兵力,一举聚歼慕容评么?不过,所有人马都去了武恒,后路是否太过空虚。毕竟西边还有悦绾的一万五千骑。”

“五万鲁口民夫害怕被本帅火拼,北上之时可都带着刀枪呢。本帅不信,他们一旦和悦绾相遇,会好生说话。呵呵……”

石青呵呵一笑,甚是开心地对王宁说道:“还有童图在盯着悦绾,王将军尽管放心,好生休息去吧,明日一早,我等一道赶赴武恒。”

第四十六章 三月二十九

悦绾率军回援,童图率部紧追不舍,双方不时发生小规模接触。虽然燕军精骑并没有吃亏,悦绾却不甚其烦。有这只苍蝇盯着,自己这支人马就不可能保有任何进攻的突然性。

三月二十九,将近午时,再次与追兵脱离接触之后,悦绾施了一计,调转行进方向,不再向东奔清梁,向北去高阳郡乐乡(今河北清苑县),打算从乐乡迂回至清梁。如此终于摆脱了童图部纠缠,顺利出了中山国跨进幽州地界。

一入幽州地界,悦绾便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金黄的麦地田里东一伙西一群,到处都是抢收夏粮的‘魏军’,远处的村庄、天边的坞堡黑烟滚滚,正在被大火焚烧;平坦的原野或者阡陌驰道之上,成群结队的幽州民众拖着一车车家什细软被‘魏军’拘管着向南而去……。

不用多想,悦绾就明白过来,这是魏军的报复,对燕军南下就地征粮方略赤裸裸的报复,而且这个报复比燕军更加疯狂,带来的破坏更加彻底。

“给我杀——”

悦绾怒火填膺,挺槊大呼,没有任何犹豫,率领燕军精骑杀了上去。燕军为了保持南下的突然性,可以施行就地征粮、携户而走等等下策,但他绝不容许魏军如此去做。

一万五千燕军精骑哗地在原野上铺开,不要编制,不分章法,不顾一切地向视线内的敌军杀过去。

‘魏军’没有一点准备,见到这队精骑之时也许以为是友军,并没有很在意,直到燕军杀到面前,他们才反应过来,开始沿着田埂慌乱地逃窜。偶尔有人因走投无路而奋起抗击之外,大部分除了溃逃几乎没有丝毫抵抗的意愿。

喊杀声中,尸首横陈,战马纵横,麦田里一片狼藉,须臾间已有上千‘魏军’士卒倒了下去,更远方的‘魏军’发现不妙,大声招呼着向北逃窜,在一个小村庄里聚拢起来,并依托房屋墙桓部署防务,似乎打算抵挡骑兵的攻击。

燕军精骑四处追杀一通,随后在村庄四周集结,将魏军这个临时据点紧紧围困起来。

一个燕军司马向悦绾进言道:“将军。眼下敌军有了防御,再行攻坚只怕很艰难,我军小胜一场,不如见好就收,回援清梁要紧。”

悦绾目光闪烁,没有直接回答。‘魏军’的松散在他预料之中,毕竟石青崛起时日太短,不可能把邺城、襄国的魏军调教成一支真正的劲旅。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疑惑。石青并非等闲之人,肯定早就考虑到自己回师清梁的可能,也会因此制定出对策。可是,乐乡魏军的反应为何看起来像一点也不知情呢?

踌躇了一阵,悦绾脑中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难道石青认定自己必定回师清梁,因此在清凉附近布下重兵,以至于将乐乡等其他地方给疏忽了?

想到这里,悦绾眼前似乎出现一个巨大的漏洞,这个漏洞是魏军留下的,里面充满了诱惑,让他忍不住想钻进去。

“来人,传某将令……”

童图部魏军骑兵跗骨之蛆的身影从脑海一闪而过,悦绾再无犹豫,截然下令道:“全军分为左、中、右三路,每路彼此间隔十里,相互照应,联袂北上。但若遇到没有堡垒掩护之魏军,即可展开攻击。”

亲卫得令,四下里前去通传。进言的燕军司马一怔,不解地问道:“将军这是何意?莫非不管清梁了?”

“悦某相信,清梁定会安然无恙,石青打算以其为饵诱我等前去呢,他怎么会强攻清梁。哼,打得真好主意!”

嘿嘿冷笑数声,悦绾环视四周,借机开导身边将士。“回援清梁是为了击败对手,野战追击给予敌军尽量多的杀伤,也是为了击败对手;两者殊途同归。望诸位戮力一赴,将祸乱高阳之魏军诛杀殆尽。”

“杀!诛尽敌军——”

喊杀声中,一万五燕军精骑像一道宽达二三十里的犁铧向着北方快速推进,所到之处,如滚汤泼雪。‘魏军’纷纷崩散,直到逃进就近的村庄坞堡才安稳下来。

‘魏军’自然就是鲁口民夫了。遇袭之初,鲁口民夫指望担任攻击和防务的魏军前来抵抗燕军,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前两天还在身边不时出没的魏军已经没有了踪影。

鲁口民夫由邓恒的幽州军组成,幽州军士卒是多年的边军,战力不弱;因为消息闭塞,猝不及防下吃了不小的亏,一旦认清目前只有依靠自己拼命才能活下去的处境后,他们即刻组织起来,依托村庄、密林、溪流等各种地形对抗悦绾部精骑,双方立时打得像模像样,不再是一面倒的局面了。

悦绾清剿乐乡魏军之时,慕容评正在指挥燕军强渡清凉河。

二十八日夜,慕容评派遣的一万燕军前锋试探着在清凉河架设浮桥,浮桥铺到对岸滩头之时,遭到了对方反击,天骑营一把火把浮桥烧去三分之一。

燕军连夜展开强攻,三千精悍燕军借着夜色掩护,乘坐木筏冲向对岸。他们不知道,对手是不善于阵战,只善于各种特殊状态下的作战的新义军天骑营。

三千燕军刚到河中心,先就受到一轮袭击。几百名水鬼钻到木筏下面,利刃透过木筏间隙向上乱投乱刺,杀得燕军魂飞魄散之余,顺带割断了连接木筏的树皮绞索,几十支木筏散成一根根原木,上千衣甲齐全的魏军落入水中,其中有两三百运气不好的因掉进深水区而溺毙。

两千燕军躲过水鬼偷袭,抵近河滩,下筏之际,一直在前遮护的盾牌撤了下去,就在这时,天骑营的连弩给了他们一通洗礼。因为燕军的进攻是松散的、断续的,连弩的威力发挥的不是很大,只让冲到最前的一两百名燕军失去了生命。意外的是,这一两百人恰恰是燕军最勇猛的战士,这批人的阵亡给燕军的打击伤害甚至比水鬼造成的重得多。

天骑营士卒不知道这些,两轮打击过后,他们弃了连弩,绰着刀枪冲上浅滩,和对方一刀一枪地对砍。在没有阵势,没有编制的混战中,天骑营单兵素质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只一个冲击,剩余的燕军便抵守不住,纷纷向河心退走,借助木筏和原木逃回东岸。

燕军强攻失败,但也摸清了魏军虚实,慕容评听闻对岸守军不过两三千之数,当即命令全军强渡清凉河,回师河间郡。

二十九日上午,近五万燕军聚集到清凉河东岸,四百只木筏散在十里宽的河面上,一万燕军前锋乘坐木筏同时渡河。慕容评打得是让对岸守军首尾难顾的主意。

对岸的孙霸没有着急,他刚接到石青的命令,石青命令天骑营且战且走,拖延对手行程,让慕容评无法在天黑之前赶到武恒就好。武恒距离清凉河还有六十里,天骑营只要阻击片刻,剩下的时间就不足以让燕军赶到武恒了。

十里宽的河面上,燕军强渡的木筏排成了一个弧形。两翼前突快速抵近河滩,弧形中部的燕军面对天骑营两里宽的防御面,为了牵制守军,他们行进的很慢。燕军两翼对面却没有一兵一卒守卫,因此行进的很快,不久就抵近河滩,登上河岸,稍加整肃便向中间的天骑营包抄过去。

“搭桥渡河——”慕容评彻底放下心,命令下达的那一刻,他看见对岸魏军正在后撤,极快地脱出了己方的左右夹攻。

滠头。

自姚弋仲率部迁走之后,这里几乎成了无人区。没有牛马牲畜的啃噬,滠头的水草林木愈发地茂盛了。还未入夏,野草已有半人深,河谷两岸的树林密密蓬蓬,原始森林一般。任谁看了也不可能认为,其中会有两万精锐骑兵。事实上,两万燕军铁骑已在此埋伏了四天。

密林深处,日光难见,阴阴翳翳间,慕容恪盘坐在一块方石上,正倾听斥候回报。

“禀将军。属下等探查明白,在清渊、绎幕等地出没的十余支魏军皆是百十人一股,无一超过五百人。”

“果然是石青那厮的疑兵之计!”

宏亮的声音从方石一侧的椿树后传来,紧跟着人影一闪,一个身材魁伟相貌堂堂的中年大将现出身形,优雅地一锊长髯,冲慕容恪赞道:“可惜,无论石青这厮如何狡诈,却无法瞒过辅国将军慧眼。石青如果知道,辅国将军早就料定此为疑兵之计,不知还会施此计否?”

等到赞扬,慕容恪却没有一丝得意神色,深沉地瞥了中年武将一眼,他摇摇头道:“扬威将军此言不妥。石青的疑兵之计用得非常好,好到我等明知是疑兵之计却窥不透其中虚实,此已近于阳谋了……”

燕国扬威将军名叫鲜于亮。幽州范阳人,原是石虎麾下大将。慕容恪密云大败麻秋之战,鲜于亮被俘。此人不仅有一副好相貌,还有些名士气度,狂傲不群,自视甚高。位居苦寒之地、仰慕中原文化的鲜卑人偏就吃他这套。慕容皝一听此人事迹,当即派人用自己的坐骑将鲜于亮接到身边,拔擢为左常侍,并给其指定了一位夫人,让其在辽西安家。自此以后,鲜于亮对慕容氏忠心耿耿,再无二心。

鲜于亮自视甚高,如慕容恪、慕容霸,他不能不佩服;如石青这般的,他不仅不佩服,甚或有“鲜于亮不在,遂使竖子成名”的想法,时不时贬低对方一番才会感觉爽快,听慕容恪如此说,他很有些不服气,辩解道:“这等被辅国将军一眼识破的疑兵之计有何厉害之处可言?辅国将军对敌谨慎原是好事,可也不能太涨敌人威风。以某看来,石青手段不过而耳。”

“扬威将军没有注意到石青疑兵之计的妙处。疑兵之计如同烟雾,若是薄了,少了,一旦被人识破,自然什么也遮掩不住,不仅没什么用处,反而容易为人所趁。可若烟雾多了呢?一团团一层层遮天蔽日,即便对手知道这是烟雾,这是疑兵之计,也依然没有办法。石青的疑兵之计便是如此啊……”

慕容恪叹了一声,蹙眉说道:“昨天收到中山的消息,悦绾说石青到了卢奴,看样子似乎有强攻我军营寨的打算。石青是想干什么?一方面在平原郡大布疑兵,一方面北上卢奴向悦绾施压,难道他打算放弃乐陵,吃掉悦绾部来扳回局面?此前,恪以为石青极可能会这般做,如今看却未必。只怕他北上卢奴也是一着疑兵之计。说起来,从冀州军的动向上最容易判明石青的意图,偏偏冀州军不闻不动。恪担心,待到冀州军动的时候,我军反应已经晚了……”

鲜于亮有点呆滞,听慕容恪说了一通,他才明白,疑兵之计用好了,即便对手明白这是疑兵之计,却没办法下手应对。

慕容恪思虑到深处,独自出神,没再理会鲜于亮。林子里一时静了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远处突然传出呼啦呼啦树枝刮动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鲜于亮眉头一皱,正欲扬声呵斥,看是谁不守埋伏规矩,发出这般声响。慕容恪却忽地从方石上站了起来,脱口低呼道:“定是有急报来了,石青的意图马上就可揭晓……”

鲜于亮恍然一悟。

紧接着,慕容恪的预言得到了验证,几个尘土满面的燕军士卒扒开树丛,匆匆钻了过来。一见到慕容恪便即叫道:“禀——辅国将军。大事不好,石青亲率十万魏军突袭幽州,一直杀到了白沟河……”

第四十七章 慕容恪的谋算

“魏军攻进了幽州!”

慕容恪双目忽地一亮,适才的忧虑焦灼不翼而飞,一眨眼的功夫,他似乎从一个悲秋闲绪满怀的骚客变成拔剑横道的游侠,眼里除了高昂的战意再没有其他存在。

“好!中原多才俊!虽然不知桓温、谢艾是否浪得虚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石青却着实不错,没有让人失望……”

慕容恪似乎有些亢奋,围着方石快步急行,不今没有惊慌,反而不住抚掌大赞,很有些欣慰模样。忽然,他停下脚步,疾声对慕容评的信使道:“将汝所知一切全部说出来,不得有任何遗漏!”

“末将其实知道的不多,只记得辅义将军通传内容……”

信使被慕容恪的语气刺激得有些紧张,竭力回忆着说道:“辅义将军和封太守依照将军嘱托,一边围困南皮,收取南皮夏粮;一边小心戒备,防止魏军援军偷袭,原本一切很正常,直到昨天上午,武恒方面辗转送来急报,说是从三月二十六开始,魏军步骑先后从河间郡、高阳郡和清梁三个方向突进幽州,粗略估计前后有十余万敌军进入。魏军以骑兵为先锋,轻装突进,西面攻到白沟河南岸,东边攻到大城;步卒随后跟进,把清梁县、高阳郡、河间郡分割包围,除清梁、武恒两城因守军较多暂未理会外,其他各地均被他们一一攻占。武恒军情刚来不久,接着章武郡也来急报,说是看见魏军在章武郡西部出没,似乎有进攻青县的可能……”

“嗬——不下十万众?仓促之下,石青怎么可能这么快调集十万大军?”

慕容恪扬眉一笑,从容地到方石前蹲坐下来,顺手从方石底座下掏出三块石头在面前摆出一个三角形,又掏了两把湿土团成两个土团,放在石头组成的三角形的两条边内侧,随后,他再次掏了一把湿土,一边在手中团着,一边审视着地形。俄顷,将手中土团向三角形另外一条边内侧一按,慕容恪大笑道:“好石青!短短时间,不知汝凭什么能说动邓恒。让幽州军出兵襄助?这等手段,着实令慕容恪佩服几分。”

得知魏军攻入幽州,鲜于亮早就焦躁异常,只怕扰了慕容恪的思路这才强忍着没有出声。此时蓦然得闻鲁口幽州军搅入此事,大惊之下他在顾不得许多,急切地说道:“辅国将军快快回军,魏军、幽州军合兵一处势大难敌,若是回得晚了,只怕范阳、蓟城危险……”

“扬威将军多虑了。此不过是石青疑兵之计耳。”

慕容恪伸手虚按,安慰了一下鲜于亮,随即指着面前的三块石头,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军嵌入三地,十分稳固;魏军无论攻击哪一路都难以得逞。石青无奈,只得避实就虚,新辟战场以扳回局面。原本恪以为石青无力在幽州开辟新战场,因为幽州远离襄国、冀州,后无依托,援军难续。几万人奇袭幽州等同玩笑。没想到石青说服了邓恒,不仅有鲁口可供依托,而且得到幽州军襄助,如此,便有了突袭幽州的条件。不过……”

慕容恪呵呵一笑,道:“石青突袭幽州看似妙着,实则对整个战局来说并无大碍。我军只需暂时放弃白沟河以南郡县,待拿下乐陵之后,再组织人马从三面夹攻河间、高阳,魏军依旧只能退却。就算有鲁口依托,他们也不可能守住幽州南部郡县。”

“原来如此。石青挟十余万人马突入幽州,看似雷霆万钧,其实还是疑兵之计,所为不过是诱使我军回援而已。”

鲜于亮幡然大悟,轻松地笑道:“只要我军不理会这一套,他便无计可施。呵呵,不过这厮确实厉害,做得这般像,让某一时竟未能看透。”

慕容恪颌首笑道:“这倒怪不得扬威将军,实在是石青此子行事虚虚实实,诡变万分。常人很难不受蒙~~~”

说到这里,慕容恪口中发出了一些无意思的音节。鲜于亮诧异地看过去,却见慕容恪面色煞白,嘴唇半张,一噏一合地哆嗦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惊奇之间,他正向开口动问,却见慕容恪倏地一下站起来,悲声高呼:“不好!快快来人——”

四周树枝哗啦啦地乱响,几百名亲卫钻出来,围上慕容恪。“拜见将军。属下在此候命。”

“快快快——汝等四人为一队,分头而行,星夜兼程;十队往卢奴,十队往南皮。向悦绾和辅义将军传达本将将令。本将命令他等原地待命,无论如何不可轻举妄动。若……已经回援幽州,务必令其就地固守,等待援兵。”

慕容恪语声急促,传令之时带上了一点哆嗦。

鲜于亮大感惊奇,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从容不迫的慕容恪转眼变成这般模样。待亲卫领命去后,鲜于亮忍不住试探着问道:“辅国将军。这是……”

“石青好奸诈,不是得扬威将军提醒,慕容恪还未注意到这点……”

慕容恪再次围着方石转了起来。这一次与方才明显不同,他身子紧紧绷着,脚步急促而又匆忙,语声又急又快:“……只要御难将军、辅义将军看不破,石青的目的就算达到,他根本不怕本将军看破。我军分处三地,通信不便,本将军即使看破,也不能及时通知御难将军和辅义将军。石青正是利用我军这个弱点,这才骤然发难,让我军无法统一反应,以便他从中取事。”

连续说了一通,急躁的情绪似乎得到缓解。慕容恪停下脚步在方石前蹲下,看着地面上码放的三块石头和三个泥团,他似乎是向鲜于亮解说,又似乎像梳理思路,喃喃自语道:

“魏军联合邓恒入侵幽州,并不足道。只要王兄率军渡过白沟自北向南展开攻击,悦绾、辅义将军全军而回从东、西方向夹攻过去。石青首尾难顾,只有退走。可惜的是,王兄稳重老成,宁可无功不愿行险,多半会依白沟河而守,不会渡河向南攻击。悦绾临机善变,果断勇猛,心思却不够深沉,难以看透石青深意,一得到消息,他只怕会率一支劲旅即刻回援清梁,以清梁城为依托和魏军周旋,却不知清梁城很可能是石青留下的鱼饵。辅义将军心气高傲,素来不讲中原人物放在眼中;若是得闻魏军攻入幽州,气恼之下,定会全师突进,需找魏军主力决战,如此正好掉进石青殼中。石青可以小股人马巡视白沟河、应付悦绾,将其主力集结一处,以优势兵力一举击溃辅义将军;然后就可以掉过头从容对付悦绾,或者在南皮一线建立防御,堵住我军归路,将我军孤立在乐陵一带。石青真是好算计,算的不仅有兵法战略,还有人心性情。”

鲜于亮听得目瞪口呆。在慕容恪的分说下,魏军的布局慢慢从迷雾中显现出来,随着烟雾的褪去,石青的用心越来越真实地显露出来,明白对方的用心之后,鲜于亮没有半点喜悦的感受,反而有点莫名的悲哀,自己胡子一大把的人了,可在毛没长齐的石青、慕容恪面前仿佛童子般,既单纯幼稚,有浅薄无知。

这一刻鲜于亮心灰意冷,呆呆地看着慕容恪摆弄地上的石块、土团,没有半点插口追问的兴致。一向自负的他此时终于明白,对攻达到这种层次,就不是他能置掾的了。

过了良久,听到慕容恪低低叹了一声,鲜于亮有些不忍,遂开口进言道:“按辅国将军所说,辅义将军目前危在旦夕。要不属下领一支精骑先赶去救援,辅国将军慢慢筹措应对之策。”

“来不及了。”

慕容恪头也没抬,直接否定了鲜于亮的提议。“三四百里路途,骑兵急赶需要一整天,抵达后还没有多少战力,到时不仅不能救援,反倒成了送到魏军嘴边的肥肉。十余万魏军偎集在高阳、河间一带,为的就是便于调动集结,我军要么不进入,要么就以主力大军进入;分散进入,只能给对方聚歼制造良机。”

“那……”鲜于亮张了张嘴,他担心打扰慕容恪思虑本不想多问,哪知道犹豫了一下,口中还是冒出来一个问题:“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慕容恪低垂着头,直直盯着代表魏军和燕军的石块、土团,审慎说道:“石青突出奇兵冒险一逞,本将军不能学他,需行堂堂正兵以凌之。”

“将军有了应对之策!”鲜于亮心中一喜,欢声叫了出来。

慕容恪伸出右手,轻轻捻起一块土团,随即握在手中狠狠一捏,土屑从指缝簌簌落下。“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军此番南下乐陵,无功而返,却可从鲁口得到补充。”

“鲁口!”鲜于亮惊叫一声,盯着慕容恪手中粉碎的土团,双目双光。对于燕国来说,夺取鲁口似乎更为实际,也更为稳托。

“对!我军下一步的目标就是鲁口。让石青在河间、高阳折腾去吧,只要夺下鲁口,与蓟城形成南北夹击之势,魏军除了撤走一途,断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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