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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钱砸死我吧!-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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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近而被放大无数倍,这种感觉对于此刻的苏青弦而言,实在是种美味。

  他亲了亲沈言的头顶,伸手抱住了对方的腰。大概是有些不舒服的缘故,沈言缩了缩腰,被苏青弦扶住,才没有向床沿滚过去。

  苏青弦浅浅地笑了,把手松松地叠在对方的手臂上,闭上了眼睛。

  他忍不住颇有些文艺色彩地想着:如果说此前的一切打击到最后可以换到现在怀里的宝贝,那么他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此前的现实会如此的残酷了。

  沈言艰难地转身,就发现自己躺在苏青弦的怀里。大概是因为他的动作惊动的关系,苏青弦睁开了眼,起初有一秒的不清醒,在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之后,神情就如常了。

  苏青弦扣住了沈言的腰,把脸埋进对方的脖子,亲了一下咬了一口后才笑着打招呼:“醒了?”

  沈言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却摸到对方的脸,一时间又闹了个大脸红。

  苏青弦好笑地抬头:“你的脸皮也太嫩了吧。”

  沈言伸臂隔开对方的胸膛,再度感受到男人的某部分器官很精神地贴着自己的大腿内侧,脸又热了起来。

  苏青弦这一次却没有轻易放过他,隔着衣物摩挲着他,叫着他的名字。

  “沈言~~”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沙哑,配着他的动作,顿时让室内弥漫着一股淫糜气氛。

  沈言闷哼了一声,对于男人从昨晚开始成功变身色狼的本领佩服不已,这个声音却让腿间的器官更为兴奋。

  然而最终苏青弦到底还没有完全兽性,在他的手放到沈言的腰间而对方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后苏青弦悻悻地握住沈言的手,要求对方为他解决。

  总之在晨起无比健康的一番性灵交流后,苏青弦终于消停地偎在沈言的身上,找了旅馆里的廉价纸巾,握住沈言的手,用像是擦拭瓷器一般的态度仔细地给对方的每一根手指头做清洁。

  他的眼角还有点微红,神色看来分外Se情,沈言忍不住再度佩服他的好精力,却忍不住伸颈亲了亲对方的眼角。

  苏青弦朝他一笑,然后沈言眼前便是一黑。

  男人的气息以扑天盖地的强势立场传来,唇舌之间的追逐虽然温柔却又似带了几分执念。

  亲吻完了后的两人各各依偎着调整呼吸,感受对方与自己相依呼吸的微妙,沈言突然听到苏青弦说道:“我昨天刚知道,我的父亲曾经认为我不是他的亲生仔。”

  沈言的身体僵硬了一秒,看向苏青弦。

  此刻的苏青弦的眼神看来坦白,他耸了耸肩:“突然间觉得,说出口也没什么。”

  沈言一言不发,用力抱住了对方。

  “没什么,我并没有这样容易受伤害。不对,昨天或许会觉得很受伤,但现在不会了。”男人轻轻地回拥了下沉言,言下之意自然不用挑明,沈言只觉得心底一暖。

  明知道怀里这个人与自己太不相同,这个人的世界也与自己大不一样,却觉得只要这样拥抱就好。

  “怎么知道的?”沈言转了个身,把背部蜷进对方的怀里。两人并头靠着,自己的脖子处刚好能够到对方的呼吸。

  苏青弦伸臂抱住他,把此前的事件淡淡的叙述了一遍,沈言默默的听着,什么也没有问。

  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离他实在遥远,听起来像是真实版的豪门恩怨,然而还是能听出苏青弦当初的痛苦和失落。

  那些痛苦和失落来自父亲对苏青弦身世的怀疑,在某一刻,苏青弦像是货物一般被父亲评估着真假,并在确定真实后才得到重新的信任。这些在电视情节中或许听来常见的戏码,真正发生时会有多伤人?

  直到苏青弦说“说完了”之后,他才转头看向苏青弦。看着对方的眼神,看着对方眼底的浅浅阴郁,然后朝他笑了笑。

  苏青弦也冲他笑了,两人继续分享一张小小的单人床。

  这一刻,那些尖锐的疼痛和被背叛似的忿恨都可以忘却。

  因为有爱,所以圆满,所以可以抵御那许多的伤害。

 

  80

  过了许久,沈言才说:“接下去打算怎么办呢?你父亲似乎是想拿你继母开刀,而把此前他们对你的怀疑全部抹消。”

  “又能怎么办呢?他总是我父亲。既然他并不想让我知道,我就当成不知道吧。”苏青弦的声音平静,“至于我继母这边,其实倒是不奇怪。我想此前的事件总是需要个替罪羊的,或许引起他们怀疑我身事的由头也需要与黄宜然彻底撇清来埋葬。何况我听说他现任的特助很合他意,颇得欢心,这样一想,他现在这样做并不奇怪。”

  沈言微愣:“既然如此,干脆离婚就好,何况摆那么大阵仗,只为了杀她一刀?毕竟是夫妻,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以前的旧事并不光彩,这样做,反而会把龌龊再度翻到台面上来吧?”

  苏青弦翻了个身:“你没见过我继母,不知道她是怎样的角色,她虽然看来温良柔顺,其实并不是简单角色。如果平和地提出离婚,只怕老头子要生生掉一层皮。黄宜然在苏氏内部伸的手虽然不长,却还是下了几步好棋的。老头子现在是摆明了要借此事将她彻底驱逐出苏家势力之外。”

  沈言沉默,突然间觉得这些人的世界实在阴狠而神奇,想了想,又问:“这样说来,他就不怕你继母恼羞成怒,把他曾经对你的怀疑抛出来,引起你的反抗么?”

  苏青弦微笑:“她不会的。真到这一步,就是鱼死网破了。何况对于苏家人而言,血缘的关系太过紧密,如果我突然得知此前的一切,或许会痛苦,但是绝不会走到反目成仇这一步,何况,说实在的,他什么也没有做。日后我就算知道这一切,他也可以把所有的一切缘由推到我继母身上,指称是因为她的指证而怀疑到我的身世。这些都是小问题而已,他其实……大概并不怎么害怕我会知道这件事吧。”

  沈言看着苏青弦冷静微笑着剖析,还是听到了话底的伤感和落寞,一时间默然不语。

  苏青弦亲了亲他的发:“你看,我的世界就是这样乌七八糟,不过你可不能后悔,我认定你了。”

  男人从落寞变成无赖似乎只花了一秒,沈言直接推了他一把,继续问:“那你打算怎样趟过这滩混水呢?”

  “就这样喽。”苏青弦笑着抱回他。

  沈言完全不信,皱眉看他:“我才不信你这么老实。”

  苏青弦笑着把脸再度埋进他的颈项间:“喂,给我留点神秘感好不好。”

  “随便你,反正你一定是不会亏待自己的。”沈言耸了耸肩,推开怀里沉沉的脑袋,“喂,我真的饿了!”

  苏青弦笑着把他锁进怀抱里面:“喂,叫人送吧,我实在不想起来。”

  “……我不想继续跟你滚在这张床上了!”沈言一把推开了男人。

  苏青弦又是一副颇委屈的样子,拖住他的手不放:“外面有什么好,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所以你真的忍心抛弃我这样的美色,宁可出去吃早餐么?”

  沈言忍不住笑了,但还是坚持爬了起来。按照苏大少今天这种精神法,再跟他躺在一张床上,结果只怕是被拆分食骨。

  话题至此,告一段落。

  最后还是一同去吃了早饭。在旁边某家店里叫了面吃,明明并不好吃,却也好像是难得的美味。吃完了沈言瞥到了某家男装专卖,进去随手提了件衬衫出来,苏青弦却似乎对旁边的便利店特别有兴趣,直接就拐了进去。

  沈言也随同进去,拿了两瓶水,一转眼就看到某人正站在某成|人专柜前面聚精会神地研究某成|人用品,一时差点没被空气噎到,当下就红着脸急急付了钱拿了东西出门,生怕被人发觉自己与那个某人是一伙的。

  苏青弦出来时,冲着沈言就笑开了,沈言冲他冷冷瞪了一眼,加快了脚步走开,没理会身后那个现宝似的暧昧笑着的男人,也想把苏青弦絮叨的“我想了想还是挑了草莓口味”这种可怕的话抛到脑后。

  跨过那道距离之后很多事情似乎都不同了,然而对此沈言居然有些享受。

  并肩而行时,苏青弦从沈言的手中分了个购物袋过去,然后他的手机就又响了。

  听称呼似乎还是早上那个姓“周”的人,沈言默默地往前走了两步,却被苏青弦拉住了,转头看向男人,对方笑得云淡风轻。

  沈言此前的动作其实是想给对方一个私密的空间,然而对方袒露出的是“我可以与你分享”,不得不说,这样的小细节让沈言很是受用。

  “是的,我决定了。……对的,我要她手上的东西。……你帮我约时间吧,我想她是聪明人,知道怎样是对自己最好。”三言两语之间,沈言就能拼凑出苏青弦此刻心中想要做的事情,忍不住抬头担心地看向他。

  苏青弦冲他一笑,动了动胳臂,似乎是又想动手动脚的样子。好在总算想起了身在何处,所以并没有付诸实施。

  “OK,你定吧。”话题到此,似乎告一段落了。苏青弦挂了电话,看向沈言:“别担心,没事的。”

  沈言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81

  中午退了房,两人向H市返回,这一路与此前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两人互换着开车,一路信马由缰似的随性,沿路过去甚至都没怎么注意路牌,这样驶在青山绿水之间,好像逃脱了尘世一般。

  然而这样的生活却是两人难求的惬意,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只余两个人的呼吸,握着手就好像能够跑遍整个世界,没有目的没有计划,这样的人生之于苏沈二人,都是没有体会过的时刻。

  然而因为身边的人是对方彼此,所以面对着平日一定会觉得无趣无聊的时刻,还是一样满心欢喜。

  虽然明知道所奔赴的方向有种种问题甚至磨难,可是在此时此刻,那些东西似乎统统可以抛到脑后。

  入夜时分,终于回到了H市。灯光旖旎的城市依然如昨。

  车子刚汇入夜游的车流,就像是被人贴身跟踪了解行迹一般,苏青弦的电话开始响个不停,沈言倒是因为此前就曾有过交待,要处理的事件也不像苏青弦这般的多,所以好好的幸灾乐祸了一把苏青弦被紧迫盯人的惨状。

  好不容易电话告一段落,苏青弦突然很有兴致似冲着沈言笑:“对了,带你认识我的一个朋友吧?”

  “嗯?”沈言疑惑。

  “嗯,跟Mike一样,是我求学时代就认识的好朋友。不过比较起Mike而言,Chou更是个妙人。”苏青弦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心情很好的样子。

  沈言知道这大概就是此前来往电话最频繁的那个人,突然有些好奇:“好啊。”

  不论沈言对于会面有过怎样的设想,在见到周子奇时他还是感到意外。

  他从没见过周子奇,甚至几乎没有与周大少产生交集的机会,之所以意外,是因为穿着沙滩裤和最简单款背心的男人看来本来应该与苏青弦处于异世界,至少也不应该产生任何交集。然而一见面周子奇就带着无比挖苦的语气嘲笑着苏青弦“所以你终于从河外星系疗伤回来了么?”神态和用语都代表着这两个人极熟。

  他顿时有一种瞟见“社会阴暗面”的新鲜感:活像街头痞子般的男人与苏青弦对比感实在强烈,随后同样脱了一层精英外衣的苏青弦则让他觉得像是重新邂逅了这个男人。

  这样端详着两人的沈言同样被周子奇若无其事地打量着,疑问地冲苏青弦看了一眼,苏青弦毫不害臊地把沈言拉了过来搂在怀里:“嗯,这是沈言,对我而言大概是下半辈子最重要的人了。”卖弄的表情像是十岁小女孩抱着心爱的芭比娃娃一般,顿时把剩下两人恶心得够呛。

  沈言是直接把他推开,周子奇则是摆出一副被恶心到想吐的样子,然后冲沈言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周子奇,你可以直接叫我Chou。”

  苏青弦含笑看着两人交谈,结果又被周子奇糗:“我说,你用不着满脸粉红泡泡的样子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情场得意么?”

  苏青弦继续含笑,眼底却是冷冷瞪了周子奇一眼。周子奇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似乎是摸准了苏青弦不会在这时候冲他发飙。

  “那件事怎样?”苏青弦懒得跟他继续瞎缠,于是直奔主题。

  “有谈判的余地。你的继母不傻,聪明得很,自然知道怎样保护自己的利益,当然剩下的需要你自己来,我想你会拿到你想要的。”周子奇也严肃起来。

  “嗯。”苏青弦点了点头,随即就把话题绕开。

  此后的谈话是对苏青弦与周子奇求学时代种种事迹的回溯,期间苏青弦将当初初识周子奇时的场景当成笑话讲了一遍,结果换来周子奇疯狂的报复,更是把苏青弦当年猛追导师以逃避论文的事迹都搬了出来,沈言大笑,看着两人眉刀来眼枪去,着实热闹。

  之后三人直接在周子奇名下的某家会所用了餐,席间苏青弦因为接听电话离开过一次,沈言与周子奇一时相对默然。然后沈言就听到周子奇淡然道:“这是苏第一次介绍所谓的‘最重要的人’给我认识。”

  沈言抬头微笑,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周子奇向他伸出手:“恭喜你们。”沈言回握了他的手,答了一声“谢谢”。

  简单的对话交换着心照不宣的某些深意,苏青弦返回来,就看到两人相谈甚欢,笑了笑,加入话题。

 

  82

  入夜,宾主尽欢而散。

  沈言坐苏青弦的车子回家,路过某酒吧,正遇见门口有两个半醉男子勾肩搭背半搀半扶,感情甚好的样子,沈言忍不住多瞄了两眼,突然笑了起来。

  开着车的苏青弦好奇地看他:“怎么了?”

  “我在想你和周子奇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胡天胡地。”

  “那是厉害多了。要论起声色场所,总是洋鬼子们厉害。”

  “还真没法想象你现在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当时又是怎么个德性。”沈言轻轻地笑了。

  “幸好你没有见到,不然我怕你要不就是被我带坏,要不就是被我吓跑。”苏青弦瞟了他一眼,毫不讳言自己的年少轻狂。

  “我说,你以前滥交过?”沈言突然变得有些认真地问。

  苏青弦在反光镜中看了他一眼:“比较起周大少而言当然不算滥交,不过在那段时间里我确实没有守身如玉过。”

  “你有和同性茭往过么?”沈言的问题很直接。

  苏青弦看了他一眼,直接拐弯把车子停泊到邻近小街上的泊位内,“我实在不想说什么肉麻的话,不过突然想起来我一直忘了说,我爱你。”

  沈言挑眉。

  此时此刻此景,这样的表白实在令人想要抓住苏青弦的肩膀摇上两摇,顺便大吼一声“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最后沈言还是突然笑了出来。

  实在是很有喜剧效果的一幕。

  苏青弦先是瞪他,然后随他一起笑了。

  一边笑着,沈言一边握住了他的手,“我也是。”

  那时身边车来人往一片喧嚣,偶尔有夜归的车主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就连霓虹和路灯都有些倦意的烂漫着,明明与告白之类的字眼相差千山万水的氛围中,握着手的两人却觉得很是满足。

  苏青弦首先放开了沈言,又发动了车子:“对了,今晚之后,大概要有段时间不能和你见面了,我会很忙,恐怕连联系你都有困难。”在此前好歹算是告白的气氛之下突然转变成这种告别的话语,沈言微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突然又笑了出来。

  “这回又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苏青弦叹着气看向沈言。怎么以前完全没看来这位仁兄满脑子的奇思异想?与他理工科一贯给人的严谨印象严重不符啊。

  “我在想,你刚说的这段话,算不算是上手后偷跑的典型负心汉的台词?”

  “你哦。”苏青弦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沈言的头发,被对方眼明手快地躲过,吃吃地笑了起来,“专心开你的车!”沈言大叫着拍开苏青弦。

  苏青弦看着对方闪躲的样子,心里一片温暖,突然间说:“你知道我接下去为什么不能和你见面?”

  “嗯?”

  “接下去是一场战争,我不想你看到我龌龊地作战的样子。”苏青弦出神地看着沈言渐敛的笑意,“我想你记得我的光彩和耀眼,不要你看到那些难堪的事情。”

  沈言突然间有些悲伤。

  明明知道苏青弦将要做的事情绝不会有什么风险,却还是觉得很悲伤。他有些怨意:这样子的苏青弦,只怕又有故意委屈自己的嫌疑,偏偏最后还是只能……为之心疼。

  他握掌为拳,轻轻地捶了一下苏青弦的肩膀:“喂,如果真是一场战争,那么绝对不能输。”

  “好的。”

  “绝对不能输,我不要看到败将,我只接受凯旋。”

  “你还真是势利。”

  “可你也只能接受。”

  在断断续续的交谈中,黑色的车子滑进夜色里面,那时是浓得化不开的安宁。

  世事像流水般平静渡过,虽然苏家想必是暗流涌动,但之于大众而言,即使是现实版豪门恩怨,关注度也不会持续多久。半个月后,由某网络媒体处爆出的娱乐圈滥交事件吸引了国人的全部注意。

  轰轰烈烈的大众窥私运动中,苏家那点破事很快就被湮没在潮流之下了。

  沈言依言没有与苏青弦联系。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与一个人音讯不通会是这样难受的事情,其难过的程度让他几乎都认定这是苏青弦的一个阴谋:

  为了让沈言体会到自己的重要性,所以苏青弦才会这样决绝的消失吧?

  明明是在同一个城市,明明知道呼吸着同一片空气,甚至自己效力的就是苏家旗下的企业,最终的结果却是见不到面,这是多么荒谬的一件事情?

  到最后沈言甚至会想:真的有消失的必要么?

  然后突然间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如此在意那个人,到了看不到就心慌的地步了么?

  隐隐有些怨恨,怨恨苏青弦的近似残酷的决绝:非要用这样的情状来挑明两人之间最后的一层隔膜么?

  他有时会想苏青弦面临的境地,无论怎么想,苏青弦大约不会与自己的父亲决裂。

  虽然伤心,但这就是生活。

  而只要两代大小苏之间不决裂,苏青弦面临的就不会是困境吧。

  其实说到底,事情发展至此,已经不是苏青弦与苏衡远之间的矛盾了。

  即使用事实劝慰着自己,沈言居然还不能安心。

  在这期间他曾约见过肖远峰,偶尔找找周子奇。

  从前者的嘴里沈言几乎挖不到什么,依照肖远峰的身份沈言可以理解对方的谨慎:苏青弦想必没有对他说过什么,所以沈言之于肖远峰,只不过是苏大少的某个好友而已。

  这种定义不足以让沈言接触到肖远峰所知道的暗流。

  倒是周子奇态度开放,奈何他早就摆出一付“苏家关我屌事”的痞样,对于沈言所关心的他并不关心,倒是经常开导沈言说“放心吧,全世界的蟑螂死光了苏青弦都不一定会死,他贼着呢!”

  老实说沈言虽然感激他的安慰,但完全没法感受到安慰的实质性作用。

  之于好朋友而言,周子奇相信苏青弦的能力,相信他可以解决一切,所以不需关心;

  之于爱人而言,沈言也相信苏青弦的能力,相信他可以解决一切,却还是要关心。

  沈言偶尔会想,如果肖周二人把自己担心的样子告诉苏青弦,那人不知道会暗喜到什么程度吧。

  即使这样,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想念苏青弦。

  想念对方有些坏笑的样子,想念他成竹在胸的眼神,想念他的手指,还想念他的体温。

  沈言突然间想到苏青弦此前的话:

  接下去是一场战争……

  嘿,你知道么?如果这真是一场战争,战场外的我,已经一败涂地。

 

  83

  沈言本来就是个关心国家时政的好青年,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他经常会翻看H市的各大报纸杂志,快要连可怜的中缝广告都不放过,奈何伟大的无冕之王居然体味不到他的痛苦:偌大的报纸十几版的经济新闻里,关于苏氏的消息除了日常性新闻之外,啥屁变动都没有,更别提苏家大少的行踪了。

  就好像这个世界依旧歌舞升平一帆风顺。

  也是,苏青弦再神通广大,面对着娱乐圈内愈演愈烈众多大小明星纷纷卷入的滥交事件,其影响力还是稍嫌黯淡了些。

  然而对于沈言而言,那个著名的谁和谁上过床完全没有意义,他刚体认到的对自己重要无比的人,却没有一条消息,实在太难受了。

  直到滥交事件发生后的第十天,沈言才听公司上下层传闻一个消息:苏家大家长离婚了。

  在各种绘声绘色之中,苏衡远被描述成众男性羡慕的对象:据说老头子有意于属下某个年方三十的美人,听说老树将要绽出第三春。

  众人皆哗然之时,沈言却吃了一惊。

  事情至此,好好坏坏都到了结局吧?这样的传言如果真实,苏衡远与黄宜然之间想必已经达成了一致。那么,苏青弦呢?

  近一个月的时间,沈言首度拨打了苏青弦的电话。

  然而,希奇的是,彼端居然是“用户已关机”的温柔提示声音。

  沈言突然间惶恐起来:他从没遇过这样的情况,苏青弦的手机又怎么可能关机?

  明明知道事情到了这样的结局,对方想必不会有事,却还是忍不住因为苏青弦前所未有的关机举动而联想到种种阴暗层面。

  这样的惶恐促使他连连拨着熟悉的电话,结果却得到一样的提示。

  他突然害怕了。

  沈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事后想起来,大概是因为一个月的煎熬终于到了临界点,所有积聚起来的压力被最后的一根稻草所强化,终于汇聚成洪水猛兽汹涌而来。

  就好像熬过了战争等待着亲人返乡的人,在终于知道了战争结果却看不到归人时,终于崩溃了的心情一样。

  彼时,沈言害怕得很。

  他这辈子没这么害怕过,即使当年老父坐监,老母垂梁,他也只是愤怒到木然而已。

  然而这个人,原来对自己不一样。

  苏青弦,对自己不一样。

  在意识能掌控身体之前,沈言气急败坏地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往外冲,甚至没来得及想一想应该到哪儿去找苏青弦。

  这样无头苍蝇般的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找不到。拨打其他可能知情者的电话,大多也是回答不知道而已。

  沈言甚至冲去了周子奇的诸多会所,结果同样无果,最后还被周子奇逮到,对方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面对着周子奇,沈言终于冷静。

  此时的自己,根本没有理智吧。

  等到有了这样的意识,他惨笑了起来。

  唬得周子奇差点要掺他去医院,沈言终于放弃了寻找,决定回家。

  苏青弦,你真是好样的。

  那些怨恨像是吹了气的气球,慢慢地胀大,直到鼓胀到让他发狂。

  好像再加一根针,整个气球就会“砰”的一声,爆炸开来。

  在回家的途中沈言非常冷静,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血管也随之脉动。

  越是清醒,越是怨恨。

  明明知道这些情绪无来由,他还是忍不住要怨恨:苏青弦,你到底想要怎样?

  每个童话故事都有蹩脚的结尾:除了少数作者外,童话当然会有奇异又圆满的结局。

  即使再俗气,再傻,这样的结局摆在眼前时,总会让人既理所当然又觉得欣喜。

  对于当事人而言却不完全如此。

  所以当沈言疲惫地打开门,看到苏青弦就躺在自己家的沙发上时,第一个感觉是想拿手边任何趁手的东西直接砸过去。

  事实上,他进门时,就被客厅的灯火通明吓了一跳。

  然后那个气球就炸开了:

  苏青弦正躺在他的沙发上,胸前盖着份报纸,地上还飘着更多。男人正沉沉地睡着,甚至没来得及把眼镜摘掉。

  沈言都已经决定抓起玄关处的拖鞋砸过去时,他看到苏青弦转了个身。

  男人想必睡得很不舒服,眼镜的架角已经把他的鼻梁和太阳|穴处压到有些红痕了。男人胡乱地抓着,把眼镜甩到了一边,差一点点就要被自己的身体压到。

  沈言呆呆地看着他,突然间喉咙哑了。

  他想他下一秒大概就要哭出来了,然而他真不想这么娘。

  沈言就这么站在玄关处,站了良久,默默地看着沙发上静静睡着的男人。

  久到时间好像要凝固,他突然间意识原来自己真的流泪了。

  一边嘲笑着自己,一边脱下了鞋子,沈言没有换上拖鞋,任脚接触着冰冷的地板。

  他想这就是现实。

  是的,这就是现实。

  居然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他爱到这种地步啊……

  真是可怕。

  那些怨恨,那些愤怒,在看到对方的睡颜之后,也像那个已经炸掉的气球里的气体一样,全部消散在空气中了。

  全部不见。

  只剩下踏实感:这个人属于自己。

  终于,属于自己了。

  在这个静寂的房间里,沈言终于明白,原来相爱这种事情,就是在自己的身上烙上了烙印:从现在开始,我与你,是相联的。

  嘿,你必须要属于我,你必须是我的,全部,所有。

  沈言关掉了客厅的灯。

  屋外还有些灯光,天知道明明是八楼,为什么还能瞥见午夜的灯彩。然而那些影子流淌在苏青弦的脸上,一点点绘出他微有些疲累却显得淡然又从容的脸,像是宁静的水流过,又像是那些凝固了的时间。

  他还没有醒,红痕也还没有消。

  沈言轻轻地探手出去,从他的衣服底下摸出了差点舍身成仁的眼镜,以往一向警醒的男人居然没有醒,呼吸依旧绵长而平稳。

  眼镜架上还有苏青弦身体的温度,沈言摩挲着那点温度,直到它渐渐消失。

  把眼镜搁到一边的小台几上,沈言在苏青弦的旁边盘起了脚,靠到沙发另一侧的扶手上,合上了眼睛。

  他觉得累了:好像是被饥渴追逐着的野兽,停不了寻找水源的冲动。而此刻,因为觉得满足,所以可以闭上眼睛睡下。因为这里,是我的水源,是我的栖息之地。

  你看,全世界都只剩下我们两个,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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