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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 踏歌行-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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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 踏歌行 作者:倦倚西风
1
太阳逐渐冷瘦,风妖娆得近于夸张。柿色的黄昏中隐隐约约地现出村庄的轮廓。
戚少商催紧了马,扑面而来刺骨寒意开始忽略不计,到了前面的村庄,找个地方过了这一夜,明天的这个时候应该就可以到毁诺城了。毁诺城那个跟他纠缠了八年时间,于道义于情感他都无抛下的地方。 毁诺,是他毁了他的诺言。一诺千金的戚少商戚大侠被人用这种方式提醒他曾经许下的诺言。
半个月,戚少商收到息红泪的一封信。
“江山家国著侠义,独立西风,人在深深处,山门掩就从前意,残酒合饮黄昏雨。 伤心小箭无牵系,流年暗渡,孤负几韶华,飞燕又将归信误,明月不照汴京路。”
一首词了结八年的相思等待,没有恨,只有怨,女人对男人的幽怨。那一支伤心小箭终究还是不忍心射出来。
那个时候,江湖上开始传言,武林第一美女息红泪另择良婿。
舍下了六扇门,戚少商要去毁诺城,他不想传言变成现实。
江湖也罢,庙堂也好,戚少商还是那个戚少商。别人欠他的,他可以大仁大义转眼即忘,他欠别人的,他做不到一笑置之雁过无痕。
八年前,他就说要娶她的,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无以为加复的欣赏和尊重,就是给她一个她想要的婚礼。然而没有婚礼,连云寨多了个戚大当家,武林中崛起一座毁诺城。
三年前,连云寨一夜之间寨毁人亡,血流成河,再然后,毁诺城也没有了,世外桃源离人间地狱也只有一步之遥,轻而易举地就被人屠了城。千里逃亡,从边关到京城,至始至终陪在他身边还是她。没有怨言,只有担忧和不舍。平反昭雪了,奸相伏诛了,还了戚大侠的抗辽英雄的侠义本色。然而婚礼还是没有如期而至,花好月圆鸳鸯相栖还是只是一个诺言,息红泪还是得继续等待。
五年之后,又是一个三年。
八年,春夏秋冬数八遍,看两千八百多个旭日东升金乌西坠。 更何况,没有人告诉她,八年之后还会有多少个八年。只是她自己却知道,人活一世,没有多少个八年可以付诸等待。
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老去的还有人心。
爱情可以让骄傲变得支零破碎。等待也能让爱情变得千疮百孔。
息红泪,武林第一美女,可是再怎么美也是女人,女人生就跟岁月有仇,越美的女人仇恨就越深。一场没有尽头的等待没有人可以做到不介意。
他欠的债他还。他许下的诺言,任沧海桑田他也会记得。六扇门他也不是放不下的,在强盗窝里呆得久了,六扇门常常会让他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离开也好,他离开了,别人就应该回去,而这个别人本就是应该呆在六扇门里的,也绝对比他更适合呆在那里。国法刑律,繁文缛节从来就不适合他。三年的神龙捕头的生涯,远不如五年连云寨大当家的日子,让他热血沸腾。
渐渐地靠近了村庄,戚少商却皱起了眉。村子上方的烟太浓了,不是醇和的木柴在灶膛里烧出来的炊烟。倒是像是房子被烧着后的余烬。
这里临近边关,别说是兵荒马乱的多事之秋,就算是清平世界,也不是什么好山好水好养人的宝地。地虽广,却是不是能种粮食的地方。广种薄收的一年下来,那点口粮经过了层层剥削后剩下来,连洞里的老鼠都觉得寒碜。
也有年轻的好勇斗狠的,纠集了做山贼,比如当初的的连云寨。有山寨为据地,再加上约束有方,做到自力更生不挠民,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有的,数十来个人,或者百多人成一伙,仗着马术精湛,来去如风,打家劫舍。
金碧辉煌的朝堂上,高高在上的那一位,听多了歌功颂德,看惯了歌舞升平,人说江山如画;在他的眼里是画如江山。
百姓疾苦?那些是前朝的臣子写在奏折里的东西,遥远而且枯燥,哪有花姿柳颜的后宫佳丽,还有瘦金体工笔画那般可人儿。
马贼,戚少商以前也见过,九现神龙的威名也能很震住场子。
从霹雳堂到连云山水,再到逆水寒的传说,戚少商这个名字,近于一种神话。
现在这群马贼的眼里没有神话,只有笑话。
一个风尘仆仆的外乡人,大大的眼睛,园园的酒窝,凭着几分帅气,也敢自称戚少商?
这群马贼今天的运气本来就不好,也就只是在水袋里装满了水,有抓到几只鸡的就算是很有收获的了,没有女人,也没有银子。村子里的男女老少,跑得一个都看不见了。这个路过的外乡人,应该不算太穷,他还有匹马,身上有把剑,那把剑,光是看剑鞘就有些年头了,应该值点钱的。
戚少商没有想过至他们于死地,没有人生来就喜欢做贼,填饱了肚子,谁不想学点礼仪道德。甚至,他还在想,等制伏了这群马贼,是不是介绍他们上连云寨找穆鸠平。
但是这伙马贼全倒在了他面前。
逆水寒剑下伤的并不多。更多的是面色青黑,蜷缩成一团倒在了地上。鼻子和嘴角都有暗绿色的血流出来。
中毒。
2。
这个小村并不大,只有二三十户人家,跟一般西北小村庄也没有什么区别。建在一片山洼之中。村后是绵延数里的山,山也是荒山,看不到多少绿色,偶尔有几棵枯树耸立在黄土中;风沙过处,枯枝乱响,老鸹子都没有一只肯停在这里。
戚少商很快地就绕着村子走了一转。到处是残墙破垣,倒也不像是让这一次的马贼给糟蹋出来,好像一直就是这么破的,被烧成灰烬的是间茅草屋,戚少商仔细查看了一番,也没有看过一具尸首。
整个村子里看不到一个活着的人,听不到任何有生命的动静。
此时月亮已经渐渐升起,村子中间有口水井。幽冷的月光倒映在水中,轻晃出一片层层银光。
戚少商又累又渴,连忙打了一桶水上来,细细一闻,并无异味,又掏出一根银针,浸到水里,见银针光亮依旧,这才放了心。正待痛饮一番。忽听到一个清脆的童音在他身后响起:“不要喝。”
戚少商循声望过去,说话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衣衫褴缕,瘦骨嶙峋,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菜色,一对黑黑的眼珠倒是明亮有神,很机灵的样子。
正在惊讶这孩子是哪里冒出来,这孩子就开口说道,“这水真的不能喝。”
小男孩子刚说完,戚少商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不能喝。一青衣书生从墙后闪出来,拉过小男孩,拖到身后。
月光下,这书生的脸青白得如同这蛊人的月色,夜风中,卷发翻飞清逸出尘,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一身蛋青色夹衣,却仿佛是天底最绚烂的色彩,刺得戚少商半眯了眼。
是梦吧,这种穷山恶水好像不是做关于他的梦的好场所,属于他的梦应该是在鹰击长空时,拈花一笑间,袖袂翻飞的踏歌而来,而是不是踩着那些个横七竖八的尸体,毒辣得连夜风也狰狞起来。尽管三年前戚少商就知道了,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将活生生的人算计成冰冷的尸体,然后步步见血。
“果然是月斜风冷故人来啊,大当家的别来无恙?”还是那个声音,清亮里带着几分傲气和嘲弄,却又蛊惑得如同外天籁音。
一个戚少商时时刻刻的想尘封的世界里的人、物,像火花一般在脑海里纷纷闪烁起来,戚少商张口结舌。水桶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溅湿了半边衣裳,察觉到冷,已是几个时辰以后的事了,当时,他已经没有一点知觉。
“吓到你了?”顾惜朝放肆的轻笑几声,眼里满是不屑一顾。
“顾——惜——朝。”有几份艰难的道出这个熟悉的名字。
不是没想过连云寨,没梦到过旗亭洒肆,只是从来就不知道,他还会再见到这个人。六扇门偶尔也能零星听到关于铁手和这个人消息的,听到了就是听到了,从来就不觉得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跟张三李四有什么区别。那一场千里追杀的恩怨,他说了要放下。他以为从此后铁手不进京城,他们就如同是塞北的胡杨和江南的垂柳,隔得不仅是水迢路遥,所以放下跟放不下并没有区别。
然而,这个人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面前才知道,记忆忠实得让人猝不及防。满地的尸体提醒着他曾经受到的待遇,以及他曾是神龙捕快的身份。
“那些人是你毒死的?”
“不可以吗?”双眉微微的挑起,如星的眼眸闪着戚少商熟悉的凌厉狠绝。 他杀的人多得去了,唯一的优点就是杀了就杀了,没有什么不认帐的。这区区几个马贼又算得了什么,连云寨、毁诺城、雷家庄随便一个地方的零头都比这多得多。
“铁手呢?”六扇门一直有跟铁手联络,他也知道铁手是个重诺守信的人,不会离开顾惜朝,更不可能放任顾惜朝大开杀戒。而且依铁手的机智和武功,顾惜朝想摆脱他也是不太可能的事。
“为什么要告诉你?” 双眉还是那么挑着,嚣张至极。
“你——”戚少商气绝,恨不得拔出逆水寒,一剑架到他脖子上。
然后,就算剑出鞘又怎么样,问他下次还敢不敢?其实敢能怎么,不敢又能怎么样,无数次可以有机会一剑劈下去,终究还是放了手。这一次会例外?
顾惜朝低头吩咐跟那个小男孩子说了一句话,那小男孩子转身飞快的跑了,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是谁?”没有这小男孩子的提醒,戚少商肯定会喝下井水。顾惜朝多半会冷眼旁观,说不定还会很好心地割下自己的头送到穆鸠平那里,以供整个连云寨祭奠。
“跟你有关系吗?”顾惜朝冷冷地一笑,什么时候,自己又多了个保姆,什么事都要问。
“让开。”随手拔开戚少商,顾惜朝走到井口边,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洒在井水中。
“你在做什么呢?”
“解毒啊,你个猪,你不喝。这里的村民还要喝的。”顾惜朝刻薄的说着。 戚少商心里隐隐地有些高兴,原来这村子里是有村民的,顾惜朝终究还是有洗心革面的一天。不枉他主动放下了两人之间的血海深仇,也不枉他当初在傅晚睛的灵前,拦住了穆鸠平的枪。只是这些年来,除了卷哥和息红泪,他还没被人这么骂过。玉树临风的九现神龙,能跟猪相提并论吗?
偏过头来看着脸色发青的戚少商,顾惜朝笑道:“我还以为六扇门能让你聪明点呢,结果还是这么蠢。也是啊,六扇门能调教出铁手那种木头,再多个猪头,也不是难事。”
“顾惜朝!”戚少商直发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冷的。在他的心里;六扇门里的那个长者;如神祗般让他尊敬。
“大当家好威风啊。”顾惜朝忽然收了笑容。戚少商心里一惊,这个顾惜朝上一刻跟你笑如春风,下一刻就让你血溅五步的事没少做过。
果然,顾惜朝一掌劈过来。两人相距太近,退无可退,本能的,戚少商出掌去挡。
两人千里迢迢从边关打到紫禁城,戚少商很清楚,顾惜朝的武功如同他的头脑一样,不可小觑。戚少商还没侠义到在这个宿敌面前舍命的地步。
两掌相抵那一瞬间,戚少商突然惊觉,顾惜朝这一掌招式虽精,却是软弱无力,不带一点内力,待要撤掌已是来不及了。
顾惜朝被震飞出去,那抹青影如夜空飞速划过的流星,衣袖被风吹得鼓鼓的,如一只泣血的大蝴蝶。不待他摔落在地上,戚少商已抢了过去,接住了他,温软轻盈的身躯被他搂抱在怀里的那一刻,戚少商的心没来由的一紧,看来捕头当得久了,真的很容易心软。
喷出一大口鲜血,顾惜朝毫无悬念的晕了过去,留下一个还没有完全明白状况的戚少商。
3
戚少商实在不明白顾惜朝在发什么疯,明知自己没有内力,还引他出手。活腻味了吗?活腻味了你也换个方式找死啊,谁都知道,铁手是答应了傅晚晴,要守护顾惜朝的。如果顾惜朝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铁手追问起来,他再跟人借三张嘴,只怕也解释不清。他跟铁手是朋友不假,但是他跟顾惜朝的仇恨也是天下皆知的事实。
抱着顾惜朝奔进一座民宅,一手抵上顾惜朝的背心,内力源源不断的输进顾惜朝的体内。另一手检查他有没有被打断胸骨。解开顾惜朝的夹袍,这才发现,他里面竟然穿了件金丝甲,这种金丝甲,戚少商从未亲眼见过,只是听人说过,它是以金丝,天蚕丝,冰蛛丝等混合织就而成,刀枪不入。武林人心目中的珍宝。也不知顾惜朝从何得来的。
所幸有了这件金丝甲,顾惜朝才得以保全性命,不然戚少商这一掌打下来,他就算不魂归离恨天,至少也得胸骨寸断。
没过多久,戚少商发现一个更奇怪的事,顾惜朝并不是失去了内力,而是被一股更强的力道给封住了周身要||||穴,内力无法运转。要想救顾惜朝,戚少商就得先用自己的内力催动顾惜朝的内力来化解那股力道,然后帮助顾惜朝自身的内力运行。
戚少商唯今之计,也只有先救人,等他醒过来了,才能问清楚事情原委。
那股力实在是太强,戚少商化了两个时辰,只累得满头大汗,才算有了成效。而小村里的人已经渐渐回来了,戚少商和顾惜朝呆的地方,是一对老夫妻的房子。村子里的人们都叫他们李叔李婶。两人见顾惜朝双目紧闭,面色如土,衣服都是血,吓了一大跳。
这村子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对顾惜朝很关心,见他受了伤,都过来问长问短。戚少商无暇理会,就让李叔李婶挡在了外面,唯有刚才那个小男孩,留在了屋子里。
这小男孩想必是初九日生的,大家都叫他初九。他对顾惜朝更是关心,忙前忙后的帮着替顾惜朝擦试吐出来的血,一直忙到下半夜。顾惜朝才悠悠醒转,微弱的油灯下,顾惜朝惨白着一张脸,虚弱得一塌糊涂。
李婶熬了一碗粥送进来,顾惜朝伸手去接,手直发抖,戚少商瞧着,大侠心肠发作,替他接过来,喂他喝了小半碗。
顾惜朝一醒过来,就知道自己内力恢复了,喝了粥,有了点力气,一双晶莹闪亮的眼睛盯着戚少商不放。
戚少商心里发毛,忙道:“这个。。。。呃,不能怪我,你是逼我出手的。我不知道你内力被封住了。”话一说完,戚少商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他杀了自己那么多兄弟朋友,怎么没见他跟自己解释一句,自己才只不过打了他一掌而已。
顾惜朝嘴角微扬,大概是想笑,不知牵动了哪里,换成了倒吸一口凉气,那模样真的很惨,说出来的话还是把戚少商气个半死:“我不逼你出手,你会这么好心帮我恢复内力?”
戚少商也不笨,细细一想,就明白了。他只知道顾惜朝心狠手辣,对旁人狠,没想到他对他自己也这么狠。那股压制他内力的力道虽强,除了不能使用内力,对于日常行动,并没有大碍。他却拼着硬受戚少商一掌,把自己伤得个半死不活,也要解除它。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救你?”
“你是大侠呀。”顾惜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懒洋洋地说,“侠义有千斤。戚大侠你就担了八百,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要错过。”
听着顾惜朝从鼻腔里哼出来的“戚大侠”,戚少商恨恨地说:“如果我不救你,你就死定了。你还真敢赌。”
“没有发生的事,‘如果’有意义吗?”
戚少商再一次明白了一件事,跟顾惜朝逞口舌之能,与其现在就回京城跟御史大人学练口才,还不如重新投胎来得快些。“谁封了你的内力,是不是铁手?”
顾惜朝冷冷一哼,却不作声,算默认了。
“他人呢?”
顾惜朝斜眼望着戚少商,突然一笑,道:“他上毁诺城去了,你不知道吗?”
铁手?上毁诺城?
“据说息城主息红泪突然开了窍,决定放弃一个无信小人;别择良婿。她跟铁手两个一个未嫁,一个未娶。而且铁手怎么说曾是一代名捕,配息红泪应该不算太委屈她吧。他上毁诺城自然是去求婚去了。”
“他不会的。”想也不想,戚少商脱口而出。铁手跟他戚少商原本是敌对,却在追杀途中信了戚少商的为人,化干戈为玉帛,成了挚友。有这份胸襟的人怎么可能来跟他抢息红泪?而且,这顾惜朝的话如何信得?
“不信算了。”顾惜朝拉下脸来,不再理他,倒头就睡。
戚少商赶了一天的路,又替他治伤,也累得半死,找了位置睡了下来。他一向心胸坦荡,顾惜朝的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此去毁诺城求婚,他心里也就赫连春水一个情敌,没铁手什么事。也懒得想铁手到底上毁诺城干嘛去了。反正他很快就要去毁诺城,一切都自会明了,倒是现在无端端的多了个顾惜朝,又该怎么处置他,才是头等大事。
第二天一大早,戚少商早早醒来,见顾惜朝还在睡,脸色比夜里强多了。也没吵醒他,一个人出去在村子里转了一圈。
他天生就有一种亲和力,很容易跟人混熟。不出一个时辰,村民们的叙述再加上连猜带蒙的,戚少商大致上就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原委。
顾惜朝果然是跟铁手一起来到这里的,想必铁手不敢带顾惜朝上毁诺城。所以将他留在了这里。两人初到村里的时候,两个小孩子在山坡上玩,跌了下来。昏迷不醒,村子里也没有大夫,大家都道这两个小孩子死定了。顾惜朝几针下去,小孩子就醒了过来,再加上他生的清雅不凡,大家个个都拿他当半个神仙。
马贼来的时候,顾惜朝因为内力被封,没有十足的把握将马贼杀得一个不剩,就让村民躲了起来,他在井水里下毒,这人也真是好本事,三言两语就让人全信了,这一会,他并没有让村民们失望。
这里接近大漠,常年少水。村子里再怎么穷也不肯搬迁,也就是因为这村子里有口井。马贼常年与荒山大漠马背为家,水对他们来说同样也是最珍贵的,也没承想这个小小的村落里居然会有一个下毒高手,所以全遭了顾惜朝的道。
比起从前顾惜朝灭寨屠城的狠劲,这委实算不得什么。戚少商的心里想的另外一回事。
到底是人会改变的,还是因为没有人生来就是穷凶极恶的?从杀人如麻的魔鬼到救死扶伤的神仙,只有短短三年的工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傅宗书之流的能逼得顾惜朝不动声色地变人间为炼狱,自然也就能有个仁义侠者引导顾惜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比如铁手。
4
戚少商回到李家,初九抱着一捆草在帮李婶喂羊,看见戚少商走过来,突然就丢下草,直扑过来,抓住戚少商的手就咬。
戚少商没提防,让他咬了正着,初九虽然瘦小,但牙齿还是很尖。戚少商又不敢使劲甩开他,也不敢用手去掰他的下颌,只怕稍一用力,这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就会受伤。
那边,门帘一挑,顾惜朝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戚少商狠狈样,不由得一笑,黯淡了满世界的秋阳。
“好了。初九,放了他吧。”顾惜朝话音一落,初九果然就放了戚少商。大大的眼睛,清楚的流露出莫名的愤懑和仇恨。
戚少商看着手背上渗出淡淡血丝的牙印,呲牙咧嘴的对顾惜朝说道:“这个初九是怎么回事,这么凶做什么,我又没招他又没惹他。”
顾惜朝得意的道:“你是没招惹他,不过,我告诉他,我昨天会受伤吐血,是让给你打的。”
戚少商一阵气闷:“他还真护着你啊,你怎么说话只说一半,为什么不说是你顾公子神机妙算?”
顾惜朝正色说道:“他还太小,等他大了,再说算计人心的事给他听。”
“是不是想收人家当徒弟啊。你就教人家点好吧,那些阴谋诡计,还是收起来的好。”
“怕我教坏了他吗,那好啊,戚大侠你留着教吧。不过是准备带他回六扇门教他做捕快,还是带他去连云寨教他做土匪?”
戚少商哈哈一笑,收徒弟?这种事情他可没想过,连忙转移话题道:“这个初九不是李叔家的孩子吧,他爹娘呢?”
顾惜朝脸色一沉,道:“你又没打算收他做徒弟,问这么多做什么。”他还是很虚弱,稍稍走动了会儿,就有些发晕,回到屋子里,蜷缩倒坑上。
对他的喜怒无常早已是见怪不怪,戚少商紧跟着也跟了屋。铁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从毁诺城回来,他要是放跑了顾惜朝,也会给铁手添很多麻烦。
坑头,摊着一本书,戚少商一时好奇心起,伸手去拔弄,想看看是什么书。
“啪”地一声,顾惜朝手一挥,正打在戚少商手背受伤的地方,火辣辣地一阵痛。“这是晚晴留给我的书,你再乱动,小心我剁了你的脏手。”前一句说得柔情似水,后一句让人不寒而栗。
晚晴在顾惜朝心目中的份量,戚少商也很清楚,果然就不动了。“晚晴的医书吗?你的医术就是从这本书上来学来的吧。”
“是啊。晚晴以前就喜欢四处行医,她现在不在了,她没做完的事,我自然要帮她做。”晚睛这个名字,一下子就让顾惜朝的眼睛亮了起来,每一句话都流露出令人的心痛的温柔。那个兰心慧质的女子终究还是不在了,留给他的一生一世茕茕孑立的眷恋。
“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了,不枉费铁手的一番侠义之心。晚晴要是知道你现在改过了,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戚少商,你知不知道你最讨厌你哪一点。”顾惜朝翻身坐起来,给晚晴的温柔,并不妨碍此时的气恼。“就是你所谓侠义,不管什么事,你都非要拿侠义来衡量一番。侠义算什么,你说得不累,我听都听烦了。什么叫改过,什么叫没改过。我从来就是这样子,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你命好,让你赢了,自然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你别忘了,那是因为你所谓的侠义恰好跟你的目的在一条道上,如果你的侠义跟你的目的背道而驰,你怎么选,别跟我说你还会选你所谓的侠义。”
“我当然所选侠义。为什么到了今日今时,你还是这么固执,当日你在鱼池子里怎么说的,你说你要是出得了这个门,你就信了我的侠义。”戚少商也提高了语调,有些不快。
“我有说过吗?”
戚少商见他一脸的死不认账,不由得气绝。想想也是,这人要是做得到言必行,行必果,三年前的连云寨会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那你现在的目的是什么,你不信侠义为什么又要救这些村民?”
“我现在目的就是替晚晴四处行医,悬壶济世。跟你那些侠义没关系!”
替晚晴行医?戚少商一阵高兴,怎么说这也算是行善事了,他能做到晚情的一成,就够造福苍生了。只是没有铁手在身边,顾惜朝别说行医,去稍微人多点的地方都会危机重重,而这种偏僻的小村庄,想来也不是顾惜朝会久呆的地方,说不定他会随时离开,远远的逃离铁手的控制。“你跟我一起去毁诺城吧。”
“不去。”
“铁手封了你的内力,多半也就是怕你乱跑。你的内力是我恢复的,我自然要送你到铁手手里。才算对得起朋友。”
“你放心,铁手是做捕快出身的,我也不是第一次离开他了,他总能找到我的。”原来这三年中,顾惜朝无数的想摆脱铁手,但是做过捕头的人敏锐得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每一次慢着五天,快则一天,铁手总能找到他。铁手并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听铁手反反复复说些侠义仁爱的大道理,也是一种折磨。铁手也是铁了心要履行对晚晴的承诺,顾惜朝冲他翻白眼也好,挖苦讽刺也好,他都能坦然受之。
渐渐地顾惜朝习惯了铁手的寸步不离,但习惯不是认同。像鹰一样自由飞翔是与生俱来的理想,逃离与追捕时不时总要上演一番。
“你还真是个疯子,要是没有铁手在身边,你还能活到今天?”
“活到今天也不是我愿意的,我宁愿当日跟着晚晴一起死了。”
“可是你没有死,晚晴要你活下来,铁手也要你活下来。他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达成他们的心愿,我理所当然。”
“戚大侠,你脑子没进水吧,我可是你的仇人,我灭了你的连云寨,杀了你的结义弟。。。。”
“够了。”这些旧账,他戚少商还没跟开始翻,这个人倒不知死活先提起来了。是吃准了他戚少商大仁大侠不会杀他,还是怎么的?
顾惜朝先是一愣,随后又是“呵”地一声轻笑,“你怕杀了我对不起铁手?嫌我贱命一条,不值得你戚大侠出手是吧?那我来告诉应该怎么做,出了这个村子,该去哪就去哪,然后告诉你遇到每一个人,顾惜朝落单了,铁手不要身边,大家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你放心,武林中不想杀我的,还真不多。这样借刀杀人,你又报了仇,又没失了你的侠义,多好。”
“好,我不跟你谈侠义,我什么都不跟你谈,总之一句话,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要亲手把你送到铁手那里去。”盯着顾惜朝表情丰富的脸,戚少商也学着他的样冷冷地一笑,只是那两个酒窝实在太扎眼,怎么学也不怎么像,“怎么了,你不敢去毁诺城?”
“戚、少、商,你别跟我玩激将,那是我用剩下的招!”
5
千山外,斜月孤明。天空黯而蓝。没有风,山在沉睡,黄沙也在沉睡。只有清脆的嚼铃声在幽深而空旷的夜里传得很远,一下一下地敲碎寂静。
顾惜朝牵着戚少商的马悄悄地出了小村。他不想找铁手,更不想去毁诺城,三年前在毁诺城,他是一路踩着鲜血淌过去。如果成功了,还可以用一将功成万骨枯安慰自己,只可惜,连老天爷都不帮他,杀戮就成了一种不可谅解的罪孽。于是他在茶里加了一点料,应该是足够戚少商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只是顾惜朝算漏了一件事,戚少商已不是三年前土匪头子,而是六扇门的独挡一面的名捕。顾惜朝一直觉得自己跟六扇门犯冲,他的这个感觉很对。
“这位书生行色匆匆,想是要进京赶考吗? ”那个原本在昏睡的人,就在站在土堆旁,锐利的眼睛如薄薄的刀锋:“只是这大半夜的更深露重,还是留在家里秉烛夜读的好。”
死死的挖了戚少商几眼。顾惜朝反唇相讥:“你还知道这是大半夜啊,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充什么夜游神。以前见你还有点英雄气概。现如今在六扇门里呆了几天,越活越回去了。尽学了些偷偷摸摸。”
“咣当”一声,戚少商扔出一副手镣,口舌之争,他铁定是输的那一人,不如扬长避短:“随你怎么说吧。你是自个回去,还是我锁你回去。”
顾惜朝武功本就不如他,再加上现在还有伤在身,没法动手。如是真的让他锁了一路上毁诺城,实在是奇耻大辱。
三年来,任他再怎么胡闹,只要不触及铁手的底线,铁手对他都是包容的,包容得就如同面对一座精美得必须小心轻放的瓷器,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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