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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娱乐指南-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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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又有点不悦了,纫针比雀儿胆子大呀,雀儿是问半天不说一个字,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纫针面红耳赤,又不敢不答,事关终生大事,可不能因为害羞而让义母误会为她不愿意嫁,那可糟糕,强颜说:“孩儿听凭母亲作主。”

秦夫人沉默了一会,让纫针坐下,说:“针儿呀,你也知道,你雀儿妹妹与周宣的婚姻现在是满城皆知,不可能再让你代她出嫁了……”说到这里,故意停下,看纫针反应。

纫针心猛地抽紧,紧张得双膝微颤,脸白得吓人。

秦夫人心软了,毕竟纫针也算是她女儿嘛,轻笑一声说:“你雀儿妹妹说愿意和你二女共侍一夫,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纫针抽紧的心陡然一松,眼泪哗地就下来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秦夫人笑了笑,没再问,这还用问吗!

纫针拭干泪,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母亲。”

秦夫人问:“针儿,你老父是去年何时过世的?”

纫针回答:“是去年十月十九。”

秦夫人点点头,说:“我们唐国都没怎么遵守‘父丧三年不得嫁娶’的古礼,但一年总还是要守的,所以你和周宣的婚事最快得在两个半月之后,这期间你可得谨遵女训,不要做出贻羞家门之事。”

纫针脑袋“嗡”的一声,义母知道她在周宣房里发生的事了?

纫针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义母房里出来的,失魂落魄,强烈的羞耻感让她想哭,她倒没有怨恨周宣,只怪自己不该跑到周宣房里穿什么牛仔裤,太羞人了!

就这样,纫针心里埋下了一个结,认为与周宣亲热是罪过。

……

这酒喝到半下午,周宣终于喝醉了,秦博士也醉了,秦博士的酒量很奇怪,喝甜米酒容易醉,喝烧酒反而是海量。

家丁来福俨然是家丁头头,指挥新来的家丁田大壮和丁得胜先把秦老爷架到房中休息,又来扶周宣。

周宣说:“我不用扶,我自己能走,我要入洞房了,爽也。”踉踉跄跄往内院走,嘴里还哼着“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看看你的眉……”,一路哼着回到自己卧室,一交倒在床上,鞋子也不脱,等小茴香赶过来给他脱鞋,他早已梦周公去了。

周宣这几天实在是够操心的,现在好了,老丈人出狱了、表哥跑了、大姨子暧昧了、虫店也前途广阔,心里很轻松,睡得好香,醒来时又是后半夜,小茴香趴在他脚边打瞌睡。

周宣猛地坐起身,推醒小茴香问:“小茴香,我睡着时有谁来看过我?”

小茴香揉着眼睛哈欠连天的说:“老夫人、小姐都来看过你。”

周宣问:“哪位小姐?两位小姐都来了吗?”

小茴香说:“是我们雀儿小姐呀,纫针小姐才没来呢!姑爷,我们雀儿小姐对你很好是吧,临睡前还亲手给老爷和姑父你调制了醒酒汤,小茴香这就去给姑爷端去。”

纫针本来性情就温柔,寄人篱下自然更是处处讨好,和小茴香相处得也很融洽,但在小茴香心里,纫针小姐是会和秦雀小姐争姑爷的,所以逮住机会就要狂夸秦雀。

小茴香去端醒酒汤时,周宣坐在床沿发呆,长吁短叹,后悔莫及,喝酒真误事啊,纫针妹妹肯定悄悄来看过他,见他醉了,只好回去,浪漫激情的佳期就这样被酒给耽误了。

周宣哪里知道,纫针根本就没来,她的心结难解,哭了小半夜呢。

第078章 健美五禽戏

八月初五一大早,仆妇们都还没起床,周宣就在后园洗浴出来了,走过月洞门,看到庭院中、槐树下,一个红衣女子在翩翩起舞,不对,是习武。

周宣瞪大了眼睛,这是秦雀,穿着红色的紧身窄袖的短衫,下身是宽大的红色马裤,裤管用黑缎带束着,头发梳得平平的,在脑后盘成一个髻,腰肢勒得极细,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动作忽快忽慢,进退盘旋,有时敏捷轻灵、有时柔和恬淡、有时双臂招展如大鸟凌云翱翔、有时沉稳凝重如老熊当道……

周宣看傻了,真没想到老婆大人竟是个练家子,也难怪,自古医、武不分家嘛,高明的医生都会点武术。

秦雀看到周宣站在边上,就有点练不下去了,匆匆收功。

周宣大力鼓掌,说道:“雀儿,你练的是什么绝世神功,教教我吧。”

秦雀微微有些气喘,紧身短衫下的酥胸起伏加剧,牢牢吸引了周宣的目光。

秦雀说:“这不是什么武技,是很平常的‘五禽戏’。”

自周宣住进内院,秦雀就一直没练过,因为不想让周宣看到,这人的眼神太那个了,现在呢,无所谓了,被那样看着心里还暗暗欢喜。

周宣心想:“原来是五禽戏,我以前在公园里见人练过,好象不大一样,嗯,雀儿的当然更正宗,后世的失传了,胡编的。”很热心地说:“我也想练,雀儿你教我吧。”有这样的美女教练,练什么都来劲。

秦雀说:“长年坚持习练五禽戏,对外能活动身体各部位关节,让肢体轻健敏捷,对内可壮腰健肾、疏肝健脾、补益心肺,从而达到祛病延年之效,你要练,可让爹爹教你,爹爹习练五禽戏四十年了。”

周宣笑嘻嘻说:“我要雀儿教我。”

秦雀脸一红,推托说:“那……明天吧。”

周宣好学不倦地说:“早练一天,身体早强健一天嘛,就今天,就现在,好吗?”

秦雀拗不过他,说:“那好吧,叫纫针姐姐来一起练。”

秦雀现在已存了二女共侍一夫的念头,只要和周宣有关的事,她都想着要和纫针一起做,要是让她一个人和周宣做的话那就太羞人了,纫针姐姐也许还会吃醋哦,所以这“五禽戏”必须拉纫针姐姐一起来练。

纫针云鬓蓬松地被拉出来,眼皮肿肿的,有些憔悴。

秦雀惊问:“姐姐你怎么了,病了吗?”伸手就要搭脉。

纫针瞟了周宣一眼,见周宣正关切地望着她,赶紧低下头说:“我没事,就是夜里没睡好。”

秦雀心想:“我也没睡好。”

一男二女就在小院里练起来,周宣以前练过南派五祖拳,还会两下散手,模仿能力又强,跟着秦雀一举一动练得有模有样。

再看纫针,动作就笨拙得可爱了,不过呢,美女随便伸伸手、踢踢腿都养眼,周宣连夸纫针练得好,鼓励她。

纫针心情开朗了一些,与雀儿妹妹一起和周宣玩耍,她就不会那么羞愧,她现在已经不敢和周宣单独相处了,不是怕周宣,是怕其他人会流言蜚语。

秦博士老夫妇俩这时都起来了,站在廊下看一婿二女练“五禽戏”,真是和和美美,其乐陶陶啊。

老俩口相视一笑,甚感欣慰。

秦夫人低声说:“老爷,那件事还是由你找机会向贤婿说吧,妾身看你们翁婿俩倒是很合得来。”

秦博士捻着山羊胡子呵呵而笑:“好,就让老夫来和他说。”

一家人用罢早餐,来福兴冲冲进来说徐刺史派人来送请柬了。

徐府的人随后进来,竟然是那位季管事亲自登门,恭敬地说:“秦博士、周公子,我家老爷请两位赴宴,请现在就去,‘忘忧堂’上有高手对弈,请周公子也去手谈,马车已备好,就在门外等候。”

周宣听说有高手下棋,很高兴,谦虚地说:“季管事怎么把在下信口说的话告诉徐大人了,在下的棋艺很差的,如何敢与贵府的高手抗衡!”

季管事笑道:“周公子不要太谦,我家老爷很夸你呢,说周公子见识非凡,既然周公子说会下棋,那么就肯定不会是庸手。”

周宣连说:“过奖过奖,的确是庸手,有负徐大人赏识。”

略略准备了一下,翁婿二人就随季管事出门了,季管事乘马,翁婿二人乘车。

马车辘辘驶过街市,秦博士见现在是谈心的好时机,清咳一声开口了:“贤婿呀,现在卢安走了,你看怎么办呀?”

周宣挠头,不知怎么回答,心想:“卢安走了就走了呗,难道要我去把他追回来?”

秦博士也觉得自己的问得不大对题,说:“老夫是说卢安走了,雀儿留下了,你看该怎么办?”

秦博士不善言辞,说来说去还是没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好在周宣够机灵,理解力够强,说:“岳父大人,小婿明白您的意思,岳父大人您也看出来了,小婿对雀儿是一片痴情哪,小婿与雀儿已有夫妻之名,自然要行那夫妻之实,小婿是爽快人,在此厚颜问岳父大人一句,什么时候能真正入洞房哪?”

秦博士听周宣把他的意思理解得这么透彻,真让他省心,笑呵呵地说:“你岳母说最快也要等到两个半月之后?”

“啊,两个半月,这么久,挑良辰吉日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啊!”

“贤婿你有所不知,因为纫针也要一起嫁给你,但纫针之父是十月十九周年祭日,总要过了周年祭奠才好成婚嘛。”

周宣一听,大喜小忧,喜的是双姝入怀的梦想就要成真,忧的是今天才八月初五,离十月十九还很漫长,简直度日如年,遥遥无期啊,说:“岳父大人,小婿与纫针的婚期可以推后一些,但与雀儿是早已拜过堂的,是不是可以先入洞房?”

秦博士也是过来人,对贤婿周宣急于入洞房的迫切心情能理解,笑道:“没办法,是雀儿说要和纫针一起的,一起就一起吧,贤婿再等等,好事多磨嘛。”

周宣有点哭笑不得,雀儿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折腾人吗!

转念一想:“我和雀儿、纫针住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寻个机会和两位未婚妻分别偷偷情,哇,太刺激了,好期待呀。”

第079章 忘忧堂

马车驶到朝阳坊徐府,徐府除正门外,东西各有一个辕门,可供车马进出,周宣、秦博士乘坐的马车就由西辕门进去,驶过一个长百余米的大院,在一座垂花门楼前停下。

周宣和岳父下了车,季管事领着二人步入垂花仪门,只见庭院幽雅,四周疏疏地植着梅树和细竹,一座翘角飞檐的三层木楼坐北朝南,每层楼都有五、六米高,三层总共高达二十米,巍峨峻美,雕梁画栋,周围有回廊环绕,三十根高大笔直的廊柱环列鼓形柱础上。

一块大匾上书三个大字……“忘忧堂”。

徐刺史在两个清客的陪同下迎了出来:“啊,周公子、秦博士,今日乃休沐日,无公务缠身,无案牍劳形,可以饮酒赋诗、清谈弈棋,偷闲一整日……请贤翁婿来,一是给秦博士压惊,二是相谢周公子的绝妙良方,请。”肃客入楼。

盘旋直上三楼,只见一个近三百平方米的大厅,两侧用屏风隔成数十单格,每个单格里都铺着龙须草编的花纹精美的席垫,席垫上摆放着小小的红木几案,案上有棋枰、棋子,有些单格里已经有棋客跽坐着在对弈。

周宣惊喜,这简直就是一个围棋比赛场馆嘛,刺史大人还真是位超级棋迷呀,这是举行围棋赛吗,奖金多少?有没有应氏杯多?

徐刺史对周宣惊诧的表情很满意,面有得色地说:“整个江州城的围棋好手全在这里了,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外地名手,说句狂妄的话,都护府养的棋客虽多,但棋艺精湛的却寥寥无几,大多是托庇在林都护门下混饭吃的……周公子,徐某给你介绍这位新从庐州来的棋道高手……冯渊冯先生,冯先生是除了当今十八大棋士之外名头最响的棋客,原在庐州刺史蔺大人门下,慕徐某爱棋之名,特来相投,冯先生……”

徐刺史左侧的那个中年人跨前一步,冲周宣、秦博士拱拱手,淡淡地说:“在下冯渊,见过周公子、秦博士。”也不等周宣还礼,就自顾对徐刺史说:“十八棋士名头虽响,但其中也不乏沽名钓誉之辈,在下这次助大人战胜舒、蕲二州之后,就准备云游列国,与这十八名手一一较量,定要让十八大棋士更名换姓、座次重排。”

这冯渊一副名士疏狂的派头,见秦博士不过是医署小吏,周宣更是小吏之婿,便不甚为礼。

周宣见为人厚道的老丈人拱手还礼,这姓冯的看都不看一眼,不由得心中有气,心想:“我周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华不可谓不横溢,但待人接物还是这么彬彬有礼、谦虚谨慎,从不骄傲自满,你姓冯的有什么了不起,装什么十三?狂什么?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狂的资本?”问徐刺史:“徐大人,此人所言战胜舒、蕲二州是什么意思?”

冯渊听周宣当面说他“此人”,脸顿时就放下来了。

徐刺史对周宣印象极佳,昨天他就按周宣所说的良方,把他的三个痴儿送出了江州,命一个精明能干的管事、三个忠诚可靠的家丁陪着,带着一车斗鸡,周游唐国三十六州以鸡会友去了,府中一下子就清静了许多,好比多年痼疾豁然而愈,心情真是愉快。

所以徐刺史完全没有留意冯渊的脸色,亲切地对周宣说:“周公子有所不知,本月十日,奉化都护府下辖的江、舒、蕲三州将举行一场围棋赛,每个州各出三名棋手,两两对抗,获胜的州将以奉化都护府的名义参加京都三年一次的唐国十大都护府风云棋战,最出色的一名棋手将成为宫廷棋待诏,隶属翰林院,正八品,所以各地棋手都是闻风而动。”

周宣心下惊叹:“没想到唐国就有这样大规模的围棋赛,正所谓国运强棋运强,看来唐国的国力是在北宋、南汉、吴越之上,哈哈,妙,我有用武之地了,看能不能搞个棋待诏当当,陪皇帝李煜下下棋,还有公主、皇子,嗯,还有小周后,见识一下那个史上有名的美貌无双、红颜薄命的皇后,呃,现在不薄命了,四十多岁了吧,应该没什么看头了。”

“徐大人,这位周公子是请来下棋的吗?”

冯渊见徐刺史对周宣青眼有加,心想:“这医署小吏之婿有什么来头,徐大人何以对他如此客气?嗯,徐大人嗜棋如命,这姓周的小子想必棋下得不错,哼哼,看我灭他威风。”

徐刺史笑道:“周公子的才智让徐某敬服,虽然没领教过周公子的棋艺,想必也是高手。”

冯渊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是高手,那就让在下先来领教领教。”目光斜瞅周宣,挑衅意味浓厚。

周宣上次下棋虐表哥卢安很带劲,但冯渊的棋力肯定不是卢安能比的,可不要没虐到人反被人虐,谨慎为上,笑道:“徐大人风趣,小生明明是低手却要说成是高手,让冯先生见笑了,冯先生从庐州远来,不是来找小生这样的低手较量的,自然是要和古六泉古老先生一决雌雄……”

曹操果然跑得最快,说曹操曹操就到,有人在说:“古先生来了,古先生来了。”

就见一位明眸皓齿的红裙少女陪着鹤发童颜的古六泉上到三楼,立即就有好几个徐府清客围了上去,态度恭敬地问候,看来古六泉在徐府清客中的地位是超然的。

冯渊的目光立即就转到了古六泉身上,眼里有明显的嫉妒之色,他在庐州刺史府上被十八大棋士之一的董秋客压制,抑郁不得志,所以转投江州,心想古六泉年老体衰,棋力肯定不如以前,如能战而胜之那也就一举成名了。

徐刺史最爱看强手对决,当即提议让冯渊和古六泉对弈一局。

冯渊故作恭敬地说:“能向古大棋士请教,实乃在下的荣幸。”

没想到古六泉说:“老朽今日身体不适,只想来看看诸贤对弈……”扭头对身边的红裙少女说:“三小姐不是说要找高手试试棋力吗,这位冯先生就合适。”

那明眸皓齿的少女立即向冯渊敛衽施礼说:“请冯先生赐教。”

冯渊甚是恼怒,古六泉当面拒绝他,却让一个稚龄少女和他对局,这分明是在羞辱他嘛。

却听徐刺史笑道:“冯先生,这是小女丹媛,和徐某一般酷爱围棋,先生就指点她几招吧。”

听说是徐府三小姐,冯渊不敢怠慢,客气地连说:“不敢不敢。”心想:“早听说古老头在教徐府女公子围棋,那么这位三小姐就是古老头的徒弟了,古老头让女徒弟出场,自然是想试试我的深浅,看来古老头对我也很忌惮的,哼,我且先击败他徒弟,再斗古老头不迟。”

第080章 杀鸡焉用牛刀

徐刺史一妻四妾,育有三子五女,三个儿子是白痴,五个女儿却是一个赛一个的聪慧美貌,长女、次女分别嫁与池州刺史之子和舒州刺史之子为妻,这徐丹媛就是三女儿,与秦雀同龄,以前约秦雀下过棋,后来徐丹媛棋力长进,秦雀不是对手,就少来往了。

徐府女公子与人对弈,自然有特别对局室,在大厅西端有一间清雅小室,徐丹媛小姐与冯渊的对局就在这里进行,观战的名额很有限,只有徐刺史、古六泉、周宣,还有另两位徐府清客。

秦博士不会下棋,由季管事陪着去茶室饮茶。

纹枰对坐,冯渊问:“徐小姐与古先生对局是什么棋份?”就是问古六泉让不让她子?

徐丹媛看了一眼师傅古六泉,说:“是让先,冯先生也请让先吧。”其实古六泉平时都是让她两子,但古六泉来之前交待她说让先。

冯渊点点头,请徐小姐开局。

黑白交错,棋盘上很快布下十余枚棋子。

对这种古代布局,周宣觉得真是太落后了,象圈地运动,你一块我一块,注重大场不注重急所,但古棋一向不以布局见长,厉害的是中盘的杀力,清初国手黄龙士的棋谱后来流传到日本,当时日本最大的棋社“方圆社”组织高手研究,结论是,黄龙士的布局大约是三段水平,但中盘的攻杀有十三段,现代职业围棋段位最高也才九段,评黄龙士为十三段是表示黄龙士的中盘杀力已经强大到高山仰止、让人生畏的地步。

周宣也是暴力围棋的崇拜者,对布局不怎么在意,所以他对冯渊在布局里表现的稀松水平并没有产生轻视之心,靠在窗前,闲闲的看棋。

棋局进入中盘,双方的差距开始明显起来,冯渊的棋力显然高出徐丹媛一筹,布局时还不觉得,一到中盘,白棋就力不从心了。

冯渊冷冷地斜了古六泉一眼,心想:“这个老狐狸,竟指使女弟子用让先来试探我,老狐狸如果只能让这女弟子先的话,那就绝非我的对手,肯定是让两子的,故意说是让先。”

冯渊着法凶狠起来,他要中盘击败徐丹媛,免得让古六泉看出他后半盘官子的功力。

白棋很难下,有条大龙连一只眼都没找到,徐丹媛白皙的脸颊有了细细的汗珠,落子迟疑不决。

周宣旁观者清,发现徐刺史的这位女公子喜欢眨眼睛,尤其是遇到棋局难处时那眼睫毛就象蝶翅般飞快地扇动,挺好玩的。

冯渊招招不离白棋大龙的死穴,逼得徐丹媛一个劲的逃,但前方又是黑棋的厚壁,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白龙只有死路一条。

周宣看着徐府女公子蹙眉苦思、香汗滴滴的样子,深表同情,痛恨冯渊残忍,却忘了他自己也曾把美女棋手杀得大哭的。

一条四十多个子的白龙死了,徐丹媛又羞又恼,在这么多人面前输得这么惨,太丢脸了,扭头对古六泉说:“师傅,你来和这个人下,打败他,为徒儿报仇。”

古六泉已看出冯渊的棋力很强,他现在仓促上阵的话并无必胜把握,冯渊输了无所谓,他古六泉是十八棋士之一,一旦输了,声誉很受影响的。

古六泉摇摇头说:“老朽说了,今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改日再和冯先生下。”

女子下围棋比男子还好胜,徐丹媛见师傅不肯出战,愤愤地说:“冯先生,小女子要和你再下一局。”

徐刺史笑道:“媛儿,不要胡闹,你不是冯先生对手,改日看古老先生与冯先生的对局吧。”

冯渊见古六泉避战,气势更盛了,决定用激将法逼古六泉应战,让他心浮气躁,这样就更有机会赢,下棋不仅仅是棋盘上的较量,棋盘外的计谋也非常重要,尤其是对水平相当的棋手来说,心战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冯渊笑道:“徐小姐不愧是古老先生的得意弟子,如此稚龄就有这样的棋力,日后发展不可限量,说不定十八大棋士当中又要添一位女棋士了……”

徐丹媛心下一喜,没想到冯渊接下来说:“……徐小姐要和冯某再下一局也未尝不可,这样吧,下一盘让二子棋。”

徐丹媛刚才说了师傅古六泉和她下都是让先,冯渊说让两子岂不是表示他的棋力在古六泉之上,对于一个棋手来说,这几乎是无法忍受的。

但古六泉能忍,他就是那种先忍耐后发力的棋风,先让姓冯的猖狂一时,等夜里研究一下这姓冯的棋路,明天一举将其击败,这才叫老谋深算,微微一笑:“三小姐,既然冯先生要指点你,你就再下一局嘛,机会难得。”

冯渊心里暗暗佩服,这老狐狸真沉得住气呀,还想继续看我棋路,不行,不能让他诡计得逞,也笑道:“古老先生既然身体不适,不妨让刚才那个医署博士为你诊治诊治,有病冶病,没病防病。”转头找到周宣,放肆地说:“喂,去把你岳父叫来。”

周宣大怒,脸上不动声色,没理他。

冯渊的意思太明显了,古六泉终于变了脸色,徐丹媛已经愤愤地说:“你欺人太甚,难道我师傅是托病避战,怕你不成。”

冯渊道:“冯某可没这么说。”

古六泉深吸一口气,准备上场。

靠在西侧长窗边的周宣折扇一收,知道该是他亮相的时候了,先是大笑三声,紧接着来一句关羽温酒斩华雄的名言:“杀鸡焉用牛刀!”顿时把满室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周宣轻摇折扇,潇洒地说:“小生不才,自认为可以轻松击败这位冯先生。”

徐刺史父女、古六泉、徐府两位棋力不弱的清客,一个个都瞪着周宣,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冯渊激将法正要得逞,没想到这姓周的小子半路杀了出来,还说什么“杀鸡焉用牛刀”,真是气炸了肺,厉声问:“你要和我对局?”

周宣“刷”地打开折扇,抗声道:“怎么,你不敢?”

周宣的激将法更直接,不玩那些拐弯抹角的,直接羞辱冯渊。

冯渊气得差点栽倒在地,脸红脖子粗,指着周宣说:“你这无名小辈敢和我下,你说,你输了如何处置,不然的话我可没空陪你这无赖轻薄子弟下什么棋。”

冯渊怕周宣是在胡闹,输了拍屁股走人毫发无损,这可不行,一定要惩罚他。

周宣轻蔑地问:“输了你想怎么样?”

冯渊大声道:“我赌银子三百两。”三百两银子是冯渊所能拿出的最多的钱了。

“三百两?”这么点钱周宣还没看在眼里,笑道:“我瞧你这样子也不象有钱人,怎好赢你的银子,这样吧,若我输了我给你三百两银子,你输了,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冯渊怒极:“好,就是这样,徐大人作证。”

第081章 天下第一大才子

徐刺史知道周宣好赌,吴功曹的儿子斗虫就输了他三千两银子,但和冯渊赌棋,周宣有那么强的棋力吗?说道:“下棋是风雅之事,两位不要伤了和气……周公子你真的要下这局棋?”

周宣笑道:“徐大人怕冯先生打道回府之后我们江州赢不了其他二州吗?”

冯渊一听,又是大怒:“棋上见真章吧,少耍嘴皮子,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货色!”

周宣把冯渊气得半死,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样子,优雅地欠身道:“冯先生先请。”

猜先,冯渊先行,拈起一枚白子“啪”地一声重重敲在名贵的榧木棋盘上。

周宣想也不想就是一间夹。

冯渊一愣,这棋的应手真少见,但少见是少见,也不是没见过,往往一些低手反而能下出匪夷所思的看似天马行空的棋来,因为是乱下嘛。

徐丹媛见周宣挺身邀战冯渊,有点为她出气的味道,又惊又喜,如果这个人能煞煞冯渊的气焰那就太好了,悄悄问徐刺史:“爹爹,这位公子是谁?”

徐刺史笑道:“这人鼎鼎大名,说起他来江州城可能没有人不知道的了。”

“到底是谁呀,爹爹快说嘛。”

“他妻子你认得的,就是秦雀秦小姐。”

“啊!原来是秦雀的郎君呀,假婚的事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呢。”

“不要胡说,案子已查明,那是小人诬告,你看周公子仪表堂堂,难道会配不上秦小姐吗?”

徐丹媛不再说话,细细打量周宣,然后走到师傅古六泉身边一起静观棋局。

周宣思维敏捷,落子如飞。

冯渊岂肯示弱,也比平时下得快,短短一刻钟,棋盘上已经布下四十余枚棋子。

徐丹媛棋力有限,瞧不清黑白双方哪方占优,问古六泉:“师傅,这位周公子的棋怎么样?”

古六泉注目棋局,全神贯注,徐丹媛问了两声才反应过来,摇头说:“奇怪,真奇怪!”

“师傅,什么奇怪?”

“这位周公子的棋路非常奇怪,老朽闻所未闻。”

“闻所未闻,那是好还是坏呢?”

“从棋局上看,周公子的黑棋虽然是后手,但现在已经后来居上,有一先的优势了。”

徐丹媛再次睁大了眼睛,不看棋盘,却看周宣。

周宣腰杆笔挺,端坐在那,嘴角含着神秘的笑,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

冯渊开始冒汗了,他怎么没想到周宣会这么厉害,单单是布局就已经不动声色地占据了优势。

棋入中盘,冯渊开始发力搅局,把棋局引向混战,四平八稳下去他的白棋怕是要凶多吉少,只有求战,在缠斗中寻觅战机击垮对手。

中盘战异常激烈,冯渊把弦绷得很紧,每一手棋都撑到最满,宛若走钢丝,不容丝毫闪失。

古六泉悄悄对徐丹媛说:“三小姐,现在黑棋有个速胜的良机,就不知道周公子发现这手棋没有?”

“哪里哪里,在哪里?”徐三小姐急忙问。

古六泉示意她不要说话,因为周宣在思考,这是周宣本局第一次长考,时机正合适,到了胜负关键处了。

周宣考虑了大约十分钟,算清楚了,果断出手,凌空一挖,将看似连在一起的一大块白棋生生分成两块。

冯渊定睛一看,一张脸陡然胀成猪肝色,随即血色退尽,变成青白色,他知道自己败了,败得无话可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府中除了古六泉怎么还有这样的高手?

冯渊长叹一声,伸手搅乱棋局,起身到徐刺史面前一揖到地,语气酸涩无比:“徐大人既有这样的高人相助,又何必请在下来?就此拜别徐大人。”

满室无声,看着冯渊落败离去。

过了一会,古六泉老气横秋地总结说:“冯渊这一去,如果能好好琢磨与周公子的这一局,修心养性、戒骄戒躁,说不定真能一跃而成为大棋士。”

周宣又开始谦虚了:“侥幸侥幸,真是侥幸,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发现这一招妙手,小生还真敌不过这个冯渊。”

古六泉微笑不语,心里说:“你就装吧,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依老夫看冯渊和你下十局赢不了一局,只怕老夫也不是你的对手!这也真是奇怪,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一位高手?秦博士哪里找来的女婿?”

徐刺史真是大惊喜,他原以为周宣最多算是个围棋好手,没想到周宣竟然把号称庐州第二高手的冯渊也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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