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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娱乐指南-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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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涵蕴见姐姐心意已决,急得要哭,跺脚道:“我找周宣哥哥去,周宣哥哥说有办法让姐姐去金陵的。”提着裙裾飞快地跑了。

静宜仙子微微摇头,虽已下定决心斩断尘缘,但不自禁的就想让周宣知道她的决定,本来她完全可以等周宣他们回金陵之后再悄然去天台山的,她对涵蕴说出来,心里是暗暗期待周宣挽留她吗?

筵席上,林岱问周宣何日返京?周宣道:“月底启程吧,因为闽地山哈四大族长要来京觐见皇帝陛下,我总是要陪同地。”

林岱点点头。又问:“景王近来有何动向?”

周宣一愣,自上次李坤被他踢断了腿之后,一起安分得很,周宣自南汉回京,向李坚问起过李坤之事,李坚笑道:“我那皇兄现在老实本分了,他若老老实实做他地景王。我也不会容不得他。”

李坚既如此说,周宣也就没把李坤放在心上。他那时为娶清乐公主忙得焦头烂额呢。

林岱听罢周宣所言,叮嘱道:“贤婿回京千万禀告东宫,不可对景王掉以轻心,一定要严加提防,景王与你们争执并不可怕,现在他如此隐忍,只怕另有图谋。据我所知,十大都护府有三位与景王关系密切,虽因魏博的缘故而有所收敛,但景王依旧能控制他们,而最要紧的是皇甫继勋手里的金陵八卫,黑山现在掌握了忠武卫,但远远不够,一旦景王要谋逆。皇甫继勋的数万兵马可封锁金陵城,而且羽林、金吾两大禁军也多有景王心腹,万万大意不得。”

林岱现在是推心置腹了,周宣是他女婿,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自然是一力支持东宫李坚了。

周宣点头道:“小婿明白,回京再与东宫商议,不会给李坤可乘之机的。”

林岱道:“陛下宽厚仁德,甚得民心,李坤应该不敢有异动,但陛下年过六旬,精力已衰,一旦归天,李坤不甘心东宫即位。自然要发难。贤婿要多加留意,金吾卫、羽林卫中要有得力之人相助才行。”

周宣道:“原左金吾将军蔺戟与小婿是生死之交。这次升任羽林左军副使,若禁军有异动,蔺副使不会不知道。”

林岱道:“如此甚好,贤婿现在是一品国公,府卫太少,祁宏又去操练海军,身边无得力人手,我这里拨五百奉化军精锐随你入京,这五百人无一不是以一敌十的勇士,关键时或能起到奇兵地作用。”

周宣道:“多谢岳父大人关爱。”

林岱微笑着看着周宣,对这个女婿是相当的满意,忽然又喟然长叹,说道:“道蕴说要去天台山修道,贤婿可知晓?”

林岱对长女道蕴总是心怀歉疚,所以道蕴说什么他总不会坚拒。

林涵蕴就是这时走过来地,跪坐在周宣身边,听爹爹说起这事,她便不吭声了,看周宣怎么说?

周宣讶然道:“我不知道啊,涵蕴,你知道?”

林涵蕴噘着嘴道:“刚听姐姐说的,正要找你商量呢。”

周宣道:“天台山在吴越,吴越现在可不是太平之地,道蕴姐姐怎能去那里,待我劝劝她。”

林岱点头道:“那好,贤婿去劝劝,天台山是绝去不得的。”

周宣低头思索了一会,说道:“岳父大人,涵蕴自幼与道蕴姐姐亲密,两个人从未曾分离,涵蕴不日要随我入京,涵蕴想让道蕴姐姐随她一道去……涵蕴,是不是?”

林涵蕴赶紧道:“是呀是呀,爹爹答不答应?”

林岱倒是没有察觉这个贤婿的另有不可告人地心思,说道:“道蕴能随涵蕴去那是最好,涵蕴还是太不懂事……”

“爹爹!”林涵蕴娇嗔。

林岱一笑:“可是道蕴不肯啊,她一心要修道。”

周宣道:“金陵栖霞山有一道观,也是灵宝宗的,先代曾有皇家公主在那里修道,甚是幽静,闲人不敢到,道蕴姐姐到金陵,可在栖霞山修道,涵蕴也可常常见到姐姐。”

林涵蕴喜道:“好啊好啊。”

林岱道:“这话你们去对道蕴说。”

席散已是午后未时,回三朝的女儿、女婿是不能在娘家过夜地,周宣和林涵蕴必须回朱雀坊,周宣去和静宜仙子说到金陵也可照常修道之事,静宜仙子遮着同纱,默不作声,心想:“我若一心修道何必去金陵,到金陵岂不是更受折磨?唉,水中月、镜中花,我怎么就是看不透?宣弟是涵蕴夫婿,我还能怎样?所谓娇妻、腻友不过是戏言,宣弟是什么身份,又不是孔雪笠那种书生,隐居世外,不为人知……”

静宜仙子道:“宣弟、涵蕴,你们不要多说了,天台山我不去好了,但金陵我也不去,我就在白云观,涵蕴……要是想我,三年能回来看姐姐一次就很好了。”

静宜仙子悄悄瞥了周宣一眼,怆然心痛,说出这样的话她自己先难受得不行,匆匆进房,换上道袍,戴上帷帽,带上四个婢女乘车回白云观。

周宣此时也无技可施,只好一起出了都护府,让其他人先回府,他和林涵蕴送静宜仙子回白云观。

周宣见三痴、四痴留下,便道:“你二人也先回府吧,拥炉下棋去。”

四痴瞅了一眼周宣,掉头便走,这几天心里一直堵得慌呢。

三痴淡淡一笑,向周宣一点头,也大步回朱雀坊。

一辆白云观的马车,坐着茗风、涧月、小荣和阿芬,另一辆是老董的马车,坐着的是静宜仙子和林涵蕴,林涵蕴嫁到周府,老董也就一起跟过来了。

周宣一个人骑马跟着两辆马车走,这两日天气晴暖,积雪消融,出了西门是一片泥泞,路边疏林几只老鹳被马蹄声惊起,振翅疾飞而逝。

周宣偶然有感,吟道:“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西东……”

林涵蕴一直掀着车帘看着周宣,这时问静宜仙子:“姐姐,他又吟诗了,什么意思?”

静宜仙子道:“是说时间过得很快,逝如飞鸿。”

林涵蕴道:“是呀,是过得很快,去年这个时候我和姐姐跟着周宣哥哥已经到了金陵了。”

静宜仙子黯然神伤,她自然知道周宣吟的这四句诗里更深切的意思,人生如浮萍,漂泊天地间,偶然相逢,转眼殊途,不要太在意、不必太认真……

静宜仙子偷偷瞧着周宣地侧面,那浓黑地眉毛微耸,显然是皱着的,高高地鼻梁和抿着嘴显得格外冷竣。

静宜仙子心想:“宣弟真的这么看得开吗,不在乎我与他的相逢和离别?恐怕是伤心到极致的反语吧?”

第025章 板桥惊魂

载着茗风等四名侍婢的马车在前,林氏姐妹的马车在后,周宣骑着“云中鹤”与后面那辆马车并行,踏过泥泞的道路来到白云观前的小溪畔。

小溪两边积雪融化,露出湿黑的泥地,天气暖了两日,性急的春草已经开始萌芽,星星点点的绿色点缀两岸。

因为担心板桥不堪重负,茗风、涧月、小荣、阿芬四个婢女在溪畔下了车,跟在空车后面走过板桥,然后立在桥那头等静宜仙子过来。

周宣跳下马,伸手扶林涵蕴和静宜仙子下来,微笑道:“再晴两日,就可以上庐山了,五老峰顶应该还是白雪皑皑吧。”

林涵蕴道:“周宣哥哥还要游庐山,玩不厌吗?”

周宣道:“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石出,这是山间之四时……庐山每个季度都会给人不同的感觉,哪里玩得厌!”扭头望着静宜仙子,问:“道蕴姐姐上过庐山吗?”

静宜仙子站在桥头怔怔地望桥下流水,答道:“庐山抬眼得见,却一直没有上去过。”

周宣道:“身边的好风景往往容易错过,等我们年老体衰时又只能高山仰止了……过两日,我陪姐姐上庐山,姐姐一定不要推拒。”

周宣的语气不容分说,静宜仙子默不作声。

林涵蕴笑嘻嘻道:“周宣哥哥那次背我上庐山,至少走了十来里路吧。累得气喘吁吁,嘻嘻,这次也背我姐姐上庐山吧?”

“涵蕴!”静宜仙子责备了一声,耳根却红了起来,将手里的一枝腊梅丢下溪中,独自先过桥去。

周宣看了看随水漂去地腊梅枝条,收回目光看着娉婷走在板桥上的静宜仙子。杏黄道袍包裹着的高挑纤瘦的身体,腰臀很自然地轻微扭动。好比池水被风吹过皱起的涟漪,又好似柳枝在微风中摇曳……

周宣突然心里有点发懵,并非静宜仙子的窈窕体态让他色授魂与,而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想明白,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枝随流远去地腊梅,只见桥头有浊水流出。

周宣探头朝桥底下一看,赫然见一个人攀附在板桥下。脚踩在溪水里,浑浊的溪水就是从这里流出地。

周宣大叫:“姐姐,回来!”正要朝桥心的静宜仙子跑去,板桥突然“咔嚓”一声,竟从中开始折断。

躲在桥底下的正是谢家老九谢元武,这时一手抓住桥栏,整个人头下脚上就甩了上来,一把雪亮的刀朝周宣当头猛劈。

周宣已有提防。千钧一发之际把身边的林涵蕴猛地向后一推,他自己朝前大跨一步,避开了这一刀,但这时,五丈长的板桥已经从中折断,静宜仙子尖叫起来。沿着桥板向溪水滑落……

周宣离桥头只有一丈远,原可在板桥完全折断之前跳回岸上,但谢元武已翻身上桥,拦在他身后,刀光雪亮,面目狰狞朝他逼近。

岸上,项、吴两个土匪不知从哪蹿出来的,一人手里一把刀,嗷嗷叫着朝桥头冲过来,林涵蕴摔倒在岸边。完全吓傻了。眼睛睁得老大,叫都叫不出来。

静宜仙子尖叫声也嘎然而止。人已落水,小溪是庐山山泉汇集来地,这几日融雪,溪水涨了不少,水流颇有些浩荡,静宜仙子一落水就向下冲去,都不能扑腾两下,没有半点自救的能力。

周宣回首一瞥,坐在车辕上的老董已经弹丸一般跳了出来,一拳砸中项土匪面门,项土匪往后便倒……

谢元武眼见报仇在即,双目尽赤,大叫道:“周宣奸贼,今日为我兄长报仇雪恨!”挥刀猛劈。

周宣漏影刀一直佩戴在腰间,这时抽刀一格,谢元武厚重的单刀“锵”的一声断为两截,周宣手臂被震得发麻。

谢元武怒啊,周宣奸贼有把好刀啊,娘的,老子断刀也要取你的狗命,挥舞断刀,朝周宣扑来。

周宣踊身一跃,朝溪中朝去,同时大喊:“老董,你来收拾他们,我救道蕴姐姐!”

周宣刚跳到冰冷的水里,正要去救静宜仙子,猛听得老董一声怒叫,一团黑影从他头顶飞过,“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却是老董飞起一脚,把谢元武踹下水。

谢元武万万没想到都护府一个车夫也这么厉害,还以为这回是绝好地报仇机会,周宣这次等于是孤身出行了,这还报不了仇,何以为人?他哪里知道老董是将官出身,一个照面,就被徒手的老董一脚踹中胸口,剧痛难忍,想必胁骨断了几根,“哇”地吐出一口血,喷红一片溪水。

再看岸上,项土匪和吴土匪已经在满地打滚,老董一出手就是断筋折骨,狠辣之极。

桥头的老董正飞扑下来,周宣手里的利刃寒芒森森,谢元武知道这仇又难报,慌忙顺水逃命,正好看到几丈外浮沉的静宜仙子,谢元武也在江州呆了几个月了,知道这女道士是林岱的长女,这下子就等于是抓到根救命稻草,拼命划近,拦腰挟起静宜仙子,半截断刀还没丢,这时虚指着静宜仙子天鹅般地脖颈,嘶吼道:“要不要她死?”

周宣大惊:“你是谁?你先放了她。”

谢元武见周宣忌惮,心下大安,也不说话,拖着静宜仙子淌水上岸,岸那边就是白云观的白玉兰。

周宣和老董也随后上了岸,谢元武看到老董那张马脸,很是恐惧,拖着半昏迷的静宜仙子后退,吼道:“给我站住,要踏前一步我就杀死她!”手里断刀一回,刃口对准静宜仙子被水湿透的胸膛。

周宣手一伸,示意老董不要动,看着静宜仙子浑身湿透,双眸紧闭,嘴唇青紫,身子一下一下抽搐的样子,真是心痛如绞,但此时又急不得,强自镇静,问:“你是谁?我与你有仇?”

谢元武咬牙切齿道:“周宣奸贼,你害我谢氏满门,我谢九岂能饶你!”

周宣顿时明白了,说道:“谢九,你今天就算杀了我,你也难逃一死,你要晓得,你大哥谢元昊可是在京中大狱里,谢家其余七虎也都在狱中,你杀了我,他们全都死,你明白吗?”

谢元武丧心病狂地大笑道:“在狱中多活几日又何益,反正我谢家是毁在你手里了,今日我就是死也要让你给我垫背……把刀给我放下!”

周宣手里举着漏影刀,刀锋向下,说道:“谢九,你我是信州同乡,你要报仇可以,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嘛,我这人很看得开,你把我姐姐放了,我跟你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谢元武看了一眼面色阴沉、虎视眈眈的老董,说道:“周宣奸贼,又想行奸计,我谢九岂会上你的当!要我放了这女子也可以,你,周宣,把自己一只手给砍了吧。”

谢元武只是随口说说,没指望周宣真会砍自己的手,却听周宣说道:“不要说一只手,我的命现在也可以给你,看着吧……”

周宣双手握刀,弓着腰,做出要剖腹自杀的样子,头低着,飞快地斜了老董一眼,使了个眼色,刀锋缓缓刺破袍襟……

静宜仙子这时醒过来了,看到周宣这架势,尖叫道:“宣弟,不要……”

周宣双臂一回,尺五短刀全捅了进去,然后双腿一软跪坐在泥地上,一手握刀,一手撑地,仰着头,额头汗出,声音嘶哑道:“谢九,恭喜你,大仇得报了……”

谢元武瞠目结舌,完全惊呆了,伸着脖子看着周宣,看到有几滴血从刀上滴落泥地……

趁谢元武分神之际,老董出手了,大吼一声,手里一块碎银激射而出,击中谢元武握刀地手腕,那断刀掉落在地,人随即扑上,一记手刀,狠狠斩在谢元武脖子上。

谢元武半边身子剧痛发麻,踉跄后退,这边又飞来一腿,将谢元武踹倒在地,肋骨似乎又断了几根,痛得几欲昏过去,更让他吃惊地是,踢他这腿的竟然是周宣,横眉怒目、生龙活虎地样子……

“你……你不是自杀了吗?”谢元武没搞明白,死不瞑目啊。

周宣跳过来在谢元武胸腹猛踩,骂道:“蠢货,老子会自杀?老子要杀你全家!”回头见静宜仙子又晕迷过去,赶紧过去横着抱起。

茗风、涧月四婢这时才跑过来,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林涵蕴隔着小溪在哭。

周宣道:“老董,你照顾一下这里,把涵蕴接过来,我抱道蕴姐姐去白云观,这水冷,不急救的话很不妙,让那个车夫回城报信,请我岳父秦博士速来。”

第026章 褪尽红鸾煞

周宣一手抱着静宜仙子肩背,一手抄着静宜仙子腿弯,大步来到白云观前,用脚“砰砰”踢门,茗风、涧月四婢小跑着跟上来。

观门一开,周宣就闯了进去,一面吩咐赶紧准备火炉和热水,他自己横抱着静宜仙子直奔“九难山房”,进到卧室,回头看茗风她们还没跟来,再看静宜仙子,帷帽竹簪掉了,道髻散乱,发梢还在滴水,杏黄薄棉道袍浸湿了水,沉甸甸、冰冷冷象石头一样,面纱湿湿的沾在脸上,露一半遮一半,鞋子也掉了一只,湿淋淋的布袜映出纤巧的足踝和脚趾……

揭掉面纱,周宣心就是一颤,这命犯“红鸾煞”的女子此时脸上红晕褪尽,肌肤表层下透出的不是胭脂胜似胭脂的桃花色没有了,眼睛紧闭,冻得乌黑的小嘴微张,下巴尖尖,脸色异常苍白,气息奄奄……

周宣知道静宜仙子体弱,耽误不得,当即抱着她坐到床上,几乎是连剥带扯,将静宜仙子脱得精光,找到一块布巾擦拭她的身子,这时真可谓是心无杂念,完全没有暧昧的心思,只是担心静宜仙子的安危,抖开被衾,将静宜仙子赤裸的娇躯裹住。

白云观的两个婆子抬着一个大暖炉过来,茗风、涧月端着一盆热水,惶惶然问:“周公子,怎么办?”她们虽然是婢女,但也是娇生惯养,和小姐也差不多,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

周宣道:“我来。”接过铜盆搁在床前鞋凳上。将厚布巾浸湿,拧干时手差点被烫起泡,先前被割破地手掌此时也是锥心的痛,铜里的水都染红了。

这些周宣都顾不上,掀开被衾一角,露出静宜仙子一双雪白纤足,足心的红润现在成了青白色。

周宣用热布巾不停地擦拭静宜仙子双足。揉捏她的足心涌泉穴,一边吩咐赶快灌两个“汤婆子”来暖被窝。

“汤婆子”很快取来。在静宜仙子身子两侧各放一个,周宣继续给静宜仙子暖脚……

涧月提醒道:“周公子,你衣袍也湿了,要不要脱掉?”

周宣刚才忙乱,都忘了自己也是一身湿透的,这时听涧月这么一说,陡然打了一寒噤。冷得直哆嗦,也知道这道观不会有男子的衣履,便吩咐涧月赶紧取一床薄衾来,让小荣继续给静宜仙子用热水暖脚搓揉。

周宣也顾不得几个美婢都看着,麻利地脱得赤条条,裹上薄衾,围着暖炉烤火,一边问:“煮姜汤了没有?”

两个愣愣地婆子这才去了。

听得床上的静宜仙子“嘤”地一声。弱弱地叫:“宣弟……宣弟……”

周宣赶紧坐到床边,从被粽里伸出右手,按着静宜仙子肩头被角,说道:“姐姐,我在这里呢。”

静宜仙子口鼻现在有了热气,眼梢微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看到周宣,猛地从被窝里伸手出来紧紧拽着周宣的手,呜咽道:“宣弟,你不要死……”

周宣笑着安慰道:“姐姐放心,我怎么会死呢,我自杀只是骗那个蠢货,姐姐你看,我好好的,就是手有点割伤……”

静宜仙子心一宽。又昏了过去。

这时林涵蕴跑来了。是老董驮她过的河,哭着叫道:“姐姐姐姐……周宣哥哥……”

周宣将薄衾露一隙。将林涵蕴一起裹在其中,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姐姐她受了惊吓,等我岳父……秦博士来了,给她诊治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林涵蕴紧紧抱着周宣依然凉凉地身子,大哭不止。

老董全身湿淋淋站在门外,周宣让茗风再找一床被子让老董取暖,老董摇头道:“我不冷。”

老董是来看看大小姐和周宣的,见没什么事,喝了一碗姜汤便出门去,项土匪和吴土匪已被他生生扭断脖颈杀死,谢元武四肢折断,绑在观前白玉兰树上,另一个车夫已经骑马回城报信,老董不敢离开,怕谢元武还有同党。

两刻钟后,三痴、四痴先一步赶到,随后林岱、林鑫、林黑山、秦博士都赶到了,一个个大惊失色,见周宣和静宜仙子无恙,这才稍稍放心。

四痴一脸内疚的样子,真没想到这次她和三哥没跟着周宣,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好这三个土匪武艺平庸,不然就悔之莫及了。

秦博士给静宜仙子和周宣分别诊视,周宣身体强健,冷天落水没什么事,左掌一道刀痕也是轻伤,搽点伤药就可以了,倒是静宜仙子,先是落水,后见周宣自杀,吓得魂不附体,这时昏昏沉沉,发起高烧来。

秦博士开了一剂药,让人赶紧去取药来煎服,对林岱和周宣说不会有大碍,过几日便可痊愈。

秦博士医术高超,他既如此说,那静宜仙子就不会有事,众人这才放心。

林涵蕴这时才缓过劲来,拍着胸口道:“真是吓死我了,我在小溪这边看到周宣哥哥把刀往肚子一捅,当时吓得魂都没了!”

周宣笑道:“我会那么傻,会真捅?刀刺破衣袍后刀锋就一偏,擦着胁下过去了,就是让谢九那蠢货惊一下,董将军就可以出手了。”

林岱问知是周宣在信州结下的仇家,对周宣道:“贤婿,这次有惊无险,既是贤婿机智,也是运气不坏,若是景王那边派来的杀手,恐怕就没这么容易脱险了。”

三痴、四痴道:“是我二人疏忽,以后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了。”

周宣道:“我一向与人为善,真没想到会是永丰谢家的人来寻仇,这样也好,算是敲了一记警钟,以后不会这么大意了,这次差点害了涵蕴和道蕴姐姐。”

林岱地意思是要把静宜仙子搬回都护府,但一来板桥未修好,二来秦博士说林大小姐此时高烧未退,不要轻动,便派了一队府兵在白云观四周巡逻,林涵蕴、周宣留下陪静宜仙子,秦博士也留下。

那半死不活的谢元武被林岱带回都护府,也没什么好审的,直接处斩,雄霸一方的节度使有这个先斩后奏的权力,又行文刑部,奏请将信州邹、谢两家入狱的永远监禁,其余邹、谢子弟严令不许出州、县半步。

静宜仙子次日一早退烧,惊魂稍定,林涵蕴和姐姐睡一床,静宜仙子到现在还是全身赤裸呢。

林涵蕴见姐姐清醒了,两个人便在枕上絮絮说话,林涵蕴喜欢动手动脚,伸手去摸静宜仙子酥乳,被静宜仙子打掉手。

林涵蕴道:“姐姐,你胸比我高哎。”

静宜仙子脸一红,辩解道:“姐姐个子也比你高啊。”

林涵蕴突然笑嘻嘻问:“姐姐,你知道昨天一身地湿衣服是谁帮你脱的吗?”

静宜仙子心“怦怦”乱跳,故作平淡道:“当然是茗风她们了。”

“不是。”林涵蕴促狭笑道:“是周宣哦。”

“少胡说!”静宜仙子扭过身去,将洁白的背部向着林涵蕴。

林涵蕴把脸贴在姐姐光洁的背心上,说道:“是我问茗风,茗风说的,不是周宣故意要轻薄姐姐,姐姐当时湿透了,人都冻得昏迷了,不立即急救那就很危险,周宣还帮姐姐用热水搓脚,姐姐一点都不记得了?”

静宜仙子连脖子都红了,低声道:“我不记得。”

这时,周宣在外面叫着:“涵蕴……涵蕴……醒了没有?”

林涵蕴应道:“醒了,你进来吧,小荣,去开门。”

静宜仙子急道:“不要让他进来,女道,女道还没穿衣裳呢。”

林涵蕴窃笑道:“姐姐在被窝里怕什么,难不成他还敢掀被窝来看……小荣,去开门。”

周宣进到静宜仙子卧室,见林家两位小姐睡在一个枕头上,青丝缭乱,两张娇美容颜不啻并蒂莲,眉目宛然,六分相似,静宜仙子脸比林涵蕴长,眉梢微挑,眼睛很大,这个与林涵蕴很象,嘴巴小,下巴尖,鼻梁比林涵蕴高,面部立体感强,但原先那从美艳如桃花的颜色却是看不到了,容色显得清冷……

周宣微笑问:“道蕴姐姐好些了吗?烧退了?”

静宜仙子不敢面对周宣,却又为好钻到被底下去,只是垂着眼睫“嗯”了一声。

周宣说了一句:“姐姐的红鸾煞好象褪尽了。”没等静宜仙子领悟话中意,便退出道:“涵蕴先起床,我让秦岳父来给道蕴姐姐再复诊一下。”

周宣岳父多,所以岳父之前还得加上姓来区别。

静宜仙子却是痴了半晌:“宣弟说这话什么意思?他怎么就知道我‘红鸾煞’消退了?是去年在葛仙山思远道长说的吗?”

第027章 珍珠泪

周宣在白云观呆了三天,等静宜仙子基本痊愈后就请静宜仙子回都护府,静宜仙子本想拒绝,但周宣浓眉一挑,颇为霸道地不容她分说,命林涵蕴和茗风扶着她上了马车。

静宜仙子坐在马车里,看着车窗外的周宣,心道:“就回府中住几日也无妨,等宣弟和涵蕴去了金陵,我再回白云观。”

观前小溪上的板桥已经修好,马车过板桥时,周宣扶着车厢,小心翼翼的样子。

与静宜仙子并肩而坐的林涵蕴笑道:“周宣哥哥现在看到桥就怕了?”

周宣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静宜仙子在想着周宣那日是怎么帮她除去湿衣裳的,那时她昏迷不醒,正因为昏迷不醒不知当时情形如何才更是思来想去,想着想着,脸就慢慢的红起来。

周宣先送静宜仙子回都护府,与岳父林岱闲谈了几句,便与林涵蕴回朱雀坊,坊门有奉化府兵把守。

当晚李焘夫妇来向周宣辞行,说明日便要启程去宣州岳丈家。

周宣笑道:“李兄现在不担心令岳将你乱棒打出了?”

李焘看了一眼妻子,敦厚地笑道:“去年九月间,我岳丈到过信州……”

周宣道:“那就好,明日我让来福与你们同行,来福也要去歙州黄山拜见他岳父,他妻子还没娶到手呢。”让人把来福叫来。吩咐了几句。

正月二十二日辰时,李焘夫及六个随从,还有来福带着八名奉化府兵,策马乘车去歙州,周宣送出东门,在长亭分别。

孙战、孙胜兄弟不回洪州,他们家眷年前就搬到金陵了。现在就等着与周宣一道回京。

秦博士老俩口这两天都在收拾东西,准备随周宣进京看望秦雀、晓笛、纫针。还有小外孙女周芷若。

江州百姓听说秦博士要进京,又来挽留,几百人在朱雀坊外哀求秦博士留下。

秦博士没法子,与周宣一道去安抚,秦博士道:“各位乡亲,我秦雄根在江州,不会离开江州的。我还是州医署地博士,没有辞职,这次进京是探亲,看望外孙女,最多半年就会回来的。”

江州百姓又要周宣亲口承诺,周宣本来是打算让秦博士老俩口到金陵养老的,一家人团聚,岂不美哉。但看着这些苦苦挽留的江州百姓,心知他岳父秦博士的根在江州,离开江州只怕秦博士会郁郁寡欢,便答应半年后送秦博士回江州,反正两个岳父都在江州,他周宣隔个一、两年总要回来看望。

因为静宜仙子病体初愈。这庐山自然也上不了啦,周宣本来就是为了陪静宜仙子,静宜仙子不上庐山,他也没什么游兴。

静宜仙子这几天住在都护府“九难山房”,周宣和林涵蕴每天都来看望她,静宜仙子虽然打定主意不随周宣去金陵,但心底却又隐隐希望周宣来劝她去,可这几天周宣和林涵蕴都绝口不提去金陵的事,静宜仙子感到失落,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分隔两地也好。她不用担心自己对周宣的感情会无法控制。

“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静宜仙子幽幽一叹。清丽地容颜有着淡淡的哀愁。

正月二十六,是周宣回京之期,前一日,周宣去了幕阜村,到纫针父母和兄长地墓前祭拜了一番,默祷说等小芷若长大一些带她来磕头。

因为这次是匆匆从金陵来江州,胡统和汤小三都没有带回来,但这次回去,周宣要把胡统和汤小三父母两家人都带回金陵,夏翠花的老爹已去世,所以廖银和夏翠花也随周宣去金陵,“超级秋战堂”和“云裳妇装”就由阿布派人代管。

二十六日一早,奉化都护府的一艘豪华大船早早的泊在江州码头,另有十艘奉化水军护航的战舰,这是因为去年周宣从水路进京时遇到了水贼,这回不敢大意,派了十艘船一千水军护送周宣去金陵,船上另有五百奉化精兵,到京后那一千水军就并入唐国海军,五百奉化精兵就驻守吴国公府,作为周宣的护院亲兵。

这日天气晴好,阳光照耀竟有初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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