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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的就是心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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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我。糖没毒,我发誓这是喜糖从今往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我很乐意交你这个朋友,都是年轻人相处得来。以后我们那边有事一句话。“得嘞。”我挣脱出身子对那二位说,“你们那位朋友住哪儿?你们今晚就搬过来吧。”那二位又拉了阵呱儿笑眯眯地走了。
我回到牌的屋里坐下傻笑着发愣,脑子短路忘了自己刚才盘算着要干什么。我问那几位爷,“我刚才要干嘛来着?”他们围着“中段”喷出种种龌龊想头“单手扶墙”之类。我笑着脑筋一想起要给个人打电话。电话玲响了半天,一个女人拿起电话问我是哪儿?我说是公安局。她说许逊在班上,电话怎么打家里来了。我挂了电话又往公安局打,值班的问我是哪儿?我说是许逊家里。许逊来接电话,听出是我立即叫我把电话挂了:“我现在忙,一会儿给你打回去。”过了片刻,许逊的电话打了回来,他显然换了部电话,声音又小又模糊。他告诉我在电话里他什么也不能对我讲,让我明天一早去他家一趟,什么人也别带。”“有这么严重?”我还想开玩笑,他却立即把电话挂了。可能我脸上显出那么点郁郁寡欢,玩牌的那几位都拿眼睛睃我。刘会元边出牌边问我:“怎么啦,什么事不痛快?”
“没事。”我挤出些笑说,“我自个跟自个过不去。”
“有什么事跟哥几个说说,”吴胖子叨着烟看着自己的牌说,“别闷着,越闷越糟。”
“真的没事。风事我也不当是事,咱谁呀?”
“不爱说,咱也别打听了。”刘会元挡住又要开口的吴胖子。“咱们玩咱们的。”这时门上一阵响,我的脸登时白了。玩牌的几个看见我的脸色不禁面面相觑,问我是谁?
“不知道。”我说。“不会是别人。肯定那俩宝贝儿又杀了回来。”
刘会元摔掉牌去开门,随着一阵喧哗,那对男女拎着大小箱包满面红扑扑地出现在屋门口:“我们搬来了。”
“来就来呗,弄那么大动静干吗。”然后我笑,站起来指点给他们住的屋。“那间屋暖和,怎么景也作不下病。”
“噢,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的堂表姐李江云,昨天我们就是在她那里住的。”
“真漂亮。”我看着跟进来的那位端庄娴雅的女子说,”我要是你,我就宁肯跟她挤不般这儿来。”
“他们很爱开玩笑的。”男的笑着说,“特风趣。”
“啊,这号人我见的比你多。”李江云微笑着说,“我们这儿所谓遍地都是。你安顿好了我就回去了,再有事再来找我。”
“我有事去找你行么?”
“不行。”李江云笑着看着我摇头。
“你住哪儿呀?远吗?”刘会元问。
“不远,她就住你们隔条马路的院里。”男的说。
“那着什么急?坐会儿,认识你也不容易。”我往屋里让李江云,刘会元在门口堵着往里拥。
“云姐你还是回去吧。”女的看到这阵势,话里透出几分慌。“她比你安全。”刘会元对女的说,“云姐见过,你人笑得——从容。您留冲自个,甭一个礼拜,就没你们那位原装爷什么事了——您快自个儿坚坚定定的吧。”
大家笑。男的女的笑:“没事,大家聊聊,都是哥们儿。”
“噢,这种事我们可不论哥们儿,是不是方言?”
“没错。”我点点头。“爱谁谁。”
李江云落落大方地在大家的簇拥下进了屋,冲那几位扬着脸看她的男人含笑点头。刘会元给吴胖子他们介绍,腾座儿沏茶。“李江云?”吴胖子撂下牌,吸着烟笑呵呵地望着李江云时“不太有名呵,没听说过。”
“你是谁呀?”李江云慢条斯理地说,“也属于没法儿让人听说的一类吧。”“你听说过他么?”吴胖子夹烟的手指我。
李江云扭脸看我:“他哪年上过公审布告?”“什么公审布告呀。”大家笑。吴胖子说:“我们这哥们儿是作家,你肯定看过他写的书,除了《毛选》中国数他的书印得多。”
“真的?”李江云再次扭脸看我,我矜持地垂下眼皮儿点头。“你写过什么书?”新娘问我。
“甭说书名了。”吴胖子说,“我告你们他笔名你们就知道了——琼瑶。”这个玩笑的效果总是特好,听过的也会再笑。大家笑我不笑,因为这个玩笑还没完,还有“包袱”要跟着抖。
“他不但写书还演戏拍电影,好几起。中国不太认,可以洲特有名。”“演的谁呀?”那个傻呼呼的新娘又上了钩。
“青年高尔基和青年周树人——留子前的。”
“真的?”新娘新郎一起站详我,我抽烟,仰脸作第一像状。“真挺象的。”“他最近推出的新片是和捷克合拍的《鼹鼠的故事》。他演男主角。也是留胡子,以前的。
大家一起放声笑。李江云笑着对懵了头的新娘说:“还没明白,他们胡扯呢。”“你结婚了么?”吴胖子一本正经地问李江云。
“没有。”李江云笑着看看他,又看看我们,撇了下嘴。
“该结了。”吴胖子语重心长。“挺大年细了,就说有几分姿色吧,也没几天了。”“谢谢,我已经了,不用你操心。”李江云笑。
“那就更好了。”吴胖子说,“那就该考虑找个性了。婚已经结了,该尽的义务已经尽了,该排除其它顾虑找个光自己喜欢的人了。”“你倒什么话都有的接。”
“本党的宗旨一贯是这样,你是本党党员本党就将你开除出去,你不是本党党员本党就将你发展进来——反正不能让你闲着。”我尖声笑,笑得从椅子上滑下来单腿跪在地上。别人都看我。李江云对吴胖子说:
“你是不是以为我特想入你们的党?”
“噢,”这点本党党章早有规定:“不管你是否愿意加入本党,只要本党看你顺眼你就是本党党员——爱谁谁吧。”
“瞧他笑的。”李江云看我。“你们是不是可找到开心的人?”“不是不是。”我笑着站起来。“我是想起一个山东快书的段子:当哩个当,当哩个当,你先叫我入你那个党,我就叫你入了我这个党。一个支书对积极要求入党的女群众说的。”
说完我又笑成一团。李江云问吴胖子:“好笑吗?”
吴胖子摇摇头:“不好笑。”
“我怎么觉得挺下流。”李江云说。
“那就对了。”吴胖子说,“我们已经提请地方司法部门对他予以刑事拘留处分。”“对这种人这样倒是必要的。”
“不不,本党此举完全是下意识的,凡本党党员均要轮流蹲班房——为了活跃党内政治空气。”
李江云在我们的笑声中最终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可逆转,聪明地采取了含笑不语的姿态,任由吴胖子等自由表演,对一切不置可否,因而变得无懈可击。后来我们焦躁了,与其进行这种没有反应的谈话,不如自己玩牌,便把她轰走。“你该回了,在这儿呆的太晚不好,我们名声都挺清白的。”
“你们一向是打不赢就撵别人走是吗?”她令人钦佩地保持着从容。“你们倒是能审时度势、不费踌躇。”
“你太聪明了,而我们不喜欢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主题不突出。”“你们无非不就是希望男人全是体操健将,非的全是海绵垫子,任你们驰骋。”“吾未见好德者如好色者也。”
“走吧走吧。”我拿起李江云的围巾手套塞到她手里。“别再废话了。我们都是急性子,无利不起早,讲究的是空手套白狼。”“走啦。”李江云穿戴好了,看我们一眼,似笑非笑地一路出去。“别生气,只当咱们这辈子没见过面。”我关上门回来对那对还惶惶傻坐着的男女说,“你们也睡去吧,反正咱们也不睡在一起,别等了。”“其实那老姑娘不错。”那对男女出去后,刘会元说。
“是不错,谁让咱爷们儿不喜欢呢?”吴胖子笑眯眯地问我:“哥哥帮你打了半天岔,舒坦点没有?”
“舒坦多了。”我笑。我们开始玩牌,一边玩我一边看着书架旁挂钩上持久着的一个银灰色的合成革女式挎包,挎包上落满灰尘,原本有莹光效果的革面也变得黯淡,这个柔软挎包的式样很多年前曾经流行一时。我们都得很浪,一“吊”没有直接吼“百子”,只有我有命,每次都是“艳”底,求什么调什么,一路剃下去,胡打胡有理。这决非好兆头,牌上不落其实地方总要落,这是百试不爽、颠扑不破的规律。那天夜里我接了个电话,电话里是个女人,她对我说一个叫凌瑜的女人不行了,住在医院,她的红斑狼疮已经到了晚期,想见我一面。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凌瑜是谁。电话里的女人问我能不能去?我说不行。我明天一早就要去伟大国,机票已经买好了,非常抱歉。对方沉默了片刻便把电话挂了。后来,我在牌上异乎寻常的好运逆转了。
四
我去许逊家的路上拐了趟儿童医院,把正在给一群小胖子发药的金燕叫了出来,让她请假跟我去一个电影导演家,那个导演正在为自己的一部描写奋发向上女青年的片子选演员时那儿你别说话。我对金燕说导演是个特深沉的人而你比较浅薄,一张嘴肯定要让导演失望。“反正他片子里的女主角是个哑巴,一句台词没有,全是深沉的凝望。”
到了许逊家我对他介绍金燕说这是我的一个外国朋友,一句中国话不会说。不必拘礼,对她只要客气点头微笑再沏上一杯中国茶就可以了。许逊正和他的小媳妇坐在雾面高大的褐色组合柜之间鬼鬼崇崇地说话,看到我们,点头微笑地站起来。“怎么把外国人都搞进来?”许逊怀疑地看着金燕。“她的打扮这么时中国的髦,你要不说我还以为她是街上的‘喇’呢。”“不是什么很发达的国家。”我坐下说,“肉孜国,那儿的人穿不穿衣裳肉都吡出来,因而得名。”
“噢,这样的。”许逊瞪着我。“怪不得。”
“找盘带给我们这位外宾看看。”我拍着放在组合柜里的录相机说,“别让外宾闲着。”
“没好带,”许逊说,“全是玎打。”
“武打就武打吧,她们国家没这个。”
许逊找盘带装上,打开电视,屋时立刻响起秃子打架使劲发出嘿嘿声一片喧闹。许逊小媳妇端了两杯茶进来放承茶几上,笑模笑样地问我:“你杀人了?”“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她感兴趣地问,“干吗杀?”“图财呗!”我说,“这年头还会为什么?我又不找江山。”
“太棒了。”小媳妇钦佩地望着我,“一大笔是吗?”
“一大笔,要不也犯不上。”
“对,要干就干个狠的。”小媳妇瞟瞟许逊。“你就没这个胆。”“去人铁吧你懂什么?”许逊轰他媳妇。“一边呆着去,别这儿瞎掺和。”小媳妇白许逊一眼,噘着嘴走开坐到一喧津津有味的看起录相。“叫你别带人你偏带人。”在和尚们的嚣叫声中许逊抱怨我,“你是唯恐没人作干证。”
“这个中个‘托儿’吗。”我说,“我现在一举一动都得预备下交代,万一叫哪只眼睛看见,与其瞪眼不承认找过你不如说是找你‘借地儿’。”“这么说,他们已经找过你了?”
“没找你吗?瞧,我早发现了,甭管干什么,多少人,最后倒霉的总是我,你们全没事。”
“你怎么知道我没事?”许逊看着我。“我抓瞎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乐呢。”“这么说找了。找过你还找我,看来是你解脱了雷,顶在我头上了。”“我什么也不能跟你说。”许逊细声细气地对我说,“这里夹着别人别人给我过话全顶着雷,我告诉你传出去就卖了一批人,我也完了。”“我不打听细节,我就想知道现在到了哪一步,是不是说话就收审了?你就告我一个字,我也有个数。”
“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杀了高洋?”我推心置腹地对许逊说,“可能吗?我杀他干吗?我怎么回事你不清楚?这世上谁值得我一杀?”“你跟我说没有用,这事要是我领衔,就是你杀的,我也只当你没杀。”“别你在爷了。”我直起腰摸烟,看了眼坐在另一头看录相的金燕,她扭脸看过来,我冲刀一笑,点上烟回头压低声音对许逊:“辊你大爷了。我不知道你?别瞅你穿身香蕉皮,我干得出来的,你什么干不出来?”
“你志愿去给少先队员当活着的雷锋叔叔这事我就干不出来。”“得得,咱这辈子就干过这么一件丢人的事,露脸的时候也有。”许逊叨上一支烟,我把我的烟倒过来递给他对火,点着后又叼在嘴里,“说正经。”我笑着对许逊说,“警察也没说人非是我杀的对不对?可以怀疑的人多了,譬如你,手那么黑,我要是警察我就先怀疑你;小时候咱们玩杀人的游戏你就爱当凶手,天生一副歹徒的模样逼你当警察都不干。”
“你没跟警察说吧。”许逊笑着说,“我知道你一向义气。”
“我不义气。”我笑。“我已经说了,这种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们笑,许逊媳妇和金燕都往这边看。
“你说咱们这么正派的人招谁惹谁了?救人的呈常有,杀人哪会?生是一顿饭吃出了毛病,早知道我就扎着脖儿过。你是不是也跟警察说咱们最后一次见高洋是那次一起吃饭。”
“是。”许逊说,“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高洋。”
“什么叫‘你’最后一次见分——‘咱们’最后一次见他。”
许逊闭着嘴微笑,慢悠悠地抽烟。
“怎么不是‘咱们’?”我提醒许逊,“高洋没吃完饭,就先走了,咱们又过了会儿圹一起离开去动物园看猴子。在动物园咱们还和几个东北人打了一架。你喝多了招人家以为人家一个人,结果人家是一伙都带着刀子一围上来咱们全傻了——你丫先撒腿跑。”许逊笑:“先撒腿跑的是你,扫事的也是你,你一贯喝了酒就招事还总占不着便宜哥们儿陪着你挨了多少砖块,从小到大你还说什么。”许逊收住笑。“咱们之间再互相蒙就没劲了,也没什么意思——那是另一次饭后。那次,最后一次和高洋咆饭后,我们走的时候没你。”
“怎么没我?”我笑着问,“我去哪儿了?难道和高洋一起走了,拐弯就把他头剁了下来?”
“你去哪儿跟谁走干什么我不知道。”许逊心平气和地说,“反正你没跟我们一起走,从饭馆出来就我们五个:高晋、汪若海、夏红、乔乔和我。我们一直沿街逛。在摊上打汽枪,把挂在白布上的一排排彩色气球逐一打——确实没你。”
“不可能没我,”我盯着天花板说,“不可能没我,那天咱们八个人一起去吃饭……”
“七个,”许逊打断我,“咱们七个去吃饭,你、我、二高、汪和那俩女的,还……噢,是八个,怎么是八个?”
“还有谁?”你说‘还有’是谁?”“不认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穿条格衬衫?”“好象是。”
“那就对了,我也一直想不起第八个是谁,老以为是卓越……”我看着许逊笑。“那会儿卓越刚死,没习惯,老觉着他还活着还和咱们在一起。”
“别解释。”许逊说,“去也一样。”
“你这么说,等于把我害了。”屏幕在秃和长发人之间的斯打结束了。人物定格,吼叫声被一只广东歌替代,在闷声闷气的歌声中一排演员名字升起来。
“我不说你以为就没别人说?”许逊看着我。“你以为他们第一个找的我吗?况且,单凭这一点谁也不能怎么样你。你没跟我们走,也未必就是跟高洋走。这只是线的一端,除非你也在线的另一端出现,否则这根线也拎不直来。”
“我在线的另一端出现了么。”
“这得问你自己,你还不知道?”
“出现了。”我笑着说,“但不是你们给我画高洋的平行线,而是切线,两条线的夹角起码有九十度,高洋往西南我往正北和你们一样;你要说北京当时有个强奸案啥的我倒在现场。”“那的呢?你没在中国版图上再画个对角线?”
“我就知道你要提那七天的事。”我笑。“那七天我的确是想不起干嘛了,但有一条我可以肯定,我没去过云南,从来没去过,不管是不是那七天。”
“何必呢?何必呢?”许逊说,“你骗我好骗,我也不叫真儿,但别人信吗?实话说,有人看见你了,和高洋在一起在昆明,而且,你是不是以为所有宾馆州的住宿登记簿都隔几年一销?”“谁看见我了?”“你看见谁了?”“我看见我后脑勺了。”
“算了算了。”许逊直起腰说,“咱俩争个什么,又不是你我的事弄得跟审讯反审讯似的。你看见谁跟我没关系。”
这时,电视里已换成电视台重播的一台文艺晚会。大大小小的影视歌星们正在向一个著名的外国影星献媚,或唱或跳或一躬到地几乎把脸从两腿间反探出去看见自己的屁股。金燕看着这伙男女向我苦笑,因为其中有几个原本是她喜欢的。“就没人告诉她们这样特傻么?”
“你还指望这帮人有脑子?”许逊媳妇嚷着说,“咦,你会说中国话?”“中国人不会说中国话。”我“喊”了一声,接着反应过来,笑着说,“得,这会儿也戳穿了。我现在这技术也退步,撒个谎都撒不圆了,自个先忘了,没劲没劲。”
“就跟我们谁信了似的。”许逊笑着说,“别跟我们这儿机灵,论撒谎在的全是你教师。”
“所以你知道我没撒谎,我说没杀高洋那就是没杀。”
“杀就杀了吧。”许逊媳妇说,“干吗又不敢承认,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说你媳妇怎么这么心宽?”我对许逊说,“既然她不在乎,是不是这雷咱就搁你脑门上。干脆这功我就让给你吧。”我对许逊媳妇说,“人算你杀的你领奖金。”现在的女人,不得了。“你老瞎打什么岔?”许逊说他媳妇,“想死招儿多了,我帮你咱这有绳有药,那死和也体面。”
“我现在在想呵。”我对许逊说,“既然我肯定没在那七天去杀人那就一定是去救人了。”
许逊白我一眼生我笑着说:“反正我总不会是一人跑到什么悬崖边去读书去沉默瞰大地,我好像还不是那种特哲学特使命的人。”“你不是,你即便是到了悬崖边也不是为了救人类而是要冲下撒尿。”“你说的也太不堪了,不过,方言倒总是和群众在一起,像鱼儿离不开水。”“这话得这么说,方言总是和女群众在一起,象鱼离不开水。”“像我这人。”我笑着说,“那么说,我也同意我那七天如果真是去了哪儿,那就去了一个女人那里。”
“可能,”许逊笑着说,“能拴住人七天不露面的我看也只有女人,就象要拴住一条狗光用链子它还老叫上蹿下跳,还得有根骨头它才不吭声。”
“那会儿追我的女的是不是特多?你帮我想想,哪个追我追的最厉害,扛着铺盖卷要跟我归堆儿。”
“没见过这号的。光见你扛着铺盖卷儿在车站着东瞅西瞅没人搭理你。”“得了吧,我哪会多有魅力呀,那会儿没阿兰·德龙,大家全看我。”“是吗?”许逊扭头问他媳妇。
“没觉得。”许逊媳妇瞟我一眼。“那会儿我们全看孙悟空。”“哇,我有那么惨吗?金燕,金燕你给说句公道话,当时你们医院全体医护人员怎么为我拼的刀子。”
“你的确那么惨。”金燕笑着说,“当天我们大都觉着你特可怜,救死扶伤嘛,又是儿童医院不能不管,干脆拼刀子吧!谁输了谁倒老。我拼输了所以我倒老了。”
“暗无天日。”这对许逊说,“我觉得嘛印度洋当时能让我看上的女人,肯定得具备这样的条件:貌赛天仙,腰缠万贯。学贯中西,温柔贤良——我手相上就是这么写的。”
“你说的这人,有——还没生下来呢。”
五
我从许逊家吃过午饭出来,把金打发走了,然后在路边公用电话亭给汪若海打了个电话,他妈说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至今没回来。我挂了电话,往前走进一个地铁站。中午,地铁站里乘客不多,我独自在站台的休息椅上坐了很长时间,确久整个站台队季我和服务员没有两边来车都不上的闲人,才乘上一趟列车回家,我知道我有点瞎耽误工夫,我倒不是天真地想甩什么盯梢的,我知道公安局的法力无边,要叫他们黑上了,那就是天罗地网。我只是想判断一下局势,如果他们现在没跟我,那说明我还能活几天。
我在我家那站地铁下了车,一下车就看见站台对面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在望着我。我站住朝他笑,他也露出笑容。站起来大步穿过人流向我走来。
“等我呐?”“等你一上午了。”我们一起往站外走,汪若海说:“你去哪儿了?”“一个饭庄开业,让我给题词。”
“噢,你现在学会写字了。”汪若海没注意到我在开玩笑皱着眉头说。“咱多少年没见面了?”我歪头看着汪若海说,“我还以为你已经烂在狱里了呢?”“刚上来。”汪若海勉强笑。他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嘻嘻哈哈的汪若海,长时间的服刑使他变得相当苍老,精神也很萎靡。当我们从地铁站上来走在街上时,我看到他对嘈杂的人群和车流露出不惯和惊惧,这使他步僵硬。
“你知道吗?高洋死了?”在路上,他急促地问我。
对西知道呵。”我说,“怎么死的?自个把自个拳头吞下去了?”“公安局没找你?”“没有。”我说,“这事我一点没听说。”
“被人杀死的。”汪若海说,“他们昨天来找我了,主要是打听你,问咱们刚复员那会儿的事,说是那时候出的事。”
“这意思是哥们儿把他杀了。”我边上楼边掏钥匙。
“有这意思。”汪若海跟在我后面,边上楼边说,“我对他们说他们一定搞错了。”“怎么讲?”我停下用钥匙开门,打开门请汪若海进去。家里静悄悄地没动静,那对男女大概出去了。电话铃在响,我不接也就沉寂了。“那么说你知道是谁干的?”
“那倒不是。”汪若海坐下环视着屋内陈设说,“你家倒还是老样了。”然后看着我。“那倒不是,你不具备那种素质,戊指杀伐果断豁得出去不计后果的鳃劲儿,别人杀你倒可能,你不会去杀别人,不管把你逼到什么份儿上……杀人也需要一种气概。”我笑,在汪若海对面坐下:“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汪若海惊毫地望着我:“你以为这是好玩事么?这风头你还是别争着出吧。”我递给汪若海一支烟,自己点上一支,得意洋洋地说:“可现在看来,只有我有谁会杀高洋,在咱们这伙里。”
汪若海笑了,挺有趣地看着我:“你真是变了,看来我关了这么多年是被关傻了作怎么着?现在杀人是时髦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杀不了人?”
“噢,自尊心还是那么强。”汪若海看看别处,又掉回头看我。“那么你为什么杀他呀?”
“钱呗。”我笑着说,“我想不出别的更好的理由了。”
汪若海犹疑地看着我,半天没说话。“你都知道了?”他问我。我点点头,含笑不语。
汪若海皱着眉头审视我,片刻,试探地说:“你在开玩笑对吗?”
我绷不住,乐了:“我怎么可能知道?我知道什么?我就记得我跟你们去了趟南边,玩得挺开心,可突然事过十年有人来对我说当时杀了个人!我都傻了,我根本想不起当时的事了。就是有人说我篡党夺权我也只好认了。”
“你真的想不起来咱们都干了些什么?”汪若海明显松了口气。一点都想不起来?”
“我只记得咱们当时在吃在喝在搞女人,后来烟消云散,高洋走了你们走了我也走了。”
“是这样。”汪若海笑着说,“咱们当时也就是奢了一炮,这个我们可以互相作证。”
“但我又想。”我看着汪若海说,“也许这吃呀喝呀只是一种表面现象,也许在这些表面现象的遮掩下我们还干了些别的什么,我们其实干的不止是吃喝。警察有一句话问得好,‘你们当时的钱是哪儿来的?’是呵,咱们都是穷光蛋,怎么突然阔气了来?据我所知,咱们刚到南方时每以兜里也就是那一点复员费。”“这么说警察找过你。”
“找过。”我使劲点头。“我这么大的嫌疑犯他们能不来找吗?找是轻的,不定哪天李王和的手铐脚镣就戴我身上了。还有……”我站起来,把书架旁挂着的那个银灰色的合成革女式挎包摘下来,倒出里面的化妆盒,镜子卫生纸和发夹等其它零碎。“这包是从哪儿来的?挂我这儿有十年了,毫无疑问这是个女人的,可她人呢?为什么把包扔在这儿人却不见了?不瞒你说,这包里原来还有一些钱,被我花了。”我坐下来,“这女人是谁?我一点也不起来,既记不起她的模样又想不起她是怎么把包留在这儿的。应该曾经和我关系很密切,可我问过所有认识的女人她们都说包不是她们的。总不至于是抢来的吧?”“别把自己往坏处想。”汪若海说,“你不想别人已经常常把你当坏了。”“这个包总叫我感觉和过去的什么难以告人的事联着。”我看着桌上的包说,“一看到这个包我就感到惶惑不安,就象笼罩在雾里,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面目了,自己也闹不清自己从前干过什么了。”我盯着汪若海:“你说呢?当时我们到底还干了些什么?是不是仅仅吃了一些蛇,喝一些酒精?”
“我是这样而你不是。”汪若海笑着说,“你还干了些别的,你主要是在干别的。”“是刑法规定不许干的那些事的哪一种?”
“谈恋爱。”汪若海笑,“可以按流氓罪类推予以惩处的那咱当时你在谈恋爱,爱的死去活来,每天早出晚归自言自语爱得脸蛋红扑扑的,还一个劲儿向你们保密赌咒发誓只是玩玩,其实动了情全当别人是傻子。”
“我还有这事呢?”我脸红地笑。
“你有,而且你还特古典,每天写情书什么的,经常提一些天上的星星人间万物之类的借物咏声,那美好的抒情能麻死个人。”“惭愧惭愧。”我笑着问汪若海,“那女的是谁?是不是绝代佳人?”“女的说实在也就家常。”汪若海说,“实在不怎么的,也不知你看上她哪点了?当时我们觉得你可能是在革命洪炉中素狠了,不忌油腻,更细的我也说不上来,因为你才样不让我们见她。那时你纯洁,我不好意思,而且你还挺拿这当事,我们开你几句玩笑你时不时犯急。我只记得那女的老背一个灰包,是不是这具不好说,当时这种包俏,差不多是个女的就背一个。”“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我笑着说,“那会儿好象是有一个女的老跟在我屁股后边。”
“你说反了吧?”“甭管谁跟谁了吧,反正我记得那女的没你说的那么惨,有几分姿色,不光我,你们全跟狼似地追着人家。”
“我闪全跟见了狼似地躲着她。”
“别客气别客气。”我兴奋地说,“我好象想起来了。”我掀开化妆盒,拿出一只口红,从旧相拽过来一张报纸,草草地画了个女人嘴脸,举起给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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