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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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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哥哥、慢、慢点!我跑不动……」不知所措地被严祈拉着满山跑,后面还有紧追不放的狼,柳净云紧张的脚步不停的迈错节拍,刚跑了没半里路,就气喘吁吁,脸色惨白的慢了下来,要不是跑在前面的严祈拉着自己始终不肯松手,他估计早就倒在地上等狼享用了!只是……肺胀得好痛,眼前模糊一片,与其跑得这么难过,也许被狼吃还比较幸福…… 

「快点!现在不能休息!那狼要追上来了!跑啊!臭小鬼!」严祈自己也快到极限了,但他还是尽量端出老人的架子,气喘如牛也不肯喊累。况且,现在真的不能停!好不容易和狼拉开了几丈的距离,柳净云这一慢,又要被赶上了!想也不想地扯了后者慢吞吞的身子一把,他没控制好力道,竟然不小心将筋疲力尽的柳小公子扯倒在地! 

「好痛……」整个人脸朝下砸在地上,疼得柳净云眼泪都出来了,只是这一次他不知道是不是吓过了头,连哭喊都忘了,只是蜷在草丛里,捂着撞到的俏鼻,幽幽地凝视着急得团团转的严祈。果然是个不可靠的人啊……不过,此时此刻,说不清理由,柳净云就是觉得害自己遇难又没办法救自己的严祈,焦急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开始时,凭他对前者的了解,他以为对方一定会丢下自己事先跑掉呢…… 

「小鬼!你摔傻了!还笑!」哑口无言的看着柳净云跪坐任草丛里捂着鼻头甜甜的傻笑,严祈朝天翻了个白眼,决定有命回去的话一定要好好整死这个专桃关键时刻扯后腿的死孩子!但眼下,还是要保命才行…… 

「别、别过来!」正要拉起没力气起身的后者,严祈却发现被他们忽略的狼已不知何时窜到了他们的身前,正冷冷地看着他们,似乎酝酿着力量,准备扑上来把他们化为美食!虽然他很努力的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具有威胁力了,可十四岁的少年,近乎本能地被眼前的状况吓软了腿!完了!他才活了十四年,还活得不够本啊—— 

「……严哥哥。」大概年仅九岁的柳净云也意识到了彼此的命运吧,他抬起小脸,深深地看了僵硬在旁的严祈一眼,接着,耐着哭腔,用尽所有的勇气,慷慨激昂地摇了摇头:「严哥哥!我跑不动了!你、你自己跑吧!不用管我了——呜……」记得爹告诉过他,临危时刻最显英雄本色,他爹是武林上赫赫有名的大侠,他也不能拖累别人丢家里的脸!尤其是……对这个喜欢压榨自己,但也陪自己胡闹解闷的少年,他已经不讨厌了。黄泉路上,应该有先走一步的娘在等自己吧?有娘在的地方……他不怕……不怕…… 

「呜呜……」低声哽咽着,柳净云甩开严祈的手,闭上双眼,麻木的等待着狼的扑冲而至!但愿严哥哥逃掉后记得提醒自己的爹来山上收骨……不要把他孤零零的留在荒山野岭里,他会怕的。 

「啊啊啊啊!真是被你害死了!臭小鬼!」突然,许久未答话的严祈暴喝了一声,接着豁出去的俯下身,抢在狼扑上来之前,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护住了原地等死的柳净云!该死该死该死——对方都发话叫自己逃了,他还在这逞什么英雄好汉? 

只不过—— 

那一刻,怀中这小小的人儿,那因鼓足勇气而闪闪发光的眸子,那因忍耐惧怕而颤抖着叫自己去逃的稚嫩声音,不期然中,敲打的他的心,好痛……痛得要从胸膛里跳山来一般!说不感动是假的!以前在家乡,那些受他欺负的孩子,哪个不是恨得牙痒痒的,找到机会就要叫自己出糗?但在京城,他已经欺负柳净云快一个月了,这个逆来顺受的孩子却从来没有想到凭借他少爷的身份去告状…… 

当然,柳净云没见过世面,格外好骗也是理由之一啦…… 

「老子我还没活够呢!柳、净、云,作了鬼我再和你算总帐——」咬紧牙关,闭紧双眼,严祈自己也抖得如风中落叶,可他护住男孩的决心却更加坚决了!死就死吧!与其弃主而逃,没脸活在世间,他倒不如来个什么忠心护主,到了阎王那里,也好讨价还价,来生讨个不会随便卖儿子的好人家投胎! 

没空留意怀里本来怕得要命的柳净云早就不抖了,只是用一双亮晶晶的清澈大眼睛,含着许多许多陌生的情愫定定凝视着视死如归的自己。严祈在感受到狼的气息逼近的千钧一发之际,脑子里唯一想到的是…… 

葬身狼腹,算不算他作恶多端的现世报啊…… 

兽类特特有的粗重呼吸扑打在颈项间,严祈死命抱紧怀里乖巧地没有挣扎的柳净云,等侍着那血盆大口张开,一咬结束他短暂的生命,告别这还没看够的花花世界。 

然而,不知为什么,那狼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就是不肯痛快的下口? 

「需要挑剔那么久吗……」苦中作乐的暗啐道,神经绷太紧了心里连恐惧都麻木了。严祈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好死不死地正对上某狼毛绒绒的大脑袋!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就知道不该提醒对方的,他这一抱怨不要紧,那匹娘不负众望的露出森森白牙,一副一切就绪的样子!这回是死定了……那狼马上就要扑过来了,这不,兴奋地连尾巴都竖起来摇晃了! 

「啊啊啊啊——」绝望地大叫着发泄死亡的压力,但就在叫到一半的时候,严祈的声音嘎然而止!两道浓淡适宜的远山眉颦了起来。 

……等等……会竖起尾巴摇晃的那是狼吗? 

刚想着,一条温湿的舌头就伸了过来,亲昵地舔了舔僵硬住的严祈,并对他怀里的柳净云拼命摇着尾巴,欢快地发出了一声击溃少年理智的嚎叫:「汪——」 

「……」 

「小黑?」呆了呆,柳净云从严祈臂弯里探出头来,仔细借着月色辨认了一会儿,欣喜地舒展开秀眉,漂亮的小脸恢复了血色,用力地推了推还维持原状不曾动弹的前者,小声欢呼着:「严哥哥!是小黑!是小黑来找我们了耶!严哥哥?」 

「……」 

「汪汪!」仿佛是听懂了柳净云的话般,大狼狗温顺的吠了两声,用鼻子拱了拱小主人,逗得对方咯咯笑了起来。一人一狗的相谐画面,犹如在嘲弄严祈已经破碎一地的自尊心似的,而柳净云轻松的笑声,更是火上加油的激起了少年惊恐过后度卷大脑的愤怒! 

冷冷地丢开怀里的男孩,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严祈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大狼狗无辜的讨好貌一眼,接着出手揪起柳小公子,前后左右的用力摇晃起来,直把小家伙晃到头昏脑胀,连连哀求! 

「臭小子!他X的!这是你们家的狗你干嘛不早说?」想他严祈活了十四年,横行乡里,鱼肉同伴,从来没有像今大这么丢脸过!被一只狼狗追得满山跑,还吓得胆子差点没破掉!最可恶的是……他居然还把这个罪魁祸首之一的臭小鬼紧张兮兮的搂在怀里……打算以命相护…… 

传到家乡,他就不用混了! 

「那个、那个、林子里好暗,小黑又突然冒出来,我、我看不清楚嘛……」心虚地瞥了盛怒中的严祈一眼,柳净云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脖子。 

好像……二话没说的喊了声「有狼」后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拉着自己满山跑的主犯是对方才对吧? 

「……臭小鬼臭小鬼臭小鬼!遇见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前者的话音刚落,后者就恼羞成怒的挥起了拳头,毫不留情地敲在柳净云的小脑袋上!一拳不够解气,严祈不顾一切的又补上了一脚!只是……记忆中早该嚎啕大哭的白玉娃娃,这一次居然只是委屈地抬眼偷偷看着自己,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撇了半天嘴巴,硬是一声也没吭出来? 

「喂!想哭就哭!你那张脸看得人激火哦!小鬼!」白了他欲哭还忍的精彩表情一眼,严祈揉了揉敲到痛的拳头,有点不是滋味地凉凉讽刺道。说起来,那时候盲目逃窜,柳净云应该也没机会发现后面穷追不舍的是自家的狼狗才对。这样—来,他当时叫自己一个人先跑,是真的抱着必死的觉悟了…… 

「……」想到这,刚刚硬起来的心肠不知为何又松动了。严祈无可奈何地揉了揉对方那被自己打肿的脑袋,尽量放柔了声音,生硬地安抚:「好啦好啦!你哭吧,这回我不打你就是了……」 

「……不要。」昂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严祈尴尬的俊颜,柳净云咬了咬下唇,突然坚定不移地下了决定:「我不哭了。」 

「什么?」惊讶地白了他一眼,严祈怀疑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臭小鬼,你刚刚说你不要什么?」他没听错吧?这个比女孩子还娇气的小少爷说他不要哭了?难道被焕吓呆了,又被自己打傻了不成? 

「我说,我不哭了,我再也不要哭了!」怕他听不清楚似的,柳净云举袖用力的抹了抹脸蛋,接下来的回答喊的很大声!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后者睁大清澈温润的大眼睛,毫不退缩地与瞠口结舌的严祈对视着。不同于片刻前的柔和,那漂亮的眸子里,渐渐有了属于男子汉的英朗:「严哥哥,我再也不要哭了!哭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若刚刚追他们的不是自家寻找来的拘,而真是山中的野狼,他们俩早就葬身狼腹了吧?虽然他一路都在哭,可是,什么都没有改变,还害得严祈不得不分神照应自己。这样没用的自己……柳净云突然觉得很不喜欢…… 

「臭、臭小鬼……你有胆再说一遍……」 

「我就说我不要哭了啦——」屡次被质疑,再乖的孩子也是有脾气的,何况被怀疑的是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柳净云瞪着不敢置信的严祈,青稚的嗓音尖锐的吼道,余音回荡在林中,震得后者暂时忘了反驳。当然,只是暂时而已…… 

下一刻…… 

严祈中气十足的咆哮瞬间熄灭了柳净云高涨的气势! 

「臭小鬼!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着我吼——杀了你——」 

「不、不要啊!严哥哥——我、我刚刚是不小心,不小心而已——呜……」 

第三章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在山中寻不利回家的路,然而,在嗅觉灵敏的狼狗的带领下,二人轻而易举的回到了柳宅。遥遥地,看见了大红灯笼下那道傲立的身影,严祈和柳净云绝望地对视了一眼,双双自叹苦命的垂下了脑袋。 

见到宝贝独子在童仆的伴随下平安无事的回到家,柳念风寒着俊颜,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云淡风轻地挥了挥云袖,丢下两人的命运,甩去满发梢的露水,转身冷冷地走回屋中! 

「……净云,你私自出宅,罚你关在书房抄书十五天!至于严祈,你伴主不周,居然纵容他胡闹,罚你关七天的柴房,若是下次再有类似情况,即便你们还是孩子,家法也绝不轻饶!」 

「……」僵着陪笑,一直等到柳员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内,严祈才转移目标,恶狠跟地瞪向害自己离开锦被软榻的扫把星!都怪这个臭小鬼!要知道,这一个多月来,他吃的是婢女为柳小公子精心准备的山珍海味,睡的是婢女为柳小公子熏香绣锦的床,胃口早就养刁了,哪里还愿忍受从天掉到地,去睡那柴房的冷地板,吃那仆人的剩饭? 

「都怪你——哼!」但毕竟严祈的胆子再大,还是不敢违背柳员外的吩咐。满腔怨气只能化为拳脚发泄在柳净云身上,在收敛了力道揍了抱头蹲下不躲不闪的漂亮男孩一顿后,严祈昂起头挺起胸,故作高傲的白了原地沉默的柳净云一眼,大踏步的迈向了阴暗角落里的柴房!哼!睡就睡……谁怕谁啊…… 

想当初在家乡混的时候,哪次别人家告上门来运,他爹娘不是把他关柴房?比起自家简陋的茅草小房,柳府的木屋对经验丰富的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应该……算不了什么才对吧…… 

三天后,入秋的夜,起了西风,一阵阵的把天地吹凉…… 

同时被吹凉的,还有蜷缩在柴房一角,衣衫单薄的少年…… 

「死小鬼,臭小鬼!我恨死你了!可恶……怎么那么冷啊……」牙齿打颤地低声咒骂不绝,严祈无奈地环抱着自己的肩膀,尽可能的把身体缩成一团,指望可以藉此保存一点体内的温暖。只是柴房漏风,满屋的木头在没有火可以点燃的情况下,冷若冰柱。 

吸了吸鼻子,快要冻僵掉的严祈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藉助于思考「一旦有命活着出柴房要怎么从柳净云身上把自己所受罪折磨回来」,以此来激发自己求生的欲念! 

「你等着瞧……臭、臭小鬼……啊嚏!本老大绝对会让你生不如——啊、啊嚏!该死的……」咬牙切齿地挤出犹如来自地狱的恨声,昏昏沉沉中,又是一股强风掠人,冻得严祈连忙住嘴,全心全意的投入颤抖中去。只是,这阵风过后,扑面而来的却是熟悉的气息,暖暖地,温润地,拍打在他的面颊上……或者说……心上。 

「严哥哥……柴房好冷对不对?我偷偷拿盖的东西给你了。」怯生生地压低声音,头一次在自己的家里作贼,柳小公子显然心虚得厉害。但在笨拙地翻窗而入时,看见蜷在地上无比凄凉的严祈,他又觉得自己就算被爹抓住狠罚……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你……你怎么来了?」不可思议地瞪圆眼睛,严祈睡意全消的呆望着乖乖地跪在身边的柳净云,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哑。他记得……养尊处优的柳小公子最怕的东西只有四样,他爹、自己、还有黑暗和孤独。这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是如何地摸着黑,孤零零地一个人跑了大半个宅子溜来这里的?他哪来的勇气?莫不只是因为……对自己的一份牵挂? 

眼角突然有点酸,严祈咬了咬下唇,欲盖弥彰的恶声恶气训道:「笨蛋!既然拿了盖的东西还不快点交出来!没看见我冷得要死啊!小鬼——」 

「哦……」习惯了他的坏脾气,柳净云丝毫不觉得自己委屈。闻言,他只是乖乖地从鼓鼓囊囊的衣襟里抽出了一条勉强塞进去的薄破,笑眯眯地扬起漂亮的小脸,讨好地亲手盖在严祈的身上!只不过……下一秒那叫薄被掩埋的人就愤怒地腾身而起,架过他的肩膀,对着他的头猛地敲了下去:「你他X的臭小鬼——你拿条那么薄的单子给我有个屁用啊!」 

更正,刚刚他那吃错药的感动全部收回!这个小鬼果然是不气死自己不罢休! 

「好痛……」捂着不幸中招的脑袋,柳净云哀怨地回望着严祈因怒火而充血的眸子,操着稚气的嗓音,战战兢兢地申辩:「可是严哥哥……我怀里只藏得下这个嘛…… 

再厚就要被别人发现了……唉唉……」就连这条小薄被,那是他在众仆人睡后蹑手嗫脚偷渡来的呢! 

「……算了,会指望你也是我自己天真。」又饿又冷,严祈的火气熄灭的比平时快得多。狠狠地白了一眼柳净云,他赌气用力裹过薄被,饥寒交迫的倒回地上。唉……早知道今晚会突然起风变凉,他中午就不该要脾气丢掉厨房送来的佣人饭才对!说实话,柳府对下人算不错的了,禁闭中还有一荤一素一汤……错就错在,他的胃属于只能共享福不肯同甘苦的类型……唉……只是肚子饿的时候,人真的是更容易冷啊…… 

就在严祈郁闷地沉浸在胃袋的哀鸣声里,准备草草入睡时,突然,一团暖意不请自来的钻入了他的被子里,紧紧贴住他冰凉的身体,瞬间,陌生的温度涌了过来!惊异得令他睁开眼睛,哑口无言的看着被子里小小的热源:「你、你做什么?」 

「……严哥哥发抖,严哥哥冷,小云暖和,小云把暖和分给严哥哥,严哥哥就不冷了。」郑重其事地板着小脸,柳净云似乎认为自己在做很严肃的事情,无比认真地抬眼看了看怔住的严祈,接着垂下浓密的睫羽,小动物般乖巧地挤在对方怀中,浅浅地呼吸着…… 

「哼……算你识相……」不知该说什么好,严祈别扭地抿了抿冻得发紫的嘴唇,不由自主地搂紧了暖炉般的小孩子,懒洋洋地闭上眼睛。至于原本要在见到柳净云时使用的报复手段,就在本人有心忽略的情况下,被抛到九宵云外纳凉去了。 

沉默了一会儿,在温馨得让人软化的气氛里,严祈没有睁眼,只是嗫嚅着唇,故作不经意的嘱咐:「喂!小鬼,你明天也记得要来啊……」他不想冻死在柴房里,但不知为什么,也不想提醒对方带床厚被子来。 

「嗯……」伴着浓浓的鼻音,柳净云睡眼惺忪地柔柔应了一声。像是要找个舒服地位置似地,在严祈的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最后像八爪鱼一样攀住了少年青涩的身体。 

下意识地眯起眼眸,严祈酝酿了一下火气,但太温暖的触觉让那不满化为了一声放弃的叹息…… 

「还有……臭小鬼,记得下次要带点好吃的给我啊!粗茶淡饭的,快饿死老子了……」 

「嗯……」柳净云的脑袋蹭了蹭严祈的胸膛。 

「对,我要吃百花鸡羹……」 

「嗯……」柳净云的手指勾住严祈垂下的长发。 

「还有,上次吃过的素炒猪心也不错!记得带来!」 

「嗯……」柳净云靠里缩了缩,呼吸扫着严祈敏感的颈子。 

「呃……还有七香墩鸭煲、芙蓉鱼丝、白灼河虾、红烧——」 

「嗯……」 

「……」 

「呼噜噜……」 

「臭、小、鬼!嗯你个头啊!居然给我先睡着了!刚刚我说了那些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你给我起来!起来!重复一遍,你听到了没有——」严祈在沉默中抓狂了。 

「……嗯……」柳净云翻了个身,睡得既香且甜,眉稍和唇角,还带着只有他自己明白的烂漫笑容…… 

「啊啊啊啊——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饶过你的——死小孩——」 

日出日落,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地,严祈关柴房的最后一晚悄然来到了。 

大概是念及马上就可以回到温柔乡里继续过他的逍遥日子了吧,今晚严老人的心情格外的舒畅,就连柳净云偷带来的食物有些凉了,他也没有破口大骂。只是狠狠地白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漂亮男孩,便一言不发的端起半冷的参汤,皱着眉头,灌进唇中…… 

「严哥哥,那个……我……」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等了很久,熟悉的拳头却没有像雨点般落下来?柳净云可悲地竟然有了一丝不习惯,悄悄地睁开眼睛,他怯怯地偷望着一脸平静的严祈,生怕这淡然里酝酿着接踵而来的狂风暴雨。 

「有什么就直说吧!吞吞吐吐的,看得人不爽!哼!」厌恶地啐了啐舌,冷掉的参汤果然比药汁还难喝,真不明白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劲,居然在看到柳净云自责的表情时,二话没说就端起来虐待自己的肠胃。勉强含住一口汤,在喝与不喝中挣扎着,严祈冷冷地瞪着欲言又止的柳小公子,含糊不清的催促。 

「严哥哥,以后我可能不能随时在你身边伺候你了。」闻言,柳净云深吸一口气,仿佛是鼓足了勇气,直视着了然的严祈,小心翼翼地把刚刚从爹那里听到的噩耗传达给对方:「因为,爹说,从明天开始,身为柳家的继承人,我必须开始习武了……」 

「噗——」一口气没憋住,满嘴汤毫不留情地喷到了柳净云月白色的锦衣上!顾不上呛得连连咳嗽,严祈双目大睁,骇然地揪起前者的衣襟,俊颜瞬间褪了血色,咬牙切齿地反问道:「咳、你、臭小子——你说什么——」 

「我……我爹说要我习武……」迷惑不解地眨眨大眼睛,柳净云无辜地缩了缩肩膀,不明白这理所当然的事情,严祈干嘛要反应如此激烈? 

「不许!我不许你练!」想也不想地打断他,严祈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很快得出了结论!开玩笑!他欺负了柳净云这么久,要是让对方练出了功夫,那第一个倒楣的人绝对是恃强凌弱多年的自己!况且……就算柳净云天性善良,没有想过报复的事情。但若是他会了功夫,将来也一定不会再听自己差遣了!那他在柳府作威作福的日子不就到头了吗?总而言之……为了他的幸福生活,说什么也不能让柳净云乖乖去练武! 

「可是……」为难地撇下撇嘴角,柳净云呆呆地看着严祈凶神恶煞般的眼神,不幸地回忆起不久前自己爹那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目光。唉唉……两边他都惹不起啊…… 

「没有可是!我说了不许你学就是不许你学!」用力敲着柳净云的头,严祈的危机意识渐渐浓了起来。他怎么就没想过,自己身边这只小猫其实是虎崽呢?咬了咬牙,铁青着一张俊颜,比谁都清楚自己人神共愤的恶举的少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怂恿乖巧的男孩:「听到没有!就算你爹非要你学,你也不能好好的去练!」 

「可是……」 

「你要是敢好好练的话,我就……我就……」见柳净云居然敢对自己的命令犹豫,严祈急得眼都红了!完了!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小鬼练成高手,否则他就死定了!可是,说什么才能吓倒早被自己吓到麻木了的柳小公子呢? 

狡猾地转了转眼珠,严祈的唇边突然浮起一抹阴险地奸笑,他记得……这小鬼最怕孤独不是吗?那么…… 

「柳、净、云,你给我听清楚!若是你敢认真习武的话,就不是我严祈的小弟了!所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哼!」废话!真到那时候,他可就疲于奔命了,哪里还有胆子留在柳府陪他? 

果然不出所料,他的话言刚落,柳净云就蹙着月眉,一副险些哭出来的可怜样,死死抓住严祈的袖管,小脑袋摇得像波浪鼓,手足无措地瞪圆温润的眸子,稚气地不迭点头:「不要!我不要严哥哥不理我!小云要做严哥哥的小弟……呜……我不认真学武,我不认真学好个好……严哥哥你别讨厌小云……」 

「真的不好好学?」沉吟着故作思考状,严祈眯起眼睛,凉凉地拉长声音。 

「呜……真的!」用力咬着下唇,男孩把呜咽吞回噪子里,硬是没哭起来,只是大眼睛浮着水气,一再点着头。反正,先答应下来就是了……他不要失去严哥哥,至于爹那边……就再说吧! 

由于柳小公子的素行良好,严祈并不怀疑他的承诺,只不过事关他的后半生逍遥,他不得不板着面孔一再确认:「真的不好好习武,你确定?」 

「……真的。」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柳净云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谅他也没胆子欺骗自己,严祈的笑容又渐渐嚣张起来,抓过不知所措地红着眼眶的清秀男孩,奖励般地拧了一把那吹水欲弹的白皙面颊,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似的,眸子里闪过坏心眼的奸滑…… 

「真乖……严哥哥最欣赏这样的小云了!」用甜得腻死人的温柔声调哄着,严祈眯起眼睛,一把揽过僵硬在原地,显然是被自己黄鼠娘给鸡拜年的笑容吓得不轻的柳净云,右手轻佻地抬起那纤细的下颔,左手固定住那不及一握的腰身,缓缓地俯下头,在对方红艳如初热樱桃般的薄唇上,印下了戏谑的一吻…… 

「嗯嗯——」不知道这突兀的举止意味着什么,柳净云在愣了半晌后开始拼命挣扎!不是九岁的他不解风情,实在是严祈曾经义正词严的威胁过要吃掉他,他实在怕前者此刻气过了头,打算把白己咬碎吞噬!何况……他不觉得自己有作错什么啊?对方不让他乖乖习武,他冒着被爹修理的风险都点了头,不是吗? 

「乖,这是严哥哥奖励你的。」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怀里的小公子吓得睁大眼睛不住颤抖,严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哑哑地安抚。不行了!这小子肯定背着自己吃过什么好东西,否则嘴巴怎么会如此的甘甜清爽?对几天来没吃好的自己,简直是诱惑嘛…… 

馋念上头,严祈岂是顾及许多的人!毫不犹豫地搂紧瘦弱的男孩,舌头寻觅着美味,吮吸着那充血的唇叶。片刻之后,彷佛是对柳净云的抵抗不耐烦了,他狠狠地喝了—句:「把嘴给我张开!不然就揍你了哦!哼——」 

「啊……」一个命令一个动作,柳净云是训练有素,严祈话音未落,已经惊呼着分开贝齿,任由少年长驱直入,搅动着自己的口腔!虽然他心里很高兴严祈愿意奖励他,但柳净云很怀疑这种让人窒息的奖励多来几次,自己还有没有命享受?而下定了不习武的决心,也开始龟裂出一丝动摇…… 

也许,他可以瞒着严祈和爹悄悄练一点点功夫吧? 

他不贪心的……只要练会闭气这一项,就足以了…… 

「……不是吧?」沉浸在柳净云甘美的香涎里,严祈自然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命运就在自己小小的恶作剧之下偏离了轨道。哭笑不得的收拢手臂,牢牢抱住被吻昏过去的漂亮男孩,严祈小心翼翼地按摩着柳净云的脊背,心里想的唯有下次找什么理由再品尝一下怀里青涩的果实。反正都是男人,亲亲也不用负责,多方便! 

只不过,严祈从来没有想过,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他的所作所为,不是没有报应,而是,时候……还未到…… 

第四章 

无忧无虑的岁月总是短暂的,匆匆忙忙中,花开花落,几番寒暑已将少年变成了青年,将男孩变成了翩翩公子…… 

七年后,又是一个柳府张灯结彩的喜庆日子,不同的是,如今在门口翘首以待的人换成了严祈。身着火红的新郎喜服,跑前跑后的张罗着,今天是严祈的大喜之日,柳员外与柳净云都不在,他这个挂名的总管便成了老大,仆人们纵有千般怨言,也只得碍于他的狐假虎威,忍气吞声的埋头干活。 

「怎么轿子还没来?」不耐烦的在门外踱步,青年帅气的俊颜上透出了明显的焦躁,修长的凤眼气势夺人的射过来,瞪向无辜的护院们。真不明白……想他严祈一表人才,活到了二十一岁却还是孤家寡人!堂堂偌大一个京城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托遍了媒婆快嘴,从十六岁那年说合到现在,竟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委身于他?大家闺秀他也没指望过,总不该连小家碧玉都瞧不上自己吧? 

按理说,像他这样英俊潇洒的健康男子,就算作了大户的仆人,也是上等的夫婿人选才对。可事实证明,反正京城里头连丑妇都避他如蛇蝎一般…… 

好不容易早些时候一个外乡老仆替他在千里之外说合了一门亲事,他几乎是没有考虑就答应了下来!今天恰巧是轿子送到柳府过门的日子,虽然柳家主人有事外出略有不妥,可想成家想到头大的严祈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之,媳妇先娶到手,大不了等老爷他们回来后告个不敬之罪就是了! 

想到这,青年不期然安心地笑了笑。 

他怎么忘了,还有七年多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柳小公子这枚挡箭牌在,他严祈想要做什么又何必害怕后果呢?天大的不敬,只要自己狠狠给柳净云一个眼色,那个温柔听话的少年绝对会乖乖到他爹面前替自己背黑锅去…… 

「哈哈……」暗爽地笑出声来,狼狈地白了一眼四周愕然望过来的人们,严祈尴尬地咳了咳,刚想训斥两句,就见不远处那顶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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