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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可相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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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待一会儿。”孟春晓拉了怜幸的手,在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
“你还在查那件事吗?”见孟春晓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怜幸继续道,“孟哥,你瘦了。”
“我要去英国一段时间,大概要半年吧,你……一切靠自己,多加小心。”孟春晓点燃一根烟。怜幸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有几分放纵,几分孤绝:“我还有什么可值得小心的呦!”孟春晓几乎被他的自暴自弃给激怒了。他平静了一下自己,说:“我就不去跟阿坤告别了,”
“我真替远哥难过。”怜幸低下了头,“远哥现在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要是真能忘就好了,难哪!”孟春晓想想也觉得颇为无奈,好好的一个人,偏生生了那样的病,注定一生无爱无伴,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要替远哥报仇!”怜幸的眼睛里闪出火来。
“阿远不是不要你管吗?不听话。”孟春晓忽然有点为以真担心起来,“怜幸,你若真的替阿远着想,就好好地经营越夜,不要给阿坤找麻烦。”
怜幸眼里的光芒慢慢地熄灭了:“不给坤哥找麻烦,不给远哥找麻烦,我呢?你们有谁想过我一丝一毫没有呢?”
“怜幸,你不要这样。”孟春晓忽然觉得怜幸有几分可怜。他一向清心寡欲,与怜幸也没有分毫过分的接触,但就在那一刻,孟春晓很想将怜幸揽进怀里。
“呵呵,谁也不用考虑我,我就是干这个的,这身子交给谁,还不是一样,只要给我钱。”怜幸笑了起来,“我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不该平白地来污了你们的清白名声。林以真凭什么让远哥放下仇恨?远哥放下了,我呢?我的一辈子又有谁来负责呢?”
孟春晓忽然有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将他小小的身子揽进怀里。
“孟哥,当初你和远哥救我一命,又让我攀上了坤哥这个靠山,我一直很感激你们。现在坤哥也顾惜着我是你们的人,待我也不薄。你要走就放心走吧,我不会惹事的。”
听到怜幸这么说,孟春晓放下心来。他点了点头,说:“怜幸,那今晚就算是我们的告别吧,回去和阿坤说,叫他对你好些,就说是孟哥和远哥拜托的。”
“他对我……很好呢。”怜幸咬了咬牙。林以真,如果我没有认出你,该有多好……

越夜的一个包间里,怜幸看着身旁呼呼睡去的男人,冷哼了一声。在黑暗中燃起一根香烟,怜幸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好冷好冷。
林以真……这个名字让怜幸感觉不寒而栗,为什么所有他在意的东西都会被这个不动声色的人轻易地夺走呢?
做妓女的母亲意外地怀上他之后却被医生告知堕胎即会有生命危险。挺着大肚子的母亲找到了过去的恋人林正耘,善良的林正耘答应替她照顾孩子。
生产的时候,因为难产,母亲还是走了。林正耘就像亲生父亲一样爱着怜幸,为他租了一间小房,还雇了个保姆照看他。
年幼的小怜幸最大的幸福就是每周见一次爸爸,爸爸慈祥温和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就是他的天堂。直到那一天,一个男人胁迫着另一个孩子来逼爸爸……
爸爸紧紧地搂着怜幸,口中却大声地叫着以真。那个男人一脸的冷酷,他面无表情地对爸爸说两个孩子中只能选一个。被选中的那个他将供养他直到大学毕业,而落选的那个会被阉割后送入最下等的妓院。
爸爸跪在那个人的脚下哀求,他说如果要命的话,就把他的命拿去,可是那个男人不仅丝毫不为爸爸的哀求所动,反而凶狠地说:“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爸爸终于选择了以真,那一年,怜幸才刚刚七岁……
从那以后,怜幸再也没有见过爸爸,可怜幼小的他承受了非人的痛苦和折磨,直到他遇见朱思远和孟春晓。
他从没见过比远哥更俊秀更美好的人了。从他把自己从魔窟中救出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可惜远哥对同性之爱异常的排斥,他除了黯然伤神外再无丝毫办法。就在这时,坤哥看上了他,虽然他粗笨丑陋又不懂温柔,怜幸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出息,所以,也就跟了他。
跟了坤哥后,自己就少有机会见到远哥了。怜幸只知道远哥在报复一个仇人,他竟然用自己当筹码和那个人结了婚。轮暴以真的那件事怜幸也是知道的,他只觉得远哥真狠,能用这样的方法去报复一个人。然而,当他知道被报复的人就是他心里最恨的林以真的时候,远哥竟然又爱上了他。
这真是一个荒唐的世界。那样反感同性之爱的远哥让怜幸无从接近,而一个仇人,却不仅得到了远哥的人,还夺走了他的心。
远哥自己病成那样,心心念念的还全是那个人,不要自己插手,不就是放过他了吗?就那么轻易地放过了是吗?自己小小年纪被人废掉,在淫窟中惨遭蹂躏这么多年,一句轻描淡写的原谅就可以真的原谅了吗?如果不是远哥,他早已成了一堆枯骨,不知散在何处了吧。
怜幸的眼睛如黑夜中的蛇一般,林以真,你是我的克星!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而我一无所有……

这天早上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以真还觉得头昏昏的。已经是春天的,天气却还是不见转暖,这恐怕就是所谓的乍暖还寒时候吧。起床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又简单地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后,林以真就出门上班了。
以真踏进单位大门的时候,和迎面走来的同事打了声招呼。但同事看他的眼神明显不对,他们好象都在躲着他,又仿佛都在对他指指点点。
走到办公桌前,还没坐下,副总便走到他身边:“林主管,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以真和朱思远离婚的事单位里的同事已经都知道了。以真也没有可以的隐瞒,虽然从那时起大家对他的态度就有所变化,但还没到如此明显的境地。

“林主管,你请坐。”副总的声音平板而呆滞。以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坐下来,心里却惴惴不安。
“林主管,你和朱总分手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既然朱总临走的时候没有说对你的处理意见,公司也不想插手你的私事。但是现在……”副总好象在选择措辞,他耸了耸肩,说,“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公司的局域网上出现了一段……出现了一段录影……怎么说呢,是一段由林主管做主角的录影……”
以真觉得一个炸雷在头顶惊响。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还不放过他呢?他已经为那件事失去了贞操,失去了爱情,现在连一个活着的空间都不给他吗?
“林主管,这件事很多商业上的朋友都知道了,我们对你没有什么成见,但是……但是你要知道,公司的业务性很强的,这样的事情发生会对公司的形象产生非常不好的影响,我们很可能会因此失去承办很多大型活动的机会……所以我希望……我希望林主管可以辞职。”
辞职吗?这是阿远的公司,也是现在以真能感受到阿远的气息的唯一一个地方。以真觉得自己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管是谁,林以真已经没有力气再跟他斗下去了。以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觉得胃痛得厉害,他只想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觉。“好……我辞职……”副总仿佛长出了一口气般,拿出一个准备好的信封:“林主管,你可以不用再回来了。”以真接过信封,那里是他两个月的工资,也是他最后的一点财产。和朱思远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并没有攒钱,工资都在两个人生活的时候花掉了。有时候,为了让朱思远吃得好一点,以真出去买东西,花得都是自己的钱,最大的一笔是结婚戒指,虽然远不如朱思远送他的那么大那么漂亮,但却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
如今,林以真只有这一点点钱,八千块,在重新找到工作以前,他只能靠这点钱生活。以真几乎是冲出了公司,虽然他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但是,还是不够快,因为那些刀子一样的话语,还是划过空气,钻进了他的耳朵:“一个男人做这种事,真是丢尽了祖宗的脸。”“真是为了钱什么都肯做啊!”“平时还装出一付圣洁样子,没想到能同时应付那么多男人……”
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们不要再说了!想到自己最屈辱的样子被那么多平时朝夕相处一起工作的同事看见,以真几乎失去了生活的勇气。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尊严的丧失比爱情的丧失更容易将一个人击倒。
以真一个人走在早春清新的阳光里,一切都是崭新的,他惊讶地发现一直光秃秃的枝条上不知何时冒出了粉绿的新芽。新芽居然是粉绿色的?长久以来一直爱伤春悲秋的以真停住脚步,仔细地看起枝头的嫩芽来。原来,最嫩的新叶刚露头的时候,叶肉厚厚的,靠近枝条的那一侧,隐隐地透出粉红。这就是新生命的颜色,那么美,那么高贵圣洁。看着那些新露头的生命,林以真第一次想到了死亡。
以真坐在河岸,微嫌凛冽的早春寒风吹得他有点冷。他没有在意,一阵痛过一阵的胃现在好象麻木了,虽然钝痛还在,但已经不是很明显。
河水清亮亮的,偶尔还能看见银波一闪,有小鱼在河里游过。看着那些活泼可爱的小生命,以真的嘴角浮起一丝漂亮的笑容。
如果有来生,他一定要成为飞鸟游鱼,亦或繁花碧树,他可再也不想再世为人了。他呢?阿远呢?不如两人一起化做那么一对小小蜂蝶,在这天地见任意飞舞……这世上,最舍不下的终究还是他啊,纵使再受万千折磨,在举身入河的那一刹那,以真的眼前还是浮现出了那张完美得让他迷恋的脸。再等等吧,三年之约,用三年的痛苦生命去换一个渺茫的机会,除此之外,以真竟觉得别无他法。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老屋,刚一上楼,以真看到两个穿制服的人。
“你是林以真吗?”
以真点了点头。
“林以真,你被捕了。”一张轻飘飘的逮捕令在以真眼前一晃,以真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眩晕。

审讯室里黑糊糊的,只有一盏灯直射着以真的眼睛。这真是林以真生命中最漫长而又戏剧性的一天,莫名其妙地被发了受辱录影,莫名其妙地被公司辞退,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被抓来了这里。
以真有点后悔从河边回来的时候,没有吃晚饭。
“姓名。”一个年轻的女警官用威严的声音问道。
“林以真。”
“性别。”
“男。”
“年龄。”
“二十四岁。”
“工作单位。”
“盛世……无业。”林以真忽然想到自己在今天已经被盛世辞退了。
“知道我们来找你有什么事吗?”年轻的警花刚从学校毕业,显然有点新官上任,她问话的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八度。
“不知道。”以真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难道他受人侮辱的那些录影带会成为罪证?那可真成了天大的笑话。否则还有什么呢?他一贯与人为善,更不要提什么为非作歹之事了,那么这些警察找他究竟有什么事呢?
“看不出来,你长得斯斯文文,实际上却不那么老实。”
“警官,我真的不知道您指的什么事。”
“好,那我就提醒提醒你。去年十月份的一天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啊?”警花的声音颇令人玩味。
“十月……”以真的心一沉,她真的在说那件事?可是在那件事里我是完全的受害者啊!
“想起来没有?”
“有……那天晚上,我……我被人……轮暴了……”在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面前说出这样羞辱自己的字眼,以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说什么!”啪地一声,女警官将笔扔在桌上。以真被她吓得一颤,他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值得她愤怒。
“林以真!我看你是死不悔改!你今天晚上就给我在这好好反省!”女警官脸色通红地走了出去。两个警察走过来,将以真的手拷在背后,以真想问他们点什么的时候,他们却转身出去了。
全身上下似乎只剩下一只又空又疼的胃,以真想用手去按着,可是双手被上了背拷,转不过来。冷汗从额角倘落下来,以真感觉自己的身体要飞走了。
不知道一个人在强光下坐了多久,以真觉得头被烤得特别晕,汗不停地往下流,他感觉自己就要虚脱了。就在以真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审讯室的门打开了。
走进来的并不是刚才的那位警花,而是一个上了几岁年纪的老警察,他先是打开了以真的手铐,然后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以真对面。
以真揉着手腕,由于长时间血液循环不畅,他已经感觉手腕很麻,很痛。老警察并没有急着问他什么,而是那纸杯给他倒了一杯水。

“先喝口水吧。你吸烟吗?”
“谢谢,不会。”以真礼貌地点了一下头。他真的很渴了,端过水来,几口就喝光了。
“林……以真是吧?名字满好听的。”z
“我爸爸给我取的名字,他希望我为人真诚,也希望我永远保有一颗真挚纯真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以真觉得眼前这个老警察很亲切,感觉像自己的爸爸一样。
“刚才那个警察是实习生,她不应该那样对你,她以为你在故意说些下流的话侮辱她,她还是个小姑娘,你是男子汉,就原谅她吧。”老警察说着,微笑起来。
以真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说的都是实话。”y
“好,那你再详细地把那天晚上的情况跟我说一下。”老警察见以真有些难为情,就说,“现在也不算正式讯问,所以,我就不叫书记员进来了,只是我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你不用紧张,我也暂时不做记录。”
以真点点头。z
“那天,我在单位加班,出门的时候大概已经十点多了。我开的是我爱人……也是我的老板——朱思远的车。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有个女孩子拦住了我的车,她说轮胎坏了,让我更换备胎。我走近她的车子,忽然有一个人从暗影中窜出来,用一块有迷|药的手帕堵住了我的口鼻……”想到之后的事情,以真像是重新揭开已经接痂的伤疤,胃也好象忽然疼得更厉害了,他的手哆嗦起来。
他尽量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回忆着:“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金属台子上,身边大概有六个男人,都戴着面罩,我没有看见他们的脸。他们都戴着黑色的手套,他们……”
老警察点了点头,示意以真可以不必继续说下去:“林先生,你当时为什么不报案?”
“那些人威胁我,他们说如果我报了案就会伤害我的亲人!”z
“林先生,你太不相信我们警察了。那你知不知道朱思远的那辆车去了哪里?”
以真摇了摇头:“朱思远问起过那辆车,我告诉他已经报案了。他也就没再追问。”
“事实上林先生,现在情况对你很不利,有人说是受了朱思远先生的委托来调查汽车的事,他们说是你偷了车子,而我们现场取证的结果是……在你居住的阁楼地下室,发现了朱思远先生的汽车。”
“什么?不会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的!他们到底要怎么样啊!”以真感觉自己已经陷进了一张越收越紧的网里,他几乎要咆哮起来。
“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就负责确定嫌疑人,然后抓捕,以我多年做刑警的直觉,我只是不相信你是个坏人。但是法律是重证据的,这次,朱先生的委托人手中握有对你非常不利的证据,而且,据说他们聘请的是金牌律师,你胜诉的可能很小。”
“我会被判刑?”以真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对牢狱生活的恐惧令他呼吸困难起来。
“还不知道他们会以什么罪名起诉你,盗窃还是抢劫诈骗。”
“我没有做过。”
“但是他们有证据。”
“警官,您知不知道朱先生的委托人叫什么名字?”
“我只记得那个委托人也是姓林的,名字里好象有个怜字,长得……恕我口冷,他长得着实有几分妖媚。”
以真哑口无言。
“林先生,法律规定您可以聘请律师……
是他,是和阿远同床共枕的那个小子。
阿远竟然让他来告我?陷害我?以真心灰意冷了。他本以为朱思远和怜幸只是萍水相逢,却没想到他会以阿远委托人的身份出现。阿远啊,你知不知道以真现在过得好苦,好委屈啊,还要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去坐牢呢……

林以真不知道自己用怎样的心情走上了法庭,证据确凿,他又没有什么心思为自己辩护。法庭指定的律师虽然非常尽责,但无奈怜幸准备充分,无力回天。
事实上,从怜幸那出那卷录影带来证明以真是个MONEY BOY的时候,一直对以真印象不错的法官便开始用鄙夷的眼光来审视以真了。事到如今,以真只有听天由命了,因为所谓的诈骗和偷盗都不成立,法院只判定林以真非法占有他人财务,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
两个法警走上来,把以真带了下去。走到怜幸身边的时候,以真小声地自语道:“你……为什么……”

因为刑期不长,以真被解往西郊的监狱。
虽然说对自己的人生已经相当绝望,但对于监狱,以真还是有一种本能的害怕。以前听传说里的什么下马威之类,如今是否就要在自己身上重演了呢?
押解的那一天,天气不错,和以真同一批有二十几个人,通通都带着戒具,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来到了位于市郊荒芜的城乡结合部的市第四监狱。
进去后,先听了一段讲座,无非是什么努力改造重视纪律之类,以真并未听得仔细。然后就是组织有手艺的犯人给新来的剃头,以真眼看着自己柔软微黄的头发一缕缕地掉在地上,他惊讶自己竟没有什么屈辱的感觉了。
之后便要脱去自己穿来的衣服并且上缴,赤身接受检查,以真把那枚像命根子一样宝贵的钻戒也交了出去。跟一群满不在乎的囚犯一比,以真显得太过羞涩,他甚至还企图有所遮掩。

“躺到床上来!”终于轮到以真了。他心里一阵紧张,几乎一步一挪地走到了体检床上。检查了口腔心肺,医生示意以真翻身趴在床上,以真翻过身去,咬住牙,闭紧了眼睛。
“呜……”虽然早有准备,但那突如其来的一下还是让以真痛呼出来。
“下来吧。”
接受完肛检的以真几乎站立不稳,这时,一个已经检查完毕的犯人一把扶住了几乎倒地的他。
真的好疼,带了橡胶手套的手指猛地刺进身体,以真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嘴唇被咬出血来。他点头谢过搀扶自己的那个犯人,和大家一起朝浴室走去。
洗过澡,领了统一的囚服,又取到了号码,以真在监狱里获得了自己的新身份:33057。
“33057,九号监室4床。”狱警朗声宣布道。以真期盼自己可以平静地度过这半年的时光。
一个中年狱警带着以真走进九号监室。以真一进门,屋子里的几个人都安静下来。
“他是33057号囚犯,因非法占有被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以后就住在你们监室4床,直到刑满。”狱警说完,就把以真向监室里一推。
以真扫视了一圈屋里的囚犯,就拎着生活必须品,向自己的床位走去。身后,是狱警离开铁门关闭的声音。
以真坐在床上,屋子里没人说话,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想到那些传说中的残忍可怕的招式,以真暗暗地攥紧了拳头。

“新来的……”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干瘦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形貌猥琐,声音嘶哑,让人感觉有点不寒而栗,“长得还像个学生娃嘛,怎么也做起这小偷小摸的事来啦?”
以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沉吟了一下,没有答话。
“干勾于,你可莫要又打人家娃娃的主意哦。”一个圆头圆脑,四肢短小的人打趣道。
“去去去,我和新来的兄弟沟通沟通感情,这河边没有青草,哪来的你这长嘴的叫驴!”那个叫干勾于的从怀里掏出一包皱皱巴巴的烟来,“兄弟,你来一棵不?”
以真摇了摇头。
干勾于讪讪地收回了手。
这个屋子里一共有四个人,只有一直坐在床角看上去很威风的一个男人没有说话。
被称为叫驴的那个人也凑过来:“四床的,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呢,不会是个哑巴吧?你这样的,也犯不了什么大事,这不才几个月嘛,就当上这见兄弟来啦。你看,我进进出出好几回了,身上也没掉一根寒毛嘛,出去再干回老本行,吃香喝辣。大不了过两个月再回来,吃点棒子面,就当……就当住农家院,给自己减肥了。”
以真不禁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这人还真是乐观,以真第一次知道还有人用这样的态度生活。
见以真笑了,叫驴感到很高兴:“所以说呢小兄弟,人生嘛,就是那么回事,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往前走,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反正什么样的路摆在眼前了,都得走下去,与其每天难过,还不如……还不如就当自己本来就该这样,日子也过得快点。”
“这里……刚进来,不要挨打的吗?”以真的声音怯怯的。
“挨打?”叫驴和干勾于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的眼光又都瞟向了坐在床里的那个威风男人。
叫驴压低了声音:“我们这些比较轻的,就判一两年,犯的事不大,也不是什么狠角色,打人的一般都是监室里的重犯。”说着他朝那个人一努嘴。以真看向那个人,他看不见那个人的脸,却感到有一种威胁从角落里渗透出来。
正在这时,房门打开,狱警组织大家去劳动改造了。
以真被分配的活是缫丝,从滚水中用竹夹夹起蚕丝,这也是丝织中最关键的一个步骤。一个作为师傅的犯人简单示范后,就让以真亲自操作。滚开的水不停地蒸腾起一股股热气,以真感觉脸都被热气熏得生疼,他尽力睁着眼睛夹着绵滑的蚕丝,因为稍不慎,蚕丝就会滑进水里,溅起的水就会烫伤他的手。虽然以真已经在尽量地小心,半天下来,他的手上还是被烫了好几个血泡。
中午吃饭的时候,以真感到有些沮丧。煮的没有滋味的白菜和两个不大的馒头,一勺数得出米粒的稀饭,本来就没有什么食欲的以真强吃了几口,就放在了一边。这时,干勾于凑过来:“小弟弟,你要是不吃就匀给我呗。”以真无力地点了点头。
干勾于嘿嘿笑着,拿起以真的馒头刚要往嘴里送,一只大手就抓住了他黑瘦的胳膊:“你怎么能抢他的饭!”以真抬起头来,见正是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有跟他说话的那个汉子。他见干勾于一脸尴尬,就说:“我吃不下,给他吃吧。”
“什么吃不下?吃不下就留着,下午要是饿了再吃!”那个汉子几乎是在命令以真,声音里却含了几分宠溺。
干勾于没趣地走开了。那汉子也没再搭理以真,也转身走开了。

在监狱的第一天,以真的收获就是没怎么吃的正餐和两手的血泡,他感觉双手像烧着了一般,火辣辣地痛。晚上熄灯以后,手疼得好象愈发厉害,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正在昏昏沉沉的时候,以真忽然感觉有一个人爬到自己身边,一只手猛地抓向自己的下体,以真如惊弓之鸟般一下清醒过来。
那个人察觉到了以真的动静,赶忙伸手来捂他的嘴巴,另一只手不停地在以真身体上搓弄。以真难受地挣扎着,单人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干勾于!”叫驴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你他妈的又发骚!人家还是个孩子呢……”
干勾于并不答话,只是不停地撕扯着以真的衣服。终于,哧啦一声,上衣被扯开了,大片胸膛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就在以真绝望地以为自己又难逃劫数时,一声怒吼吓了他一跳:“放开他!”干勾于愣住了。以真听出是那个汉子的声音。这时,干勾于被一把拎起,扔在了地上,只听那个汉子道:“你听清楚了,他是我的人,以后谁在打他的主意,我骟了他!”以真刚刚暗自松了口气,那个汉子却躺到了他的身边。
感觉到那个汉子抱住自己,以真刚要挣扎,却听那个汉子在耳边低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以真僵住了,他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汉子果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以真却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刚刚的打斗中,手蹭破了好几处,现在感觉有些湿粘,疼痛又多了几分。
汉子继续在以真耳边说:“你不要怕,快睡吧,明天中午记得要和我一起吃饭。”

转天上午放风的时候,其他犯人对以真的态度果然好了不少。有些人见了以真还点头打招呼,说以真是雷老大的人,以后要多多关照。
因为以真的手上有伤,所以被准了一天的假。中午吃饭的时候,以真犹豫了一下,走到雷老大身边,坐了下来。
见到以真,雷老大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白牙:“昨天晚上吓着你了吧,呵呵。”以真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一笑。
“你长得真像我弟弟。”
“哦,是吗?”以真应道。
“可惜……他死啦!”雷老大的脸阴沉下来。

自从那天以后,没有人再找过以真的麻烦,一转眼,以真在监狱里已经服刑两个月了,他觉得时间也并不是那么难熬。只是每次家人接见的时候,监室里只有他和雷老大没有人探望,他们俩的友谊倒因此而逐渐深厚起来。
这天,有是家属会面日。以真正想躺在床上继续睡觉,忽然狱警在叫他:“33057,有人探监。”不唯以真,就连雷老大都吃了一惊:“行啊以真,还有人来看你哦。”
“我也不知道是谁哦,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以真边说边起床穿好了衣服。

见到来探监的人时,以真愣住了。是他?是那个好心的老刑警?
“以真,来坐,知道你在这服刑,我来看看你。”
以真坐到老刑警身边,老刑警先是问了他几句类似于习不习惯之类的话,又安慰他说还有三个多月就可以出去了,一定要安心地服刑改造。
以真有点无奈地点了点头,不然还能怎么样呢?被冤枉却拿不出证据,只能在这安心改造了。
这时老刑警却说:“我退休了,现在已经不是刑警了。你可以叫我老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跟我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老刑警道:“你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你知道的鲨鱼帮吗?那时候坤帮的势力还不像现在那么大,鲨鱼帮是这个城市里最大的黑帮。”以真看了老刑警一眼,低下了头。“鲨鱼帮的甄老大,还是我帮他收的尸呢。”以真沉吟了一下,说:“您说的那个甄老大,是不是甄志宁?”“是啊?甄志宁死的那个时候你也该有十七八岁了,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也难怪你到现在还记得。”“甄志宁是我舅舅。”
老刑警长叹一声:“你果然是林正耘的儿子。”
“怎么?您认识家父?”林正耘的名字,已经久没有人提起了,听这样一个老刑警说出这名字,林以真微然一愣。
“我这辈子经过的大案也不少,但坤帮剿灭鲨鱼帮,是我这一生经历的最惨烈的大案。你父亲林正耘……十年前,文坛名宿林正耘同性恋人灭门惨案,我虽未参与,但也略知一二。”
“您今天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以真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
“我怀疑你的遭遇跟十年前的案子有关,当年你父亲那个隐秘的恋人全家惨糟屠戮,这事,你到底知道多少?”老刑警的话如晴天霹雳,以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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