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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同人 清风天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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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惜朝微怔,突莞尔一笑,“难为了戚大侠。”

  戚大侠确实气得要吐血。

  强弩大阵虽然没有结成,但一路行来,背后飞弩利箭遍地开花。戚少商虽有一身绝世剑术,但终是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顾全了那个又顾不全这个。莫言笑机关暗器巧绝天下,却因内伤甚重,又是被人追的地步,机关没用,暗器也全然派不上用场,只能尽力舒展轻功以求不拖后腿。剩下一个顾惜朝,更是自顾不暇,他缓步而行尚如常人,如今发力奔走,虽有莫言笑提携,右足偶尔的凝滞和内息的紊乱却是当不得假。

  戚少商想起他千里追杀自己的灵动身法,也不禁生出黯然之感。

  好容易奔到断崖边,两岭之间约二十丈,云深雾笼,铁索却已断了。

  戚少商气结,独臂神捕果然谨慎。若在平时九现神龙猛提一口气猫腰也就过了,现在……他自问没办法

  拎两件包袱飞渡关山。

  一迟疑,追兵已近。

  “你先走。”戚少商一声断喝,莫言笑不再犹豫翻身而起,戚少商一掌击在他腰间,将他送出数丈远,莫言笑袖中银丝一闪已系上对岸树梢,一扭腰,飘然若仙。

  顾惜朝目光一闪,“好一着隔空使力。” 

  正要去抓顾惜朝,一堆剑弩凌空射到。戚少商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长剑鼓足劲风,正待向后扫去,莫言笑在对岸一眼见着,脸色剧变,急呼:“不可。”

  顾惜朝一伸手就将戚少商拉得倒退三步,自己却是一个踉跄,戚少商心知不好,咬牙运劲,拖着他再远退三丈,只听“嘭隆”一声,长箭在地上炸出丈余的大坑,竟是挟着火药。

  莫言笑在对岸遥遥苦笑,“奔雷箭。”莫氏出品,必属精品。戚少商乍舌,要是不知就里用剑硬格,现在天上飘的可能就不只是火药的碎屑了。

  脑后突然劲风凛冽,锐气逼人而来。这一阻,李纵纵终于赶到了。连同他五十剑士中的一半。

  只这一半已经足够拦下顾惜朝。

  戚少商不能救他,他已经被那只袖子缠上。

  “戚捕头,你已经不是江湖草莽,我们同朝为臣,何必伤了和气。”李纵纵倒是不慌不急,局势稍嫌意外,但还在他掌握中。

  “久仰风卷流云的大名,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你把顾惜朝和莫言笑交给我,今天我只当没见过戚大侠”。

  戚少商想,怎么听怎么有阴谋的味道。他冷哼,一剑刺了出去。

  顾惜朝手里也有剑。这把剑当然不是他那把有长长泪痕的利剑,只是随手从一个剑手手上夺的,用的是般若无相手。

  这还是铁叶那个老和尚教的,无需内力,指法精妙,用一盘残局换来。他想,有点想笑,当年他学棋时可没想过还有这种用途。

  剑上无力,剑法再好也就是个摆设。他咬牙,刚刚凭招式精妙,长剑已经划中一个剑手的手腕,他甚至已经看到那个剑手眼中的绝望。但他没有办法深入。

  他顾惜朝连一个庸手的手筋都没办法挑断。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阵恍然。

  围着他的剑阵虽然不像万流归宗剑阵那样滴水不漏,但只要他的步法稍微滞碍,只怕就得被这凌烈的剑势所创。

  能不滞碍么?他想。右肩已然中了一剑。

  一道剑光。

  李纵纵总算见到了名震天下的逆水寒。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略宽,三尺七分长,不会变绿,也不会变蓝。但它是一道剑光,直射了过来。

  戚少商的剑。快。

  李纵纵大喝一声,独臂劲气鼓起,另一边长长的空袖风卷流云,汹涌而去,霎时间已到了戚少商背后。

  逆水寒的剑光却倏然一折,一剑斩在空袖中段,如斩蛇七寸。空袖一个翻滚,怒涛卷空,倒涌回李纵纵胸前。

  李纵纵哼了一声,撤力抖袖,眼前就失去了戚少商的身影。

  戚少商破剑阵,只用了一剑。其实他只是举了举逆水寒,其中两个剑手就畏缩了一下。

  只这一下,剑阵立破,顾惜朝踉呛而退,眼中也看不出什么神情来。

  对岸莫言笑袖中那缕银丝终于飞到,戚少商左手一拉顾惜朝,一挽银丝斜飞而起。

  身后李纵纵冷笑,“还来这招。”一挥手,已有十数颗铁菩提从不同方向激射而至,银丝立断。

  旧力已尽而新力未生,眼看两人就要坠回包围圈,顾惜朝微哼一声,伸手在戚少商肩头一按,顿时又平升了数尺。戚少商却被这一按拉得直坠下去,大怒道,“顾惜朝,你果然信不得。”

  李纵纵微微一笑,手中长袖一挥一卷,已缠住戚少商的脚。他已看出莫言笑武功平平,顾惜朝身法虽快,却没什么内力,不足为惧。只需缠住戚少商,另两人可一举成擒。

  弄断铁索的时候他就想,如果他们往这边来,总有一个跑不掉。他倒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戚少商。

  这流云袖里的真气平日当困不住九现神龙,但此刻他人在半空中,脚下没有借力之处,被这流袖一卷,身形顿时下跌,心知不妙,一脚倒勾在树枝上,凌空挥剑,裂袖。但身形到底是被截下来了。

  顾惜朝人已流云般飞掠,眼看即将到达对崖。电光火石间,戚少商一扬手,一道黑光已缠上顾惜朝的腰,却是一条十余尺长的腰带。顾惜朝眼见将落到实地,却被戚少商这一扯之力拉了回来,戚少商却借势飞离李纵纵的流云袖,一掌击在顾惜朝胸前,叫道:“你们想要顾惜朝,给你们就是了。”

  顾惜朝自半空中朝包围圈落下,脸色苍白,厉声道:“戚少商,你好大侠……”

  李纵纵知这二人仇怨纠缠至深,却不想在这生死关头也尤自相互算计,大是惊愕。见顾惜朝右肩溢血,胸前又受了一掌,青衫猎猎,如同一只垂死的青鸟直坠下来。想起之前太师密令要生擒此人,怕他伤势过重无法交待,伸手便接。

  变故横生。

  顾惜朝人方入手,一股劲气便冲撞而来,正是戚少商方才击在顾惜朝身上那掌。隔空使力,混元一气。

  就算李纵纵万般机警,也未想到有此一着,触手只觉劲气灼人。铁手的混元一气神功何等厉害,虽然在戚少商体内七转八转已磨掉几成火候,但仍是浑厚刚劲直撞向李纵纵的七经八脉,他倒退一步,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不觉松开了顾惜朝。此时戚少商轻身一人,一掠就已窜到莫言笑身旁,再腰带一引……那腰带既长且宽,充盈劲气,铁菩提竟是打之不断,顾惜朝再次随腰带飞起,大笑道,“李捕头下次千万记得带飞刀”。三人没入林中瞬间不见。

  这几下兔起鹘落千折百转,所有人都瞧得呆了。

  待几个轻功稍好的捕快反应过来再越过断崖,已慢了不知多少步,只能在树林里胡乱搜寻,哪里还有三人的踪迹。李纵纵坐在原地调息,竟似伤得不轻。

  半晌,冷冷微笑,“好一个顾惜朝。”

  10。可怜烟花不堪剪

  那是一双如玉似烟的手。

  指尖的颜色是粉色的,带着一点怜意,肤色却如同远山上的白雪,沁人的凉。

  那不沾阳春水的食指,带了一抹水痕,在桌上轻轻划过,却是极秀丽的簪花小楷。

  只写了两个字,惜朝。

  他心中大恸,举目向那人望去,只见烁烁闪闪,满目俱是烈烈烟花,丝丝缕缕,如落霞如锦绣披洒下来,生生灼痛人的双眼。

  顾惜朝睁开眼睛。白衣公子轻袍儒雅,一脸笑意的望向自己,“顾兄醒了?伤口可还痛么?”

  他一扬眉,莫言笑却已笑道,“顾兄莫怪言笑唐突,只是这一路走来,言笑已生出几分同栖连枝之感。”

  他一声长笑,“能亲眼见到戚少商与顾惜朝联手抗敌的,天下能有几人。却不知顾兄在戚大侠肩头一按的时候说了什么?却令李纵纵栽了那么大跟头。”

  顾惜朝轻哼一声,似不想理会,眉目一动又忍耐下来,“借我打力。反间之。”

  莫言笑抚掌长叹,“顾兄端是胆大心快,那独臂神捕就算再精明强干,也万料想不到戚少商能隔物伤人,又不伤那物分毫。李纵纵既伤,包围也就难成。”他笑意一闪,又道,“其实也怪不得李捕头,世人只道戚少商与顾惜朝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却不料仇敌有时也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单是这份默契,已叫人艳羡。”

  顾惜朝却连哼都懒得哼了。

  夜,凉得好像要倒出水来。八月十六的月光,扬扬洒洒,更显皎洁如盘。

  莫言笑轻笑,“月色何皎皎。奈何,却不利于深夜潜行。”两人匿身于树影内,没有生火,言语又轻,倒也不容易被察觉。

  顾惜朝淡淡道,“世间事不过如此,终不得两全。”

  “但顾兄算无遗策,言笑却当真佩服得很。”

  顾惜朝凝视莫言笑,白衣公子雪白的面庞上不带丝毫杂色,更衬得一双凤目流光溢彩,不可方物,“顾兄用计脱困,一环一环,确是心智拔群。”

  顾惜朝一脸淡定却是瞧不出喜怒,仰首望天,连原本微有寒意的双目也带了月光的惘然,悠悠道,“我用计脱困?”

  “顾兄让小意随铁叶而去,岂非已料到晴庐必泄?顾兄若要避祸,那时便可与小意一起去了,李纵纵胆子虽大,却也不敢轻易去惹大相国寺。”莫言笑的笑意更加意味深长,“你伤悼爱妻隐居避世固然是真,铁手不能容你轻离此间却也不假,而顾惜朝,又怎会是受人钳制之人。”

  “哦?”顾惜朝微笑道,“这么说我是料定戚少商会带我出山了?”

  “戚大侠虽与顾兄仇深似海,却是胸襟磊拓之人,行事不拘一格。再说他一向怜惜顾兄之才……他既身在局中,一言一行自有顾兄精心算计,既是九现神龙强带你出山,日后铁手也无话可说。”莫言笑一笑,眉目舒展,“顾兄惊才绝艳,且不说有何大志,光是在棋艺小道上的纵横碑阖就足以让人折服。若是雌伏于山林,连言笑也会甚觉扼腕。”他一顿,眼中光彩更溢,“顾兄如龙入海,言笑乐见其成,却还望看在这两日相处之情,助我洗雪沉冤。”

  天际晦暗流光,顾惜朝袖手仰望,神色间仍是悠然平静,不置可否。

  月色里人影一晃,却是戚少商回来了。

  一物迎头掷下,“顾惜朝,烤只小鸟来尝尝。”

  李纵纵没有追来,看来伤得不轻。

  两大阵法没人居中指挥,也如常人一般。

  金戈铁马满山乱窜,又怎敌得过苍凉大山夜夜茫茫。

  猎鹰么?此时已经成了火架上飘着松枝香的小鸟。

  “看来五更天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突围而去了。”戚少商伸了一个懒腰,大感满足。他想自己身手还是很不错的,上起树来比狸猫还轻,剑气一伸一引,那傻鸟还未展翅就进了自己肚子。

  他看了顾惜朝一眼,沉声道,“刚刚我回头看了一下,晴庐倒没什么,我们三人既走,李纵纵也不是一个迁怒的人。你安心随我去六扇门。”他声音低了一下,“瞧在铁手面上,神侯总不会难为你就是了。”

  顾惜朝恍若未觉,背影却轻震了一下,夜色下,他目光中的迷蒙之色似乎更重了。

  莫言笑瞧着两人,双目中渐渐升腾起笑意,溶在月华下,又顷刻消散。

  “当”的一声幽响,却是大相国寺的钟声破空传来。

  戚少商眯眼,现在可不是敲晚钟的时间。

  钟声敲到第六响,不禁是戚少商,连莫言笑眼中都露出惊疑之色。顾惜朝却已振衣而起。

  钟声一连二十响,愁苦悠长,惊得林中宿鸟纷飞。三人齐齐一震。二十响是丧钟,竟是大相国寺的住持去世了?!三人对望一眼,目光都是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戚少商长身而起,却是问的顾惜朝。

  顾惜朝神色讶然,摇头道,“不知道。”

  戚少商打量他片刻,觉他惊异之色不似作伪。何况,铁叶禅师本是他的棋友,一心想要渡他入空门,必要也是他的强援,顾惜朝没有理由相害。

  这样一想,神色就松了下来,“那和尚莫非是太老了寿终正寝?”

  话音未落就见顾惜朝一脸讽刺的望向他,连莫言笑也是似笑非笑,他一愕,尴尬搔了一下头道,“凡事要往好的方向想。”

  莫言笑却没有心思玩笑,沉声道,“如果铁叶禅师之逝不是巧合,那嫌疑最大的自然最后跟他动手的我们三个……”他苦笑一下,“这手借刀杀人果然厉害,大相国寺上千弟子,又熟悉地形……”

  顾惜朝却伸出两根剔透得如玉的手指,晃了晃,悠悠道,“错了,是两个。”他正色道,“跟铁叶动手的是你们两个,我只是跟他下了一盘棋。”

  戚少商一瞪眼,“你那盘棋只怕叫他少活十年。”

  莫言笑含笑一拉顾惜朝,“走吧,现在大家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三人也顾不得月光,在林间发足疾走,都大感背上生寒。

  遮遮拦拦越过树林,眼前已是一片坦荡。崖边一片长草深及人腰,越过这片草地,下山也就快了。

  三人对视一眼,均感有点不妥,突听近旁一阵轻响,戚少商一缩身就要隐入草丛,莫言笑眉头一皱,一拉他,三人斜飞至断崖前,闪身到陡壁的阴影里。却见十余个僧人急步走来,用数丈长的竹杆细细扫过草从。戚少商心下佩服,若是他们藏身其间,此时必然露了踪迹。

  耳听到一个僧人愤然道,“顾惜朝这卑劣小人,住持一意视他为方外之交,却不想被他派遣伺儿下毒,不然以住持功力的精深,怎么会突然坐化。”另一接口道,“此人狼子野心,必遭天谴。”众人纷纷接口,却都是大骂顾惜朝。

  铁叶禅师竟然真的死了?昨天动手的时候还那么龙精虎猛的?伺儿?难道是小意?戚少商心中一动,向身边的青衣人侧目望去,却见月光照在他惨白的脸上,目光一片茫然,又似有悲苦之意。戚少商竟觉大是不忍,不觉就把手伸到他微颤的右掌上,轻轻一握。

  顾惜朝却是猛的一震,回过神来,目光如电在戚少商脸上一转。他忍不住暗骂自己,“戚少商,你老毛病又犯了,还嫌死的次数不够多么。”正待把手抽回来,顾惜朝却也是反手一握,低声道,“你既信我,我必不相负。”

  戚少商一怔,却是听得呆了。

  11。一剑解千愁

  “还没擒到人么?……”

  说话人穿了一身锦袍站在大堂上,铜香炉中散发的袅袅紫烟萦绕在他周围,使他的面庞沉浸在无尽的黑暗中,看不真切。胸前隐约有五绺长髯如铁,不怒自威。

  “主上放心,飞骑将军已抵京师,正赶向无相山。”

  阶下答话的青衣人挑了一盏白灯笼,灯光中,他的脸更白。衣更青。

  “擒不到,就杀了。不必留手。”

  戚少商在月光下瞪大眼晴,盯着前方山路上出现的零星人马,双目露出惊惧之色,“飞骑黑甲军?!”

  被李纵纵追捕他还可以一笑了之,可这世上还有比名震天下的飞骑黑甲军围捕更糟糕的事吗?!戚少商仰天长啸壮怀激烈,自从遇上那姓顾的,他就没遇上一件好事,尽是逃命。

  “咦,真是黑甲军,几天不见,真有点想念。”莫公子很诚恳的微笑,心下也嘀咕,之前虽然也有逃命,但还不至狼狈至此,自从遇上戚少商,简直就是危若悬卵……

  当下,戚少商看向顾惜朝,莫言笑看向戚少商,都是眼神游移,心中暗自下了决定:以后若无必要,定当离这只瘟神远远的。

  顾惜朝却在微笑,“看来只好改道了。”他脸色苍白,青衫染血,眼睛却亮如像天上的星光。

  改道?戚少商恨不得一把掐死他。除了出山就只有进山,说得轻巧。

  当然他也知道,黑甲军既到,眼前这条一马平川的正道是不能再走了。李纵纵和金戈铁马或许不能完全封死官道,惯战沙场威名赫赫的黑甲军却无庸置疑。

  秦飞轻的天罗地网,岂非是号称连只蚂蚁也不能爬过?!

  可是……戚少商含恨再看一眼那万般诱人的大道,为之气苦,早知道这样,还万般辛苦的爬出来做什么。

  三人悽悽惨惨的复向山林中投去。

  夜晚猫头鹰的叫声像不像死神的呼叫?

  林中有数道破空声划过,戚少商矮身在灌木丛后,头皮一麻,飞骑将军的手下,果然不是寻常庸手。

  上风处十几个黑衣人连弩结成阵势,慢慢一处处搜索过来。

  伤人不难,露了形迹却大大不妙。戚少商正在发愁,莫言笑袖子一动,里面飞出块什么东西,卟的一声落在数丈外的草丛中。黑衣人闻声搜去,却听那草丛里哂哂嗦嗦一阵乱响,几个黑衣人惊叫一声倒退出来。

  场面顿时一乱,三人趁机真气一摄,猫腰窜了过去。一阵风过,叶子筛筛而响,黑衣人全被那一阵纷乱吸引,竟是全无察觉。

  “什么东西?”跑在前面的戚少商大奇。

  “蛇精。专门引蛇的药。”莫言笑的袖子又是一阵波动,却掏出一把粗粗短短的熏香,迎见一燃,一股异香顺风飘过去,就听得背后卟通卟通,想到是黑衣人倒了一片。

  连顾惜朝都忍不住轻笑道,“果然是逃亡的行家。”

  戚少商一直觉得莫言笑那看起来空空荡荡的袖子实在是乾坤无穷,好象什么东西都能掏得出来,从天下无双的暗器,到制造混乱的闪光霹雳弹,从引蛇精迷人香七步倒,到救命的金创药银蚕丝。他绝不怀疑他的袖子里还会有碎银子金珠子玉饰绢花等一系列随时可以订情的东西,他甚至在想,如果他们要在树木里生火作饭,莫言笑会不会从袖子里掏出个铁锅来?

  只听顾惜朝低低又是一笑,轻声道,“莫大公子,天快亮了,你的后着还要留到几时?”

  戚少商猛然回身,对上莫言笑几分无可奈何几分钦佩的眼神。

  西南方猫头鹰的叫势更急,莫言笑边凝神倾听边笑道,“不是我隐瞒,京城分部确说过有弟子来接应我。可我没想到戚捕头这么不小心,竟真泄了行迹。”他嘴角带了一丝笑意,“我只知道接应的人在河边,不知弄到船没有?”

  戚少商气结。他发誓,进了六扇门不管诸葛那老头怎么说,都要赶紧把这二人转交出去,然后溜去边关找赫连。他宁愿作人军前小卒,也不想再跟这二只不尽不实的狐狸打交道。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戚少商刚飞出密林就看到一条大河,汹涌奔腾。对岸,遥遥有水田漠漠。

  好一派田园风光。

  更好的是,人高的芦苇丛中紧系着一条皮艇,上面矮身伏着一个劲装青衣人,沉声道,“公子,这边。”

  戚少商眼睛也亮起来,这条沧水通过渭阳后汇入黄河,一泄千里。此处水势激荡,皮艇一冲之下,千军万马也难阻挡。

  莫言笑率先一掠而下。

  戚少商脑中突然警机乍现。

  破空声瞬息而至。

  顾惜朝本就身法慢于二人,落在最后。一道突如其来的箭光,穿林而出,带着凌厉的杀意,带着清晨朦胧的露水和微风,直向他背心射去。

  箭势太快,顾惜朝听到风声的时候,几乎能够感到箭尖冰凉的寒意已刺破他背后的肌肤。

  他双眼一闭,心中轻叹,竟是连念头也来不及泛起。

  剑光后发而先至。

  戚少商的剑,快。

  他一剑斩中飞箭,反震之力传来,逆水寒几乎要脱手飞去。

  掌中有汗。冷汗。

  那一箭被他劈歪了几分却力道不减,顾惜朝向右一踉呛,那飞箭就贴着他的身体插入地下草皮中,兀自嗡声颤动。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寒意一重,旋即又把目光错开。刚刚电光火石,竟在生死间走了一遍。

  谁能射出这样的一箭。戚少商想,他的手臂此刻兀在发麻。

  只这一阻,莫言笑那边变故也生。

  方竞在等机会。天南一刀对自己拔刀的速度很有信心,他和那个被杀的谈笑楼弟子身形相仿,又是天色晦淡的黎明,而对任何一个处在逃亡中的人而言,绝境中突然见到自己的部下,紧绷的神经总会有几分松驰,几分不设防。

  在莫言笑从山坡上一掠而下的时候,他已断绳,举橹,任谁看都是要奋力划艇的样子。

  他的刀,在橹里。

  拔刀的一瞬他还在想,这个人施展轻功的姿态加上他的一袭白衣,跟这个有点伤感的黎明,很相衬。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莫言笑已经出手。

  那道碧绿色的暗器从出手到绽放的速度,却也是方竞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他连想都没有想过的暗器,当然也避不过。

  暗器破橹而入,直嵌入他的肺里。炸开。

  那只是一片像翠绿树叶的东西。在这个冷清的早晨,逐然飞起,在方竟刀未拔出前先切断了他的生机,取走了他的性命。他最后一点知觉,是听到冰雪般的声音,“谈笑楼三百八十七个弟子,我见过一次就绝不会忘。”白衣公子轻声道,“而我却从未见过你。”

  方竟颓然倒在皮艇上,双手浸在江水中,皮艇已迅速向前移动,他失去生命的双手在江水中划出两道伤感的水痕。

  莫言笑背负双手站在艇上,风吹起他的衣襟,欲飞。

  皮艇直往河心冲去。

  戚少商顾不得背上生芒,一拉顾惜朝,人已大鹏般迎风掠起,向皮艇直扑过去。刚掠了数丈,顾惜朝却脸色大变猛的一挣,拖着他便往后扯。

  两股力道一撞,戚少商真气为之一滞,两人直坠下去,摔了个七晕八素狼狈不堪。

  却听“轰”的一声,那皮艇竟在河中央被炸得四分五裂。浓重的火药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戚少商从草丛里爬起,直瞧得目瞪口呆。只见一河皮艇的碎片,连着血腥气和纷纷飘散的灰屑,飘在清晨的雾气中,瞬间又被浪花卷得不见。

  大河苍茫,哪里还有白衣公子的半点影子。

  他?死了?戚少商颤声道。

  “我没看到。”顾惜朝略一摇头,脸上更无一丝血色,“我既已想到他们杀了谈笑楼的人,就断不可能留一条逃生的皮艇给我们,莫言笑……他也该想到。”

  但那么威猛的炸药,那么事出突然……戚少商心头一寒,那般丰神如玉的公子,竟一瞬就生死叵测,而他,终究还是没保住他。他身上负的秘密,是否也随着这无耻的暗杀尽数湮灭?戚少商一握剑,脸上染上悲愤之色,“他不会死,他还沉冤未雪,断不会就这么死了。”

  顾惜朝安静的瞧了他半晌,方淡淡道,“他死没死我不知道,但如果我们再站在这里,却是一定要死了。”

  芦苇深处,已悄悄掩上十数人。均是黑衣轻甲,渐成合围之势。

  一鞭一锤疾飞,均是取向顾惜朝。

  飞骑将军的手下都不是等闲角色。他们也都看出那个青衫人身无内力,肩上带伤,又奔波一夜,已是强弩之末,

  顾惜朝只能退。

  他一退,戚少商就动了。

  他拔剑。

  而他一拔剑,人却也变了。

  他已不是戚少商,他变成了一柄剑,甚至是一把刚镌冶出炉,还带着焠练时那刻骨铭心的痛与美的剑。

  使锤的双手飞上了天,血光四溅。戚少商一声长吟,剑光再展。

  莫言笑的死似乎激发了他的意气,那被他苦苦压抑的,骨血里快意恩仇的意气。他仿佛又变回了当年仗剑江湖的九现神龙,他的逆水寒呼啸着,身上的衫袍激扬着,衣袂飘飞着,浓眉耸剔着。脸上的神情,是激切的,愤怒的,也是快意的。斜、劈、砍、刺,与其说是剑走轻灵,还不如说他整个人就像一柄出了鞘的千人斩,全身上下,融入到绝烈的杀意之中。不死不休。

  这还是戚少商三年来第一次全力使剑。

  黑衣人已胆寒,慢慢向后退却,使鞭的似是领头,仍想勉力咬牙一试,然后他就再没有从冉冉剑光里出来。他的双鞭都已被逆水寒绞碎,他的生命,同时也给剑光所夺!

  剩下的黑衣人仿佛都被这杀气所震慑,齐声一呼如潮水退却。

  那辉煌的剑光,映着清晨初起的日光,照在青衣人脸上,如水银般流动的光芒,惊疑不定。

  顾惜朝微微眯起眼。

  好凌厉的剑。

  好煞气的剑。

  好……斩愁的剑。

  逆。水。寒。

  12。 一把淡青色的匕首

  顾惜朝并不喜欢江湖。

  他自幼秉承的,是男儿志在天下,胸怀百万兵甲,保家卫国,鏖战沙场。自然不欣赏那些江湖中人,就像他当年对三乱说的,那些人,镇日里舞刀弄枪,只为了义气,全然不把性命当回事。这样的人,这样人生,于家国天下何益?

  他淡淡的看着戚少商,专注的,带一点困惑。戚少商握着他的逆水寒,面上愤怒之色兀未消散,他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是为了那个莫言笑么?他想,这个人还是那么单纯呐。

  虽然进了公家门数载,戚少商身上却还带着江湖特有的草莽英气。他的快意剑,他的淋漓酒,他脸颊上酒窝闪现的频率犹如飞刀射出去的速度,他剑下的豪侠义气,身边的红颜香浓,他在江湖上如日中天的声名,都使他看起来就像是无数个武林传说里的那种寂寞英雄。

  英雄会一直活下去,然后不死?然后得道成仙?顾惜朝嘲讽的想,然后他左肩胛下的第三根骨头就隐隐的痛起来。

  一路又数度差点与追兵狭路相逢,不知是戚少商刚刚那一战震慑力太强,还是搜索了一夜人乏马困,黑甲兵的注意力总是差了那么一两分,二人有惊无险堪堪避过。

  要离开这无相群山,除了下山正道,只有两条路。一是返回主峰的云研岭,过雁愁涧、从侧面流泉峰下山,路途虽远,绕道到开封需要两天,但也最安全,黑甲军和和尚虽多,也不能全线布防。第二条路则是沿河而下,自隐忧谷经过,再绕回开封,只需半日。但两岸高陵背丘,绝山依谷,以兵家来看,是典型的天隙死地。

  “不从峡谷底走……”戚少商冷哼了两声,睨了眼身边已隐然见汗的顾惜朝,“我们简直像两只猴子。”

  “秦飞轻的黑甲军身披玄甲,虽不至于像金戈铁马一样笨拙,但山行终是不便。从峡谷山腰上穿过,路虽然凶险,但黑甲军也不易在两端及山顶埋伏。”顾惜朝走得颇为艰难,过了半晌才道“我若是秦飞轻,也不会扬长避短,他的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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