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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相思 +续 月明不-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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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江楚天盯著被自己关上的房门,咬了咬牙,脸色铁青地离开了。 

   “什麽?你说你不走了?”高显庭惊愕地盯著面前一脸平静的韩子矜,手里还拿著刚刚买来的船票。 

   “是的。” 

   “为什麽?今天早上不是你坚持让我去买船票的?”高显庭有些著急地靠过来:“为什麽不过一个上午,你就改变主意了?” 

   “没什麽,只是改变主意了。”韩子矜像是根本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麻烦你帮我去把船票退了。” 

   “是不是你的伤有什麽变化?是不是医生……” 

   “山水。”韩子矜连敷衍也没有地忽略掉他,喊站在门边的山水。 

   “老爷。”山水走了过来,垂手站著。 

   “你这就去找江楚天先生,就说我改变主意暂时要留在上海。我觉得住在饭店不太安全,所以想要去打扰他几天。”韩子矜吩咐著山水。 

   “是的,老爷。”山水点了点头。 

   “等一下,我不同意!”高显庭立刻拦住了想要走出去的山水。 

   “我不需要你的同意。”韩子矜对他说。 

   “子矜,这是为什麽?”高显庭显得有些著急:“你为什麽非但要留下来,还要住到江楚天那里去?你难道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些什麽?”韩子矜盯著突然收住话尾的高显庭:“我为什麽不能留下来,我为什麽不能住到他哪里去?你又是凭什麽说来对我说这些话的?” 

   高显庭咽了口口水,觉得手心里冒出了冷汗。 

   “高显庭。”韩子矜对他笑了,低低沈沈地问他:“怎麽不答我?” 

   “不是的,子矜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不妥当。”高显庭舒了口气:“你也许不知道,他这种对於利益敏感的人,最擅长翻脸无情,前一刻还和你称兄道弟,下一刻也许就让你两肋插刀了。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不然他凭什麽能称雄这十里洋场,不管三教九流,人人都避忌他三分?我是真的不希望你和他有什麽牵扯,他那种人,你应付不来的。如果你真的坚持要留下来,我可以为你另外准备安全的住所,还是不要去他那里比较好。” 

   “高显庭,谢谢你的关心。”韩子矜不再盯著他,也不再笑了,淡淡地说:“不过,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 

   “不会……”高显庭无奈地摇了摇头。 

   韩子矜,是绝对不会因为别人的意见而动摇的人。 

   “那就好。”韩子矜转过头:“山水,你去吧!” 

   “那……子矜,你告诉我你为什麽突然改变决定要留下来,好吗?”高显庭苦著脸问他。 

   “我总有我的理由。”韩子矜闭上了眼睛:“我累了,你去忙你的吧!” 

   听见高显庭的脚步声和叹息声消失在门外,韩子矜的脑子里又一次浮起了半个小时之前的那一次对话。 

   就是那一通电话,让他决定留在上海。 

   那十分锺也不到的时间,完全的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突然之间发现,婉晴的死带走了他的理智,让他忽略了太多显而易见的事情。 



   那个打电话的男人…… 



   “韩子矜先生吗?”那头的声音古古怪怪,像是特意压低了声线。 

   “是我,你是谁?”他向来最讨厌这种古古怪怪,难以掌握的局面,语气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韩先生你信不信得过我?”那人没头没脑地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有病!”他说了一声,就准备挂电话。 

   但那个人在他把听筒拿离耳边的时候及时说了三个字,让他停下了动作。 

   “你说什麽?”等了近一分锺,那边却像断了线一样再没有什麽声音,他只能出声追问:“你还在吗?” 

然後他听见那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说的是顾婉晴。”那个人清清楚楚地重复著:“韩先生,你不会说你不认识顾婉晴小姐吧!我知道她是你在世上最後的亲人,不,至少曾经是的。她的死,对你的意义一定非同一般。她可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 

   “别废话,想说什麽就说,我最讨厌别人把我当作傻瓜。”他冷冷打断:“你现在不说就别说了!” 

   那人显然没有料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愣了一愣。 

   “说重点。”他用命令的口气说:“说我必须要知道的,不要用可有可无的话浪费我的时间。” 

   “韩先生真是快人快语。”那人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其实,我只是想提醒韩先生,顾婉晴小姐的死亡原因,并不是你所知道的那样。” 

   “是吗?”他犀利地诘问:“那是什麽样的?” 

   “具体的情况我不方便说,不过,我可以透露一点我所知道的事情给韩先生你知道。”那个人又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其实,顾婉晴小姐的死,内里大有文章。韩先生你总不会没有怀疑过,为什麽顾小姐要一个人半夜跑去黄浦江边呢?” 

   “为什麽?” 

   “这个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件事。”那个人愈发压低了声音:“那天晚上,是英国领事夫人的寿筵,顾小姐是和江楚天先生一同出席的舞会。舞会结束以後,他们是一起离开的领事馆。本来这也没什麽好奇怪的,顾小姐住在江公馆,他们一同回家也很正常。不过,第二天清晨是江先生在江边第一个找到顾小姐的尸体,却是隔了三个小时才向警察局报的案。可是,这个细节却向所有人隐瞒了下来。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韩子矜聚拢了眉心,想了一想才问:“这件事我没有听说,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我愿意以我的身家性命保证,我以上所说的绝对都是事实。至於是怎麽知道的,请原谅我不方便透露。”那个人又叹了口气:“那天晚上有很多人看见他们一起离开,这一点你大可以查证一下。韩先生,江先生和顾小姐在上海是有名的恩爱情侣,我这样说绝对不是想暗示些什麽。” 

   “你已经在暗示我了。”韩子矜冷哼了一声:“你告诉我这些事的原因,想必也是不方便说的。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顾婉晴的朋友还是江楚天的敌人?” 

   “韩先生,你真是个聪明人。”那边笑了一声:“也许,都有可能,也许两者都不是。” 

   “除了这些呢?你还有什麽要告诉我的。” 

   “我想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声,韩先生,江楚天先生可不是一个能用‘厉害’或者‘可怕’这样简单的词语来形容的人。这个人,远比表面上所能看见的要复杂得多。” 

   那个人最後说,江楚天很“复杂”。 

   高显庭刚才也说了类似的话。 

   那个人说,婉晴的死不是那麽简单的失足。 

   高显庭在墓地的话,也从某些方面证实了他话里至少有一部分不是凭空捏造。 

   难道是自己真是被古怪的直觉影响了?为什麽始终不能把江楚天和婉晴的死放到一起去考虑? 

   只是因为婉晴选择了他的臂弯作为依靠吗? 

   如果说,婉晴也没能看透这个“复杂”的男人,如果说他真的和婉晴的死…… 

   “江楚天……”韩子矜闭著眼睛,慢慢地念著这个名字。 

   能够感觉到,他也许真的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麽和善亲切的人。 

   但是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干净的味道。 

   干净得……没有办法真正厌恶…… 



   昭华路三百三十六号 江公馆 

   车子里直接开进了大门,在砖红色的洋房面前停了下来。 

   韩子矜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这是第二次来这里,上一次是为了取回婉晴的遗物,这一回却是为了弄清楚这个男人和婉晴的死…… 

   “怎麽了?”江楚天看他一直盯著屋子,过来问他。 

   山水也已经拿好行李走了过来。 

   “没什麽。”他对江楚天说:“那我还是要打扰江先生几天了。” 

   “哪里的话,只要你愿意,住多久也没什麽问题。”江楚天淡淡地笑著:“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好了。” 

   他点了点头,跟著江楚天走了进去。 

   “天爷,韩先生。”站在客厅里的男人恭恭敬敬地和他们打著招呼。 

   “这是卫云轻,是我的帮手。如果有什麽事,你大可以吩咐他去做。”江楚天介绍说:“云轻,韩先生的要求,都要尽心尽力地做好。” 

   “是,我知道了。”卫云轻微笑著不失礼貌地回答。 

   韩子矜看了一眼这个叫做卫云轻的男人,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评估和试探吗? 

   这个看起来十分恭敬谦和的男人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我们上楼吧!”江楚天对他说,想要伸手扶他。 

   韩子矜看著他又一次伸过来的手,说:“江先生,我对你说过了,我的身体已经复原了,你不用这麽客气。” 

   “抱歉。”江楚天收回手,毫不见尴尬地说:“我记性不好。” 

   “你就住这间,还可以吗?”江楚天推开了房门:“这间朝向和通风都比较好。” 

   韩子矜走了进去,环顾了一下,墙上挂著的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是……” 

   “是啊!这是婉婉的房间。”江楚天走到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看著墙上挂著的照片。 

   照片里,美丽的女子巧笑倩兮,目光流转,一片倾城的气息扑面而来。 

   “婉晴。”韩子矜笑了。 

   他从没有这麽笑过,江楚天见过他的笑容,轻蔑的,嘲讽的,冷淡的,却从来没有见他这麽笑过。 

   无奈的,带著一丝丝的痛苦,却也温柔地入了骨髓。 

   江楚天的心一沈,眼神暗淡了下来。 

   “那你先休息一下吧!”江楚天对他说:“晚饭的时候,我会来叫你。” 

   韩子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目光没有移动。 

   江楚天带上门走了出去。 



   下楼的时候,卫云轻站在楼梯口等他。 

   “你怎麽会来?”江楚天示意他一起走到屋外的草坪上,在白色的花园椅上坐了下来。 

   “殷雪彦回来了。”卫云轻不无忧虑地说。 

   “哦?”江楚天应了一声,点了烟。 

   “天爷,是不是要……” 

   “做什麽?”江楚天看了他一眼。 

   “天爷,先下手为强。” 

   “云轻,我们已经不是街上的小混混了,不要把这些狠话放在嘴边。”江楚天吐了口烟圈:“他回来了就回来了,学成归来,报效国家,这是好事嘛!” 

   “天爷,我是怕他不肯善罢甘休。”卫云轻叹了口气:“当年他离开的时候,是看不出有什麽想法,可天爷你毕竟和他有杀亲之仇,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回来,总是让人起疑。” 

   “再怎麽说老爷子当年於我是有大恩的,他已经是老爷子唯一的儿子,冲著这一点,我就不能落人口实。”江楚天交叠起双腿:“何况比起他那个大哥,他有脑子多了,不是说对付就对付得了的。当年的事大家都还惦记著,万一要是他公然翻了旧帐出来,也够我头痛的了。” 

   “那就由著他了?”卫云轻皱著眉问:“我总觉得不太妥当。” 

   “那就要看他了,如果他够聪明的话,我也不想多费手脚。”江楚天弹了弹烟灰,半闭上眼睛:“这个上海已经不是他殷家的天下,现在有哪个人不仰我鼻息?我量他也玩不出什麽花样来,就随他去吧!” 

   “我倒是不担心他能有什麽本事,可要是他被有心人利用了……” 

   “上海这个地方,和我有仇被利用来对付我的人何止一个殷雪彦?我时时刻刻担心还用活吗?”江楚天朝卫云轻挑了挑眉:“云轻,当年我们一起在枪口刀尖上打拼,多少次九死一生的局面也这麽过来了。难道是这种出入成群的生活消磨了你的志气,最近怎麽变得这麽容易焦虑?” 

   “不错,以往的确也有危难的时候,可这次不一样,他们连顾小姐……” 

   “闭嘴!”江楚天闲适的表情猛然一变:“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再提这件事!卫云轻,你这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 

   “对不起,天爷!是我错了!”卫云轻立刻低下了头:“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云轻。”江楚天紧盯著他:“在这件事上我可不跟你含糊,要是从你这里漏了什麽出去,我绝不饶你。” 

   “天爷请放心,没有下次了。” 

   “那就好。”江楚天把剩下的烟扔到地上,用脚尖踩熄了:“我让你调人过来,你已经办好了吧!” 

   “这个请天爷放心,每一个都是最好的,韩先生不会发现的。” 

   “好。”江楚天站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云轻,你自己也要小心。” 

   “多谢天爷关心,云轻自己有数。” 

   江楚天把手收回来,抬起头看向二楼侧边的那个阳台,像是能从紧闭的门後看见些什麽。 

   卫云轻低著头,隐约听见他低低长长地叹了口气。 



   江楚天上楼来喊他的时候,韩子矜正在整理婉晴的东西。 

   零零碎碎的东西放满了偌大的书桌,韩子矜就在书桌前坐著。 

   他正从那些东西里拿起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了一札用丝带绑著的信笺。 

   虽然看得出主人细心地保存著它们,但时间还是不可避免地染黄了它们的边角。 

   江楚天知道这些信,这里面的每一封他都看过,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也许,就是从看这里面的第一封信开始的。 

   韩子矜拉开了丝带打成的结,小心地取出了一封。 

   打开了以後,熟悉的字迹跃进他的眼帘。 

   第一封,第二封,第三封…… 

   这些满溢著年少轻狂时爱恋的话语,笃定著能一生一世相伴相守的誓言……在今天看起来,是那麽地苍白,那麽地可笑…… 

   韩子矜笑了,冷冷清清,满是嘲讽。 

   一封又一封重新收好,理成一叠,用丝带扎好,扔进了脚边的纸篓。 

   轻巧地擦燃了一根火柴,火光在半空划出绚丽的弧度,落进了金属的纸篓里去。 

   干燥的纸张很快炽烈地燃烧了起来。 

   火光映红了韩子矜没有什麽血色的脸颊,让他冷淡的神情染上了一丝人间的烟火。 

   江楚天站在门边,默默地看他做这一切。 

   “是为了什麽呢?”韩子矜没有抬头,依旧盯著脚下欢快燃烧著的火焰:“相知,失去,分离……天各一方,再来就是永别。明知道她是故意要让我内疚一辈子,我却还是没有办法恨她。” 

   “我也不懂。”江楚天靠在门边,目光也移到了火焰上:“可我知道,她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人。她离开你是因为她希望你记得她,永永远远……她真是一个狡猾的女人……” 

   他说了,只爱我一个人……是一辈子呢…… 

   江楚天感觉到了韩子矜的视线,抬起头来。 

   韩子矜正对他笑著。 

   浅浅地微笑。 

   “江楚天,我突然很想喝一杯,你呢?”韩子矜浅笑著对他说。 



   两个人坐在花园里,桌上已经堆了不少的空酒瓶。 

   他们的酒量都很好,只是微有醉意。 

   韩子矜的脸有些发红了,他解开长衫领口上的扣子,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 

   微凉的晚风吹在他的身上,他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江楚天坐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看著他。 

   “跟我说说话。”韩子矜回到桌面上,一只手撑著下颚,直视著他深沈的眼睛:“说什麽都好……说说婉晴……” 

   “婉晴……”只是提到这个名字,对面的那双眼睛就已经亮了起来,江楚天只能苦笑:“我刚刚认识她的时候,觉得她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她很美,但是令人心动的,却不是她的美丽,是她骨子里的那种激烈。婉婉她……是火……” 

   “每一个靠近的人都会被她炽伤。”韩子矜接了下去,说完,笑得有些孩子气:“这是我母亲说的,她和婉晴斗了半辈子,到了最後却也念叨著婉晴婉晴的。” 

   “别笑了。”江楚天突然伸过手,一把捂住了他的脸:“别笑了……” 

   等到韩子矜的吐息湿润了他的掌心,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对不起。”他飞快地收回了手,解释说:“我可能喝醉了。” 

   “我看也是。或者……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你面前说这些,毕竟,我所记得的,是太久太久以前的旧事了,没什麽必要重新提起了。现在,婉晴选了你。我信她,她的眼光一向很好,你一定是值得她托付的人。”出乎意料的,韩子矜没有生气或者大发雷霆,只是恢复了那种淡淡的笑:“江楚天,谢谢你照顾她这麽久。” 

   “可是最後,我还是没能……”在这种微笑里,江楚天真的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是意外,我们没有办法拒绝生命中的意外,特别是致命的。”韩子矜站了起来,背著双手,洁白的长衫在夜风里飞扬:“你不是说过吗?在这样的时代,这种事在每个地方天天都在上演。就算再怎麽伤心,日出之後,生活还是需要继续下去的。婉晴死了,固然令人伤心,可也无补於事,你要能忘了才好……” 

   江楚天知道,不论过了多少年,这一刻韩子矜脸上的表情他一生都不会忘记。 

   “那你呢……” 

   “你说什麽?” 韩子矜回过脸来问他。 

   “没什麽。” 

   只是觉得这句话在你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残忍,忘了……我能忘……但你能忘了她吗? 

   “月明人不寐,长夜起相思。”江楚天喃喃地说道。 

   韩子矜再一次地回过头来,被他眼里深藏的抑郁震动了心弦。 

   “江楚天,你对婉晴……果然有心……”他仰起头,看著天上明亮的月色:“月明如素,的确引人相思。” 

   江楚天低下了头,嘴角的笑苦涩而晦暗。 

   韩子矜……你生来是为了折磨我的…… 



   “高显庭,你怎麽来了?”韩子矜从楼梯上下来,手指还在揉著隐隐发痛的额角。 

   昨天晚上喝太多了…… 

   “我来看看你过得怎麽样啊!”高显庭一反前几天的郁闷,看起来简直是有些雀跃的。 

   “我很好。”他淡淡地点点头:“江先生是个很周到的主人。” 

   “那就好!”高显庭看著他,故作神秘地说:“子矜,你知不知道我带什麽来了?” 

   “什麽?”看见他这副样子,韩子矜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你还不过来!”高显庭向门外招呼著。 

   韩子矜转头看去。 

   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一走进来,就像是从门外带进来一阵微风,让人有了一种薰然欲醉的感觉。 

   闪亮的眼睛,温和的笑容,乌黑的头发…… 

   如果说韩子矜像是秋日里寒冽的雨,那这个人就是春天时柔和的风。 

   “韩子矜,好久不见了。”这个眼睛明亮得有点过份的男人笑著说:“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韩子矜的手指停在了额角,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惊讶。 

   “殷雪彦?”他怔怔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就是我,韩子矜!” 

   “你怎麽回来了?你不是和……” 

   “人总是在自己的地方活著才自在。”殷雪彦打断了他,耸了耸肩:“再说,我家里也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总不能一辈子当个不成材的忤逆子吧!” 

   “是吗?”韩子矜点点头:“你看起来稳重多了。” 

   “这句话原样奉还。”殷雪彦仰起下巴:“不过,你也别用老头子一样的口气和我说话,我还真吃不消。” 

   “我收回前言,你还是一样金玉在外。”韩子矜喝了口山水端来的浓茶。 

   “听说你前段日子和人打架打输了,被砍了几刀。”殷雪彦嘴里啧啧有声:“年纪大了身手退步,真是可怜啊!” 

   “你想试试吗?”韩子矜把茶杯放回桌上:“我不介意让你了解一下我退步得有多严重。” 

   “少来,我现在可是社交圈的新贵,多少名门淑女趋之若骛,再也不能和你这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家夥混为一谈了。”嘴巴上这麽说,殷雪彦却毫不顾及形象地翘起二郎腿。 

   “是吗?名门淑女?”韩子矜也不生气,只是突然用一种奇怪的带著怜悯的眼神看著他:“你确定?” 

   “你这是什麽脸?”殷雪彦得意的表情一僵:“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要不是念在你年纪比我大,我早就赏你两拳了。” 

   “注意你的举止,社交新贵殷雪彦先生。”韩子矜冷冷瞥他一眼:“我的确是大了你三个月零五天,可这不会影响到我再一次打断你的肋骨。” 

   “韩子矜,你真敢说!当年要不是你使出小人招数,我怎麽会断了肋骨!好,今天既然提到了,我们就来算算总帐!”殷雪彦腾地站了起来:“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有什麽好算的?”韩子矜坐著动也没动:“不管我用了什麽招数,至少成功打断了你的肋骨。输了不认,你还是一样没出息。” 

   “你这个有暴力倾向的洁癖狂!”殷雪彦眼睛都气得充血了。 

   “你也就是个软手软脚的小流氓。”韩子矜也不示弱。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人怎麽又这样,说得好好的,两三句又要开打了。”高显庭烦恼地出来打圆场:“大家分开这麽多年了,绕了半个地球又聚在一起,你们就算不能像正常的多年好友一样亲热,也用不著拳脚相向吧!” 

   另两个人同时给了他白眼。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趣。”刚刚还青筋爆出的殷雪彦现在平平静静地坐了下来,看起来和刚进门时一样彬彬有礼,还问韩子矜:“我有时候真不明白,是不是当律师的都得要这麽婆婆妈妈的才行?” 

   “容易烦恼和太过认真是他的天性,和职业没什麽关系。”韩子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十分正经地回答。 

   “你们又寻我开心了。”高显庭叹了口气。 

   “显庭,别这样啦!”殷雪彦拍拍他的肩:“要是我和他抱头痛哭,你大概第一个吓死吧!” 

   “也是!”高显庭点点头,想到那样的画面,他先打了个寒颤,然後大声地笑了出来。 

   殷雪彦也笑得不比他小声。 

   连韩子矜也难得地笑出了声。 

   “要是睿真在就好了,就差他一个了。”高显庭叹了口气:“要是他在的话……” 

   “睿真还在德国吧!”韩子矜问:“你们都没有他的消息吗?” 

高显庭和殷雪彦对看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两年前我在英国还收到过他的信,说是他父亲去世了,他搬到了德累斯登的郊区。最近整个欧洲局势动荡,就一点消息也没有了。”殷雪彦烦恼地抓了抓头发:“战争啊!真是让人觉得无聊。” 

   大家也不说话,低头喝著茶。 

   “睿真的话,是没什麽问题的。”韩子矜先开了口,他肯定地说:“我都觉得他很可怕,何况是那些无聊的傻瓜?要是他生起气来,搞不好整个欧洲都会沈到海里去。” 

   “也是。”大家互看了一眼,又爽爽朗朗笑开了。 

   “子矜,我们之中,还是你最苦。”殷雪彦摇著头:“我以前觉得你像个爆竹,现在看你却像根苦瓜了。” 

   “也没什麽。”韩子矜扬了扬嘴角:“习惯就好了,人类还是适应力最强的生物。” 

   “婉晴……”殷雪彦拖长了音调。 

   “嗯!她死了。”韩子矜平静地说。 

   “我就说了,女人最麻烦。”殷雪彦抓著下巴:“你也别太伤心了,这样不正好,反正你们也是不可能……” 

   感觉到高显庭在桌子底下猛踢了他一脚,他才咳了两声没再说下去。 

   “我就算醒著,也常常会有一种做梦的感觉。”韩子矜看著杯子里翠绿的茶叶浮浮沈沈,一脸淡然地说:“我刚才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我们不是分开了十年,而只是几天。大家都认真地活过了这麽多年,我却还是没办法从多年前的恶梦里彻底地醒过来。” 

   “你没药救了。”殷雪彦叹气摇头:“为了个女人……” 

   “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没志气,远渡重洋求学多年,却任由学来的东西一年年的荒废掉。宁愿一个人躲在偏僻的乡下守著祖宗牌位和那几亩田地茶园,靠著收租采茶过日子。”韩子矜自嘲地笑了:“不过,我本来就和你们不同,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志向,我却连求学都是被家里逼著去的。” 

   “韩子矜,你这麽垂头丧气的,我还真不习惯!看见你还是这麽死心眼,说实话,我真的觉得很肉麻。”殷雪彦用力地拍拍他:“我宁愿你老是像个爆竹一样炸出来吓人,也不要看见你像个老头子一样死气沈沈的。你天天就吃一道菜,二十几年也该腻味了。女人嘛!天底下多得是,随手抓抓一大把,想要什麽样的找不到?天天换新多好?” 

   “如果这是安慰的话,你很蹩脚。”韩子矜认真地对他说:“你说得天花乱坠,像是色中恶鬼。照我看你最多也是有贼心没贼胆,你的花花肠子不是早就被当盲肠一样让人割掉了吗?” 

   殷雪彦的手僵在半空,第二下没能继续拍下去。 

   “如果你这次回来是因为终於完全脱离了魔掌,我为你高兴。”韩子矜用手帕擦著被他拍到的地方,一边说:“如果不是,我劝你还是收敛点,省得会有现世报。” 

   高显庭干咳了几声,看向殷雪彦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这麽多年了……还是没学乖,他大概忘了,韩子矜当年可是辩论社里的主辩手…… 

   “江先生。” 

   坐著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向门边看去。 

   江楚天正把脱下的外套递给佣人。 

   韩子矜有些惊讶地看著这个时间不大可能在家里出现的他。 

   而殷雪彦只是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地盯著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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