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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当王爷-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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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刻板的姑娘,生得再是美丽,以当今皇上的性情,又怎么可能喜欢了她?杨凌正暗自想着,太皇太后清咳一声,说道:“杨凌,哀家听说皇上私幸大同,被鞑靼数万大军围于白登山上,险些重蹈‘土木’之厄,可有此事?”

“什么?”杨凌‘大惊’,连忙道:“太皇太后,臣在大同时便听说各地谣言四四起,种种传闻离奇之至,想不到竟传入太皇太后耳中,令太皇太后忧思皇上,不得安枕,这……这真是臣之罪了。”

永福公主小嘴一抿,差点儿笑出声来,她咳了一声,故作天真地道:“杨大人这是何意?莫非……这消息不是真的?”

杨凌暗赞一声:“小姑娘真是机灵!”,他顺杆儿便道:“长公主聪慧绝顶,猜得一点不差。皇上微服大同,与朵颜三卫结盟,靖宁辽东,牵制鞑靼,运筹于帷幄之中,这是一代明君。

弥勒邪教与鞑靼勾结,在边军中安插奸细。臣侦知后奏与天子,皇上不动声色、将计就计,故意透露消息与鞑靼,引鞑靼大军入我包围,使之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经此一役,我大明九边,至少保得五年平安,现在民间都称颂不已呢。”

不管他说的有几分虚实,自己的儿子刚刚继位,能有这番作为,张太后亦心有荣蔫,面上气色顿时缓和了些。

夏皇后冷笑一声,说道:“可是本宫怎么听说,鞑靼兵马来去从容,实力未受什么损害呢?杨凌,先帝不断筑修长城,目的便是御敌与国门之外,皇上承继的是先帝大统,怎么不遵从先帝政略,却好大喜功、以身涉险?你可知皇上离京,民间谣言四起,人心不稳,险些酿成世变?”

夏皇后貌美人娇,明丽照人,比起昔日大婚时涂抹得假人一般,如今看来可真是活色生香,只是她说话时老气横秋,俏脸上总是一丝笑颜也无,明明十分娇美的面容也看来可憎地很了。

皇后非遇大典,一般也只穿常服、不着凤冠。凤冠上有数千颗珍珠、数百枚宝石,实是沉重无比,举动稍稍大些,就珠颤钗摇,而且压在一头溜光水滑的青丝之上,走动不妥时说不定就掉了下来,实在是好看不好受,可是夏后却甘之如饴。

她方才说话时拂袖冷斥,动作甚大,可是头上凤冠明珠却只是轻微颤动。杨凌瞧得好奇,不知她用了多久时间才练出这份本领,这一分神,一时没有想出应对之词。

永淳公主不禁吐了吐小舌头,贴近永福道:“完了,这家伙没词了!”

永福公主秀眉微微一蹙,忽然掩口一笑,假意打趣道:“皇嫂,你还不知我皇兄脾性么?他哪里有半点父皇那样的稳重深沉?这些事么,要说别人未必做得来,换作皇兄,小妹还觉他这次闯得祸不够大呢。”

这会儿功夫,杨凌搜肠刮肚,已想出应对之策,忙接口道:“皇上施政,虽不像先皇那般沉稳扎实、高瞻远瞩,但所做所为可称不得荒唐闯祸。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昔年汉文帝、汉景帝尊崇黄老之学,垂拱而治天下使国泰民安,愉如先帝的贤德。恩赐武帝继位,独尊儒术,变革创新,与父祖政略截然不同,但是开疆拓土,立下赫武功,其圣武之名尤有过之。可见此一时彼一时也,先皇休养生息,御敌与国门之外,今上结盟练兵,歼虎与卧榻之帝,岂不正是承续父祖,继往开来?”

永福公主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微笑不语。永淳公主忽然拍手笑道:“杨大人说得好,哎呀,太皇太后,要是把我皇兄比作汉武,那您不就是以民生息、无为而治的贤后窦氏了么?”

窦太后辅佐三代帝王,文帝、景帝、武帝皆是贤明之君,这一比,不独太皇太后脸上绽出笑容,张太后也花容舒展,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皇儿也并非全无是处,说不定他异于父祖的独立特行,真能开创一份大大的帝王功绩。

唯独夏皇后听了这个比喻,脸色更是沉沉如水,极是不愉。汉武帝文治武功的确是一代天骄,惟独‘金屋藏娇’宠爱卫子夫,冷落了皇后,与她如今的境遇何其相似。

杨凌见哄得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神色大善,心知今日难关已过了一半,连忙又道:“皇上关注国事军情,巡视于边防重地,离京不过数日,朝中百官尚未得悉消息,京师乃至天下各地就有谣言四起,中伤污蔑,何也?正是有人窥伺大宝,趁机作乱。

皇上登基未久,年少无子,难免有人萌生野心,如今皇上甫继帝位,就重创鞑靼、平靖辽东、威望如日中天,这江山还有何人撼得动,一举数得,岂不是一桩美事?”

这番话入情入理,听得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连连点头,杨凌趁机舌灿莲花、指鹿为马,把正德的大同之行美化一番娓娓说来。

女人的好奇心一来,便只有被牵着鼻子走了,原本是杨凌轻率置皇上于险地,三宫大怒兴师问罪,如今成了杨凌的庆功表彰会。仁寿宫中只剩下这位保险员出身的右柱国龙虎上将军云山雾罩、胡说八道了。

夏看后见两后听杨凌吹嘘得入了神,全然忘了三人商定要重重责斥他一番,让杨凌从此有所收敛的主意,心中不觉郁闷之极,可是如今形势已被杨凌主导,太皇太后正听得笑逐颜开,她怎好在这时冷颜斥喝。

永福永淳两位公主就像帮腔儿假装地,杨凌每说到惊险处,她们都恰到好处地插上几句嘴,让故事听起来更加引人入胜,常年困居宫中无所事事的太皇太后和太后张氏听得眉飞色舞。

夏皇后恨得银牙暗咬,她对杨凌如此耿耿于怀,其实真正原因是因为唐一仙。随皇帝赴大同的大内侍卫们回了宫,不免要向宫女太监们吹嘘一番自己在大同浴血厮杀的经历,正德迷恋一位民间女子,不惜扮作校尉鞍前马后讨她欢心的消息也就泄露了出来。

夏后听了妒火中烧,又听说那女子是杨凌的表妹,不免更加忌惮,因此才鼓动两后惩治杨凌。这位夏后年记虽小却奇妒无比,正德侍寝时多翻了几次吴贵妃的牌子,她都从中作梗,不肯在敬事册上用印,如今岂能坐视皇上如此喜欢旁人?

皇上在宫中时,宠幸两个现在移居豹房的卖艺女子,此事夏后早已知晓,不过那两个女子任是如何受突宠,凭她们的出身也不可能对她造成丝毫威胁,堂堂正宫皇后,如果自贬身份连两个戏子的醋也要吃,可就叫人笑话了。

但是皇上如此痴迷这个女子,她又是权臣杨凌的表妹。一旦入宫,马上就得晋封皇贵妃,自古以来宠她把皇后取而代之并非不可能,夏后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威胁。

可是大明对后宫之权限制的极严,就算她皇后之尊,也没资格把一位大臣如何,何况是杨凌这样权势极重的大臣,因此她苦心竭虑借皇上微服出宫之事,想联合两宫太后打压杨凌气焰,想不到却是这样一种局面。

太皇太后等人正听得余兴未尽,殿门口有人唱道:“司礼监邱聚求见!”

张太后微微一笑,说道:“叫他进

来!”随后瞟了杨凌一眼,说道:“皇上不放心,派人给你保驾来了,这一次总算有惊无险,还助皇上立下大功,哀家就饶过了你,皇上对你甚是信任,你当好好辅佐皇上,尽人臣子的本分,若是再闹出私伴御驾出京、打断内阁学士马腿的荒唐事来,哀家定不饶你!”

杨凌正说得口干舌燥,连忙俯身应是。邱聚此来打的幌子正是皇上有大事要与杨凌商议,宣他马上去乾清宫见驾,杨凌趁机拜别,逃难似地离开了仁寿宫。

杨凌来到西暖阁,只见刘瑾捧着个匣子侍奉在御书案前,正德一手提笔在纸上涂涂抹抹地写着东西,一边从匣子里抓着蜜饯干果吃,见他进来正德丢了笔,一脸贼兮兮的笑容问道:“怎么样,骂得厉不厉害?”

杨凌苦笑道:“皇上不是说为臣保驾么,微臣原以为能在仁寿宫见到皇上,孰料却踪影全无。”

正德捧腹大笑,乐不可支地道:“被骂惨了吧?哈哈哈!朕骗你的,听说有了身孕是吓不得的,那旨意只是为了让幼娘姐姐宽心。你替朕挨顿骂,让太皇太后和母后出出气有什么打紧?再说朕不是让永福去看着了嘛,真的情形不妙时朕自会替你出头的。”

她笑嘻嘻地从案头高高的一摞奏折抽出一份,打开说道:“你看,朕还不是天天被那些鸟大臣指着鼻子骂?这些奏折是今儿一早上群臣递进来指责朕微服出京动摇国本的。瞧瞧,折节下交兀良哈,自堕天朝威信、身临险地、扰乱民居、搜刮美女、动摇国本……都把朕骂成桀纣了。”

他把奏折往回一丢,对刘瑾道:“朕懒得看,也懒得解释,要是批下去,他们马上还能搜刮一堆理由继续进谏,你拿去,全部留下不发,明天一早估计十倍于此的奏折又要递进来,凡是讲今日封赏有功之臣的奏折就不要拿来了,还是留中不发。”

刘瑾应了声是,正德跳起来绕过龙书案,对杨凌道:“杨卿,一进京朕就和唐姑娘分开了,她有没有问起我?”

杨凌一怔,略一迟疑,正德已看了出来,不禁沮丧地道:“唐姑娘不记得我了,还是我这个小校尉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唉,朕这一天都想着她呢。”

杨凌失笑道:“昨天才分手,她又一直以为皇上是军中侍卫,不会随臣回府,就算想起来,怎么会这么快问起呢?”

正德一听展颜道:“说得是,是朕心急了。”

杨凌又道:“不过……皇上打算还瞒多久?如今不比军中,想隐瞒身份可太难了。”

正德眉尖一挑道:“能瞒多久瞒多久,朕是真心地喜欢了她,可不想用皇帝的身份宣她入宫,朕要一仙也喜欢了朕才成。杨卿,朕现在宫中,不方便见唐姑娘,这两日朕正在张罗着往豹房搬呢,你回去就说朕是大内侍卫,现在已去豹房值宿,等朕搬到豹房再过见她。”

君臣交谈一阵,杨凌请辞出宫,刚刚走出不远,忽听后边有人招唤,杨凌扭头一看,只见刘瑾抱了那摞奏折也随了出来。

杨凌停了脚步,刘瑾赶过来笑道:“杨大人,今日晋爵加官,咱家还没恭喜大人呢。”他虽笑得像往昔一样热诚,可是语气中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嫉意。

杨凌淡淡一笑,忽然觉得彼此隔得好远,以前虽也知道刘瑾在历史上的名声,可是他常常不自觉地忽略了这层记忆,把刘瑾看作一个普通人、一个朋友,彼此见了面心中会有几分亲切感,而如今……

杨凌不想被刘瑾看出自己已察觉他的意图,微笑说道:“本官随皇上暗赴大同,京中多赖刘公公上下周旋,妥善安排,才不致出了乱子,能有今日之功,幸亏了刘公公。本官今晚将在‘翔云楼’设宴邀请一从好友,请刘公公一定赴宴,本官把盏相谢。”

  第226章 取舍之间

  杨凌离开紫禁城,先回了趟内厂了解离京这段时间内厂发展的详细情形,吴杰、黄奇胤、于永三大档头听说杨凌晋升侯爵,官至龙虎上将军,均欣喜不胜,几人恭喜一番,这才将内厂如今的发展情形一一禀报。

内厂的情报网已在大明各地全面展开,由于他们独辟蹊径,情报网的搜集层面与东厂、西厂、锦衣卫不相冲突,因此发展极快,见效也甚速,杨凌的耳报神现在已后来居上,成为厂卫之中最具效率的部门。

于永天生一副商人头脑,他做生意不怕被人占了好处,内厂类似于股份公司的经营方式,本着有钱大家一起赚的宗旨,不但没有得罪现有的地方豪绅集团,而且把他们也拉了进来,晋商、徽商、闽商、甘陕马帮、江南士族乃至京师的勋臣功卿不断加入,他们的利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已经隐隐形成了一股极强大的潜势力。

这股势力若有需要,可在一夕之间聚集白银上亿两,亦可在杯筹交错间影响京师。地方许多官员的看法,它的力量看起来不是那么明显,却以润物无声的方式,正迅速向大明的政界、士族、商界等各个阶层渗透着力量,外人的感觉尚不是那么明显,可是身在其中的内厂几大档头却清楚地知道这股力量是多么庞大。

杨凌想在官场政坛一展抱负,必然要有自己的政治主张。皇帝能给他的是权力,但是这份权力能否真正发挥功能,能否不在下、平等之产推诿扯皮、荒腔走板,靠得却是士农工商各个阶层的配合和服从,而内厂现在正在把这些阶层的精英和领袖往自己这条般上拉。

火者亚三等传教士的火枪研究暂时进入了一个瓶颈,想再进一步始终不得要领,眼看大教堂就要完工,几个传教士传教的心思又热了起来,整日跑去教堂验看工程进度。负责火枪研究的三档头冯唐成绩不大,对此颇为恼火。见了杨凌不免有些惭然。

杨凌知道就是在现代各种专门学科发展的极其详尽的年代,想发明一种新式武器、攻克一个技术难关,都要花上几年功夫,所谓欲速则不达,他也没指望区区三两个月时间新式火枪就能出笼,所以反而要宽慰他几句。

如今陕西布政使司已开始全面准备试种红薯和玉米,刘瑾虽对杨凌横亘在他的权力路上心生怨恚,可是他的乡土观念极重。反正有内厂出银子保证不会让陕西出现荒年,如果这些作物真有奇效,那是为家乡父老做下一件莫大功德,所以他对此事极为上心,时时关注陕西试种新粮的事,内厂向陕西起运粮种和教授耕作的农匠时,刘瑾更是极为合作。

闵文建已升任江南道都指挥使司佥事,江南道都指挥佥事共设两员将领。一个负责练兵,称为掌印;一个负责屯田,称为佥书,闵文建现在就是江南道的佥书官,负责整个鱼米之乡的军中屯田事宜。

闵文建对此并不在行,不过他对杨凌的本事却推崇得很,对于屯田他既不懂也不会,却知道严格按照杨凌的交代去做,将军中贫瘠的土地全部改种新作物,又命令士兵开拓了大批本来不适宜种值庄稼的生田,做事可谓不遗余力。

祝枝山在桃源也在推广新作物,准备先试试一年两种,只是他的地方太小,比起陕西和江南道来声势就差得远了。杨凌听了心中畅快之析。如今看来只有京师这里力度最小了,可是天子脚下不同别处,文武百官都心存疑虑的情形下的确不适宜太过高调。

否则这些田地就凭内厂数千青壮劳力,要种地还不轻而易举。杨凌担心的是上千家佃户若是没了事做不免酿成民变,好在成绮韵走前对所买田地的佃户安排得极妥当,那些佃户并无人闹事,都安安份份地领了粮种,跟着师傅学习耕种之法。

杨凌听了这些介绍满意地点了点头,向吴杰说道:“本官今日封爵加官,正是锋芒毕露,呵呵,同时也是众矢之的啊,这进谏开放海禁的事更加得要慎重些了。我回京前要吴老准备的名单如何了?”

吴杰微笑道:“卑职和黄大人正在担心大人春风得意,失了谨慎,听了大个‘众矢之的’一语,想来大人已有腹议,我等才放下心来。”

他自袖中轻轻摸出张纸来递给杨凌,矜持地道:“大人,这份名单是我们和锦衣卫、东厂联手查出与沿海走私的豪绅大族有密切关系的官员,共计七十六人,其中在朝中说得上话的有二十九人。

这样的人双眼所在皆是一个利字,谈不上什么气节,我们示之以威、诱之以利,不由他们不向我们低头,这二十九位官员皆已应允若有人谏书开放海禁时上表支持,请大人看一下。”

杨凌欣然接过,细细看了一遍,筛出的二十九人从五品到三品,品阶不定,有六部的官员,也有翰林院、春坊、御使台的言官,只是没有一个正把持着朝中大权的官员。

他轻轻叹了口气,想了一想才徐徐地道:“朝中六部九卿、内阁大学士,所虑者或是担心内宦因此权力大炽不可控制,又或担心兴建水师、军权下放弄得尾大不掉引起祸乱,这些人本官自有应对之法,倒不必多虑。

功臣勋卿、王侯士族虽然不掌权,不过他们在朝中的影响力也不可小觑,如今凭着内厂的生意,将他们拉进来大半,我想本官提出解除海禁时他们也不会拖后腿。”

黄奇胤想起自己的经历,深以为然地感慨道:“是了,此等大事莽撞不得,需得从容布局,谋而后动,现在不思虑周详准备充分,待到朝堂上颁布政见的时候,已是图穷匕现的最后决战。那时再想应对已经迟了,一个不慎就要被打落九霄,从此不得翻身。”

吴杰道:“嗯,积寸累铢,正该如此,只是朝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手握大权的官员,有的鼠目寸光没有远见,有的是内地平原的豪绅大族出身,担心开海解禁会影响到他们的家庭利益;有的是愚腐老朽,牢牢把持着天朝上国只受朝贡、不予通商的想法,要让他们点头可有些难度。”

彭继祖不以为然地道:“两位大人是不是太过虑了?皇上对咱们厂督大人的宠信无人能及,只要皇上点头,他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理他们作甚?”

杨凌摇头道:“朝中比不得军中,军令一下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可是,这些大臣只是这些势力的首领,有他们带头反对,必然有相当多的官员随之作梗,就算是皇上也没办法在群情汹汹激烈反对的情况下强行下诏的。”

他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唇边浮起一干抹笑意,转而对吴杰道:“这些人,吴老可拟了名单?”

吴杰忙从左袖中又掏出张纸条,说道:“卑职早有准备,经过估测,在文官中颇有威望,而且极可能会带头反对大人开海之策的官员皆

已记在这张纸上。”

杨凌接过来道:“本官瞧瞧都有哪些人,看来这事还要着落在焦大学士身上了。”

杨凌话音一落,一个番子闪身出现在门边,恭声说道:“厂督大人,内阁焦大学士请大人过府一叙。”

杨凌哈哈一笑,顺手将那张纸条揣入袖中,起身道:“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来人呐,备马,本官马上去焦府!”

焦家后院祠堂中,焦芳向祖先牌位上了香,伏地磕头,默默祝祷良久。他的儿子焦黄也随着父亲磕头敬香。然后上前一步,将老父搀起。

焦贡介焦芳最小的儿子,今年刚刚二十八岁。老焦芳生有五子,长子、三子、四子早殁,如今只有两个儿子,次子焦瑞如今是山东武定州的判官,焦黄刚刚进入翰林院做了检讨官。

焦黄扶起焦芳,轻轻地道:“父亲,杨凌一再受到简拔,帝宠确实无以复加,但是刚极易折啊。儿子在翰林院中,知道许多官员都对他不满,如今杨凌掌了兵权、财权、督察百官之权,就如正午烈日,炙手可热,令满朝文武为之侧目,他如今是众矢之的。

儿子以为,父亲不宜得罪了杨凌,可是也不应相随太近,可父亲昨日拒了内相刘公的礼物,今日又宴请杨凌,这是摆明了要站在他一边。儿子恐怕父亲得罪了刘公和朝中文武,孤木难支,到那时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啊。”

焦芳呵呵一笑,捋须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道:“儿啊,你的眼光还差得远呐,背靠大树好乘凉,爹靠了一辈子大树,我这双老眼不会看错,杨大人是个靠得住的人。”

他看着香案上袅袅香烟缭绕中的祖先牌位喟然道:“咱们家已是四代为官,你曾祖宗仁公,官至韩王府教授,逝后追赠光禄大夫、柱国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曾祖母获赠一品诰命夫人;你祖父景和公,官到翰林院编修,逝后享禄、官位同你曾祖一模一样。”

“到了你爹这一辈上……”焦芳让儿子扶着,走到外间坐下,继续说道:“这才在活着的时候,就已官居一品,荣膺大学士、晋封左柱国,儿呀,你说这是拜何人所赐?”

焦黄脸一红,讪然道:“是,儿子明白。可是仕途坎坷、官场险恶,儿子只是觉得杨大人他……年纪甚轻却锋芒毕露,实在不像吉兆。”

焦芳一晒,瞥目道:“这个,爹看得出来。”他轻轻抚着白须,沉吟说道:“你爹天顺八年高中榜眼。可是在翰林院任编修九年,始终不得升迁。成化二年,为于谦大人平反,你爹主持撰写的祭文,一时轰动朝野,宪宗皇帝甚是赏识,本来是个升迁的机会,可是万安、彭时奸党当道,爹反被他们寻个由头赶出了朝廷。”

“嘿!宦海沉浮,几经波折呀,我好不容易重新回到朝中,刘健、谢迁这些所谓的谦谦君子,同样是结党乡邻,打压于我!万安、彭时、谢迁……这般江西人,嫉贤妒能,没有一个好东西。”

焦芳一生结下的仇家,大多是江西人,这些人的官儿偏偏一直比他大,压制得他抬不起头来,老焦芳如今已年愈七旬,可是一提起江西人还是暴跳如雷。

焦黄见他气得脸色涨红,呼呼直喘,连忙轻抚胸背,说道:“父亲息怒。”

焦芳喘了几口大气,说道:“当今皇上年幼,宠信者唯有杨大人、刘公公等太子时府中旧臣,原本你父还可左右逢源,可如今他们并驾齐驱,不能有一个屈居人下,早晚必起冲突。如果我所料不差,昨日杨大人晋升侯爵,把持军权,就是刘公公以退为进、抢先动手的第一步了!”

“刘公公此人……只可共富贵、不可共患难,并非最可依靠的人选。而杨大人知人善用、品性仁厚,有他一比,爹只能选择站在他一边。要在内阁中立足、要保我焦家福荫不断,你以为那么容易?”

焦黄迟疑道:“杨大人他能站得住?”

焦芳微微一笑道:“能!王琼、范亭被除,杨大人养伤一个多月,司礼监和东厂拱手让与刘瑾,从那时起,爹就知道此人的胸襟气度、眼光之长远,少有人及。”

他的白眉动了动,说道:“爹今日宴请杨大人,就是想知道他又想让出什么、让出多少。此一时彼一时也,有些东西,现在是不能再让了。”

焦家内厅雅阁内,杨凌与焦芳对坐酌饮。

二人各自叙谈的都是别后大同和京师的情形,杨凌知道焦芳必定另有话说,因此沉住了气也不动问,二人闲谈一阵,焦芳提壶为杨凌又斟一杯,问道:“大人此行立下汗马功劳,今日朝会皇上予以封赏,大人晋位侯爵,又将执掌四镇官兵,真是可喜可贺。”

“哦?”杨凌看了焦芳一眼,不动声色地道:“呵呵,我大明文武官员,辅佐皇上殚精竭虑、劳苦功高的臣子谁曾受到如此重赏?皇上对我如此赏赐,君恩深重,本官是铭感五内。可是,福兮祸之所附啊,赏赐如此之重,真令文武百官侧目,我心下实在惶恐得很,正想着找机会向皇上晋言,婉辞赏赐呢。”

焦芳眼中闪过一丝欣然,连忙问道:“

大人高度高风亮节,虚怀若谷,这份胸襟令门下钦佩不已。只是……如今大人掌握着督察百官之权、大明税赋之权,还有京营中边十二镇精兵的统帅之权,样样都是炙手可热。

门下与大人声息相关、荣辱与共,对事关大人前程的事,敢不尽心竭虑?未知大人想辞了什么职务呢,门下老朽之身,沉浮宦海数十年,或许提出些拙见可供大人参详。”

“原来焦芳也看出刘瑾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了”,杨凌有些意外,他没想焦芳会对他如此推心置腹。焦芳平素表现得太过谄媚,难免叫人有些看轻了他。

杨凌略一思索,坦然道:“不瞒阁老,本官现在一门心思想着解除海禁,富足大明。至于统兵练兵之权,呵呵,本官是文人出身,不过做过神机营参将而已,如何统帅得了四镇总兵?皇上如此信任,为人臣子的更该量力而行,这兵权我是想交出支的。”

焦芳微微皱了皱眉,问道:“嗯……交出兵权,免遭人妒,确是明哲保身之法,不过这样一来,大人便安心于内厂,保留督察百官之权了么?”

杨凌注目道:“阁老以为如何?”

焦芳摇头道:“恕门下放肆,门下以为,万万不可!”

杨凌只想着北方结盟兀良哈,挑起鞑靼内乱,将他们削弱之后以大明军力自可灭之。至于解除海禁,与万国通商,只要这件大事办到,除了可以富国强民,彼此知识、文的交流,必然慢慢影响着大明,使它经细雨润物的方式发生变化。

要改变一个国家上下各阶层千百年来形成的思想观念,从而改变它的历史趋向,原本就不是凭一个帝王、一个权臣的力量就可以办到的。他相信只要能始终同世界保持着交流,目前仍是世界最强大、最富饶的大帝国就不会衰败下去。

他的智慧和能力并不比古人强多少,唯一的长处就是已经纵观历史的见识,而这些见识即便说出来,也只会被人视作荒诞不经的言论。提前数百年的理论是不可能被他们理解的。

唯有在与世界的同步中,让大明的百姓能够接触到这些新的东西,让他们在生活中一点一滴地感受,自己去理解、去体会哪些是先进的,哪些是落后的。

所以能做到这些就够了,他的使命也就完杨了,至于高高在上的权力,能够带来无尽的荣耀,可是何尝不是时时带着腥风血雨?如果自己并非只有两年阳寿,那时远离权力中心,避居幕后明哲保身,与娇妻美妾共渡一生,该是何等逍遥自在?

杨凌心中这样,所以听了焦芳的话并不在意,只微微笑道:“有何不可?”

焦芳道:“人在政在,人亡政亡。大人该知道朝野有多少人在反对,如果大人以为此策一施便高枕无忧,从此放权不顾,只会看到自己的心血徒劳无功、半途而废。”

杨凌听了心中一动,对呀,古往今来政息人亡的例子还少么?离了权力中心,还能保证政策的施行?可是……兵权……实在太过棘手了,那是悬在头顶不知何时落下的一柄利剑呐。

他蹙眉道:“为了说服文官和司礼监合作,放弃司税权本官是早已允诺的,这一点你也知道,你既反对,难道放弃军权也不对么?兵权在手,实是如骑虎背啊。”

焦芳道:“自古以来权力便甚于财富,石崇富可敌国,不及手中握有一府之军的将领,税赋乃朝廷的财赋,从中截留本就违法,况且远不及内厂财源之厚盛,交出去让户部和司礼监互相钳制,原本也没甚么。

内厂独立于朝廷之外,又紧密于皇上之前,乃是大人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内厂职权动不得。可是正因为内厂独立于朝廷之外,大人永远只能避居幕后,无法真正涉入朝廷,永远只是个局外人。内相刘公有‘批红’之权,刘公与大人交善,大人可以借由他左右政局,或是有朝一日彼此生了嫌隙呢?大人对朝廷岂不鞭长莫及?”

有朝一日?现在就已经要反目了。

杨凌明白焦芳语中含意,也知道他虽是内阁大学士,可是如果刘瑾真的同他正面冲突,就算焦芳完全站在他一边,失去了刘瑾的支持,自己又不能直接参于朝政,焦芳独木难支,很难产生什么作用。

杨凌想到这里又不禁迟疑摇头,从掌兵着手来参予朝政,又不放弃内厂,朝中将不知多少大臣心存忌惮,必然想尽办法约束钳制,那时每日陷在勾心斗角之中,防首有人陷害,还能有什么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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