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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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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一禾说道:“但这两个疯子的相遇,却是一点也不偶然,他们都是经过一段极遥远的海上航程,然后才能到达塞尔泽岛的。”
我说道:“所以,你就认为他们早已约好了时间和地点来进行这一场可怕的决战?”
魏一禾苦笑了一下,道:“除了这样,又还能有什么解释?”
我道:“但这种解释,仍然是令人难以接受的,我不懂得应该如何形容,也想不出任何可以推翻这种解释的理论,但我几乎敢肯定,事情是另有跷暖的。”
魏一禾望住我,一字一字地说:“例如咒语?”
我道:“咒语这种字眼虽然一点也不科学,但在我的直觉上,它彷佛也不见得是完全无稽的。”
魏一禾苦笑道:“你这种说法,未免太模棱两可了。”
我道:“这并不是我滑头,而是事情实在太古怪,简直是扑朔迷离,令人如堕五里雾中。”
魏一禾道:“本来,我一直都在怀疑连勒,但他今天似乎也已遭遇到类似的命运。”
我道:“不是类似,而是一而二,二而一,大家都好像已经活腻了,再也不想继续生存下去。”
魏一禾叹口气道:“这是什么缘故?怎么我想来想去都不明白,是不是我太愚蠢了?”
我道:“要打破这个哑谜,必须再花点心思,除了这三个人之外,还请不要忘了普士之死。”
魏一禾点了点头,道:“不错,普士在黑人区寻□,简直也是找死。”
我道:“前后总共是有四个人,干出了自我毁灭的行动,这一点已经是一条线索。”
魏一禾道:“但这条线索好像是隐形的,我们应该怎样去抓住它?”
我拍了拍额角,叹道:“真是我的妈!头疼!头疼!”我本来早已决定要休启、一百六十八小时,来松弛一下身上所有神经线的,但现在,嘿嘿……”
魏一禾一怔道:“你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花脑筋了?”
我摇摇头,道:“现在想退出已经太迟了;希望这个哑谜不要闷足龙乘风二十年才好?”
魏一禾哈哈一笑,拍拍我的肩膊:“这才像话嘛,为了要答谢阁下的帮忙,今天我请你吃铁板烧另外加寿司,你反对不反对?”
我笑一笑,道:“当然反对,只是今天有得吃,显见诚意不足,最好日日如是,一直吃到你破产为止。”
魏一禾笑得更加厉害,冷不防马警司走了过来,皱着眉望住他说道:“这里才死了两个人,有什么事情值得如此好笑?”
魏一禾立刻不笑,我向他指一指,然后对马警司说道:“他患了轻微的神经分裂症,请不要见怪。”
魏一禾气得两眼凸出,我可不理会他的反应怎样,立即拉着他匆匆离开展览会去了。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我独自离开了“小醉吧”。
“小醉吧”是一间格调相当清雅的酒廊,但我却经常在这里看见有人大醉。
我在好几个钟头之前,已经跟魏一禾分手了,他请我吃了一顿很丰富的铁板烧,但我没有多谢他,临走前还抢白了他几句。
当时魏一禾又在生气了,但我素知他的为人,知道不必五分钟,他的怒气就会消失得乾乾净净。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许多朋友都是这样子的,例如江辉、洛云,都是这般德性。
也许,由于我也是这种脾气的人,所以物以类聚,连结识的朋友也是差不多性格的人物。
当魏一禾离去之后,我忽然想喝点酒,于是就来到这间“小醉吧”。
我知道,在那样的环境下,我是一定不会喝醉的。
我有这份自信,是因为我的情绪并不怎么好。
在电视、电影以及许多小说的情节中,剧中人往往会因为失意而酗酒。
例如某某失恋了,酗酒可也。
又例如某某的生意失败了,也酗酒可也。
再例如某某人身负血海深仇,但却本领低微,报价无望,也照例大杯大碗,甚至是一缸又一缸的酒灌进肚子里,彷佛任何人只要心清欠佳,就一定要借酒浇愁似的。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只怕未必,未必之又未必。
最少,洛云不是这样,魏一禾不是这样,我更加不会独个儿喝闷酒,弄得自己苦上加苦、愁上加愁。
这时候,我来到小醉吧,只是想静静地休息一会,再把这件古怪的事情好好整理一下。
但坐了很久,我还是一无所获,看来,我的脑筋并不如想像中那么聪明。
在小醉吧里,我只喝了一点点酒,但花生却吃了最少半磅。
当我离开小醉吧的时候,外面又在下雨了。
雨点不大不小,一个戴着雨帽、披着雨衣的男人,从我身边左摇右摆地走了过来。
我同时嗅到一阵浓烈的酒气。
这酒气,并不是我身上发出来的,刚才我只喝了很少,而且还不是烈酒。
但这阵酒气却很浓,而且从刚才那人摇摆不定的脚步看来,我肯定是他喝得太多了。
我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这附近酒廊林立,每晚不知泡醉了多少酒鬼。”
但忽然间,我脑海想起了一个人。
那人很面熟,我是曾经见过的,但他是谁,我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我忍不住回头望过去,但那人已渐渐走远,而且他一直背对着我,我实在无法单凭背影而想起他到底是谁。
我耸了耸肩,虽然脑海中不断思索,但还是无法再浮起有关于这个人的印像。
“唉,算了吧,反正我也不想跟任何人打招呼。”我这样想,而且已决定不再理会他。
但就在我打算不再想及那人到底是谁的时候,那人忽然没头没脑地撞在一个洋人的胸膛上。
洋人很凶,立刻用粗话骂那人,又坚持要那人向他道歉。
那人似乎没有理睬他,又一摇三晃地向前走了出去。
洋人大是愤怒,居然一拳就向那人的脸上打过去。
那人登时挨了一拳,直到此际,我才又再看见他的脸。
也就在这刹那间,我想起这人是谁来了。
这人叫谢卡,我第一次遇见他的地方,也在街道上,而且当时老天也在下雨。
还有一点也相同的,就是我两次遇上他,他都碰撞了人。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上次碰跌了一个泼辣妇人,而这一次碰着的却是一个身材比他魁梧几达两倍的西洋汉。
我知道,上次是意外,今次也同样是意外。
但这一次意外,谢卡要负的责任比较大,因为他显然是喝醉了酒。
可是,令我大为反感的,却是那个洋人,谢卡只不过碰了他一下,他就声势汹汹的用粗语骂人,而且还在谢卡脸上打了一拳!
这还算是什么世界?
我生气了,一股无名火直冲三千丈,立刻用尽气力,向那洋人狂冲了过去。
那洋人见找直冲过来,立时大吼一声,喝道:“你是干什么的?”
我怪叫一声,怒道:“我是来干你妈的!”
那洋人还没弄清楚我这句话的意思,脸上也已同样给我一拳打中。
我这一拳的力量,倒也非同小可,那洋人虽然人高体壮,还是禁受不起。
我向他做了一个挑□的手势,冷笑道:“蠢牛,你见识过中国功夫没有?”
那洋人咆哮一声,向我扑了过来,他这一扑声势惊人,若是给他击中,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但我一看他这下扑击之势,便已心中有数,知道他下盘虚浮,绝不稳健。
我既看出了他的弱点,也就不再客气,立时屈下身子,用力一脚蹬在他左膝上。
这一蹬去势甚快,但其实却只是虚晃一招,那洋人怎看得透,居然还可笑地想伸手去抄我的腿。
他气力很大,那是无可置疑的,但他出手不快,在我眼中看来,他的动作简直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
结果,他当然抄不着我的腿,因为我的腿早已缩回,而右拳却发挥出了中国短打功夫的威力,在一霎间已连续在他小腹上打了八九拳。
据我记忆所及,我已很久没有用过这么重的拳力来对付任何人了,但这时候,一来心中气忿,二来这洋人神高神大,不加点拳劲只怕很难可以让他知道中国功夫的厉害。
我绝不是说,我的拳脚功夫十分了得,须知中国武术源流久远,而牵涉及的范畴更是遍及东西异域、大江南北,若在真正高手眼中看来,我的本领根本就不值方家一晒。
那以目前来说,我的养气功夫就已一点也不到家,最少,我并不是在冷静之中出手,而是带着冲动的无名怒火揍人。
当然,我那样说来是太高深莫测了,像我这种人,若真要把养气的功夫修炼到家,只怕最少还得再等五十年。
但等到五十年之后,我还能打败一个最少有二百磅重的洋人吗?
想到这里,不禁又是一阵失笑,又是一阵叹息。
洋人已蟋曲着身子,躺在湿滑的街道上,经过这一次教训之后,我相信他再也不敢轻视中国人的拳头。
但我一直认为,中国人的脑袋,比拳头还更优秀得多。
并不是每一个中国人,都可以对付这种野蛮洋人的。
也幸好并不是每一个洋人都这么野蛮,今天,只能算是谢卡特别倒霉而已。
我把谢卡拉上一辆计程车,谢卡叫司机把车子驶往另一条街道。
谢卡真的醉了,他刚才所挨的一拳,并未能使他清醒过来。
当计程车停下来的时候,雨点下得更急猛。
谢卡才钻出车厢,就已弯下了腰,呕吐得不亦乐乎。
我付了车费,等他不再呕吐之后,才说:“你住哪一楼楼宇?”
谢卡道:“我住在实验室里。”
我一怔,忙又道:“这附近有实验室吗?”
谢卡道:“这附近没有。”
我皱了皱眉:“你住的实验室在什么地方?我要送你回去。”
谢卡摇摇头,脸上忽然现出了既惊煌又哀痛的神情:“不!我不要再回去,那样太不公平,因为……因为……”
我吸了口气,道:“因为什么?”
谢卡没有作用地挥着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因为我还年轻,我现在只不过二十六岁!”
我不禁凝视着他,如果他说的不是醉话,那么他的实际年龄,倒比想像中还要年轻了一点点。
我叹了口气,道:“我看得出,你还很年轻,但我看得出,你现在已经很疲累了。”
谢卡哈哈一笑:“疲累了又怎样?”
我道:“当然是应该早点休息。”
谢卡摇头道:“不休息,不休息,若不把他找出来,我永远也不休息!”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是夜也,龙乘风在大雨中接着一个烫手山芋了。”但我心里却并不是真的后悔,不知如何,我对谢卡的印像,实在是好得出奇。
所以,我顺着他的说话,问道:“你想找谁?看看我是否可以帮你这个忙?”
谢卡又摇摇头,道:“你是找不着他的。”
我道:“我虽然并不是个私家侦探,但却有不少能干的朋友。”
谢卡道:“再能干的人,在他眼中看来,也只不过是走肉行尸而已。”
我叹了口气,道:“你把别人看得太渺小了。”
谢卡哼一声,道:“人类本来就是渺小的蚂蚁,就像连勒,他今天还不是给弄疯了吗?”
听见“连勒”这两个字,我心中陡然一震,忍不住道:“谢兄,你是不是从电视新闻报导里知道连勒的死讯?”
当我问完之后,才发觉这一问甚是多余,连勒已死了差不多十二小时,只怕全城市之内,已有几百万人知道了这件骇人的血案。
谁知谢卡却说:“我没有看电视,没有听广播,也没有看报导,但我知道,连勒今天一定是难逃劫数的。”
我眉头一皱,道:“是谁告诉你知道的?”
谢卡哈哈一笑,道:“不必任何人来告诉我,我早已想到,连勒会有这样的收场……呃……”说到这里,又呕吐不停,似乎要把肠胃里所有东西吐个乾乾净净为止。
我听见他那些说话,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这个叫谢卡的年轻人,我现在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余的一切,我是一点也不了解的。
但他现在所说的一切,都似乎对连勒的事知道甚详,倘若真的如此,倒算是一项很重要的发现。
可是,他已醉得很厉害了,而且,一时之间我也没法分辨得出,他到底是真的了解连勒事件真相,还是酒后胡言。
若在平时,我很可能会把这种醉得连家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醉汉,送上警察局,让警方来加以处理。
但这一次,我却大破悭囊,把他送到附近一间高级的酒店里去。
但高级酒店的房间,并不一定会是自己所欣赏的。
当我把谢卡送进房内的时候,我就对这房子的印像十分恶劣,它无疑布置得十分华丽,但却一点也不清雅,只令人感染到一种说不出的俗气。
这房子的设计,看来是属于“暴发户型”的,就算它花了再多的装饰费用,也绝不会使人欣赏。
不,正确一点说,应该是不会使我这种人欣赏才对。
我是哪一种人?
哈哈,天晓得!
本来,我是想陪着谢卡,等到他清醒过来之后,才再详细把事情问个明白的。
但当我扶着谢卡进入房子的时候,却发现侍者用一种神秘而又暧昧的目光望着我。
我给了他一些赏钱,希望他早点离开,不要再这样盯着我。
果然,这侍者接过赏钱之后,马上就连声多谢,然后退了出去。
但他临走之前,还是再看了我一眼。
他这一看的目光,不但神秘暧昧,简直就是淫邪之极。
当我明白了那是什么缘故的时候,那侍者已退出房门之外,又把房门关闭着。
我忍不住发出了一下如同呻吟的声音,心想:“这次真是乖乖的猫猫,那混蛋显然把我当作是同性恋的家伙了!”
一想到这里,不禁为之头皮发炸,再也不敢逗留下去。
我匆匆留下一张字条,并且写下我住所的电话号码,然后就急急离开了酒店。
第06章
洛云也许是个很风流的人,而且看来对任何事情都并不怎么认真。
但这种人却偏偏也是世间上最有干功的。
当他离开了展览会后,我还跟魏一禾七长八短地谈论不休。
在这时候,洛云去干了些什么事情?
下午两点五十八分,费振邦与大庭久岛的第一盘围棋已到中局。
大庭久岛是东京大学的医学教授,但已在半年前退休。
费振邦认识他的地方,既不在东京,也不在本市,而是在金沙萨一间旅店的餐厅内。
金沙萨是扎伊尔的首都,位于刚果河下游,那是黑人的天下。
但就在十年前的一个夏天,费振邦在这里遇见了大庭久岛。
那时候,大庭久岛已在餐厅里摆开了棋盘,自己一个人下着黑白子。
费振邦也经常自己跟自己下棋,但总觉得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其实,寂寞并不可笑,而是可悲。
上帝创造亚当之后,又再创造夏娃,就是不想亚当活得太寂寞。
费振邦看了一会,忽然拈起了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之上。
大庭久岛的眉头立即皱住了,这一次,他想了足足十分钟之久,才为黑子下了一着。
但费振邦立即又下了另一着白子。
这一着,更是有如天马行空,神来妙笔,简直令大庭久岛无法再为黑子挽回颓势。
就只是两下妙着,大庭久岛立刻对费振邦另眼相看,但费振邦却说:“我若选择黑子,那就一定赢不了你。”
十年来,费振邦不时只身前往东京,探访大庭久岛,但大庭久岛到费家作客,这却还是第一次。
他俩下棋的时候,照例是谢绝任何人探访的。
但就在下午两点五十八分的时候,居然有一个脸肿鼻青、衣衫凌乱的人闯了进来。
大庭久岛居然好像完全没有看见这个人,一对半开半圆的眼睛只是注视着棋盘上。
费振邦却不免还是吃了一惊,他瞪视了那个人一眼,才先声道:“我的天,怎么会是你?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气呼呼的说:“你是不是有一个姓洛的朋友?”
费振邦点点头,道:“不错,他叫洛云,莫不是你也认识他?”
那人怒气冲冲的说:“像他这种混蛋,我怎会认识?”
费振邦眉头一皱,道:“是他把你伤成这副样子的?”
那人喘息了一会,才道:“你说对了,就是你这个好朋友干的!”
费振邦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们之间一定有了误会。”
那人“呸”一声,怒道:“误会个屁,他简直是个疯子!是个狂人!”
“狂人!”费振邦淡淡一笑,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洛云是惊奇俱乐部的始创人兼会长,他有七八个绰号,其中一个的确是就是‘狂人’。”
“这狂人比疯狗还更混帐,早就应该拿去人道毁灭!”
费振邦道:“但我却看不出,你全身上下无数亿细胞之中,有哪一颗是具有半点人性的。”
那人咬着牙,怒气冲冲的说:“不要再多废话,我要见金枪手!”
费振邦脸色陡地一变,道:“你要干什么?”
那人道:“我知道,我是打不过那混蛋狂人的,但我有钱,我可以雇用十个像金枪手那样的职业杀手去干掉他。”
费振邦倏地怒喝起来:“振凡,你疯了?洛云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付你,你现在必须要说得清清楚楚!”
那人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力地跺了跺脚,然后掉头就走了。
直到这时候,大庭久岛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真是不幸,你弟弟果然惹上了麻烦。”
费振邦默然半晌,忽然哺哺道:“今晚作所说的,都是真话?”
大庭久岛脸色一沉,费振邦立时道歉,说:“很对不起,我绝不是怀疑教授信口雌黄,无中生有,只是……唉,天下间怎么竟然会有这一种事?这真是太不可思议、太可怕了……”
大庭久岛面色沉重,说道:“令弟是个很出色的脑科医生,但他本身正是个邪者。”
“邪者?那是什么意思?”
“令弟心术不正,而且野心勃勃,他实在不像医生,却像个军事家,甚至是个玩弄政权的人。”
“舍弟有什么野心?”
“组织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恶势力。”
“你是说黑社会?”
“那也差不多了。”
费振邦沉默下来,接着在棋盘上放下了一枚棋子。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费振凡带着一只长形的皮袋,来到了近郊一座花园房子门外。
他按响了门铃,五分钟后就进入了这幢房子之内。
客厅坐着一个人,这人一直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抱着一只黑色的波斯。
这人大概四十左右年纪,虽然身材瘦削,但却一脸精悍之色。
费振凡打量着他,他也同样打量着费振凡。
过了半分钟,坐在按发上的人终于首先开口:“钱带来了没有?”
费振凡把皮袋晃了晃,道:“都在这里,一块钱也不短少。”
那人立刻把怀里的波斯猫赶走,从费振凡的手里接过皮袋。
皮袋很沉重,里面应该放着十万元美钞,而且还应该一块钱也不短少。
金枪手杀人,是有“公价”的。
不论你要他杀的是什么人,只要他答应了,价钱就一定是美金十万,不论刺杀的对像是国家元首、黑帮巨头或者只是街边的一个乞丐,代价统统都是一样,绝无稍资或者是稍为便宜的例子。
在这一方面来说,金枪手对人类性命的价值,倒是处理得十分公平的。
现在,又有一个人的性命,将会在十万美钞面前消失了。
金枪手面上露出了充满自信的微笑,同时缓缓地把皮袋打开。
他的脸色忽然变了,在刹那间变得比纸还白。
而他这一辈子所见最后的一件物事,也就正是皮袋里的东西。
那并不是十万元,而是一枚威力强大的炸弹!
金枪手的反应,已不算慢。
不但不算慢,简直就是快得令人吃惊了。
但更吃惊的却还是他自己,当他看见皮袋里裹装着一枚炸弹之后,整个人立刻跑起,同时用力把皮袋向后抛。
但皮袋刚脱手,还没有远远给抛出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已响了起来。
结果很简单,金枪手死了,费振凡也错了,而且两人都同样死得莫名其妙!
在那一段时间,我正在跟魏一禾谈论著连勒的事,根本没想到,另一件骇人的爆炸血案又已发生了。
但即使我们当时知道这一件事,也决计不会想像得到,这桩血案居然跟连勒之死大有关连。至于事情真相怎样,下文接着自有详细交代。
第07章
当我知道费振凡在一宗神秘爆炸案中身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零五分的事情了。
那时候,我刚洗过脸,正在漱口刷牙,忽然听见电视广播新闻报导员,正在讲述这一件离奇的爆炸命案。
当时,在我心目中,最重要的命案,应该是连勒之死。其后,接着的一则新闻,就是有关连勒神经病突发,结果酿成了两人丧命的报导。
但根据电视的报导,警方似乎并没有更新的发现。
我有点失望地把电视机关上,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我抓起听筒,叫了一声:“喂!”
但过了一会,我还是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我有点不耐烦,又再叫了一声:“喂,你找谁?”
我已等了好一会,才听见一个人低儒者说:“你是……是龙先生吗?”
我怔了一怔,突然嗓子响亮了最少一倍:“你是谢卡?”
听筒的声音道:“我就是谢卡,你现在有没有空?”
我忙道:“有空!有空!有空之至!你在那里?”
谢卡又沉默了足足半分钟之久,才用一种乾涩的声音说:“我在一条很僻静的街道上,我……我……”
“你想说什么?”我有点沉不住气,“你到底怎么了?”
谢卡道:“我没有头发!”
我不禁呆住了。
“我没有头发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有开口,他的声音又已接着说:“连勒死了,小费也死了,我的头发也不见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难过得似乎想要哭了起来。
我虽然没有看见他的脸,但却也可以想像得到,他的情绪实在很不稳定。
他提起了“小费”,我忍不住立刻就问:“你说的小费,是不是费振邦的弟弟费振凡?”
谢卡的声音更涩苦,他说:“不错,就是他,在这里,我只信任两个人,那是小费和一个日本老教授……可是……可是小费终于还是死了……”
我吸了一口气,道:“费振凡之死,难道跟连勒也有关连吗?”
谢卡沙哑着声音说:“你现在不要再问了,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人,我现在很想见一见你,可以吗?”
我连忙说道:“当然可以,你现在在哪里?”
谢卡说:“我现在还在街道上,但我马上就要回实验室去了。”
我眉头一皱,道:“你的实验室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赶来。”
谢卡立刻说出了一个地址,我一听之下,又是不禁怔住。
那是在远郊一座山谷下的别墅。
那座别墅有多大,模样是怎样的,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在这别墅四周,几乎全是坟墓。
谢卡所说的那个地方,居然是在坟场附近的。
但不管那是个什么所在,我已决定前往看个究竟。
在挂断电话之后,我用最快的速度,穿上了最轻快的服装和一双簇新的跑步鞋,不到五分钟,我已驾驶着车子在公路上疾驰如飞。
但很不幸,遇上了都市十大毛病之───塞车。(至于其余九大毛病,各位可以自行想像。)
等到我达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超过九点了。
在途中,我不断思索着下列的几个问题:第一:谢卡是什么人?
第二:他是不是真的早已知道连勒会“发神经”?
第三:谢卡似乎和费振凡很熟络,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第四:谢卡最信任的人,除了费振凡,还有一个什么“日本老教授”,他又是何方神圣?
第五:谢卡为什么会喝得酷叮大醉?是“偶一不慎”?还是“心情欠佳”,所以就像电影里的剧中人一般,醉得一塌糊涂?
第六:谢卡的家在什么地方?难道他真的没有家,只是住在一间“实验室”里吗?
第七:他为什么昨晚说不想回“实验室”,但今天一早却又嚷着要回去?
第八:他说“我的头发也不见了”,那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他忽然看破红尘,索性准备出家做和尚?
我愈想愈乱,险些把车驶进公路旁边的稻田里。
我立刻提高了警惕,再也不去胡思乱想,只是全神贯注地驾驶着车子。
九点十二分,我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我按照着门牌地址,来到了一幢看来已很古老的大洋房门外。
只见大洋房四周到处野草丛生,似乎十分荒凉。
正当我准备按动门铃的时候,大门的铁栅已打了开来。
打开铁栅的是个年逾六旬、头发灰白而散乱不堪的老人。
我还没开口,这老人已然说道:“阁下就是龙先生吗?”
我点点头,老人又已挥了挥手,道:“你什么话都不必跟我说,我在年轻的时候是个很出色的演讲者,但却已在二十年前聋掉了。”
我呆了一呆,接着叹了一口气,向他表示惋惜。
老人谈谈道:“做聋人唯一的好处,就是乐得耳根清静,可是……”忽然叹息一声,道:“但我实在很想再听听贝多芬的交响乐曲,唉,那是多么伟大的音乐,可惜贝多芬聋了,我也聋了。”
我微微一笑,心想:“这位老人家虽然听不见声音,但说话却真还不少。”
幸而我是学过国际手语的,于是便向他做了几个手势,意思大概是:“这里除了作之外,还有别的人吗?”
老人笑了笑,说道:“当然有,不然,我又怎知道有一位姓龙的先生将会到访呢?”
接着,他把我带引入内。
我们穿过了天阶,来到了古老大洋房的客厅。
这客厅虽然古朴一些,家□也显得相当残旧,但却总算打扫得颇为乾净。
在这种古老宅院里,我实在无法把它和“实验室”这个名词联想在一起。
但老人接着却说:“实验室就在后面,请!”
我只好跟着他走。
老人把我带到一座野草蔓延的园子里,然后指着园子后面的一座小山丘,道:“谢先生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好了。”
我搔了搔头皮,再向前一直走,终于在一排竹林背后,找到了一道铁门。
若不是那个聋耳老人的指引,我怎么想也想不到,在这竹林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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