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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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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上。非但没能劈开分毫,反倒震得自己虎口迸裂,气血翻涌。
“你姓乔?”那男童止住惨叫,斜长双眼闪烁出奇异的光芒,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连声音也变得古怪起来,“这几记气刀是谁教你的?你祖上是谁,叫什么名字?”
他说话的神态老气横秋,和浑圆白嫩的脸容极不相称,我隐隐中虽觉得这男童很不寻常,当时却未曾多想,傲然道:“这气刀是我姥姥独门所创,就算告诉你,你这小娃儿又知道什么?”
“是了,蚩尤!”那男童的脸色微微一变,突然哈哈大笑,“你是蚩尤和冰夷的儿子!你的姥姥是乌丝兰玛!”
我心中惊疑更甚,大荒中知道我身世的人寥寥无几,即便是在彩云军将士面前,我也只自称共工,想不到这乳臭未干的六龄小儿不但知晓我娘和姥姥的名讳,还知道我隐秘的身世,顿时生起杀机,喝道:“小娃儿,你到底是谁?”
“小娃儿?你叫我小娃儿?”那男童笑得眼泪都涌出来了,喘着气,咳嗽道,“我是你姥姥的老朋友了。我叫……我叫‘玄婴老祖',你姥姥没有告诉过你么?”
我反复追想,从未听说大荒中有这么一个人物。他见我将信将疑,又说:“嘿嘿,我退隐江湖已近六十年,又被困在这里十五年,你不认得我原也正常。但我对你姥姥、你娘、你舅舅,还有你爹的事情,全都了如指掌。”
烈火狂舞,烧得金炉灿灿闪光,他坐在其中,周身彤红,双眼也仿佛跳跃着两团火焰,一口气说了许多关于姥姥和我娘的往事,其中一些我曾听姥姥说过,另一些虽然闻所未闻,却也不象他信口胡编。
更何况这榕树火焰极为狂猛,如果他不是水族前辈,受这等折磨炼烤,早就化成了灰烬,又怎会寸肤无伤?对他不由又相信了几分。
男童叹了口气,说:“我和你姥姥相识几十年,是惺惺相惜的老朋友,她于我有莫大恩德。可惜当年我中了公孙轩辕那小贼的计,被他锁在这炉鼎之中,饱受折磨,不得挣脱。否则我又岂能坐视那小贼害死你爹和舅舅,侵凌北海,篡夺五族河山?”
顿了顿,双眼炯炯地盯着我,笑道:“你姥姥刚韧睿智,是天下第一等女中豪杰,除了她,大荒中再也没人有能耐和公孙小贼抗衡了。她现在境况如何?过得还好么?”
“她……她……”我鼻头一酸,热泪竟忍不住夺眶涌出,哽咽不成声,“她已经死了!”
“什么?”玄婴老祖脸色骤变,说不出的古怪,分不清是惊愕、失望、伤心,还是愤怒,喃喃道,“她也死了!她也死了!”
姥姥已死,举目无亲,想不到竟会在这天涯海角重见她的故人,我心里强抑了许久的悲痛再难自持,对他也莫名地生出亲近之感,咬牙擦去泪水,道:“前辈,你再忍上一忍,我来劈开这混金链……”
玄婴老祖摇了摇头:“小子,这‘八极混金链'比’玄冰铁'还坚韧百倍,又有‘阴阳水火印'封镇,光凭你眼下的真气,赤手空拳,就算凿上十年八载,也斩断不了。”
用胖乎乎的食指指着上方的铜鼎说:“你来得正巧,药鼎里有二十八颗五色丹丸,是用来修炼五行真气的,前两日才刚刚烧好。你先吃一颗白色的,隔两个时辰再吃一颗黑色的,以后每隔两个时辰吃绿色、红色、黄色的,依此类推,越快吃完越好。”
我打开铜鼎,果然看见二十八颗黄豆大的丹丸,五色鲜艳,异香扑鼻,赫然是先前闻见的气味。依照他所说,先吞了一颗白色药丸,方一入腹,就觉得辛冷如刀,浑身鸡皮疙瘩全都泛了起来。
他嘿嘿直笑,带着几分得意、狡狯与幸灾乐祸:“这些丹丸都是按照我的心得,用‘天之涯'的花草兽珠合炼而成的,天下多少人做梦也求不到,便宜了你小子啦。不过良药苦口,要想长真气,难免要吃点苦头了。我再传你一套心法,可以将药力迅速化为己用……”
还未说完,耳廓突然一动,变色道:“不好!那小妖女来了,你快收好丹丸,藏到水里去!”
“小妖女?”我方甫一愣,上方遥遥传来熟悉的龙鹫叫声,接着又听见一个女子银铃般的清脆娇叱:“老妖怪,你若想少吃苦头,就老老实实地给本姑娘炼药,再敢喷水捣乱,小心魂飞魄散!”
是她!
原来她所说的“老妖怪”指的就是玄婴老祖。我心中嘭嘭大跳,相隔二十日,重又听到这声音,如遇故人,喜悦填膺。
正想说话,玄婴老祖却瞪起双眼,又急又怒地传音喝道:“小子,还不快藏到水里去!”
听两人说话的口气,似是彼此结有冤仇。玄婴老祖是姥姥旧交,那少女却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她此刻要我做她奴隶,折辱老祖,的确也为难得很。我来不及多想,将丹丸收好,深吸了一口气,冲入下方滚滚沸波之中。
气泡在四周汩汩乱窜,水温竟是意想不到的森冷,体内药力受其激发,五脏六腑更象浸于冰窖一般。我打了个寒颤,抓紧垂入水中的榕树长须,飘摇跌宕,朝上凝神观望。
透过急剧晃荡的水面,依稀看见那紫瞳少女骑着龙鹫绕树盘旋,嘴唇翕动,也不知说了什么,满脸都是娇嗔薄怒的神色。突然挥起一鞭,重重地抽在水波上,火焰交迸,涟漪荡漾。
我从没见过一个人生气的模样也如此动人。水光潋滟,她的容颜也变得朦朦胧胧,捉摸不定,就象“天之涯”的云霞,北海的极光。
我的心仿佛也被那长鞭抽中了,忽然疼得难以呼吸,这种感觉竟比上一次来得更加猛烈,脸上、耳根,一阵阵热辣辣地如烈火烧灼,刹那间,竟盖过了体内、体外所有刺骨的寒冷。
我紧紧地攥着榕树的枝条,惊惶、迷惘而恐惧,仿佛变回了童年时第一次沉入水底的自己。不同的是,那时上方水面所摇晃的,是姥姥斜长的身影。
许多年以后,我又沉入东海的波涛里,夕阳的金光镀照着另外一个少女的脸,她痴痴地俯瞰着我,泪水充盈在她蓝色的眼睛,整片大海仿佛都倒映入她蓝色的眼睛里。
那一刻我才明白,爱和恨是找不出因果的,就象海和天分不出界线。水面上下的两个世界,似乎截然相反,却又如此相似。让你看不清风景与倒影的,不是涟漪,不是吹动涟漪的风,而是你自己的眼睛。
岁月的河遄急而冰冷,年少的我沉在水里,看着她一鞭又一鞭地抽打着火炉,象在抽打着自己,体内丹丸的药力全都散发出来了,浑身战栗,几将窒息。
就在那时,就在那天之涯、海之角的深渊里,我平生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却不知道任何缘由。她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我和她之间,注定横亘着永远也无法穿越的界限。
第三章 蛇妖
她走了之后,我跃出水面,牙关冻得“咯咯”乱撞,大口大口地呼吸。在水下憋得太久,整个人像要爆炸开来了。
火榕树随风狂舞,四周的水波漩涡怒卷,巳上升了十余丈。玄婴老
祖坐在鼎炉里,周身通红,皮焦肉灼,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痛楚,脸蛋扭曲,双眼竖长,看上去狰狞可怖。
他紧握双拳,咬牙切齿地骂着小贱人,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原来鼎中的药丸是那少女逼他所炼,方才眼见丹丸全无,她大发雷霆,将炉火激发至最大。令他倍受煎熬。
听他骂得恶毒,我心有怒气,忍不住截口说:“前辈,不知这位姑娘和你有何怨恨?她对我有救命之恩,不像是心机歹恶的人。不如我去见她,将这些丹丸全送给她,请她将你放了……”
“她救过你的命?”玄婴老祖一愣,纵声狂笑,“这小妖女杀人不眨眼,不敲骨吸髓已经是万幸,还会救人性命?小子,这世上口蜜腹剑的小人多如牛毛,你涉世不深,能分辨个屁仇人、恩人!”
他越是诋毁那少女,我越觉刺耳,于是便将我与姥姥如何大战炎、黄帝军,如何孤身幸存,如恶被龙鹫衔到海边洞里,又如何撞见巨蛇,阴差阳错救了少女,以及她如何报恩相救的事一一说来。
玄婴老祖一边听,一边冷笑,听到我被巨蛇缠住时,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子,你知道这小妖女是谁吗?”
乜斜着双眼,一字字地说:“她是无晵蛇姥的女儿、蛇帝晨潇的妹妹,在洞中缠住你,吸你鲜血的,就是这个妖女!”
我猛吃一惊,蛇帝晨潇对公孙氏忠心耿耿,是我彩云军的死敌之一。大荒中传言他有一个失散已久的妹妹,叫做罗沄,却极少有人见过。
玄婴老祖道:“她和公选小贼的长子公孙昌意从小就生活在一起,中了太古蛇族蛊咒,虽然暂化人形,但每逢十五月圆之夜,必定化回蛇身,如果不尽快吸童男、童女的血,就永不能变成人形。嘿嘿,亏你还以为那只龙鹫是玄女所化,它抓你到洞里,不过是因为当时找不着童男,拿你这半死不活的顶数罢了。”
我想起洞内的那些童子骸骨,心头寒意大起,伹仍难以相信,摇头道:“她若真是蛇妖,为何不吸光我的血,反倒挖空心思救我?”
“小子,我看你是被小妖女的美色迷了心窍!”玄婴老祖冷笑一声,又说,“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再过六天又到十五了,到时你看看便知。”顿了顿,道,“废话少说,这小妖女没拿到丹药,过两日定会再来滋扰,如果被她发现你在这儿,一定将你连血带肉吃个精光。要想活命,赶紧将丹丸全吃光了,再全力修炼我教你的心法。”
我心中却想,不知她要玄婴老祖炼的药做什么?难道她真是蛇妖,拿这些药是为了恢复人身?否则为何会这么焦急生气?想起她满脸娇嗔的样子,心却不由得怦怦大跳,突然又想,她是蛇也罢,不是蛇也罢,横竖都救了我的性命,我又怎能夺走对她如此重要的丹丸?
于是向玄婴老祖行了一礼,大声说:“多谢前化赐我丹药。大丈夫知恩图报,我定会想办法救前辈离开此地,但这些药丸。我却只能还给那位姑娘……”
“臭小子你疯了么?”玄婴老祖一怔,暴跳如雷,将混金锁链扯得叮当作响,冲我大吼,“这些药丸是我炼制的,干小妖女鸟事!他奶奶的,老子烧了七年才炼成三十颗,你敢送给妖女,老子出了这里,第一个吸干你的魂魄!”
他咆哮了一会儿,见我不为所动,又强敛怒气,改为软语央求。我已打定主意,沿着崖壁朝壑顶冲去,他急怒之下,重新又破口大骂。
刚冲上五六十丈,又听他尖声传音道:“臭小子,你想不想救活你爹?”我仿佛被雷电劈中,顿时停住脚步。
玄婴老祖涨红了脸,尖声大笑:“普天之下,只有我知道公孙小贼杀了你爹之后,将他尸身藏到了哪里,也只有我知迫怎么叫他起死回生!你若将这些丹丸给了小妖女,就休想再从我嘴里挖出一个字来!”
从我懂事起,姥姥就一遍又一遍地吿诉我,我爹如何中了公孙轩辕的离间计,与舅舅反目成仇,又是如何被公孙轩辕与旱魃所杀,枭首裂尸,将尸身藏在了大荒各个隐秘之处。
这些年,除了掀翻公孙氏。我最大的心愿莫过于找到父亲的尸首,将他与娘亲合葬在蜃楼城的旧址。但任我上天入地,也找不到半点儿消息。这时听见玄婴老祖的话,又是惊疑又是狂喜又是悲戚,竟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玄婴老祖生怕我不相信,又传音说道:“小子,你知道为什么偌大的北海,唯独这里四季如存么?为什么隔三岔五,就会喷出冲天的水柱?为什么公孙小贼要将我囚禁于此?为什么那小妖女孤身一人霸在这里,周围的百姓都不敢踏入一步?”
不等我回答,便径自说道:“我原本被天吴闪禁在北海渊底,十一年前,公孙轩辕突然将我移到了此处,我也觉得奇怪。有一天,那公孙小贼不小心说漏了嘴。让我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原来这‘天之涯'的八百里雪岭并不是真的雪山,而是鲲鱼所化!”
鲲鱼!我心中大凛,那太古巨兽被公孙轩辕降伏后,便随着他一起不知所踪,行迹成谜。
但这凶兽当年既能被女娲封镇入岛,沉于海底,今日变成连绵雪山也不足奇。更何况除了鲲鱼,又有什么东西能喷出这等冲天摩云的磅礴水柱?
玄婴老祖冷笑着说:“公孙小贼生怕你姥姥找到你爹的尸首,施法复活,于是便诡称将他枭首裂尸,分散各地,实际上将你爹的尸身藏在了鲲鱼肚子里。然后又将鲲鱼封镇北极,化若雪岭。就算你姥姥想破了脑袋,又怎能找到这里?
“公孙小贼虽然妖法通天,但鲲鱼毕竞是古往今来的第一凶兽,被他镇化为山后,心肺还要过上百八十年才能彻底石化,每隔几日,便要喷起冲天水柱。四周的冰天雪岭被喷出的热浪一搅,阴晴云雨,反倒变成了草木葱荣的沃野。
“公孙小贼生怕露出破绽,便故意将我囚禁这里。纵然有朝一日,你姥姥找到此处,也以为这深渊不过是像天柜山一般的海窍地孔,公孙小贼借此为牢狱,折磨我罢了。嘿嘿,谁想人算不如天算,偏偏让我知道了这个秘密,又偏偏让我今日遇见了你!”
他说的这些话虽然颇为离奇,却能自圆其说,入情入理。我心中怦枰狂跳,稍一犹疑,还是转身朝下冲落,沉声道:“如果前辈说的是真的,那位……那位罗姑娘也必定知道我爹的所在。我去找她问上一问……”
“问她?”玄婴老祖尖声大笑,“你以为公孙小贼会将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一个黄毛丫头么?她留在这里,不过是向我勒索炼药罢了。鲲鱼长逾千里,别说你找不到入口,就算找着了,要想在鲲鱼肚子里寻到你爹,也好比海底捞针!”
顿了顿,冷冷地说:“小子,我和你姥姥既是旧时至交,又同仇敌忾,自然愿意助你达成心愿。但你如果辜负我一番好心,将我费尽心血所炼的丹丸平白便宜了那小妖女,别说救活你爹,连我都没法活着离开这里,敢问又如何做你向导?”
我贴在冰壁上,看着下方火焰乱舞,波涛如沸,心里亦缭乱起伏,但一想到能救活从未谋面的父亲,其他一切便都顾不得了。于是取出一颗黑色的丹丸,吞入肚内,说:“前辈刚才说的心法是什么?”
玄婴老祖大喜,圆胖的脸上红彤彤的尽是光彩,哈哈大笑:“我这心法叫摄……叫玄婴大法,只要你牢记于心,每日依法修炼,很快就能将二十八颗五行神丸吸收炼化。最多过上七七四十九天,便能劈断混金链,解开封印了!”
他将心法仔仔细细地传音相授,我背得滚瓜烂熟,再依照他的指点,将丹药所化的元炁如纳入丹田,循环经脉。起初觉得那心法颇为简单,无非是化气炼气,和姥姥所传的“玄水诀”并无多大差别。但到了后来,才发现其中蕴藏了艰深奥秘与无上变化。
他把丹田比作火炉,玄窍比作炼鼎,二十八颗五行丹丸到了腹内,还需以真气继续炼烧。只有将这些丹丸炼成气丹,经过经脉反复循环,才能真正将五气合一,纳归气海。
我虽然熟知五行相生的道理,却从未这么混炼过五行真气,颇觉新鲜。接连吞了白、黑、绿、红、黄五颗丹丸后,果然觉得丹田内有五股真气相激相生,在奇经八脉间循环穿梭,每绕体一次,便增强许多。修炼了不过四个时辰,真气竟似乎暴涨了一倍,心中惊喜,难以描述。
玄婴老祖也大感意外,没想到我进境如此神速,紧张、狂喜之余,似乎还有些许羡妒。
此后我每隔两个时辰便吞一颗丹丸,盘坐于冰壁的洞隙中循环炼气。每吞完五颗,再调息两个时辰,如此五行循环一次,正好一“天”。不知不觉中已过了五“天”,丹丸只剩下了三颗,她却始终没来。
到了第六“日”,深渊里的漩涡越卷越高,距离玄婴老祖的鼎炉巳不过十余丈,有时浪涛轰鸣卷来,撞击在炉壁上,白雾“哧哧”蒸腾,激得火焰更加狂猛。
玄婴老祖却不再嘶声惨叫,不管炉火如何炙烤,始终端然盘坐,竖长的双眼似闭非闭,口唇翕动,念念有词。
我正想吞下第二十六颗丹丸,忽然听见上方传来一声尖利的长啸,接着“咻咻”之声大作。抬头望去,雪壑冰峰围合的蓝穹上,划过无数道赤红的火箭,云霞迸舞,群鸟惊飞。
又听号角破空,夹带着阵阵凄厉的骨铃,引起野兽此起彼伏的咆哮。
玄婴老祖的脸色骤变,睁开眼,目光如利电似的朝上眺望,竟是从未有过的愤怒与骇怕。
我心中更是大凛,难道是炎黄军从盖国长老哪里听说了我被龙鹫虏走的消息,一路追杀过来了?
空中巨石纵横,火矢乱舞,冰壑四周冲起道道红光。冰峰崩塌,连着乱石、冰川,一齐从峭壁上滚滚坠落,其中还夹杂着若干断折的箭矢。
我抓住半支断箭,箭杆上刻着蜿蜒的蛇纹。是蛇族!这些蛮子对公孙氏忠心耿耿,定是打探到我的踪迹,到这里抢功来了!
我又惊又怒,玄婴老祖却咪起眼,舒了口长气,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还是那小妖女。嘿嘿,就凭她这点儿本事,也想学什么苍龙角?”
蛇族军队剽悍凶狠,一旦认定是她救了我,定然痛下杀手。我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玄婴老祖连声喝止,沿着冰壁飞速上冲,很快便跃出了壑口。
狂风鼓舞,火矢呼啸着从四周怒射而过。几块巨石从天而降,接二连三地将我身边的冰塔、冰墙撞得四炸迸飞。
几百个蛇族蛮人骑乘着蛇鹫,狂呼怪叫,沿着东侧的雪岭疾速飞来,不断弯弓放箭。
蛇鹫飞骑的后下方,则是数以百计的青铜投石车,在一条条巨蟒的拖引下,朝着山上蜿蜒冲来,速度极快。
每辆铜车分为三节,稳稳地架在巨蟒背上。前后两节装满了巨石,各站着一个蛇族大汉,中间那节车上则立着两个大汉,有条不紊地接过巨石,安放在投石机上,高高地抛射而出。
更远处,冰洋湛蓝连天,百余艘蛇首帆船正乘风破浪,绕过最北端的霄岭,朝着“天之涯”疾速挺进。转头西望,数十艘战舰已经沿岸停靠,成千上万的蛇族将士分列蛇阵,旌旗卷舞,朝着山谷中冲来。
略一数去,来的蛇军至少有两三万之多。海、陆、空三头并进,东西夹击,却层次分明,秩序井然,俨然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
在漫天火矢冲击下,西面原本绚丽斑斓的山野巳卷起了熊熊野火,兽群惊嘶狂奔,有的被箭矢射中,悲鸣倒地;有的受烈火焚烧,嘶声惨烈;有的则惊惶逃向两侧雪岭,被崩塌的冰石轰然掩埋。
在这苍茫死寂的北极,唯有这片沃野美如江南,却在片刻之间,因我而成涂炭!我怒火如焚,双拳捏得“咯咯”作响。这些蛮子既然想赶尽杀绝,老子就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那凄烈的号角声吹得越来越加高越,令人闻之寒毛尽乍。
群兽如回潮怒浪,纷纷止住奔逃,漫山遍野地仰头悲吼。狮虎、青鹿、苍狼、白羚、凶牛……乃至鹫鸟、雪鹰,各种飞禽走兽全都跟随着那激越的角声,发出排山倒海的咆哮。
角声从西北侧的雪峰遥遥传来。她站在陡峭的冰崖边,碧衣鼓舞,飘飘欲飞,仰头吹着赤红的龙角。鹫鸟在她头顶盘旋。
角声妖诡森寒,却听得我热血如沸。那些兽群更如着了魔似的,不顾烈火,不顾箭矢,在号角的指挥下,汇如汹汹怒潮,向那些绕过雪岭、出现在岸边的蛇族军队狂奔猛冲。
曾听说大荒中有人能奏乐御兽,其中又以龙女、百里春秋、火仇仙子等人最为了得。但这些人有的死了,有的隐退,无缘得闻其妙。想不到她年Ji轻轻,竟有如此神通!
想起玄婴老祖说的话,我的心头又是一紧。这角声确实有些像传说中的苍龙角。难道……难道她真的是蛇姥的女儿?真的是那个与公孙氏、龙女有着极深渊源的罗沄?
兽群越过溪流,翻过丘岭,潮水似的朝西北席卷,很快便和蛇族的先锋骑兵迎头相撞。那些蛮子虽然彪悍无畏,也经不起这等冲击,刹那间血肉横飞,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后方的蛇族纷纷冲天放箭,抛射巨石。箭石流星密雨般地撞入兽群,火焰冲舞,许多猛兽悲嘶倒地,众兽却丝毫没有受惊逃散,随着角声节奏,继续浩浩荡荡地咆哮猛冲。
一阵狂风刮来,我后颈一凉,汗毛俱乍。那些蛇族飞骑呼啸着冲掠而过,两个蛮子骑鸟俯冲,长刀怒卷,朝我头上砍来。
我下意识地反身挥掌,掌心“呼”地冲起一道两丈来长的黑光,那两柄弯刀应声碎炸,蛮子连人带鸟,如断线纸鸢似的冲天倒撞,鲜血狂喷。
我微微一愣,想不到这一掌竟有这么大的威力。又惊又喜,接连挥出几记气刀,势如犴飙,将夹冲而来的六七个蛮子飞骑一一劈飞。
那些蛮子似乎没料到这么快便遇见我,咿呀大叫。当先六七十骑盘旋俯冲,朝我乱箭齐发。另外数百人则骑鸟绕飞,继续朝北侧雪峰掠去。
火光缤纷,箭矢如电,全都被我双掌扫舞震飞。这几式“回浪诀”我练了整整十年,直到今日才显出惊人威力。
我纵声啸吼,大步奔掠,气刀纵横卷扫,四周冰雪接连迸炸,随着我的气浪,如滔天大浪般滚滚喷涌,转眼间又有二十多飞骑被我震得横死当场。
“轰!”一个三丈方圆的巨石从斜后侧凌空撞至,被我掌刀拨扫,顿时抛弹起七丈来高。
还不等我站稳身形,两个、三个、四个……数十个巨石,接连不断地破空呼啸而来。每个石头都重逾千斤,速度又迅如雷霆,就算我有开天辟地之力,也无法瞬间全部震开。
生死一线,只有奋力一搏了!我凝神聚气,陀螺似的冲天飞旋,双掌错舞,掀卷起羊角风似的重重气浪,那些巨石或被我直接震飞,或擦着我身侧冲撞在地,砸开道道深坑,冰迸雪炸。
东面雪坡怪啸连连,二十余辆青铜投石车在众巨蟒的拖曳下,率先冲上了斜岭。继而越来越多的战车越出山脊线,漫天巨石,如陨星雨般纵横乱舞。
我接连震飞了七十余个大石,气息窒堵,双掌已有些应接不暇,后方狂风呼啸,“砰”的一声,避挡不及,被结结实实地撞中背心,喉中腥甜狂涌,顿寸翻了几个跟头,朝山崖下摔去。
乱石飞舞,轰隆连声,上方崖壁坍塌雪崩,将我卷溺其中,沿着陡壁疾速滚落。那些蛮子纵声欢呼,也不追赶,径直向北面霄岭冲去。
若在从前,被这千斤重的巨石撞中,我纵然不死,也必定气息奄奄,伹此时除了皮肉剧痛,脏腑、经脉居然没什么大碍。也不知是因为吃了“冰甘果”、“寄牛一草”,还是玄婴老祖那些五行丹丸之功。
我天旋地转,朝下翻滚了百余丈、奋起全力,大吼着一拳击入冰壁,这才止住疾坠之势。
冰川雪石飞瀑似的撞在我头上、肩上,喷涌反弹,朝深崖下轰隆冲落。我强忍剧痛,深吸了一口气,牢牢攀附在壁上,
万里蓝天火矢缤纷,霓霞如荼,数以千计的蛇族飞骑从上方呼啸冲过,朝罗沄所在的山峰夹冲包围。那些青铜投石车也在众蟒的拖曳下,沿着山脊蜿蜒北向,疾速挺进。
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些蛮子想抓的不是我,而是她?”心中非但没有放松,反倒更加惊疑骇怒,猛地翻身飞旋,踩着峭壁朝上疾冲。
那些蛮子去势极快,毫无防备,我凌空抄掠,跃落在最后一名飞骑的背后,双掌合击,将他天灵盖打得粉碎,神不知鬼不觉地抛下深壑。骑着蛇鹫,尾随蛮子朝西北疾飞。
海上群帆鼓动,蛇族的船舰已经陆续停靠在“天之涯”岸边,越来越多的蛮子登陆列阵。
步兵半跪在最前沿,两两相护,一个斜举青铜长矛,一个紧握大盾,排成楔形尖阵,后面依次是弓箭、火弩手与投石车。骑兵分列两侧,岿然不动。
号声长吹,前方的蛮子先锋军朝两翼退散。兽群势如破竹,从烈火熊熊的山坡冲拥而下,向岸边奔去。长箭、火矢、乱石顿时破空呼啸,铺天盖地,顷刻间便有数百只猛兽立毙当场。
这些蛮子身经百战,勇悍守Ji,兽群纵然凶狂,迟早将被围戮殆尽。但他们倾尽全军之力,到这北极海角,肖然不是为了狩猎。如果不是为了来擒我,唯一的目标,便只有她了!
漫天飞骑越来越多,将她团团围住。箭在弦上,只等一声令下。
她却毫无一丝惧怕之意,站在崖边,嘴角微笑,依旧仰头吹角。那缭乱的发丝,起伏的衣裙、耳垂蜷舞的碧蛇,半眯着的紫色双眸……衬着雪山、蓝天、火光、云霞,美得像一幅画。
角声突转低沉,听来却更加凄厉。龙鹫尖啸,当空张开巨翼,接着呀呀之声大作,雪岭北侧突然冲起千百只鹫鸟。发狂似的冲向盘旋着的蛇族飞骑。
蛮子措手不及,上百人或被鹫鸟啄瞎眼睛,或被撞得凌空摔跌,惨叫不绝。一时间箭矢穿梭,刀光闪动,阵形大乱。被自己人乱箭误伤的,竟比死在鹫鸟尖喙利爪下的更多。
忽听“叮”的一声,东边突然响起铿锵激烈的琴声,仿佛金戈铁马,杀气逼人,漫天鹫鸟惊飞四散。
琴声密奏,与龙角声互不相让,一个甜腻婉转的声音笑着说:“师尊,你听我这曲‘迎宾欢'弹得如何?比起前几日有没有长进?”众蛮子齐声欢呼。
我转头望去,只见一条赤红色的肥遗飞蛇腾空盘旋,一头双身,左边蛇身上骑着一个黑衣少年,背负长弓,腰悬蛇形长刀,乱蓬蓬的头发,一双铜铃绿眼光芒闪烁,嘴角虽然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但那笑容却让人莫名地心生惧意。
肥遗另一边的蛇身上,一前一后坐着两人。前面是个白发老人,双眼翻白,须眉飘飘,蜡黄的脸上尽是萧索落寞的神色,又夹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怨毒。
他身后是个黑衣赤足的美貌少女,尖尖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双眼淡绿,笑意盈盈,膝上横着一具雪白的五弦骨琴,十指跳动,拨奏出凌厉激越的琴声。
那白发老瞎子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说,旁边的黑衣少年却拍手哈哈大笑:“妹子琴艺一日千里,可喜可贺!再过一年半载,‘万兽无缰'可就后继有人啦!”
万兽无缰?难道这个老瞎子竟然是百里春秋?我心中一沉,惊疑更甚。
当年北海一战,百里春秋的念力镜被公孙轩辕劈成几片,重伤大败,自此便杳无影踪。姥姥为举大业,收罗旧部,也曾遣人寻找这厮,却一无所获,想不到他竟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这兄妹二人想必是他的门生,但瞧这黑衣少年嚣狂放浪之态,对他似乎又没有弟子应有的恭敬,颇为奇怪。
这几年来,蛇族扩张极快,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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