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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文之子-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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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番话,他便按照往例,随便脱掉鞋子,就爬上床躺平了。达夫南茫然若失地看著他,不久后也回到自己的床铺上躺了下来。
  奈武普利温故意说得很轻松,但达夫南知道那结果还是意味著永恒的别离。这样想著的达夫南,没办法睡得著;这时要是可以许愿的话,会许什么愿呢?
  但奈武普利温却像是马上睡著似的,不久之后就发出低沉规律的呼吸声。转过身侧躺著看著他的背影,达夫南小声地嘀咕说:
  “我……真的喜爱您……干脆直接疯掉,或是长眠不醒好了;如果明天可以什么事都不发生,什么决定都不要做,所有时间都可以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80、Forevermore
  然而,天还是亮了,日子没有改变地照常来临。
  最后,达夫南还是无法做出其他决定。在众人的劝告下,他还是剪下头发留在青石碗中,结束所有仪式。
  曾被认定为下任剑之祭司的少年,继伊利欧斯之后第二个带著银色精英赛冠军头衔回岛的少年,若他能与莉莉欧佩订婚,将伴随而来无数的特权,但他却将这一切全都抛弃,就像当初来时一样,又将两手空空地离开月岛。
  祭司们好意让他在被驱逐之前有一天的延长时间。那天一大清早,达夫南独自走往那个和伊索蕾一起学习圣歌的山坡,一阶一阶地踏上秘密阶梯,一直走到有山泉的地方。
  决意忘掉伊索蕾之后,达夫南刻意没再来过这地方,因此也忘了被艾基文破坏的石阶是哪一阶,搞不好一个不小心,脚就会再次踩空。因为实在太久没来了,无法像从前一样,轻松踩到看不见的石阶,于是他带了几颗小石头,一阶阶地丢下做记号。
  山泉与之前没有两样,伊索蕾的两只白鸟正在啄水喝,达夫南一来,它们就往后边飞去。白鸟们似乎还记得曾经在伊索蕾旁边唱颂圣歌的达夫南,所以没有飞得很远。
  达夫南在那里放了一本书。
  那是杰洛给他的书,《卡纳波里迁移的历史》。达夫南昨晚一夜无眠,虽然想著要用什么方式向伊索蕾表达自己的心意,却想不出最满意的结果。虽然之前奈武普利温看似不在乎地说他知道达夫南喜欢伊索蕾,但是达夫南仍然无法问出他们两人之前是不是有过婚约的问题。他觉得自己就像小鸟般,对于照顾又养育自己的人,却什么也无法回报就要离开,他因而非常讨厌自己;所以即使听到了奈武普利温那番话,也无法在他面前表现出对伊索蕾的情感,即使一丁点儿也不行。
  烦恼到最后,想到的就是这本书。看到伊索蕾昨天和莉莉欧佩的正面冲突,即将离开的他已经无法给予支持,但能留给她什么呢?到目前为止,她都还不知道卡纳波里和古老王国就是同一个地方,而这本书正是她和摄政对敌时最厉害的武器,因此他考虑是否要将这本书送给她。
  当然这本书本身是没用的,达夫南想要做的只是告诉伊索蕾某个讯息,虽说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真正面貌,但仍可以感受到有某种变化存在。此外,他也想要送她些什么,不管是书籍,或是信笺,甚至仅仅是块小石子,希望她如果看到的话,可以记得自己,最少让她知道在离别的瞬间,他正在想著她;即使不是这样,只要她看到这本书时,想到达夫南的心意……不是的,其实达夫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是就这样离去又感到不安,偏偏就是那种不做某些事就忍受不住的心情。
  他放下书,徘徊了一阵才离去。
  午后,他去拜访杰洛。杰洛依旧住在那间老房子里。然而,门一打开,达夫南不禁吓了一跳,明明日前还是乱七八糟的房子,现在竟然全部物品都已干净地整理妥当,放在应有的位置上。
  然后,他就发现了冲著自己微笑的熟悉脸孔。
  “嗯……”
  欧伊吉司。他就像以前一样,手中抱了一大叠书。坐在他旁边的杰洛问说:
  “谁来了?”
  “是达夫南。”
  欧伊吉司就像是杰洛的眼睛,他回答完之后把书放下,走向达夫南。达夫南环顾四周,除了之前自己带来的几册书,还有数十册的书籍,而且不知何时,屋子的一边还多了书架,架上整整齐齐地排放著书。
  “真的……要离开吗?”
  抬头看著自己的欧伊吉司,眼神比以前还要沉着,这是达夫南认识他以后,第一次觉得他长大了。
  “虽然不要离去比较好……”
  欧伊吉司当时也在旁观净化仪式的人群中,对于事情的始末相当清楚。像是有什么话要讲,欧伊吉司好几次吞吞吐吐著。达夫南一会儿以后才说:
  “你也知道,是吧?”
  “嗯……”
  欧伊吉司不是笨蛋,而且在同龄的小孩之中,就属他和达夫南最亲近,当然不可能完全看不出伊索蕾的事。欧伊吉司嘴里喃喃自语地说:
  “真是奇怪的事喔……我是说我呀,之前生病的时候,在梦中看到我们的祖先,只记得是相当好听的声音,那个声音对我说……快一点回去啦;他说可以看到你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一听到欧伊吉司说“声音很好听”,达夫南马上就想到恩迪米温的父亲摄政王。他遵守约定,让欧伊吉司再次恢复健康;可是,难道说当时摄政王已经知道达夫南之后会碰到的事了?
  “我那时很担心,以为你也会像我之前那样遭遇危险,现在想来,才发现原来是指这件事。我很奇怪吧……要是以前的话,没有你我可能会活不下去,说不定会哭个不停,但是今天看到你,眼泪却掉不下来。”
  达夫南这时才微微扬起嘴角,露出笑容:
  “那表示你长大了啊,小鬼。”
  不久后,欧伊吉司忽然问说:
  “你在大陆有可以找的人吗?”
  达夫南笑而不答,只是点头。不久,当欧伊吉司暂时离开,杰洛突然语出惊人地说:
  “把伊索蕾带去吧。”
  这句话让达夫南一时之间不知要做出什么表情,于是僵住了;之后才想起杰洛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了。
  达夫南没想到杰洛会对他和伊索蕾的事如此清楚,这时候再否认也没有用,于是简短地回答说:
  “她不可能会去的。”
  “难道你连试都不试吗?”
  达夫南没办法立即回答这个问题,杰洛那看不见的眼睛直视著达夫南的眼睛,不是,事实上是停留在额头和眉目之间。
  “决定某件事时,不能想要得到全部人的祝福,只要考虑到什么对未来最好就可以了。你们两人若在一起的话,即使到大陆也一定可以幸福啊;不对,反而会比在这里更好吧。”
  这时,在达夫南的心中又再度浮现那件他无法为杰洛完成的事。如果他成为莉莉欧佩的未婚夫,一切都变得有可能;但是杰洛并没有提起那件事。
  不久后,达夫南接著说:
  “那样的好事大概不是我可以遇上的吧!如果真的那样,反而更加不像是我所能拥有的。我知道我不会碰到如此幸运的事。要伊索蕾永远离开她父亲生活过的土地,这种话我毕竟说不出口。从一开始,我就只是努力不要背叛自己的心意,至于伊索蕾能不能了解我的心意,已经不重要了。我怎么能有过多的期待啊!她也算是被我伤害的人之一啊……”
  达夫南最后去找的人是戴斯弗伊娜。从随侍她的小孩向她报告达夫南到访,甚至连达夫南进门向她请安,她的视线都只是默默地看著别处。她的心好像被达夫南伤得好深。达夫南一时之间无法轻易启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您帮我取的名字,看来该是还给您的时候了。”
  戴斯弗伊娜徐徐将目光转向达夫南,冷淡地开口说:
  “决定要走的话,就赶快走。为什么穿梭月岛的每个角落,难道要加深留下来的人对你的记忆吗?”
  戴斯弗伊娜还是第一次用如此不带感情的语调对达夫南说话。达夫南低著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我认为你即使回去大陆,也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因此,请把这地方的一切全部忘掉吧!千万别再想起,因为既然已经无法回来,就算是想念或是难过也没有意义。”
  冷淡的声音,令达夫南感到不知所措,他抬头看著戴斯弗伊娜的脸庞:就在那一瞬间,达夫南看见她那布满皱纹的眼眶里噙著泪水。
  “我还把你当作我的侄儿……”
  这是那个没多久以前,还劝导达夫南别放弃伊索蕾的戴斯弗伊娜啊!她并不怪罪达夫南不接受莉莉欧佩,基本上她也不赞同那件婚事,只是因为曾经帮伊索蕾勉强凑合订婚,然后在一天之内被悔婚,因此私下很固执的她,现在只希望达夫南可以幸福就好了。要是达夫南答应和莉莉欧佩订婚,她说不定会摆出比现在更冷酷的态度。
  可是,当面对即将离去的达夫南时,戴斯弗伊娜的心中还是出现一些感慨。当达夫南来到月岛时,戴斯弗伊娜单纯只是高兴有人跟随奈武普利温一起回来,可是经过两年的观察,她知道两人的幸福是密不可分的。当她看到连续遭受打击仍不轻易屈服的达夫南,联想到年轻时的奈武普利温之后,就把达夫南当成亲骨肉般对待。
  她不仅帮达夫南取名字,也帮他隐瞒冬霜剑的事,还帮他铺路到可以想见的未来;然而一切努力如今全都成了空谈。当初达夫南带回第二个银色精英赛冠军时,她是多么的开心啊!她觉得他的未来一片光明,她甚至还考虑使点力,让他坐上祭司的位置。而那些也不过是今年初春的事情而已。
  尽管知道达夫南有很强的大陆人性格,却也没料到他会那么快就将所有的缘分斩尽。她原以为达夫南将来会接替奈武普利温的位置,并和伊索蕾幸福地在一起……戴斯弗伊娜一直觉得没什么比那样更好的了,至于说达夫南命中注定会从事有关大陆的事务,那就让他在成为祭司之前先到大陆做一段时间的事也好……
  达夫南已经慢慢可以揣摩戴斯弗伊娜的心情,也知道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安慰她,只是忽地垂下头,看著年长祭司的脚下。
  “你一旦遭受驱逐,就非得把在月岛所学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月岛的文化,当然不可以对人们泄露,连月岛的名字也不可以提起;你虽说学过圣歌,但再也不能使用。为了要让你完全抛弃圣歌,最好的方法就是废掉你的声音,不过那方法太残忍了,我劝你别再唱歌了,因为学过圣歌的人,自身所积压的力量会不自觉地加在你的歌声之上,结果可能会违反你不用圣歌的决心,所以才教你不要唱歌。”
  这指示虽然困难,但达夫南干脆地回答说:
  “我会做到的。”
  “奈武普利温传授你底格里斯剑术了吗?”
  达夫南默默摇头。
  “那么你的剑术仍然是你的,万一你已经学了底格里斯剑术,就必须连剑术也废掉。”
  月岛的法律本来就很残忍,“废掉”意味著把舌头割掉或手腕剁掉。达夫南知道戴斯弗伊娜还是会暗自袒护自己,所以对她的话语,都毫不含糊地一一答应。
  问答结束后,两人有好一阵子都不说话。达夫南在脑中想了好久,才终于开口:
  “我诚恳希望祭司大人您早一天把我忘掉……但是我绝对无法忘怀祭司大人您的;从小我就没有母亲,很不懂得如何面对像祭司大人您这样的女性长辈,所以到现在为止,都一直在犯错,但是……也时常心存感激。”
  戴斯弗伊娜沉默不语,只是将视线往下移,然后呼出长长的一口气,说道:
  “你可以走了,你离开时我不会去送行。”
  达夫南起身,出门前深深一鞠躬,心中充满了难过与怜悯。那究竟是对谁的情感呢?是对自己,还是对留下来的人们?一时间实在难以分辨。
  达夫南打开门要离去的时候,戴斯弗伊娜叹息说:
  “有时候一群人毫无根据的畏惧,会比一个聪明人的判断来得更有智慧,从现在起,只要我还活著,就不会再接纳月岛以外的孩子。”
  在月岛,事情的决定与实行,通常都不给人喘息空间,能让达夫南延迟一天被放逐,已经算是特例了,但一天也在转眼间就消逝了。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已经到了达夫南必须离开村落前往码头的时刻。
  达夫南在月岛的最后半天,天气好得令人神伤,离开的时刻一分一秒逼近,达夫南渐渐感到坐立难安,像是有什么事忘记做似地慌张起来。
  最后,达夫南站起来,再次朝那有秘密阶梯的地方前去。
  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达夫南直奔到山泉处,脸颊涨得通红,连风都像刀刃一样,吹得脸好痛。看著曾经放书的位置,达夫南眨了好几次眼睛,书……不见了。
  然后他看见了缠了一圈白色粗布块的袋子,那种袋子通常是用来收藏剪得短短的干药草,而且那布的材质使人联想到伊索蕾。达夫南不自觉地拾起那袋子,解开束口的线,周遭的一切仿佛全都静止住了。
  袋子里面放了一络头发。
  达夫南茫然看著对面的山峰,又再看看粗布上的金色头发,眼前变得模糊了。难以压抑的情感一涌而上,真想要大声叫出来。但他还是想躲藏到没有人的地方,反覆回味自己的感情。风一吹来,吹得几丝头发也飞扬起来,达夫南将那头发再放回袋子里,然后收在口袋离开。
  已经了离开的时刻,达夫南的行李非常简单,只有奈武普利温送他的剑、冬霜剑以及背包,和刚到月岛时没什么不同。而在送行的人中,莉莉欧佩并没有出现。
  达夫南不忍心看到奈武普利温的脸;他的表情很轻松,就好像达夫南是要去参加银色精英赛,会再回来一般,这更教达夫南无法看他。
  戴斯弗伊娜就如她所说,并没有来送行,而是由泰斯摩弗洛斯祭司代替她来。这时他突然说:
  “我,以身为和大陆交流的祭司立场发言,到大陆以后,当然不可泄露月岛的事,在这里学习到的事物也不可以使用,就我所知,你一直学有圣歌,那是从古老王国就流传下来的重要传统,因此你绝对不可使用。”
  虽然已经和戴斯弗伊娜约定好了,但达夫南还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事实上,达夫南在放弃伊索蕾的同时就放弃了圣歌,之后虽然有几次想要使用,但最后都作罢了。
  泰斯摩弗洛斯也算是达夫南刚抵达月岛就见面的几个人之一,虽说以往常常看他不顺眼,但现在就要离开了,所以全然没有那些不好的感觉,甚至连他的警告,达夫南都当成是很好的忠告。
  意外地,贺托勒也等待著他,他简单地说:
  “我也总有一天会接受派去大陆的任务。”
  达夫南只是点一次头当成打招呼,而且有预感,说不定会和他再次见面。
  到了村落入口处,达夫南归还了银色圆牌,那是他第一次要进村里时,一个围著围巾的男子给的。
  从归还的银色圆牌那一刻开始,月岛的一切看起来就不一样了,村落仿佛猛然覆盖起保护色似的,原本经常在村落墙上看到的那些地衣之类的矮小植物,长高了很多,使人几乎联想到废墟。达夫南知道,这全是为了要挡住侵入者的幻觉魔法。
  达夫南也知道,围绕著村落的树林有个传送门,可以瞬间将人传送到码头附近,那里算是送行的最后一站。进入转移门的瞬间,达夫南知道自己马上就会从对面的树林出去,见到等待他的护航者,和他们一起上船出海。不过那时他已无法再看到他们任何人的脸孔。他如今的身份是被驱逐者,不比之前参加银色精英赛时的远征团,送行到码头是不被许可的。
  最后的时刻,达夫南想再看看奈武普利温的脸。奈武普利温一接触到达夫南的眼神,很爽快地举手示意,好似叫他一路顺风。看到奈武普利温那个模样,达夫南觉得这一切好像是梦,又好像无聊的剧码,变得非常陌生;他现在如果只是在作一个无法再见到奈武普利温的梦,那该有多好。
  好多话已经说过,最后反而只说了句非常平常的话。
  “这段期间……感谢您。”
  奈武普利温在达夫南完全从视线中消失之前,一直挥舞著手,就好像被送行的人马上就要回来一般。不多久,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手停住了,然后放下来,周围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话,人们全部都走了,只留下他独自一人在那树林的入口处,怅然若失地望著看不见的传送门,望著他的少年。
  可是,那少年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少年”了;那个曾经当成自己分身似的少年,带走了奈武普利温最后的心,出发到很遥远的地方。明明他自己用了很多谎言让他安心离开的……但现在内心里怎么会还是如此不舍呢?
  剩下的生命只有一年多,绝对没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在春晖中,树林宛如去年和前年般茂盛,只逗留两年就离去的少年,在月岛的记忆中就像尘土般消失无踪。湛蓝大海的长长海岸线,就像在招手般翻滚了一下。
  没有人倾听的独白,只有无心的树林正在倾听著:
  “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人类本来就不容易拥有,终究会落入他人手中的东西,对人类而言,是天降悲剧的开始吧……”
  (第六部完)
  第七部 选择黎明
  81、重逢少女
  雷米的大海依旧很冷。
  它使人产生错觉,让人觉得好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其实,他离开这里已有几个月,可是那段时光如同记忆中的某个纪念日一样使人难以忘记。
  在和朋友们一一惜别后,他发现自己不再是那个叫塔普的岛中人,而是回到了以前的那个叫波里斯·贞奈曼的人。重新找回的原名如同一件特别合身的衣服,让他觉得十分惬意。
  在这里有他熟悉的一切:为了新生而重归的大陆,蔚蓝的大海,熟悉而又陌生的雷米方言,不用坐船就能回去的故乡……只有他的原名让他觉得陌生,他好像是一个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在找回现实感的同时却忘记所有的梦中故事。此时此刻,以前的恩怨情仇都化为了过眼云烟。
  一切都不能再回首了,虽然它们是那样地清晰。在那个任何大陆人都不知道的无名小岛里,深藏着那段真实的存在……
  他的脚步是那么地轻盈。
  船正在驶过埃尔贝的一个码头,有不少古董商划着小船穿梭于大船之间。他以前并不知道那些古董商想打捞些什么,现在他特别清楚他们在想什么,因为在那片海域深处散落数不清的奇珍异宝。
  奈武普利温给波里斯写了几封介绍信,可是他没有去投靠那些信中提到的人。在分别时,奈武普利温放心不下波里斯,所以他就又写了几封信给他,可是波里斯对这些信连一封也没有拆开。在目前这种状况下,奈武普利温写的信不再是普通信件,它们对波里斯具有更大的意义,他不想急着拆开来看信中的内容。等真的想看的时候慢慢阅读也未尝不可,波里斯这样想。
  波里斯必须去一个地方。
  为了避开奇瓦契司的追踪者,他没有在埃尔贝登陆。至于熟悉的宁姆半岛,因为他曾和奈武普利温一起在那里旅行过,所以他也没有在那里下船。波里斯要登陆的地点是埃尔贝岛下面的诺亚弥德半岛海岸。诺亚弥德半岛虽说是雷米王国的领土,可是随着沙漠化的愈演愈烈,它却成为了一片相对独立的乐土,往返于两国之间的人经常在这里歇脚,这里可以说是隐身的绝好地点。波里斯在上岸后的一天里,总共就遇见了五个人,可是他们都行色匆匆根本就没有搭理波里斯。
  步行一天半后,波里斯终于来到了诺亚弥德,这个已经开始衰败的港口城市。曾几何时,这里的商业氛围特别浓厚,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可是“灭亡之地”的沙漠化导致了人口的锐减,如今它已失去了昔日的辉煌,变成了一个死气沉沉的小城市。波里斯利用在这里停留的一天,收集了一些情报以便动身到那个地方去。此外,他用奈武普利温送的几件金器换来了这次出行所需的盘缠。
  虽说“灭亡之地”是一片很大的荒地,可是它的东西部都被险峻的山脉所环绕。因此,实际上,在这里可以定居的地方没有多大。当然,大多数人连谈都不愿意谈这个地方,可是正如雅尼卡所说的,在这里从事危险捕猎的人也不是少数。一些军人和以寻宝为目标的人,经常在这片土地的两个地方聚集:一个是南面的边境城市马哈扎波德拿,另一个就是北面的离诺亚弥德20公里的小村子威尔德路。
  上岸后的第五天,波里斯来到了威尔德路。
  太阳已落山。波里斯来到了一栋三层高的楼房门前,房顶上的风车在随风转动,好像那股风是波里斯带来的一样。
  “当……当……”
  波里斯敲了两下门。
  “五点前可以投宿,明白了吗?”
  老板打开门一扇小窗户打量了一下波里斯,波里斯看见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鹰嘴鼻子、满脸伤疤男人,在他的金发中夹杂着不少灰发。老板等波里斯一进门,就马上又重新锁好了大门。
  屋子里面有不少人。
  在屋子的中央有七八张桌子,十来个男人在厨房门口的吧台前聊天。听到门声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了看波里斯。在这里,天黑后是很少有新的房客的,他们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波里斯站在入口望着里面,那些男人看到他戴着深色的帽子、有着青铜色的头发和刚毅的下巴。也许是上岸不久的缘故,他的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海盐味道。波里斯虽然出生在内陆,可是两年的荒岛生活锻炼了他,使他拥有健美的身躯和敏锐的眼光。已经没有人再当他是奇瓦契司人,可是他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所以经常用头巾盖住脸部。
  波里斯没有选择在角落的桌子坐下,而是径直走到吧台,用低沉的声音要了一杯热葡萄酒。
  这里以前是一个教堂,在威尔德路,它是最景气的旅馆。一年四季它都在营业,无数的一心要到这个“灭亡之地”发横财的人给这个旅馆带来了大笔的金钱。那些被称为“荒地捕猎者”的人们在这里已经十几年了。旅馆主人以前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在“灭亡之地”纵横多年后他开了这家旅馆。这个小旅馆除了提供住宿外,还销售各种物品。
  平时,这些“荒地捕猎者”们都散落在各地从事自己的工作,等闲下来他们就又会陆陆续续来到这里继续着发财梦。他们互相都认识,但是在他们中间没有人使用雷米方言。每年都有新的面孔加入他们的行列,但是他们的数量却始终保持在一个定数,也就是说一些队员是一去就不复返了。
  坐在波里斯身边的人在窃窃私语:“对,今年奥布廉不会来了,听说那家伙在海肯发财了,也许明年也不会来了;那么他是威路的替身吗?这小子去年就杳无音信了,听说被幽灵吞食了……”
  一个独眼龙把两杯葡萄酒放在波里斯的面前,他是主人的义弟。
  “咳,你来自宁姆半岛吗?”
  “不!”
  “你身上有那边的味道。”
  波里斯喝了半杯葡萄酒,在他身边的这些人都是雇佣兵,他们唯利是图,而且说不定和那伙想要抓住他的人有什么来往,因此他没有揭开头巾。
  外面完全变黑了。
  可能是离“灭亡之地”不远的缘故,一到晚上旅馆里的人就把门锁的牢牢的,生怕幽灵来侵袭,当然他们也不允许新的房客入住。事实上,黑影追随捕猎者到村子里来大开杀戒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波里斯也听过这样的故事,因此他才拼命地赶路,终于在天黑前终于来到了这里。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又有人在敲门。
  “不要开门,老板。”
  有几个人冷冷地说。
  “日落后敲门的都是伪装成游客的幽灵。”
  “要么就是带着幽灵的笨蛋。”
  再次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主人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掉头进了厨房。
  令人窒息的孤寂持续了几分钟。
  捕猎者们面面相觑,而且不时地回头看房门。因为他们亲眼目睹过“必死之地”的幽灵,有的还被幽灵追逐过,所以对门外的风吹草动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在这伙人中,只有波里斯对幽灵有着清晰的认识,他的传奇遭遇使他已经看清了幽灵的本质。所以,他的表情特别平和。但是这种为了所谓的幽灵拒绝晚到的投宿者投宿的做法,让他觉得很可笑。虽说如此,他还是不愿意多管闲事。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了,捕猎者们高悬的心刚刚放下,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捕猎者们的脸色异常难看,在收拾桌子的独眼龙冲着门喊道:
  “在威尔德,过了五点就不再开房门了,不要再捣乱了,还是乖乖地去找自己的命运吧。”
  要不是在这里,人们是很难把住店和命运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
  话音刚落,天花板一角的天窗哗地打开了,然后积累了数年的树叶和尘埃唰唰地掉到了地上。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那个天窗,没有人想到天花板上还隐藏着一扇窗户。透过那里,可以看见夜空上的几颗星星不定的闪烁着。在这群人中最吃惊的就是在厨房做事的房东太太,她一个箭步跳到大厅,望着那天窗目瞪口呆,嘟囔道:
  “这扇窗户是我当年做的,可是我早就忘掉了它的存在……”
  话音未落,屋内的人都清楚地听到房顶上的轻盈的脚步声,他们都摒住呼吸,盯着那扇天窗。
  “大家让开!”
  坐在天窗下面的几个人慌忙地站起身,他们之中有人不小心碰倒了桌椅,地板上顿时杯盘狼藉。有几个人已经亮出了家伙。波里斯安静地坐在吧台的一角注视着事态的发展,在他看来这脚步声很轻,要不是在这种状况,肯定会被认为是松鼠或者什么小动物在走动。
  脚步声在天窗边嘎然而止。
  嗖……有什么东西在往下跳。
  “……!”
  众人看到了某种银色的东西在眼前一晃,几把锋利无比的剑刺向了那东西。顿时,那些刺的人觉得有一股绵绵之力传到手腕,使他们不得不放弃手中的武器。两把利剑和一把弯刀在一股无形之力的吸引下,离开主人的手插进了墙壁。
  “是个女孩子!”
  波里斯看得一清二楚,那“空手套白狼”的手法他太熟悉了,和上次相比,这次的手法更精巧了,力量也更大了。一口气躲开三把利器的攻击后,那个女孩站在吧台前默默地望着惊慌失措的捕猎者们。她的眼神中并没有紧张,更没有愤怒。
  在众人眼里,身手如此快的人与幽灵没有什么区别,众人愣愣地望着她,几乎忘记了收回武器。
  “你到底是谁?是人还是幽灵?”
  少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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