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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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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摸一下吗?”他问道,心里不禁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冷淡的女人其实很——亲切。
亲切?真是一个不适用在她身上的字眼。
“如果你想少根指头就过来。”
“喝!”他倏地将手缩回抱在胸前。
真悍!村上隆史眨了眨眼,定睛再看,话的确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用不着这么认真吧?”不是说台湾人最有人情味?在哪里啊?“我只是好奇你的发带,好像……”
未竟的话让黎忘恩断然截去——
“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搭讪,那你找错对象了。”
“这个……”
一口香甜的咖啡入喉,黎忘恩全然无视周围已经聚集了无数路人,淡漠地对“看帅哥风潮”的始作俑者开口:“你打扰到我难得的下午茶时间了。”
“我很抱歉,但小姐你很吸引我。不瞒你说,我刚从日本来到台湾,人生地不熟的,想和你交个朋友,希望你能点头。”
什么?日本人!还是个日本男人,将女人物化到极点的动物。“都是黄皮肤黑头发的,就算想来段异国情缘,也请你到远一点的国家找金发洋妞。”
果然是口舌犀利如剑啊!“你这么说真伤我的心,我只是想交你这个朋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异国情缘这档事强求没有意思,何况对你我是单纯的仰慕,很佩服你刚才从容自若的应对,让那男人毫无招架之力而已。”
“没有实力的人,废话再多一样没有实力。”黎忘恩终于露出浅不可见的微笑,默许了他先前无礼的不请自坐。
仔细的确认眼前男人的一身名牌并非仿冒的Polo休闲装,擦的是Nino Cerruti木香调香水。懂得搭配穿着,举手投足间隐约散发一股气势,看来这个男人就算没有身居要职,最起码也是家财万贯,认识无妨,多一个人脉就代表多一个赚钱的机会。
钱这个东西,把它推到门外的人是笨蛋。
“我叫村上隆史。”
“你的中文说得很好。”
“多谢夸奖。”被美人称赞总是让人愉悦。“请问芳名?”
“黎忘恩。”
忘恩?“哪个忘哪个恩?”不会是他想的那两个字吧?
“忘恩负义的忘恩。”
“呃,很特别的名字。”
“很适合我。”黎忘恩低头喝着咖啡,不发一言。
对她来说,被男人搭讪是常有的事,东西方男人皆有,虽然没到雨朵蝶乱蜂喧的地步,至少还构得上吸引人的边,所以她早已能神色自若、无动于衷,不会像小女孩般心头小鹿乱撞,加上被鱼步云称为千年寒霜女、万年冰山魔的冷淡性格,心如止水的她堪比入定老僧。
实在是个特别的女人啊!一般女人被搭讪时,总是一副明明垂涎还故作羞涩的模样,只要随便搭上几句话,接下来就全是女人的独角戏,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就像饿虎看见垂涎三尺的肉一样,巴不得扑上去撕咬一番;而她,讲了几句话之后就没下文,话题断得让他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好热络气氛。
要是村上怜一也在,他不就看见一男一女同坐一桌却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画面?想到这里,爱好天马行空乱想的村上隆史,忍不住暗自猜想村上怜一和这个叫黎忘恩的女人,哪个会是先开口的一方,还是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各做各的事?
“噗嗤!嘻嘻嘻……”两坐冰山对撞,好好笑。
无聊的男人。黎忘恩为眼前这个像爱幻想的小女孩般、自顾自的窃笑的男人在心里打了个不及格的分数。
她讨厌不切实际地活在白日梦中自得其乐的男人。
笑声渐停,黎忘恩面无表情的反应又让村上隆史觉得奇怪。“不觉得奇怪?”在这种情况下,女人通常会露出甜甜的傻笑,用娇嗔的口吻问对方在笑什么不是吗?
柳眉一挑,黎忘恩不接话的回应让村上隆史更找不到台阶下,像是处在后无退路前有落崖的孤岛上,叫救命也没人理。
“我的意思是,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笑起来?”
“没兴趣知道。”
“一点儿也不好奇。”
“我没有好奇心。”
村上隆史愈问,脸上的表情愈是不敢置信加错愕,还有男人自尊心严重受创的挫败与一蹶不振的失望感。他的魅力不是无远弗届的吗?难道伯伯说错了?“你不想了解我?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做什么工作的吗?”他愈问上半身愈向前倾,偏偏黎忘恩一点儿也不为所动。
“该知道这些的是你女朋友。”真肤浅。
“好歹我们是刚认识的朋友。”
“交朋友难道要想看对方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做什么工作的才能决定要不要交吗?”
“呃……”一句话堵得村上隆史张口结舌。身处村上家族,在里头混大的他也不算笨,立刻了悟眼前的台湾女人并非一般女人,于是彻底断了念头,不再认为她是故作冷淡以吸引男人的注意,知道底线在哪里。
“我为之前的想法向你道歉,我以为你只是故意装出冷淡的样子好让男人觉得有挑战性。”
“我则以为日本男人肤浅可笑,这是我的偏见,我们算扯平了。”
“可以叫你忘恩吗?”得到她的点头回应,村上隆史愉快地咧嘴而笑。认识一个黎忘恩,比谱一段回日本即忘的异国恋曲来得有趣。“女人就应该公式化一点。”
“公式?遇见前来搭讪的英俊男人,心头小鹿便得撞得血肉模糊外加晕头转向?明明垂涎还得摆出羞涩样;几句好话听进耳里,就敞开心扉拼命眨眼睛露出天真娇憨的模样,以女朋友的姿态探问男人的身家背景吗?村上,这种公式化的女人从上世纪末开始就逐渐成为历史了,别小看二十一世纪的女人。”黎忘恩直言。
“历史总是让人特别怀念,看来二十一世纪的男人要自求多福。”村上隆史自艾自怜地说笑,已经知道在黎忘恩面前耍帅耍酷只会换得“肤浅”两字。“承蒙你的教诲,我会记住的。”
“隆史。”
一道低沉的男音从他背后响起,村上隆史回过头。
啊,是怜一!
终于结束三个小时的演讲,明知道这个堂弟对商没有兴趣,村上怜一还是对他不给面子说溜就溜的行径感到光火;只留一通手机留言告知下落,还要结束演讲的他来接人,又不是三岁小娃!
走不到几分钟,远远地就看见他正和一名女子搭讪,这小子是嫌在日本的桃花不够多,到台湾还想再惹上几朵吗?
被厉声吓到的村上隆史连忙起身迎去,堂哥看来火气正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结束了?”
“嗯。”抬眼看见坐在村上对面的女人,村上怜一不禁皱起眉头。“你就不能干点正经事?”
“很显然你恶名昭彰,村上。”黎忘恩将皮包勾上肩,起身看了下表。时间到了。“放心,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做出任何不正经的事。”
哎呀呀,村上隆史眨眨眼、缩了缩脖子。“这种暧昧不明的解释你不说也罢。”
“惩罚你一开始不正经的念头。”女人是最容易记恨的动物,男人,尤其是爱泡妞的男人最该清楚明白。
“说到底你还是气我一开始的轻佻。”啧啧,女人记恨的功力永远比记账强上许多,他此刻总算领悟。
“轻佻的男人最差劲。”
“任意评断男人的女人也不见得有多好。”捍卫家人的热血燃起,村上怜一移步,拦住转身欲离的黎忘恩。“会被男人看作容易搭讪的女人,也必须检讨自己为什么不属于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类型。”
“哈,你的意思是女人被强暴是女人的错,男人一点儿责任都没有?”这只猪可真沙文。
一双黑瞳与面无表情的神色一般漠然,正面迎视驳辩她话语的男人,死盯活盯了一会儿,发现这个男人非但毫不退缩,反而倔强地跟她玩起瞪眼游戏。
这个游戏,没有自信的人玩不起。一个人若没有自信的话,就像颗假钻,在鉴定师的眼睛下就会黯然失色,就会心虚并露出破绽;但眼前这个男人很有自信,瞪着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存心和她互别苗头。
“你话题扯偏了。”他为什么要跟一个不认识的台湾女人吵无意义的架?村上怜一在心里自问,只想尽快结束话题拉村上隆史离开。
“情同此理。”
“胡说。”
“两位……”目光在面前的一男一女间忙碌来回梭巡,村上隆史紧张得不断扯着领口。祖宗,这两个人才第一次见面吧?为什么像是隔世仇人一般?“你们可以冷静一……”
一男一女四只眼睛同时看向他,异口同声地道:“我很冷静。”讲完,四目又继续互相死瞪着对方,没任何一方有败阵之势。
“告诉你,女人的价值就在于迷死多少男人后还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妙!村上隆史灵光一闪,弹指一响加入战局,“那么男人的价值不就在于能搭讪多少美女而没有留下后遗症?”
“闭嘴。”这是什么话!村上怜一怒目瞪视堂弟。
“说得好。”虽是朽木尚还可雕,值得嘉奖。
“荒谬。”
“假正经。”明明是好色的日本人,通常来台湾必定会指定北投作为观光景点的人种,还装什么道貌岸然?“我有事先走了。”
“真的要走?”村上隆史站起身,想留住这个台湾朋友。“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我要去的地方就在对面。”黎忘恩指着国际会议中心。
“做什么?”
“身为一个刚认识的朋友,你问太多了。”
“可是我……”
“隆史。”村上怜一拍开堂弟欲拉住对方的手,摇头阻止。“回饭店。”
“怜一,你误会了,我和忘恩只是朋友,她不是你所想——”
“你叫怜一?”黎忘恩蹙起细眉,脸上写着“最好不是”的神情。“不要告诉我你姓村上。”她这才想起搭讪她的人不就正姓村上吗?真是的,她早该想到了,都怪她对人没啥好奇心,才会懒得想太多。
“怜一是我堂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他看向村上怜一,看到一脸同样不解的表情。
“看来这三个月的合作不会太愉快。”黎忘恩伸手向他。“我是经贸协会派来接待处理村上怜一先生在台北一切事宜的代表,敝姓黎,黎忘恩。”
“你……”她就是让他一直等不到的接待人员?
“太好了!”Yes!这样以后便不愁见不到她。村上隆史高兴地握拳低喝。
“替我回复贵协会,我不需要接待人员。”
“是对事还是对人?”白花花摊在眼前的银子怎么可以因为他老大不爽而给飞了,为了钱她都可以忍受眼前这头日本沙文猪是村上怜一的事实了,他还有什么好挑剔的?“你对台北的环境很熟?”
“我的确需要接待人员,只是难道经贸协没有人了?”
“你已经换过很多人,如果要指定女性而又不希望她们在看到你的人之后就两眼冒出心形爱慕、恨不得把你拆吃入腹的话,那只有我能胜任。”
的确,被晾在一旁的村上隆史点点头。她是第一个看见怜一还能冷静如常、完全不动心的女人。
怜一的女人缘超好,伯伯和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不会说甜言蜜语、总是一脸正经的怜一是家族中女人缘最好的;日本各大家族向村上家族提亲时,首先钦点的一定是怜一。他通常连搭讪的招数都不必用,便有一堆美女追他,最恐怖的是在美国留学时,他还曾当选校园王子并被要求亲学校每一位女性,为此,怜一后来毅然决定转到英国男子贵族大学就读。
难道现在是酷男当道,以至于他们这些风流倜傥的美男子都不吃香了?
“再者,明知道有那么多女人看到你就像狗见到骨头一样,你为什么还硬要指定接待人员为女性不可?”
因为怜一的男人缘更恐怖!村上隆史想到这里,全身的鸡皮疙瘩立即群起竖立。
怜一虽不是俊美型的男人,却是英挺沉稳的类型,而且出乎意料地特别吸引同志的青睐;非关歧视问题,而是怜一虽然很少跟异性之间闹出绯闻,但这并不代表他好男色,他摆明了喜欢女人,因此在尚不知道对方性向的情况下,他宁可直接指定女人以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与必然的拒绝,以免伤了对方的心。同性恋者在当前的环境下已受到许多阻碍,他怎么忍心再加诸一道伤害给他们。
怜一虽然表面看来严肃难缠,其实村上家的人都知道他老兄是族里一等一的大好人,只不过是一张嘴硬而已。
“你这个——”
“‘你这个女人’?”她替他接话。“为什么男人在说不过女人的时候就只会说这句话?换点新词,老掉牙的词只会让自己丢脸,证明你没有辩赢对方的实力。”
“这就是经贸协会的待客方式?”
“这是我的待人方式,跟协会无关。”
“你!”
“怜一。”村上隆史飞快地拉住难得要喷火的堂哥,虽然他想看看暴龙喷火时的模样,可他才不想参加刚认识朋友的丧礼,于是赶紧将村上怜一拉到一旁。“仔细想想,她似乎真的看不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她真的没有像其他女人那般一看到你就晕头转向。怜一,你要知道这很难得,你这张脸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这是奇迹呀!”
村上隆史提到了重点。是啊,除了长老以外,女人在看到他之后没有不晕头转向地露出垂涎的神色,只差没流口水罢了。只有这女人例外,她是外界第一个和他吵架,还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人。
还是她的女人缘随着年纪的增长而相对递减?他试探性的回头朝邻桌一直注意这头动静的三名女子微笑。
“老天,那个帅哥正在对我笑耶!”
“不是,他是在对我笑。”
“不对不对,他是在对我笑。”
女人的友情在此刻灰飞烟灭,一抹笑让她们争论了好半天,不久后,三只素白纤手即朝他热情招呼。
还是没变!村上怜一挫败地叹气。
“你全身上下的毛细孔都在散发雄性激素,也难怪女人看到你就两眼冒出火花,觊觎你的‘美色’。”她大刺刺的道出观察心得。
“你闭嘴。”
“别吵了,两位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合作嘛!”他来台湾到底是为什么?本来是想巧借名目玩个痛快的,现在可好,他得时时刻刻跟在这两个人身边,免得两人一不小心又擦枪走火,涂炭生灵。
“你的面子值几两?”两人异口同声的回应,默契好得吓人。
和事佬当不成,反被当成猪头论斤论两卖,什么叫委屈,村上隆史今天终于明白。呜……他好委屈。
“载我们回饭店。”冲着她是例外这一点,村上怜一勉强自己接受这么一个不像接待人员的接待。
“你下一站不是饭店。”这个临时饭碗保住了。“我想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行程外的安排让村上隆史眼睛为之一亮。“你要带我和怜一逛台北城?”
她摇头,目的地只有一个,而且目的再简单也不过。“现在是吃饭时间,我有义务带你们去吃饭。”她一说完,便带他们走向就在纽约·纽约隔壁的停车场。
没得玩,有得吃也不错,没鱼虾也好。可满怀期待的村上隆史在意识到负责带路的人是多特别及古怪后,随即笑着试探:“我不会对‘台北是美食之都’这句话感到失望吧?”
“放心,绝对不会。”至此,终于看见黎忘恩脸上露出一抹笑。
还是有表情的嘛,村上隆史安心了,证明黎忘恩还算是个正常人。
一旁的村上怜一却皱紧了眉头。
他总觉得这个笑容似乎很……别具深意,隐含了某种无以名状的期待。这个女人又要摆什么谱?
第三章
当两个男人的食量加起来还比不上一同前来的女人,然后又听见那个食量大过两个男人的女人招来服务生吩咐外带同样分量的餐点时——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不瞠目以对吧,尤其当那个女人还意犹未尽地打算再点菜的时候。
“你……刚从卢安达回来?”村上隆史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塞下最后一个蟹黄汤包,黎忘恩优雅地舐净嘴角,不过这动作并不能为她拉高印象分数,早在她之前那仿若有庞然大物拔山倒树而来的进食气魄中,她的形象就已经跌到最低无限量负数值。
“银翼餐厅的蟹黄汤包很好吃。”
“是很好吃,但你吃东西的方式让我以为是熊要准备过冬。”真服了她,村上隆史失笑摇头。“老天,你是多久没吃东西了?”
“这些会报公账,用不着担心。”经贸协会的人既然敢大气的说一切费用由协会支付,她又何必客气。
老吕面店的面吃得快腻死人了,再不乘机换换口味实在太对不起自己。
除了她惊人的食量外,村上怜一对于她其他的举动并未感到讶异。“你家里还有人等着你公器私用地填饱胃袋?”
“没错。”接下来的一个月还得靠他们好巧立公账名目,黎忘恩坦白地说。“那一点薪水我并不看在眼里,会让我想保住这个临时饭碗的主因就是协会无上限的接待费用;巧立名目揩点油水是人之常情,放心,不会让你们变成协会负债表上的两颗黑星,我很懂得拿捏。”说完,她拿出手机,按了几个键,讲几句话后立刻挂断。
村上怜一没有说话,上半身向后躺进椅背,出人意料之外地,他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像不在乎听见有人拿自己当生财工具,从中抽取好处般。
下午他只顾着和这个疯言疯语的女人吵架,没仔细看过她长什么样子,现在有机会细细端详,他才发现为什么隆史会主动上前搭讪。
她拥有中国女人最典型的秀丽脸孔,东方女人的丹凤眼、双雁眉、悬胆鼻、红菱唇,再加上秾纤合度的身段,冷静自持中夹带的端庄气息,还有那一头长发,混夹几绺质地良美的缎带,乱中有序地扎成辫垂在胸前,如果不出声,要给人一个大家闺秀、端庄婉约的印象倒是不难。
坏就坏在那张嘴,吐出的不是疯言就是狂语,这样的女人就算拥有出色的外貌也教人敬而远之。
真是可惜,表里不一。
不过十分钟的光景,一道清朗的男中音突地打破了三人间的沉默唤道:“忘恩。”
“哇!”村上隆史发出惊为天人的惨叫。这个男人……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既阴邪又俊美的男人?
在怜一身边被比下去也就算了,现在又被眼前这男人给比下去!难怪黎忘恩不吃他这一套,原来人家早有了品质更优良的男朋友。
呜,来到台湾后没有一件事顺着他的意,呜……
可法·雷无视餐厅里继村上堂兄弟后的第二波惊艳声浪,十分有礼地向村上堂兄弟弯身行绅士礼。“多谢两位,没有你们我们就没有油水可捞。”感谢油水。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这家伙!黎忘恩本来想开口骂几句,但思及他的出现可能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便将欲出口的话全咽回肚子里。“东西已经打包好,就在柜台。”
“我先拿回去救救那三个躺平的死尸。”可法·雷说完,又向村上堂兄弟行一次绅士礼便退场离开。
“什么是躺平的死尸?”村上隆史不解的问。
“连他在内,我有四个饭袋酒囊要填。”黎忘恩风轻云淡地道。
“四、四个?男的女的?”
“三男一女。”
她的答案让村上隆史咋舌,也让一旁听着的村上怜一皱起不认同的眉。
“你……想不到台湾的女人这么开放,你是双性恋?”
吃完最后一个汤包,黎忘恩放下筷子,冷眼看着发问的村上隆史,“如果你老是用头部以下一公尺的部位思考,这颗脑袋不要也罢。”
村上隆史摇了摇手指,煞有其事地道:“No、No,我上半身加上头部的长度只有六十一公分,三比七,人类身材最完美的黄金比例。”
“脑袋里没东西,也不过是个空壳。”
“说话客气点。”村上怜一拧眉警告。她只要一开口,说的净是些他听不进耳的话。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相较于村上怜一的一板一眼,村上隆史倒像是已经习惯了黎忘恩说话的口气与态度似的,继续问道:“要不然你何必……养他们?”本想说喂填酒囊饭袋,因为顾及堂兄在此,只得收敛。
“继承的财产。”
“人也可以当财产?”村上隆史愈来愈感好奇。“台湾的法律容许把人当作财产?”
“你问太多了。”
“我好奇嘛!”听出她话中不含火药味,村上隆史十分感兴趣地连人带椅子地移到她身边问道:“告诉我,你家里都是些什么人?”
“怪人。”
“物以类聚。”在旁仿佛没兴趣听的村上怜一竟主动开口打岔。
咦?曾几何时怜一会主动开口了,而且还是对一个打从一见面就不对盘的人?村上隆史好奇地转头看了堂兄一眼,又立刻转向令他更好奇的黎忘恩,就像个很容易被新玩具吸引注意力的小孩子。
“快说、快说,怎么个怪法?”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怪。”她说完直接起身走向柜台,相对于他强烈的好奇心,黎忘恩显得兴致缺缺。
她唯一在意的是那些个酒囊饭袋害她银库空虚,财务状况有如风中残烛一般岌岌可危,至于他们是怎么个怪法,与好奇心严重缺失的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你若不想说,就直接带我去看看他们如何?”不能听,还有得看嘛!跟着起身的村上隆史自认这项提议很有建设性。
“不要。”两个残忍的字摆明了不满足他的渴望,黎忘恩走出餐厅直朝停车场而去,也不管后头是不是有人跟着。
反正吵死人不偿命的村上隆史一定会出声,所以不用回头也知道他有没有跟上来。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村上隆史一路上死缠烂打,连追女朋友都没这么认真过。
“上车了。”黎忘恩为他们打开车门,“我载你们回饭店。”
“忘恩。”真是软硬不吃啊!村上隆史垂头丧气地坐进车里。
村上怜一则是早先一步从另一边上车,神色微怏。
他不知道为什么隆史会这么快就和才见面没多久的黎忘恩处得像多年老朋友一样,关于这点他很介意,因为……想了一会儿还是找不出理由,但他也不再去细想。
因为,思考所花费的精神和所需的精力,和得到结论的利益相扣除后,经济效益为负值。
没有经济效益,就没有投资的必要。没有投资的必要,就不用去想。
非常合乎逻辑的推论。
为了顾及舒适感与配合台北的交通,加长型的宾士首先被淘汰出局,经贸协会派给黎忘恩的是一辆银灰色休旅车。
一路上,车里除了村上隆史叽喳不休的说话声,其实还算安静,开车的和另一个坐车的,都不是多话的人。
唱独角戏的人又累又讨不到便宜,唱到口干舌燥,索性打开车内冰箱拿出沛绿雅解渴。
此时,一辆辆救护车、消防车从窗外与他们同方向疾弛而过,数了数,哎呀呀,十几辆呢!
“咦?忘恩,你们的救护车和消防车在举行抗议游行吗?在马路上乱窜,真有趣。”虽然知道台湾常有抗议活动,而且每次花招都不同,创意多得让人目不暇给,可他毕竟是头一次看见救护车和消防车列队游行,有意思。
冷眼一瞟,黎忘恩见怪不怪地应道:“不要把救人救火的打火英雄想成示威游行的民众成吗?是有火灾发生,而且很大。”
“何以见得?”开口问话的,是一直沉默的村上怜一。
“一般民众失火只会派出一至两辆消防车、救护车会另外呼叫,而刚才你们看见的是各消防局派出的联合车队,这代表灾情很重大。”黎忘恩边开车边解释。接待员嘛,解说台湾民情风俗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再者,他们并没有反对她乘机捞油水的举动,是以,她也愿意做个尽职的接待员。
不过,消防车行进的方向……打开前座的昏暗小灯,黎忘恩从置物箱内拿出大台北市街道图。
“你干嘛?”
“找路。”
“边开车边找路?”村上隆史尖叫。“喂喂,不要拿生命开玩笑!”
“大可放心,我很有经验。”
“肇事经验还是开车经验。”
黎忘恩抬头回以一笑,“一样多。”白了他一眼,她继续分心看着地图。
如果在下下一条街左转……收起地图,她终于再度专心开车。后头的村上隆史重重地吁了口大气,好里加在。
村上怜一不过是缓了缓脸色,但也开始萌生换接待员的打算。
下下一条街……前头的消防车队,在她默念的当头果真转进她所想的街道。
算命也没那么灵验。
如果接下来又在林森北路和忠孝东路交叉口左转,那就……
“嘿,忘恩,你打算带我们去见识你们台湾的消防工作么?要不然怎么一路跟着他们?”村上隆史双手环过副驾驶座椅背,脸贴在手臂上盯着她侧面问,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像个好奇宝宝。
“你堂弟?”这么大的人行为却很幼稚、单纯、质朴——还是用可笑一点的形容词比较贴切?
村上怜一没有回答,只是面色晦暗。“我没兴趣看热闹。”隔岸观火、冷眼看灾,也只有她才想得出这种接待方式。“回饭店。”
“我也想早点带你们回饭店交差了事。”方向盘接着打左,前头还是跟着救护车的屁股,看来跟她所想的一样。
“既然这样,干嘛还跟在后头?”村上隆史不解地问。
“不是我跟着他们,是大家都走同一条路。”抬眼望去,黑烟就在远处一丝一缕地袅袅上升着。
“同一条路?”村上隆史回头看着堂兄问:“什么意思?”
村上怜一回他一个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真不知道该同情还是嘲笑这两个日本人才好,黎忘恩心想。
“忘恩?”得不到答案,村上隆史回过头求救。
将车停在路旁后,黎忘恩回头似笑非笑地瞥视两个待她解惑的男人,纤长的手指指向前方,“恭喜了两位,你们下榻的饭店是救护车与消防车的终点站。”
两人四目惊讶的望着前方。
黑烟袅袅上升,零星火花就像流星坠落前的点点亮光般在高空四落。
虽然有点远,但那栋黑烟缭绕的建筑物他们多少还是眼熟的。
所以……
两人相觑无言。
车嗡嗡作响的警示鸣声更令他情绪大坏。
“哇呜!火烧摩天楼!”这壮观的景象如果出现在电影里,或许他会佩服这般大卡司的安排,但当这情景真实的发生在现实生活,而且烧的还是他住的地方时,村上隆史一张俊脸不禁由乐转苦,双手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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