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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不散-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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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与他辩驳,只是静静地、静静地,将头偏开,什么也不说了。
  他懊恼地撑住额头。任他再怎么想破头,也想不出到底是谁,让他陷入今日含冤莫白的境地,最爱的女人不相信他,任由他说破了嘴都没用……
  他怎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该死!如果我知道会这样,如果我知道今天我会遇上一个名叫楚迎曦的女人,不可自拔地爱她到死,那我从一出生就会清心寡欲地当个和尚,干干净净等你出现在我生命中!”问题是,他既不能未卜先知,也无法改变过去,过往数不尽的恋情,他谈了,于是今天,造成了她的不信任,他还能怎么办?难道要他以死明志?
  “我不会离开你,我们也不会结束,你听清楚了吗?我会陪着你,到老、到死!这一点,绝对不是那个企图寻短的白痴女人所造成的意外、也不是那通恶作剧的浑蛋电话所能改变的,你相不相信都无所谓,我会证明这一点!”
  他似乎生气了,说话声调又快又急。印象中,他总是温煦如水,从容笑看一切,从不曾像现在这样,气急败坏,风度尽失,拂袖而去时,关门的手劲甚至过重,很没道德地忘了这里是医院……
  他应该,很气她吧?气她质疑他的人格,气她不信任他……
  他……还会再回来吗?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把一切都说开了,就是抱着豁出去的决心,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更糟的了。
  她以为,她可以承受得了后果,然而,当他转身离开时,纠结成团的心仍是疼得令她泛泪。话说得潇洒,心却还是放不开,其实,她潜意识里仍存着一丝丝的冀盼,盼他——
  盼他什么呢?盼他不安定的爱情里,真有永恒?盼他不计一切,愿意和这样的她困在一起?
  好自私的她呵……
  第十章
  他已经消失了一整天。
  也许、也许他真的不会来了……
  低低地,又叹了一口气。
  喂她吃晚餐的护士,看穿她坐立难安的焦虑,笑笑地调侃她:“不用那么迫不及待嘛,说不定他有事在忙,晚一点就来了。”
  是吗?她在盼他?有那么明显吗?连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
  她无法告诉护士,他也许,再也不会来了。
  她原以为,她可以看开,说服自己释怀且遗忘的,可是才一天,听不见他的声
  音,她就已经被思念与焦虑折磨得快崩溃了……
  “其实啊,我很羡慕你耶!”
  “羡慕?”她讽刺地重复。她现在这个样子,羡慕她什么?
  “唉呀,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我指的是你男朋友啦!从你出事到现在,他一直那么温柔体贴地照顾你,都没有一句怨言。刚开始你伤势最严重的那阵子,他几乎没离开过医院,整天守在你身边,连眼睛都不敢闭上,每次在你注射镇静剂睡着的时候,他那种怜惜无助又心力交瘁的模样,我们看了都心酸。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多爱你,所以呀,我说你很幸运,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陪在你身边。身为女人,一辈子所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吗?一个男人,一颗心,一辈子的不离不弃,你都得到了。”
  “是吗……”这些,他从没说过。
  那段日子的记忆太混乱,她什么也记不住,但起码知道,他一直都在。
  “你看不见,当然不晓得,你都不知道,他瘦了好多呢!”
  小心翼翼地看顾着她,却忘了,要照顾好自己,这样的心意啊……
  她有些心酸。
  开门声传入耳畔,她侧耳倾听,那轻浅沈缓的脚步声……“雍?”
  “嗯。”来人低低应了声,看了眼桌面上的食物,对护士说:“你先出去吧,我会照顾她。”
  护士放下汤匙,然后是关门声,她听到塑胶袋的声音,闻到炒饭的香味,再次喂入她口中的,已经不是医院里生冷难吃的食物。
  “你做的?”
  “我想,你吃外面的食物,应该也吃腻了。”他淡淡说道。
  这男人,怎能这样宠着她?明明气极她的质疑、明明照顾她已快精神透支,却还费心下厨为她张罗食物,一丁点都不舍得亏待她。
  她伸手,摸索着他所在的位置,他主动拉来,放在他脸上,她一寸寸梭巡,以指掌温习记忆中的温雅俊貌。护士小姐没骗她,他真的瘦了好多……
  胸口阵阵酸楚,她想起护士小姐说过的话:一个男人,一颗心,一辈子的不离不弃,你都得到了……
  耳边,传来幽幽沉沉的叹息,然后,她被收拢入怀,那里,有她最熟悉的暖逸气息——“对不起,我早上太冲动了。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迎曦,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美好的,我不要把生命浪费在无意义的争执上。”
  她沉默了半晌,伸手抚上被纱布阻隔的脸。“这张脸,是毁定了吧?”
  她身上,缠裹着数不清的纱布,包括脸上,情况有多严重,她看不见,可医生换药时,他看得见。
  他绝口不提,从不说有多难看,但是她可以由凝重的气氛中感受到。
  她实在不想让他看见这么糟糕的她,从前就已经担心平凡的她,入不了他看尽绝色的眼,而现在——她苦涩一笑,现在可好,连担心都不必了。
  仿佛由她微颤的指尖,感应到她波动的心绪,他用力握住她的手。“不许胡思乱想!”
  “你得承认,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我们,不可能回得去从前。”即使现在的他能接受,但长久下来呢?风雅出众的他,要如何和这样的她站在一起?旁人的目光、现实环境的一切……没那么容易克服的。
  “是,很多事情不会和以前一样,我也不要求一切如常,但是迎曦,我爱你,只有这点和以前是一样的,不会变。我知道要呵护这段感情,会比以前更艰辛,但是只有这一点没变,那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爱?他说,他还爱她?爱这样丑陋的她?
  “不要哭,迎曦,你眼睛有伤,不能哭。”直到他温柔的安抚,她才知道泪水已染湿包裹在眼上的纱布。
  “宝贝你乖,要相信我,好不好?”他搂着她,轻轻安抚,温柔得几乎揉碎了她的心。
  “我知道你心里的恐惧,发生这种事,没有人坚强得起来,但是我们还有未来,为了我们的幸福,你一定要做到,好吗?”
  “可……可以吗?”她哑声问。他们,可以有未来,有幸福吗?
  “可以,只要你想,就可以。”他执起她的手,在她仍不明所以时,指间套入一抹冰凉。她先是困惑,三秒后像是领悟了什么,呆怔住。
  “我决定霸道一次,就不询问你的意见了,反正我决定了算,等你出院我们就结婚,不许你摇头,我不接受拒绝!”
  她张口、闭口了半天,还是发不出声音来。
  “有个东西,是在我们交往三个月时,去法国忙发表会顺道买下来的。那时,就已经打算求婚时,再将它送给你。”她膝上,被放上一只方盒,他将她的手放在方盒上,由着她摸索。
  他的声音持续传来。“原来,你还记得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从来不晓得你心里有那么深的不安,你该早些让我知道的。迎曦,永不凋零的玫瑰,我送你一朵,承诺我们爱情的永远,你再也不必时时担心它枯萎。”
  指掌顺着盒内物品的轮廓游走。“它,是一枝玫瑰花吗?”她摸到盛开的花瓣,摸到枝叶,也摸到细腻的纹路雕镂。
  “嗯,水晶玫瑰,流光灿灿,很漂亮,就像我们的爱情一样。”
  她小心翼翼合上盒盖,捧入怀中。
  如果真能如他所说,那她这辈子,就没什么好求的了。她的男人,他的爱情,他的不离不弃……她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不要……离开我……”终于,她卸下强撑起的武装,释放出恐惧与脆弱,一遍遍轻喃:“我好怕失去你,真的好怕……如果哪一天,你不在了,只剩我一个人,我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把你找回来……”
  “不会的,迎曦,不会的。”他俯下头,一遍遍亲吻她,也一遍遍许下承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放任你一个人无助哭泣的,不要怕……”
  他拥紧了她,深吸一口气。“如果哪一天,我真的不在了,那也绝对不是不要你了,而是——”
  “什么?”
  “不能再要。除非我已死去,再也回不来,那么,就不要再找了,自己好好把日子过下去。”因为,她再也找不到。
  她没来由地一阵寒颤,更加抱紧他。
  这时听到这句话,竟觉不寒而栗,胸口隐隐透着不安……
  他们都没料到,这句话会一语成谶。
  秦以雍失踪了。
  在给了她承诺、勾勒出未来美好的远景后,她选择了相信他,投入他所编织的幸福网,而他,却失踪了。
  毫无预警。
  她心焦如焚,每天都活在恐惧中,担心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最终却是等来另一名女子,宣告他再也不属于她,宣告着他的——叛离。
  她不愿相信,如果他要走,在意外发生之后、在她状况最糟糕的时候,他都可以走,不会等到现在,更不会在给了她那么美的誓言后,才来叛离。
  骗人的对吧?那个女人骗她,说什么秦以雍不爱她了,却又不忍心伤害她,所以不愿亲口告诉她……
  他要她信任他,所以她信任,无论旁人说了什么,都再也不怀疑了。
  他说,他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他说,等她出院他们就结婚。
  他说,送她一朵永不凋零的玫瑰,承诺他们爱情的永远……
  他说了那么多、那么美的承诺,怎么可能假得了?
  所以,她会等,好好地照顾自己,等待他。
  院方安排她动手术,因为她幸运地等到有心人士捐赠的角膜,她可以有一双完好的眼,等他回来,她要好好地看他。
  手术相当成功,重见光明那天,却见不到她最想见的身影。
  他究竟去了哪里?
  她一天天地等,总以为下一刻他便会出现,一如以往地搂住她,笑她大惊小怪……
  但是没有。她从希望等到失望,从热切等到心凉,他没出现过,连只字片语,都没有。等到最后,她开始心慌,脑中无法控制地冒出太多假设……
  她想起,他同时也说过,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那也绝对不是不要她,而是……不能再要她!
  这一句话,重重敲击在心口,她再也无法冷静,无法安于等待,她发了狂地寻找他,顾不得未愈的伤口,家里、公司、他常去的每一个地方……
  当她又一次,体力不支地昏倒在他的住处,醒来后,人回到医院,眼前所见,是那名带来秦以雍背叛消息的女子,她说,她叫季向晚。
  她有一张很美、很美的容貌,她说,秦以雍爱上她——
  她闭上眼。这时候,多希望她仍然看不见,她睁开眼,不是想看到这些。
  季向晚面无表情与她对视,突然,出人意表地伸出手,拆解她脸上的纱布。
  “你做什么——”她想抗拒,但季向晚不予理会,坚决拆除。
  “你到底想怎样!”她生气了,抓狂地朝她吼叫。
  女子只是冷冷地、冷冷地看着她,而后,抓来镜子。“逃避,就有用吗?你自己看清楚,这一张脸,有谁敢要?你去问任何一个男人,他们会要你,还是要我?你又凭什么怪秦以雍背弃誓言?男人的誓言啊,没有一句可信!”
  她从没恨过谁,但是这一刻,她真的燃起熊熊的恨意,恨起眼前这名唤季向晚的残酷女子。
  “恨吗?”季向晚浅笑,眼底却闪着不明显的凄伤泪光,几近自言地轻喃:“我也恨。”
  也许是那股不甘,她接受了院方安排的美容、植皮手术等疗程,去除这一身丑陋的疤痕。一次又一次手术,过程痛不堪言,她咬牙忍受下来。
  一年多来,进出医院无数次,如今站在镜子前,那是一张细致无瑕的容颜、雪白完美的胴体,再也看不出曾经受创的痕迹,就像是上天对她的补偿,她失去了心爱的男人,却异常顺利地得回原来的自己……
  他消失得太彻底,就好像,她生命中不曾存在过这个男人。
  当等待的时间过于漫长,她不得不相信季向晚说的话,他确实背叛了自己的承诺,爱上了另一个人,再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蹲靠在空寂的房子一隅,她将脸埋入膝上,无声痛哭。
  “雍,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为了躲她,连家也不回了吗?
  窗前,他最爱的那株茉莉盆栽,少了他的悉心呵护,已经枯萎好久了,他知不知道……
  她一直不肯搬离,守在有着太多他们共有回忆的地方。她还在等他,日复一日地等着,也许有一天,他会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甜蜜时光,会回来找她……
  日复一日,她由等待到失望,从失望到绝望,最后,不由自主浮现恨意。她真的开始恨他了,如果他真的心疼她,怎么忍心让她流着眼泪,惊慌无助地寻找他?
  他明明答应过,不会让她找不到他,他明明答应过的!
  几乎是习惯性地,她伸手拿起话筒,拨出那组熟到不能再熟的号码。最后一次见到他的那天,他手机不知遗落在何处,于是她将自己的手机给了他,让她有事能立即联络到他,却没想到,这会成为她最后的线索。
  即使一年下来,她重复拨着,也总是重复听着同样的一句话:您所拨的号码收不到讯号……
  她的爱情,也断了讯,收不到对方回应的讯号。
  电话接通了,这回传来的,不再是缺乏生命的机器语音,她反而呆愣住,心脏狂跳。
  是他吗?雍,会是他吗?他会说什么?好久不见?想不想我?还是——
  她屏住气息。
  “哪个缺德鬼——”另一头,传来压低了音量的咬牙声。
  “你——”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另一个女人接起他的手机,她哑了声,再有什么话,也全颤抖得发不出声音来。
  他,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
  “喂?你到底是谁?”
  她是谁?她是谁?呵,这句话该是她问的吧?手机号码是她的,那,这个女人究竟是谁?秦以雍新的恋人吗?
  “……他呢?”梗涩的声音,强忍住不哭泣。她想见他,无论如何,她要听他说。
  “谁?这是我的手机,除了我没有别人。”
  “可是……不,不会……”手机,明明是她的啊!这女人在说什么?难道,他将她的手机随意转送给另一个女人?他会这么残忍地对待她吗?
  “小姐,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没有,我……没有……”思绪打结,她竟说不出话来。
  另一头已经切断通话,她听着一成不变的嘟嘟声,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已经无法思考了,究竟什么才是真相?
  他说他爱她,不离不弃,要她信任他,她一直用生命在执着他给她的承诺,可是,他却避不见面,让另一个女人接他的电话……
  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她已经不懂、也无法分辨了……
  她开始没日没夜,疯狂地拨着同一组手机号码,日里,夜里,一再拨着,也听着电话里头传来的单调音节:您所拨的号码收不到讯号……
  收不到讯号、收不到讯号、收不到讯号……怎会?那天明明就拨通了……
  她由清晨,拨到天黑,一再按着重复拨出的按键,心力交瘁……
  “喂,你好慢哦,我等得快长香菇了——”
  “……”通了?迅速被接起的电话,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喂?”
  “……他呢?”挖空了脑海,也只挤得出这两个字,一年多来,她重复问着自己、问着身边所有人的两个字。
  另一方似乎在无奈叹气。“小姐,我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这里也没有你要找的人,你打错电话了!”
  “不可能……”这组号码,她熟到闭着眼睛都可以打。“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
  听出话中的不耐,她心急道:“请你……别挂电话,拜托……我找不到他……哪里都找不到……只剩下这条线索了……他到底在哪里?我已经什么也不想了,我只是想……见见他,这样就好,我真的……好想、好想他……”
  起码,让她知道,他好不好?
  “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这是我的手机,也许之前有别人使用,但现在是我在用它,如果你真想找到他,也许在报上登个寻人启事,或者去朋友那里打听会比较好,从我这里找是没有用的。”
  她在哪里,听过这段话?好熟悉……
  她意识有些错乱,仿佛太多幻境交错,一时分不清真实虚幻……刹那间,她竟有种身处梦境,不甚踏实的迷离错觉。
  这一切,都是假的吗?连那场刻骨铭心的爱恋,也是她幻想出来的?其实一切不曾存在过?包括她?
  她莫名地感到恐惧。
  “你在哪里……雍……”泪水,静静泛流。
  第十一章
  隔天是她回医院例行复诊的日子,一夜未眠,她神情苍白憔悴,走在医院的长廊里,步伐虚浮。
  是医院的冷气太强了吗?她按着昏沉的脑袋,只觉阵阵寒意袭身,好冷、好冷——
  “啊!”
  或许是心神过于恍惚,在弯向回廊转角与人不期然擦撞了下。
  “对不起。”她本能地道歉,弯身捡拾掉落的药品,不经意抬眼对上那张脸,那张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的美丽容颜。
  “是你!”苍白的脸色,更加血色尽褪。
  “我?”
  她忘了,看她一脸的茫然,她便知道她忘得一干二净,在她人生中造成了莫大痛苦与伤害,却那么轻易忘却、云淡风轻,怎么可以!
  “他在哪里?!”她激动地扣住季向晚肩膀,不知哪来的力道,大得连她都超出想象。
  “我想你认错人了,请放开。”
  “不、不会,我不可能认错……”一年来,这张容颜她牢记着,不曾或忘。这张比她更美、更令男人倾心的容颜……
  “放开!”季向晚蹙眉,愤怒地挥臂挣开。
  “别……走……至少告诉我……他好不好?”她垂下肩,泄了气,默默流下两行清泪。
  季向晚停住脚步,侧眸,回视她已泪流满腮的容颜,眯起眼,似乎想起什么。
  “你,还想着他?”都一年了,也以为她早忘了,是他先背弃爱情,不是吗?那么,她为什么还会念念不忘那个在她最无助时,狠心遗弃她的男人?
  “不,我恨他。”
  “是吗?那还找他做什么?”
  “我只是……想让他后悔,让他明白他放弃的是什么!没有他,我过得更好、更自在!”她倔强抿唇,不愿在情敌面前示弱。
  “那很好,祝福你。”没有任何的嘲讽,她冷冷点头,转身。
  “等等!你和他……还好吗?”她没忘记,季向晚说过,他是为了这张比她更美的容颜而遗弃她,将当时绝望的她,更加打入万劫不复的炼狱,看清人性的现实与丑陋,不该想着他,不该还惦着他,只是……只是……
  季向晚眼神迷惘了下,接着说:“如果我说,我也玩弄他、抛弃他,替你报复薄情郎,这样你会不会比较开心?”
  “你!”她生气了,甚至比得知秦以雍的背弃时,还要怒火狂炙。
  如果,她用着和她一样的心情在看待他、珍惜他,她或许仍是有怨、仍是伤心,但至少能稍稍释怀,毕竟爱情无法自主,至少那个女人怜惜他……
  但,偏偏不是如此。恣意夺人所爱,将她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为的,只是游戏?她知不知道,她由她这里硬生生剜去的,是胸口血淋淋的一块肉,是她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失去秦以雍的这一年,她几乎是行尸走肉,完全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而她,却只因为好玩?!
  这一刻,她真的好想杀了她!“如果不是真心爱他,为何要夺?当第三者很有趣吗?踩着别人的伤痛任意游戏很好玩吗?你有没有羞耻心!”
  “我的男人也被抢夺,我的泪又该往哪里流?我的苦又该向谁说?不要以为世上不幸的人只有你!不要以为只有你懂得失去的痛苦!”
  “你……变态!”她不知道这女人经历了什么,但是就因为自己不幸,也要天下女人不幸吗?她无法想象这么美的一张脸,为何心狠若此。
  “变态吗?”季向晚扯唇。“无所谓。既然你只是想报复,我代你做了,你也没有再见他的必要,还是,你希望他更惨一些?我——”
  “不!”她惊喊,靠着粉白的墙,卸下防卫,向自己投降了。“我……想他,我只是好想、好想他……一年来,我告诉自己,这无情无义的男人,只配得到我的怨恨,我以为我可以恨他、忘记他,但……但是,没有他的人生,好空洞……如果你不要他,请把他……还给我……我真的好想他,我不能没有他……”
  季向晚静默了。
  她,骗了她。
  秦以雍,没有背叛她。
  那个雷雨夜,让她们同时失去了一生的挚爱,她们,都没能见到心爱男人的最后一面。
  她是最后一个见他的人,也只有她,知道他最后的遗言。
  “……曦……迎……迎……曦……”他身上插满大大小小的仪器管子,那伤势连她看了都皱眉,口中还在喃喃喊着什么,像是极度挂心。
  她费力捕捉他轻弱的呢喃,怀疑他的清醒度。“迎曦?人名?”
  试着揣度他的本意,留意他指尖动了下。“你心爱的女人?”
  他无法点头,指尖又动了下。
  “怡……安……”
  “另一个女人?”又是个三心二意的男子吗?她厌恶地转头想走。
  “医……院……”迎曦,他的迎曦……等不到他,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着急?会不会又胡思乱想?
  她停步,回头,“怡安,医院的名字?你心爱的女人,在这家医院?”
  “……是。”费力喘过一口气。“拜托……”
  “什么事?你说?”
  “把我……给……她……一……切……”他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那么,最后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安排好一切,她未来的人生,才能重新开始。
  “我不懂。”
  “她……毁容……眼……我的……”迎曦,迎向晨曦的女子,怎能看不见光明呢?她脸上适合阳光灿笑,他要陪着她,迎接每一个晨曦的到来,无论以任何形式。
  “所以,你要把你的眼、你的一切,所有能给的,都留给她?陪她一同看这个世界?”
  “……别……让……她……知道……她……会伤心……”
  给了她一切,却不想她知道,那,他还剩下些什么?一抷黄土,无尽凄凉。
  “我该怎么说?”
  “让她恨……”这是他,最后的遗言。
  她说过的,宁愿是爱情没了,他的心不再属于她,所以离开,也不要看他死掉,她无法承受……
  他,如她所愿。
  爱情没了,所以走开,就让她,一辈子都这么以为。
  他合上眼,锁住眸底,晶亮的水光。
  于是,她遵照他的遗言处理了一切,去医院见他临终前仍心心念念的女子,亲口告诉她,他的背弃,教她死心,不在治疗期间发了狂地寻他;也依循他的嘱托,联络上他由国外找来的权威医师,接手他来不及安排的手术细节,如他所愿,以他换来心爱女子的重生。
  能为他做的,她,仁至义尽。
  直至今日,她对上泪水迷漫的眼,那双属于他的眼,也许,也是他的泪,那日在医院,他来不及流出的无奈与悲伤。
  “你见不到他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终于松了口,她违背了秦以雍的遗言,一字字清楚说道:“他,死了。”
  楚迎曦倏地跳起,动作快得令人惊愕,一巴掌甩上她左脸颊,又重,又狠。“不要开这种恶劣玩笑!”
  眼前昏暗,季向晚跌退了两步才站定。“他死了。”坚定重复。
  “你——”
  “和我的男人同一天,同一场车祸。”彷佛抽光了心,抽光了知觉,才能让自己继续,她声音空洞得没有情绪。“是在准备去医院照顾你的路上发生的,他不要你知道,不要你为他伤心,要我给你那样的说词。事实上,他不曾遗弃你,还把他所有能付出的,都给了你,今天你能重见天日,有那张完美的脸,该感谢他,因为,那都是他的,否则,这世上有那么多悲惨的人,你以为你凭什么如此幸运,重见光明,换回无瑕肌肤?”
  她、她在说什么?雍……死了?一年前,就死了?
  她脑海嗡嗡作响,意识更加昏沉,虚软得站不住脚,泪,反而流不出来了。
  “原来……这才是真相……”
  原来……他一直没离开过她……
  原来……他一直在那么近、那么近、近得不可思议的距离,守护着她……
  这是他的眼……他的每一寸肌肤……她环抱住自己,也同时环抱住他。
  笨蛋、笨蛋!秦以雍,你这个大笨蛋!
  他明明为她做了那么多,却什么都不告诉她,任她懵懂无知地理怨,他不知道,在那些遍寻不着、伤心无助的时刻,她是真的恨过他!
  她以为,他嫌弃那个不堪入目的她,因着心底的那股不甘,也或许有那么一点报复意味,她想让他后悔、想让他明白他放弃了什么、想站在他面前,以如今完美的她来讽刺、提醒他当初的现实无情,想今他难堪、想……
  做了那么多努力,她要的其实很简单,只是想……想要他回到她身边而已……
  如果这就是重生的代价,那她宁可不要,不要以他的生命,来换她的重生……她可以一辈子不见天日,她可以忍受旁人异样的眼光,她可以不在乎别人嘲弄他们多不相配,只要他陪在她身边,她只要他……
  她闭上眼,蹲在医院长廊,痛哭失声。
  天色暗了又亮,亮了又暗,经过了几次朝阳升起,她没有概念,也不想去数,白天黑夜,对她而言再也不具意义。
  迎曦、迎曦、迎曦……耳边,彷佛还听得见他低柔醇醉嗓音喊着她的名。他总说,她是他生命中的晨曦,鲜活灿亮了他的人生……
  好想,再听一次他唤她的名字,让那道柔浅音律,低喃出教她芳心怦动的温醉缠绵;好想、好想他……
  这一年多来,他甚至不曾入她的梦,一次也没有。
  就因为她说,宁可他不再爱她,也不要承受他死去的痛苦,所以,他为了不让她伤心,就真的告诉她:不爱了!不敢、也不愿让她知道,他的死讯。
  傻子!多傻的男人,他爱得好委屈……
  “雍……”她喃喃地,一遍遍唤他,捧着他送她的水晶玫瑰,彷佛这是他们最后的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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