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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要下堂-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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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偷人。”周君玦张扬地挑起眉。

“是,你们不偷人。”一个极欠扁极破坏气氛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但是,请你们照顾一下我这个孤家寡人,可以吗?”倪东凌斜倚在廊下,双臂抱胸,整好以瑕地睨了一眼那二人。

“相公。”许慕莼娇羞地唤了一声,躲进自家相公的怀里,怒指一挥。

近日,周君玦宠妻已是盛鸿轩上下皆知,重活不让做,轻活也不让做,只要娘子一声令下,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那都是小菜一碟。

如今,娘子委屈万分,眼含热泪地怒指坏人,身为相公的他岂能作势不理。

“当然可以。”周君玦将许慕莼拢在怀中,“剩下的事情就让倪大掌柜去做,我们回府去!”

当家的一声令下,伙计就要累死累活。倪东凌就是那遭罪的命,没事不要去破坏当家的好事,当家的心情一不好,便会拿你撒气。

就算你迎****泪也无计于事,谁让你孤家寡人,回家也是孤灯相伴,垂泪到天明。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君玦美人在抱,招摇过市。

♀♂

仲春十五为花朝节,浙间风俗,以为春序正中,百花争望之时,最堪游赏。

这一日,临安城的百姓会到钱塘门外,玉壶、古柳林、杨府云洞,钱湖门外庆乐小湖等园,玩赏奇花异木,在玩赏之后各府千金小姐争相攀比珍奇、打扮,待回到临安城中便会至各处绣坊购置新衣、胭脂水粉等一干女儿家的物什。

“锦囊妙记”便是选在这一日开张大吉。

喧天的锣鼓比成亲那日更盛大,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彻整条上御街,各式贺礼早已摆满门廊,与盛鸿轩有生意往来的商户及显贵都需卖周君玦几分薄面。正值花朝节,百花盛开,正是馈赠亲朋好友的上好时机,整个门廊下也都摆满了各式的花篮,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许慕莼一袭淡紫色的云纹绉纱袍罩在烟水百花裙之外,再束以绛紫色的宽绸布腰,长长的珠饰自腰间垂落,乌黑的头发络络盘成高髻,两侧松松地斜插着碧绿的簪子,眼眸顾盼生辉,娇俏可人,却又不失为人妇的庄重典雅。任谁也无法将她和之前在瓦子勾栏那个衣衫褴褛的卖茶叶蛋的小姑娘相提并论。

她带着淡淡的微笑立于店堂门外,接受一众人等的到贺。这些人她几乎都不认识,而他们却殷勤而至,盛装出席,所携带的贺礼都是价值不菲,无非是为了与周君玦交好。

这一点,她看在眼里,心中却不由地泛起淡淡的无奈。她甚至可以清楚地预见,“锦囊妙记”的生意会非常地好,原因无他,他们来买的不是包,而是交情。他日若是与周君玦遭遇,便有了可以攀谈的资本。

因此,她缝制的香囊、荷包究竟是好是坏倒成了其次,首当其冲的却是她作为周君玦正妻的头衔。

这不,周君玦已被一众人等包围,正忙得脱不开身,脸上尽是虚伪的笑容。孰不知他一向最讨厌这些迎来送往的应酬,这回要不是为了许慕莼的商铺,他也不会广发请柬,以示同好。如今却是搬石块砸自己的脚上,再不情愿也得硬撑着。

“姐姐……”

许慕莼突听得一声熟悉的叫唤,回头一看,竟是多日未见的喜儿。她穿着一身面料考究的粉色百花曳地裙,广袖垂于身侧,颇有一番宫中女子的架式。

“喜儿,你怎么来了?”

“姐姐开张大吉,我怎么不能?”喜儿脸上化着极精致的宫妆,却仍是一副可爱的笑容。“姐姐大婚都没有请我,喜儿很生气。”

许慕莼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你从来告诉过我你府上在何处。我……”

喜儿拉起她的手,“怪我,怪我没告诉你,不过姐姐这店铺可是要让我入股哦,以后我也好来店里帮衬,你觉得如何?”

“妹妹要是喜欢,尽管来就是了,我还巴不得你天天来,我这荷包才会卖得又快又好,价钱节节高。”

“不行,我得当半个老板。”喜儿很坚持,噘起嘴儿撒娇。

“这……”许慕莼偷偷扫了一眼仍在人堆中的周君玦,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你是怕周公子不同意?”喜儿一眼看出她的顾虑。

许慕莼点了点头,瞥见店堂门口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就象是阴沟里的老鼠,透露着阴鸷的潮湿。那不正是托辞在府中苦读的周锦铎吗?

“放心,我去和他说。”喜儿朝店堂内的众人拍了拍手掌以示安静,“各位各位,今日锦囊妙记开张大吉,我赵禧也来凑凑热闹,送上一份大礼。来人……”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二个衣衫齐整的宫人搬进来一个金光灿灿,约莫脸盆大小的金盆子,往柜上一放,默默退了出去。

周君玦一听喜儿自称为“赵禧”不免眼眸微凛,还当她只是普通的小姑娘,没想到她竟是沈啸言未过门的妻子,当朝八贤王的掌上明珠——赵禧。

“这是赠予我姐姐开张的聚宝盆,祝贺姐姐财源滚滚,生意兴荣。”赵禧年纪不大,架式倒是有模有样,店堂内一干人等纷纷交头接耳。

周君玦倒是泰然处若,翩翩然施了一礼,“不知道郡主驾到,有失远迎。如此大的礼,周某怕是受之有愧。”

“无愧无愧,给我当半个老板就成。”这礼不是白送的,虽说这东西是纯金打造,价值连城,但是她只想找一处落脚的地方,以后出府也好有个去处。

“这……”周君玦不禁犯难,都道郡主淘气不受管教,如今要是真的收留她,以后怕是麻烦不断。

“周公子,有我在的地方,姐姐也不会被人欺负呀,你说是不是?”

周君玦踌躇不决,目光与许慕莼温柔的微笑相遇,眼是尽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赵禧说的也不无道理,往后他要是不在城中,许慕莼也好有个着落。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际,店堂中突被人扔进一篮白色的菊花……

相扶 第五十七章

正值花朝节,百花竞放,吐露芬芳。即便是最常见的菊花也是含苞欲放,娇娆多姿,朵朵吐露着等人采摘的芬芳。

只是,这是白色的,纵使纯净洁白,也不属于这个开张大吉的大好日子。

一篮白色的菊花让原本的喜庆之气刹那间变得凝重而诡异,一干人等微微颌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今日的东主,而后往门口伸长脖子张望,期盼看到送礼的人。

敢在上御街对周君玦无礼的人屈指可数,敢在临安城对周君玦放肆的人却也是寥寥无几。士农工商,商虽为最低等,在宋朝得到极大的提升,随着海上贸易的日渐兴盛,宋朝国库的收入有一大部分倚重于它,故而谁也不会再说商是最低等。皇亲国戚虽耀武扬威,但对手段圆滑、人脉甚广的周君玦来说,皆是来者是客,平日里也没少受周家的好处,无论如何都是要卖他几分薄面。

“莫非是怪侠菊灿灿?”

前些日子,怪侠菊灿灿方潜入周府偷走一大堆备用的新婚物什,如今再送上一篮白菊也是不无可能。怪侠之怪谁又能说得清。

“怪侠菊灿灿用的是□,不是白菊。”

周君玦倒是颇为淡定,脸上挂着复杂而又淡定的笑容,负手而立不见丝毫的慌乱。“既然来了,何不入内喝杯茶?”目光微凛,斜斜地望向门外,一副了然的神情。

众人伸长脖子,纷纷驻足围观,期盼历史性的一刻。

许慕莼倒是对那一篮白菊颇感兴趣,绕着篮子转了一圈,撩起裙摆蹲在地上,兴致勃勃拈花丛中一笑。“喜儿,你说这篮白菊值多少钱?”

“没值几个钱,出手的人实在是小气,也不多送一点,起码要十篮才有威慑力嘛。”赵禧接过话,眼角目光与许慕莼在空中微微一碰,顿时火花一擦,亮了。

许慕莼托腮发忖:“只有一篮你说怎么办?”

“卖了呗!”赵禧广袖一耍,“人家给咱们送钱,不能辜负他们的一番好意,既然是打开门做生意,就没有什么不能卖。”

“万一人家发怒怎么办?”

“能送白菊的人,怎么会发怒呢?这种人,明显就是没事闲的。好人不当非得当坏人,没事找抽型的。”

“照你如此一说,这送礼的便不是人了?”

“是不是人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赵禧和许慕莼打了一记默契的眼神,挑起眼尾往门外一睨,“我只知道此人见不得光。”

许慕莼背对大门缓缓立了起来,举手投足之间已是大家风范,拈起一条兰花帕子捂着嘴偷偷一笑。作为周家的当家主母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仪态,即使是调侃也得做得泰然处之,仪态万千。“那我们就把这篮花卖了吧,反正送礼的人是不会在乎的。”

“他不在乎,我在乎啊!还不如我的聚宝盆呢,那可是纯金打造的。他何不送一篮纯银打造的菊花?多贵气啊,全是银子!”赵禧摇头嗤笑,促狭的神色跃然于脸上。

“估计人家是没有银子,只能拿菊花顶替!白菊才象银子,要是小□才就成黄金了!”许慕莼双手覆于小腹间,憋着笑都快憋到肚子疼,却仍是学着周君玦云淡风轻的表情,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浅笑。

原来,淡定是需要历练的,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

由此可见,周君玦肯定也会有憋到内伤的时候,只是如他这般闷骚邪恶的男子来说,如此尴尬的糗事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

“哇,姐姐英明!没有银子,拿菊花顶上实乃我大宋朝一大奇观,而且还给了一篮。”赵禧施施然走上前,从篮中取了一朵,伸手食指往花蕊中心戳了戳,“还好是含苞待放,还能卖个好价钱。”

“相公,你觉得如何?”许慕莼巧笑盼兮,楚楚动人。

“但凭娘子作主。”周君玦剑眉微挑,与她相视一笑。

众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本紧张凝重的气氛顿时变成欢乐,也没人再去注意送花之人,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家的新任主母许慕莼身上。有道是周家代代出巾帼,许慕莼甫一嫁入周家便有多方揣测,如今新店开张,端的看不清她的个中实力。今日上演白菊道贺,却让到场的人有了一番共识——许慕莼不是一般人,也不是好惹之人。

一篮小白菊,不仅是对周君玦的挑衅,对锦囊妙记的亵渎,却让许慕莼在人前闪亮登台,以一种无容小觑的姿势在临安十里商铺初露锋芒。

也因为这一篮小白菊,周君玦接受赵禧入股的建议。但凡谁要是打锦囊妙记主意的人,都得迟疑一下,此处可是八贤王最疼爱的郡主赵禧的落脚地,主事之人是她的干姐姐。不看周君玦这个僧面,也得看看皇家的佛面。

♀♂

新店开张之后,一切都趋于平稳,有倪东凌这位有经验的掌柜在背后打点,一应琐事都得到稳妥的处理。

许慕莼只需在作坊逛上一趟,叮嘱作坊的绣娘每一批荷包、香囊需要重点处理的地方。再至上御街的店铺巡视一番,清点每日售出的样式,根据售出的情况确定以后缝制的方向。倒也是忙中有序,不至于手忙脚乱。

赵禧时常会来店铺里闲逛,偶尔充当绣娘招呼客人,时常哄抬价格,把倪东凌气得够呛,吹鼻子瞪眼,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无奈人家是郡主,小老百姓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吞。

一日午后,许慕莼趁着周君玦睡午觉之时,到锦囊妙记转了一圈,正逢赵禧和倪东凌抬杠,争得面红耳赤,摩拳擦拳。

“哪有你如此哄抬价格,这要是传出去,有人买贵,有人买便宜,回头来店里讨说法,你如何解释?”倪东凌在商铺摸爬滚打多年,一出道便跟在周君玦身边,学的是童叟无欺的经商之道。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管啊?”赵禧此时换上简朴的粗布棉衣,却掩饰不住她娇俏的模样。

“象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郡主,是不会明白平常生意人的苦衷的。”倪东凌觉得对牛弹琴都会比和赵禧理论要好很多,恨不得拎起他的琴和牛对弹一翻,也不要和这种蛮不讲理的郡主讲道理。

“不食人间烟火,我如何能长得这般貌美如花,人见人爱?”赵禧杏目一瞪,托腮凑上前去,“倪大掌柜,您说是不是?”

“花是象花,但是您千万别说话,记得闭上嘴。”

“为何让我闭嘴?说不赢我是不是?”

倪东凌沉默半晌,幽幽地开口:“那倒不是。姑娘家太凶悍是找不到婆家的,你看看霁尘宁愿要宁姑娘都不要你。宁姑娘冷冰冰一张脸,霁尘兄就差没跪下来伺候她,你这般如花的貌美,他却避之唯恐不及。可见,冷冰冰还是比凶巴巴好。”

“你……”千不该万不该踩到赵禧的痛点,“倪东凌,你有种再说一次。”

“我有没有种这种事不是靠说的,是要做出来的。”倪东凌被□好些天,好不容易有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肯定是要连本带利讨回来。他垂眸邪邪地打量着赵禧,“不过,这种事你是不会懂的,你还小……”

扑通,再度踩到小郡主的痛点。“我哪里小?”堂堂郡主威严不容置疑,挺起胸膛,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都小。”倪东凌摇头叹息,“太小了,八贤王府上的伙食不好吗?”

顺着他的目光,赵禧终于明白他所指何事,叉起腰怒指:“倪东凌……”赵禧自小在皇宫长大,男女之事可不是象许慕莼那般木讷,她十岁起便会偷王府那些小妾的闺房书看,春|宫图什么的都是当小看的。

“也罢也罢,我还是去瓦子勾栏看真正的姑娘去。”

许慕莼立在店铺门口笑得很欢乐,嘴上却说:“就你们这样的,还有客官敢进门吗?今日的损失算谁的?”

“还不是他……”

“还不是她……”

二人异口同声,很不屑地对视一眼,又迅及转向另一侧,“哼!”

“你们继续,我去书院看看子期。”许慕莼也不再多逗留,由着他们俩去闹,最终投降的肯定是倪东凌,秉承好男不与女斗、民不与官斗的原则,低头认错,走上为。

没有周君玦的陪伴,许慕莼一个人散步在阳春三月里,午后慵懒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路边的杨柳迎风摇摆,三月的江南风景如画,令人流连忘返。

春试将近,子期时常闭门苦读,她偶尔有空至万松书院时总是见不到他的人,叶律乾也在忙,常关在屋内闭门不见。她去了几次之后,也不便再去打扰。

今日没有周君玦的身边,或许叶律乾会出现吧!她还有事想请教他。

行至御街尾,在一家店铺前买了几个茶叶蛋,包好捂热。

刚抬脚至拐角处,一盆水倏地自阁楼上掉了下来,哗啦啦淋了许慕莼一身,方做好的春装湿答答地贴在身上,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裙摆滴着水,象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此处是一间酒肆,店家忙跑出来致歉,左右陪着不是。“阁楼上不小心碰倒了,夫人不要紧吧?”

许慕莼见店家紧张慌乱的模样,也不好发作,只能讪讪地回了一句:“不打紧,不过是件衣裳。”要知道这不是一盆水,这应该是好几盆水……真不知道这家店是干什么的,没事倒这么多的水。

“要不要进小店坐坐?”店家眼神飘浮,始终低垂着头。

许慕莼见他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生怕吓着人家,也怕被他吓着,便抬脚离开,往万松书院疾步行去。心想风一吹也便干了,要是不行就换换子期的衣裳。

谁知到了万松书院,书院里颇为热闹,一群学子围坐论学。而子期仍在闭门苦读,叶律乾倒是出来迎了她,说是子期要再一个时辰才出来,让她等等。

“好吧,我就在院子里坐坐。”许慕莼甩了甩湿漉漉的袖子,正好在院子里晒一晒。

叶律乾微蹙眉,“你这是?”

“方才在路上,楼阁上的水倒了我一身……”许慕莼无奈地笑了笑,“院子里正好,可以晒一晒,等子期出来我再换他的衣裳。”

“那可使不得。”叶律乾犀利的眸光一闪,眼中隐隐藏着心疼。刻意的疏远反而让思念更甚,熟悉的眉眼,动人的姿采,仍就撩动他的心弦。“万一受了风寒……”

“这样吧,你去我房中换上干净的衣裳,把你的衣裳拿到院子里晒晒,回去的时候便能换上。”叶律乾不由分说地把她推进他的屋中,取出一套干净的棉衣,厉声说道:“不许伤风!”

“可是,叶大哥,这不太好吧!”许慕莼有些犯难,她已为人|妻,在陌生男子屋中换衣,未免不合礼法。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叶先生,叶先生……”

“别可是了,有学生喊我,你先换上,再把衣裳扔出来,在屋内呆着不要出来。”叶律乾四下看了一眼,“放心,这里除了学生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说完将屋门紧闭,便转身往前院走去,不再多做停留。

许慕莼忍不住打了一串喷嚏,衣裳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冰冰凉凉,身子微微颤抖,双手交握,方发现手指冰冷。虽是阳春三月,仍是寒意阵阵。

院外的嘈杂声渐远,想是找叶律乾做学问的学生都已至前院或是花园处的亭台。许慕莼这才放心地慢慢褪下身上仍在滴水的衣裳,动作略有些迟缓,内心踯躅不定。

隔壁便是子期,后院仅余两个住人的屋子便是他和叶律乾的。先前她也在这此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沈啸言和宁语馨也住在这,她和宁姑娘住一起,每日早出晚归也不至于招人闲话。再说,那时的她仍是妾身未明,如今临安城内认识许慕莼是何许人也倒是有一大把人。

要是有人……

许慕莼迟疑地想着,褪光衣裳将叶律乾略显宽大的衣裳往身上套去,身后的门嘎的一声……

“叶大哥?”许慕莼忙拉紧衣襟,慌乱中腰带被打了个死结,她上下捂住,往后一转头。

“哦,原来是大嫂?你为何穿着叶先生的衣裳?”

门外站着的人赫然就是那一脸阴鸷的周锦铎,他带着阴沉至极的笑容,却不再是隐忍的……

58

、第五十八章 …

许慕莼心头一沉,大呼来者不善,在一瞬间内的惊慌之后,她迅速回笼心绪,除了身着别的男人的衣衫那一丝不太自然之外,她已经将初见周锦铎时的错愕尽数敛去。唯剩下与周君玦相似的微笑,那种淡定到让人心慌的微笑,那种洋溢的唇角绝美的风华,只是眼底的冷漠泄漏了她此时的鄙夷。

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有人一直在你身边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并将在你最脆弱的时候给予你最致命的一刀,你如何能不防?许慕莼一直在防,从大婚那一日起,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周佑祥过于平静,平静得仿佛他不曾在周府居住的方式,都在诉说着他的阴险与不甘。

平日里摆出一副德高望重的高高在上,三餐都要让下人们三请四请方迈着方步姗姗来迟,老太太和柳荆楚似乎早已料到他有此一招,每回都在三餐之前用好了膳,在饭堂内摆的饭菜一律都是凉的,待周佑祥姗姗来迟之后,才抱歉地叹息道:“三叔公,您看这菜都凉了,你下回早点来。”也没有让下人们热饭菜的意思,捧起碗筷,随意扒了几口便先后离去,只留下周佑祥一个人独自捧着凉饭凉菜。

他不甘心,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之事。他在蓄势待发,等待最有利的时机夺取周家的家产。周君玦并非泛泛之辈,可任他随意搓圆捏扁。论财力,他比不上周君玦有钱。乡下的田产要是细数起来,也是属于周家长房的,他虽是族长,也只是代为管理而己。论谋略,他和他的孙子周锦铎加起来都不够柳荆楚动动小指头,更遑论周君玦。

但是他们重在够阴险,够小人。三番四次在周府制造意外事件,诸如天外飞仙正中许慕莼的前额,门槛下搁置香蕉皮让许慕莼滑倒,甚至在她的吃食内投掷各种不同的药物。当然,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让许慕莼无法怀有周君玦的孩子,如果可以以意外事件将当家主母除去,也是可以的。

只是他们的如意算盘一次次的落空,许慕莼的吃食无论加了什么样的药物,都可以泰然处之。因为他们有程书澈配制的糖丸,可解百毒。

期盼周君玦和许慕莼二人相看生厌,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二人如胶似漆,寸步不离,夜夜缠绵欢愉,只怕是离子嗣也并不太远。

于是,他们急了,他们真的急了。从隐蔽的角落走到阳光之下,立在许慕莼的面前,甚至还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嫂子,您这可是背着我堂哥偷人吧?”周锦铎奸笑连连,手臂略微一抬,自他身后涌上数十名衣冠端正的学子,“各位同窗,我今日在此为周家正家风,除淫|妇,还请各位同窗做个见证。”

许慕莼心中暗叫不好,周锦铎的来者不善已上升至有备而来,悠悠众口,她如何辩驳?

她微眯双眼,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端立在屋内一言不发。

“依我们周家祖上的规矩,这偷人的淫|妇是要被活活烧死的。各位同窗以为如何?”周锦铎似乎胸有成竹,一步步地向许慕莼逼近。身后数十名学子也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周兄,我以为这该送官。”有一名长相端正的学生,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捋了捋半长的胡须,身上有一股老学究的腐朽气息。

“送官?我周家可是名门大户,万一要是送了官……真是家门不幸。”周锦铎惺惺作态地叹了一口气。

许慕莼抓起放置在凳子上的湿衣裳,准备见缝插针溜之大吉,可是聚在门口的学生越来越多,小小的屋门已挤满了人,已有人开始喧哗,要将淫|妇烧死,似乎忘记了这个房间是他们师傅的房间。

“咳咳。”许慕莼清了清嗓子,“这个房间是你们先生的屋子吧?”她很好心地提醒,希望他们能从激奋的情绪中找回一点对师长的尊重。

如果他们尊师重道,相信叶律乾不会干苟且之事,那么她还能在如此繁杂的情绪之下留有一线生机。

“你……你这个荡|妇……居然勾引叶先生,来人啊,把她绑起来。”人群中不知道谁吆喝了一句。

许慕莼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人团团包围,慌乱中不知道谁架住她的手臂往背后一扭转,迅速用绳索将她的手牢牢地捆住。

这下许慕莼顿时觉得无比慌乱,不知道该呼叫还是挣扎,虽然此时做什么都是虚无的,面对一群身上带着腐朽气息的老学穷来说,抓到一个现行的荡|妇就象是打了鸡血一样,比他们金榜提名更加兴奋。

他们摇旗呐喊,挥舞着许慕莼方才换下的衣裳,架着她来到空旷的院落,将她牢牢地捆在院中的木桩上。

院中何时有了木桩?难道是她太久没有来,而把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忘了,以致于她实在是想不起为何在书院行舍的院子里会有一根这样的木桩,而刚好能把她绑在上面,离地三尺之遥。

“把她放下来,放下来……”许子期听到屋外的动静,便探头一瞧。这一看可把他吓得不轻。

许慕莼一身凌乱的男装,襟口松垮垮地散着,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即使被捆在木桩的最高点,她都高昂着头,似乎对底下一众人等的叫嚣置若罔闻。她的姿态宛如翩然而立的天神,只是眼底的焦灼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那是他的姐姐,那是他一生的倚靠。子期急了,他拨开人群直冲到木桩下,仰起头朝身边的同窗喊道:“快把我姐姐放下来。”

“子期,她是你姐姐啊?家门不幸,一个有夫之妇竟然勾引叶先生。你还是站在一旁看看就好。”人言可畏,话就是这般被传成另一个版本。

“是啊,子期。你看她还穿着叶先生的衣裳……”

许子期抬眼看去,那是一套他无比熟悉的衣裳,与叶律乾相识一年多来,他怎能认不出这就是谁的衣裳。只是许慕莼为何在此还穿着叶先生的衣裳,被一群人绑起来?

“不可能,我姐姐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许子期相信她,就象是相信他自己一般。

周锦铎故作姿态地立在木桩下,一脸沉痛,“子期,好歹我们也是亲家,你姐姐作出如此有辱周许二家门风的事情,你应该如同我一般大义灭亲。”

“胡扯!”许子期大怒,双眸通红地瞪着周锦铎。他不许任何人说姐姐的坏话,就算姐姐真的偷人,也轮不到这些人来评判,姐姐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从小到大,他唯一相信并将永远相信的人就是许慕莼,无论她对他作过什么,他们都是无法割舍的亲姐弟。

周锦铎冷笑一声,将那一团泥泞的衣裳扔在地上,“那你如何解释她此时身上的衣裳和这一堆湿衣裳?”

许子期远比他更冷的一笑,缘自于骨子里最深最透骨的寒意阵阵沁出,“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究竟为何,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长嫂为母,你如此逾矩又是为何?”周锦铎一个月前才到万松书院论学,却无心向学,终日寻欢作乐,败坏书院学风。许子期一向不合群,也不想与他有过多的交集,而他却几次三番向许子期示好,谄媚至极,惹人生厌。

“你的意思是请周家上下前来评判?”

许子期扬起削瘦的下巴,用眼神征询许慕莼的意见。他们之间的默契在经年的生活中已累积而成,不需要太多累赘的言语,便能知晓彼此的需要。此时,许慕莼凝聚不安慌乱的目光在告诉他,她需要可以解救她的人。

许子期会意地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周兄。”

作者有话要说:唔。我又华丽丽地卡文了。

而且卡得很销魂呐

给我点鸡血吧…

我要原地满血状态…

59

、第五十九章 …

周君玦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后院喂鸡,当然不是拿兰花喂鸡,他没有如此奢侈,许慕莼也没有这般不讲理,兰花喂鸡他们之间一笑而过的戏言而己,要是真拿兰花喂了,最先跳起来的一定是许慕莼。如今的周府是她当家,一分一毫都在她精确的计算之中,哪能买如此贵重的兰花喂鸡,就算周君玦有大把的银子可以挥霍,她也绝不答应,何况拉出来的又不是金蛋。

周君玦一听来者的转述之后,大为恼火,揪着那人的衣襟,瞳仁收缩,渗着骇人的光芒。“你说,绑了我的娘子?”

“奸夫淫妇,我们是替天行道。”来者是万松书院的书生,满脸长着脓包,虽被周君玦骇人的目光吓得直哆嗦,却还是一副卫道着的正义凛然。

周君玦狠狠地将他推倒在地,目光如炬,似要将人烧出一个窟窿,“她是我的娘子,谁给你们的权利?”偷人?就算她真的偷人也轮不到外人插手此事。

他撩开衣袂,大步流星。不过几个时辰没看住他的小木头,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心中的懊恼不言而喻,要是他陪在着,要是他不睡午觉,要是他不……

他前脚刚跨出大门,便瞧见周佑祥的马车先他一步往前急驰而去。要是没有猜错,目的地和他的一样。

他微眯双眸,冷冷地勾起一侧唇角,轻哼一声。

当他赶到万松书院行舍,他的小木头已被绑在木桩上,身上穿着陌生男人的衣裳,发髻散乱,迎风舞动,她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远离地面上那群学生的悠悠众口。只有微抖的双唇出卖她此时的无助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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