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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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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蛋!你在鬼画符啊!”就连最基本的永字八法都给她扭曲得难以辨识,她还想学个鬼啊?
  算了,对于她,他是彻底绝望了。
  “送你一句话:朽木不可雕也!你呀,是寡妇死了儿子!”
  什么话!奴儿很不服气地站了起来。“人家哪有很没指望,我觉得我今天有进步了。”
  “好。请问你进步在哪里?”屈胤碁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我……进步在……”声音愈来愈小,奴儿很认真地盯住墨痕未干的纸张,想找出今天和昨天的差别。
  啊,有了!
  她笑逐颜开地道:“你看,我今天笔划都没少,而且有组合在一起。”
  “是啊!比起昨天‘分尸'的惨况,你今天能留它个全尸,孔老夫子的确该含笑九泉了。”所以说,要不是他太坚强,早就吐血给她看了。
  习惯了他的恶毒,奴儿一点都不以为意,兴致勃勃地道:“我们继续。”
  “还要继续?”他哀鸣。奴儿姑娘是嫌不够丢人现眼,还是高估了他的坚强度?
  “我说奴儿,你饶了我吧!我已经被你笑到无力了。”
  “不管,这个很重要,我一定要学好。”奴儿坚持道,态度极为认真。
  “好吧,你想学什么字?”他问,大不了再一次笑到腹疼而已。
  “你的名字。”
  执笔的手一顿,屈胤碁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挥墨而就。
  第一个字才刚写好,她就开始蹙眉;再来是第二个字,她秀眉打成了死结;第三个字……她垮下小脸,五官皱成一团。
  “怎么……笔划这么多啊?”奴儿苦着一张脸,试图讨价还价。“能不能少一点?”
  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笔划多寡,岂是他能决定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连个“永”字都写不好的人,你能指望她什么?
  屈胤碁叹了口气。“是你自己要学的,要是太难,那就放弃好了。”
  “谁说要放弃?我一定把它学好!”
  奴儿那张清秀的小脸,散发者坚毅执拗的光彩,那一刻,屈胤碁的心头莫名地一悸。
  像要逃避什么,他匆匆别开眼。
  要驾驭她的人是他,不是吗?怎么他的情绪反而受她牵引了呢?这太可笑,也太荒谬了!
  是错觉吧?心,早已宛如一江死水,如何能再有波动?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毫不起眼、青涩无知的黄毛小丫头。
  单纯的奴儿,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专注地埋首练字去了。
  她心中,只有一个意念:什么字都可以识不得,什么字都可以写不好,就他的名字,她一定要学会。
  一遍又一遍,深深地,将纸上苍劲潇洒的字体映入眼帘,也烙在心底,藏在无人探知的灵魂深处,成为一则羞涩的少女心事。
  隔日。
  “少爷,你看。”手边的书看到一半,一张纸凑了过来。
  屈胤碁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放下书册,接过那张纸,先是横看,再竖看,最后还倒过来看……说实在的,他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出来没有?”瞧她发亮的大眼,是那么期待地看着他,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不忍心在此时泼她冷水。
  “你——等一下,我再研究、研究。”屈胤碁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将眼珠子黏在那张画若无数扭曲线条的纸张上头。
  “好,你慢慢看。”奴儿可是信心满满的。
  “这——是一个字?”初步研判,好像是这样。
  “对。”说着,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那——”完了,接下来他就是瞪凸了眼珠子,也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了。“可不可以提示一下?”
  “不可以。”奴儿噘起小嘴。这么明显的一个字,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好啦,就一点。”他又不是神,什么提示也没有,猜得出来才是奇迹咧!
  奴儿歪着头想了一下。“那好吧,它是一个姓。”
  姓?
  屈胤碁微愕地张着嘴。有这么奇怪的姓吗?
  仰起头,迎视眼前的小脸,他抿着唇,表情有点怪异,像是想笑、又拼命隐忍的样子。
  “是不是——”他压低了嗓音,很困难地挤出一个字:“康?”
  “不对。”奴儿的笑容开始住下掉。
  “那——是周?”
  “也不对。”闻言,她的小脸开始僵硬。
  “蓝?葛?雷?庞?朱?”搞到最后,根本是天马行空,乱猜一通,甚至就连朱玄隶的姓都暂时借来用了。
  “不对、不对,都不对啦!那几个字差那么多,怎么会像呢?
  少爷,麻烦你认真点,别敷衍我嘛!“
  屈胤碁按住发疼的额角。“奴儿,你别为难我好不好?赵、钱、孙、李,你自己挑一个,我真的尽力了。”
  奴儿失去光彩的小脸挂满了失望。“我就知道会这样。”她闷闷地道。“还说我呆,你更夸张,连自己的姓都认不出来。”
  屈胤碁闻言差点栽到椅子下去!
  他瞪大了眼,抓起那张纸。“你说这个字是‘屈'?我的老天爷!你饶了我吧!奴儿!想笑死我也不能这样。”
  说完,他真的不客气地爆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少爷最讨厌了!”她咕哝道,不服气地抹抹脸。“你等着看好了,总有一天,我会把它写得很漂亮,不让你有机会错认成任何一个字!”
  哟!奴儿姑娘不堪奇耻大辱,发下宏愿了呢!
  屈胤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小脸,双唇抿得死紧。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不行!他真的忍不住了!
  转过身,他努力地将成串笑意咽回腹中。
  少爷的表情好古怪哦!
  奴儿眨眨眼,大惑不解地看着背身而去、双肩抖得厉害的他。
  “怎么了吗?少爷。”她绕到他面前问道。
  屈胤碁看了她一眼,又将脸别开,表悄更加怪异。“没有。”
  “我不信。不然你不会摆那种表情,好像便秘。”奴儿不死心地缠着他,扯了扯他的衣袖,非要挖出一个答案不可。
  屈胤碁一听,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笑,笑得肠子几乎打结。
  “你……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吗?”奴儿不自觉又摸了下。
  “你……哈、哈、哈……没怎样,一点也没怎样……”
  骗人!都笑得说不出话来了,哪有可能没怎样。
  “少爷!”她不依地嚷着。“不要笑了,快告诉人家嘛!!”
  “我偏不。”
  “少爷!”
  “叫祖爷爷也一样。”
  “不要这样啦——”她又移近他一步。
  “你不要过来。”屈胤碁瞪着她的手。袖口一角已经被她“染指”了,他可不想再扩大灾情。
  奴儿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看见了一双沾着黑墨的手,再想想她碰了无数次的脸……一瞬间,她恍然大悟,终于晓得少爷在笑什么了!
  “讨厌啦,你怎么不早说!”
  “我才在怀疑咧!你是把整个砚台的墨水都往脸上倒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奴儿已经可以想象这张脸有多可笑了。
  “你真坏心。”看到了也不跟她讲,就会嘲笑她。
  奴儿嘟嚷着移开脸,使起性子来了。
  “生气啦?”屈胤碁凑近她,逗弄道。
  “不理你。”昂起小下巴,很有个性地不看他。
  没有过比她更嚣张的丫鬟,她似乎忘了谁才是主子。
  “你确定?”异样的邪笑在屈胤碁脸上扬起,可惜她没看到。
  “对。”她坚定地说,她要很有骨气,说不理他就绝不改变心意。
  但奴儿却没想到……一双长臂竟由后头伸来,将她纳入温暖厚实的胸怀之中,属于他的男性气息,立刻绵绵密密地包围住她……像是被雷给劈到,奴儿的小脑袋一片空白。
  他、他、他……在做什么呀!
  少爷怎么可以抱她?而且还……用很温柔的那种方式抱她……翻转过她的身子,屈胤碁的双手一点也不打算离开奴儿的纤腰。“还是不打算理我?”
  “呃……”要说什么?她早就失去思考能力了。
  凝视她意乱情迷的小脸,屈胤碁在心底冰冷地讽笑。
  从没有一个女人能逃过他所撤下的迷情网,眼前清纯的小丫头也一样!
  似有若无的暧昧氛围,最是能让女人芳心迷乱,这点,他再清楚不过了。
  “那我就一直抱,抱到你肯理我为止哦!”
  什么?那还得了!奴儿急忙叫道:“好啦、好啦,我理你了。”
  “这样啊。”他点了一下头。“那既然你打算理我了,那么应该也不介意让我抱一下才对。”
  “怎么这样!你说话不算话,小人啦!”奴儿哇哇大叫。
  他并没有抱得很紧,可是她就是觉得快不能呼吸了,心跳得好快、好快,她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再让他抱下去,她都要生病了。
  “你呀,傻里傻气的!”他轻笑,微松了手,但仍是没有放开,抬起手极尽温柔地在她脸庞轻拭。
  现在又是……什么情形?
  奴儿眨着盈盈大眼。脸庞上滑动的大手,极轻、极柔,似在呵护什么,那好像是一种叫……“柔情”的东西……害她头昏昏的,好像喝醉了一样。
  可是,也不对呀,少爷怎么会……她……噢!不行了,她什么也没办法想,她快昏倒了……
  第四章
  “奴儿,真的不过来吃点东西吗?”屈胤碁含笑的眼飘向趴在窗台边忙了一上午的小女人。
  “不要。”奴儿回得好干脆,继续埋头苦干。
  “过来嘛,不要再虐待文房四宝了。我特地留了你最喜欢吃的蟹黄芙蓉糕,你不吃我可要吃喽!”他不死心地再度游说。
  “当心变成大肥猪。”她凉凉地道,头也没回。
  “那也是你害的。我要是讨不到老婆,你得负全责。”
  才不会呢!奴儿明白,少爷有好多人喜欢,而且她们都好漂亮,大家也都知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头就直冒酸泡泡,好不舒服。
  自从少爷抱了她之后,她就不晓得怎么搞的,每次见到他,心便不听话地乱跳,害她都不敢看他了。
  她是生病了吗?要不然怎么会有一下子酸酸,一下子甜甜的感觉?像个傻子一样。
  见奴儿还是不理他,没辙,屈胤碁只好主动走向她。
  “别费工夫了,你就是写再一百年,也没人认得出那是什么字。”嘴巴坏的人就是这样,一开口便损人。
  “你走开啦,不要管我,我一定要把这个字练好。”奴儿将头垂得更低,几乎要黏到纸张上头。
  小丫头在躲他呢!
  犀锐如他,又岂会看不出那抹难言的羞涩情愫。
  他摇了摇头,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开口说:“那是笔耶,你当你在会绣花针啊?”
  “都一样啦!”
  “不一样。”他探出手,将她的中指移到适当位置。“这样才能准确地勾勒出每一道笔划。”
  “噢。”奴儿低低应了声,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怕吸纳太多属于他的气息,“病情”会更严重。
  惨了、惨了,脑袋又开始糊成一团,她快喘不过气了……每次他一靠近她就会这样,现在……该怎么办啊?
  “我想,是笔划顺序的问题。”他突然冒出一句。“你没有一个顺序是对的,难怪写出来的字不能看。”
  “呃……”拜托,现在重要的不是笔划顺序,而是她能不能顺利活下去好不好?他干么愈靠愈近,存心和她抢空气啊?她都呼吸困难了。
  俯低身子,屈胤碁似有若无地贴近她,他的大掌覆上柔荑,极温柔地带领她写着自己的名字。“看清楚哦!”
  一笔一划,轻缓地挥洒纸墨间,同时,也深深刻划在情窦初开的少女心坎上。
  奴儿瞪大眼,努力要自己心无旁鹜,将视线死死地黏在纸面上,不去感受其它,要不然,不受控制的心可能会兴奋得跳出胸口。
  写呀写的,一个“胤”字都尚未完成,他莫名地停顿下来。
  奴儿疑惑地想转头,然而,他左臂却不晓得在几时环上了她的腰,下劲一缩,轻道:“别动!”
  短短的两个字,似有无尽魔力,她愣了住。
  他就靠在她纤细的肩头上,脸庞贴在她颈侧,闭上了眼,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呢喃着:“你信吗?我现在只剩一个念头——就这样与你相偎,再也不放手。”
  他、他在说什么啊?是他真的讲了那些话?还是纯粹出于她的幻想?
  完蛋了,她快精神错乱了。
  “少……少爷……”她结结巴巴地唤了声。
  屈胤碁微微颤勤了下,旋即松手退开。
  “没什么,你继续练字吧!”然后,他头也没回地快步离去。
  “少……”他一句话都没向她解释,奴儿愣愣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感觉胸口空空的,好像掉了什么……她是不是真的病得很重、很重了?而那些来自于少爷的情绪,又代表着什么呢?
  她不懂,以往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胸口,她是如此极度在乎着一个人,为他迷乱、为他牵动所有的悲喜……会不会……就因为少爷在她心中变得很重要、很重要,所以她才会这样?那不就是说——她喜欢上少爷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关系,反正少爷人很好,她可以偷偷喜欢他,偷偷关心他,只要不让别人知道就行了。
  轻轻吐了口气,奴儿在心中悄悄做下决定——她要喜欢少爷很久、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改变。
  才刚决定要永远喜欢一个人,没想到,他却不理她了!
  怎么会这样?她不管啦!她又没做错什么,他怎么可以不看她、不理她、也不和她说话?
  “少爷……”奴儿轻道,房里其实已经纤尘不染了,但她就是故意东擦擦、西抹抹,逗留着在他房里不愿离开。
  然而她待在这里那么久了,他还是没正眼瞧过她。
  到底怎么回事嘛!他为什么突然对她视若无睹起来呢?
  奴儿的心好慌、好乱,她不要他这样对她。
  她并不指望他和她一样的喜欢她,她只是希望,他们能像以前一像,虽然她会很丢脸,但她情愿被他嘲笑。
  “别忙了,先出去吧,奴儿。”屈胤碁总算开了口,却是赶她走。
  闻言,奴儿僵直了身子。“少爷……为什么赶我?”
  明明,她想问的不是这个,偏偏,出了口的却是这句话。
  其实她很想问:是不是她哪里惹得他不开心?还是他觉得她很烦?她如道自己下怎么聪明,他是不是也受不了她了?光想到这里,她就好难过,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说,那她又怎会知道自己是哪里不好呢?她也想改呀!只要他肯告诉她。
  “没有,我只是习惯一个人。”屈胤碁仍是不看她一眼。
  他的声音好冷漠,就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奴儿轻咬下唇,有好多的话想问他,却一句也出不了口。垂下头,她默默地依言退下。
  就在同时,屈胤碁不着痕迹地投去一瞥,那张落寞伤怀的小脸,并没有逃过他的眼。
  无疑地,小丫头动了真情。
  这一点,他并不意外,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只是想探探她感情的深浅。
  若即若离、欲拒还迎的方式,最能折磨女人的芳心,而事实也证明,他用对了方法。她太纯了,纯到不晓得该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轻易地便任他瞧了个一清二楚。
  稚嫩如她,怎会是他的对手呢?
  她也许还不晓得吧!她已一步步走入足以颠覆她的痛苦深渊之中!
  人声悄寂的午后,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便只剩沙堆上划动的稀疏声响。
  一笔一划,奴儿专注地在沙地上,写下模糊难辨的名字:一个于她而言,有着不凡意义的名字。
  少爷说,他习惯一个人。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在说,她是多余的?
  她也不愿这么想,可是他的神情这么冷淡,让她觉得心好痛。
  他一定很讨厌、很讨厌她了……一道暗影笼罩上娇小的身躯,奴儿本能地仰起头,背光而立的男子,正是拧疼小小芳心的人。
  “少爷……”她讪讷地唤出声。
  他不是不要她烦他吗?怎么又跑出来找她?
  “还是不放弃?”屈胤碁看了眼沙地上的字痕,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永远不会放弃的。”奴儿轻道,一如她对他的心。
  他静默着,突然什么也不再说了。
  可奴儿却捺不住满心的忧惶,追问道:“少爷,是不是奴儿什么地方惹你不开心了?”
  屈胤碁深沈地瞥她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奴儿很没用的,什么事都做不好、不会说好听的话,老是没大没小地冒犯少爷,人又笨拙,不够机灵……”奴儿细数着自己的缺点,愈说愈无地自容。
  “你做的银耳莲子汤很好喝。”他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她眨眨眼。
  “所以你不笨拙。”屈胤碁抬眼看她,幽邃瞳眸泛着柔光。
  “别看轻自己,奴儿。你有你的好,那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谁能如你一般,何着纯净无伪的心灵呢?”
  所以才会让他强烈地想摧毁她!在他愤世嫉俗的阴晦世界里,这样的纯真令他痛恨。
  是偏执吗?屈胤碁不得不承认,也许朱玄隶说对了。
  “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奴儿反问,说来还有些哀怨。
  屈胤碁别开眼,奴儿由他眼中读出了几许挣扎。
  “别问了!”
  “那怎么行!你说给我听,我们一起想办法。”虽然她不是很聪明,但是她会很努力地帮他,总比他一个人伤脑筋的好。
  见他仍是不语,奴儿急了。“快嘛、快嘛,你说呀——”
  “够了,奴儿!你别理我好不好!”屈胤碁一手挥开纠缠着想讨个答案的奴儿,力道一时失控,她跌退了几步,被甩到墙边。
  “唔——”奴儿惊呼,疼死了!这面墙没事这么硬做什么,害她差点撞散了骨头。
  “奴儿,你没事吧?”屈胤碁见状,像是无限懊恼,赶忙蹲下身察看。
  她摇了下头,反抓住他的手。“告诉我好不好?少爷。我想分担你的苦恼。”“你就不晓得什么叫死心吗?好,我告诉你,我的苦恼就是你呀!”
  “我?”奴儿好惊讶,神情一片慌乱。“奴儿做错了什么吗?
  少爷,你快说,我会改的。“
  屈胤碁叹了口气。“你还不明白吗?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而是……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喜欢上你!”
  “你……咳、咳……喜欢……我?!”口水卡在喉咙里,差点呛死她。
  完美如神祇,又有如天边寒星的少爷,是那么尊贵、那么地可望而不可即……他会喜欢她?
  不可能的,对不对?
  奴儿惊乱无措地猛摇头,傻气地喃喃自语:“是幻想,一定是幻想……”
  “不!这是真的,连我都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屈胤碁捧住她晃动的小脸,与她相视。
  “少爷……你别开我玩笑……”她觉得自己好虚弱,都快挤不出声音来了。
  “如果真的是开玩笑,那就好了……”覆在娇容上的大掌缓缓移动,有如蝶栖一般,珍怜地轻轻碰触。
  为何他从不曾细看?眼前这张容颜,其实一点也不丑,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清雅韵致,并不绝艳,却自成一股耐人寻味的幽柔美感。
  指尖自有意识地拂开迎风轻扬的发丝,屈胤碁放纵着灵魂去游走,追寻自身的渴求。他倾身俯近她——打从他碰着她开始,她就再也无法移动,她的感觉突然间变得好敏锐,每一道似有若无的抚触,皆牵动了灵魂深处最纤细的情弦。
  奴儿觉得自己好像呆子,什么都没办法思考,也没办法出声,只能紧张着别让失速的心跳出胸口。
  但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形?
  奴儿不解地睁大了水灵星眸,看着他朝她愈靠愈近,直到——四唇贴合。
  以往,生活中的一切就已让她应付不暇,单纯的心灵,不曾容下男女情思,也没有人告诉过她,所以面对着眼前的一切,奴儿感到既陌生,又迷惘。
  他……贴着她的嘴……很轻地舔着、吮着……麻麻热热的感觉由唇片传递来,但她知道,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接着,他引导着她分开双唇,她不晓得他想做什么,也没能力去判断了……他干么和她抢空气啊?惨了,她快吸不过气来了……然后……他的舌又跑进她的嘴里,而且还碰到她的……说不出的震撼抓住了她,有颤悸、有迷乱,还有一丝丝的欢悦……火热的舌勾动她,交缠共舞,宛如一体。她的味道,出乎他所想象的甜美,令他想一再深尝,他狂乱得几乎迷失了自己……及时拾回一丝理智,他喘息着离开诱人的香唇,额际与她相抵。
  老天!他是怎么了?这不是做戏,只有他才知道,那一刻他是真的忘我地投入其中。
  以往,再怎么狂热如火的灵肉激缠,他都能把持住自己,冷眼看着身下的女人为他激狂,为他如痴如醉,但是眼前的小女人,却轻而易举地让他失了控。
  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带给他真正的欢愉,肉体上的宣泄,只是一种形式化的进行,他早已麻痹,而她,却成了例外,让他只想就这么拥着她、吻着她,缠绵至天涯的尽头……多可笑的念头!屈胤碁自我厌恶地皱了下眉,甩开那些扰人的情绪,他低头看她,才发现她小脸红通通的。像是快昏倒了。
  “呼吸呀!傻丫头。你想憋死吗?”他带着些许挑弄意味,往红滟滟的朱唇轻吹了口气。
  似有若无的气息拂掠红唇,也吹乱了她的心绪。“你……靠这么近,我没办法呼吸啦!”
  “那可不行。”屈胤碁坚决摇头。“你得习惯。”
  “为什么?”奴儿不解地问道。
  “我可不希望往后和你恩爱时,我的女人却不给面子地昏倒在我怀里。”他笑谑道,俯下头又偷了个香吻。
  “呀!”她惊呼一声,急忙将脸往他怀里藏,不让他再有机会做那羞死人的事。
  “我……不太明白……”带点疑惑地,她低问。
  “不明白什么?我为什么对你做那样的事?”瞧见她闪着纯真困惑的大眼睛,他就明白,她完全不懂其中的涵义。“傻瓜,那是一个吻。”
  “吻?”
  “嗯。只有我才能对你做的事。”
  “那……这样我就可以永远留在你身边了吗?”在她纯然的想法里,只要每天都能看到他,其它的都不重要。
  他笑而不答。她却不曾留意,那抹笑中,全无温度。
  想永远留住他?呵,那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就是女人!当什么都没有时,她能够说着无怨无悔之类的话,可是一旦一给她机会,便会食髓知味,贪得无厌。
  正因如此,对于女人,他可以玩弄、可以狎戏、可以残忍,却从不认真,只因——他找不到认真的理由。
  两人相处时,最常做的事,是拜读古圣贤的智慧。
  很正气凛然吧?连他都不敢相信,要让朱玄隶知道,肯定会笑得由美人怀中跌下床去。
  奴儿不若他过往的任何一个女人,会用撒娇媚态与他浓悄蜜意,反而有多远闪多远,害他想偷香窃玉还得花一番工夫。
  她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甚至没想过该用什么手段来抓住他的心。
  “过来!你躲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奴儿吐吐粉舌。“才不要,你会毛手毛脚。”
  “我——”屈胤碁很忍耐地吸了口气,重重点了下头。“很好,等一下碰到不懂的地方,你就不要来问我!”
  威胁话语一出,奴儿果然乖乖地走向他。“好嘛、好嘛,我过去就是了。”
  哎!这大概是他仅有的利用价值了。
  而且,他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情形。奴儿在识字及吸收学问上极为快速且聪颖,唯独写出来的字就是不能看。
  到目前为止,比较浅显易懂的诗句,她都能自行理解了。
  她很喜欢读书,看得聚精会神时,还会嫌他太吵呢!照这情形看来,她根本就不需要他嘛!
  “你这现实的丫头!”屈胤碁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将她安稳地搂坐在他腿上,忍不住叹笑着低斥。
  “人家这个看不太懂。”奴儿在他怀中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很大方地将手中的书递了出去。
  看吧,又来了。
  屈胤碁叹了口气,很认命地顺者她指的地方看去。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吟咏完她所指的内容,他要笑不笑地挑起眉。“你在昭示我什么吗?”
  “暗示?”她偏着头思考。“那是什么意思?”
  看她灵灿的明眸中一片迷惘,他确定她是真的不甚明了。
  清了清喉咙,屈胤碁一本正经地道:“这旨诗的意思是说,有两个人,他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想了解对力的弱点好打击他,如果他的寿命够长的话,便诅咒着,一直到山没有丘陵,江水都枯竭了,冬天打雷,夏天下雪,天和地都合在一起,还是决绝地要和对刀卯到底……”
  “哇,有这么可怕的仇恨啊?”奴儿听得一愣一愣地。
  “你还真信啦?”屈胤碁爆出一声大笑,要不是他搂紧了奴儿的腰,她铁定会被震到椅子下去。
  “那不然呢?”她觉得他依着字面上解释得很合理呀!
  “那是一首类似海誓山盟的情诗啦,小笨蛋!”
  “差那么多哦?”
  “其实是一体两面。”他突然道。“当对方成了你挚爱甚笃的情人之后,他何尝不是你最致命的要害?他若有心伤你,那是易如反掌的事。不管是情还是仇,总注定要纠缠个你死我活,直到生命的尽头。”
  正如奴儿此刻的处境,当她有了这首诗上的心情之后,那便是无涯痛苦的开始。奴儿听得一知半解。为什么她会觉得,他像是在奉劝她,别付出太多,免得受伤?
  是啊!为什么?
  屈胤碁亦自问。
  那不是他的目的吗?他为何在伤人前,还好心地要她早作防备,不忍伤她太深?
  他从来都不是个会心慈手软的人,突然之间,却对她有了太多无法理解的情绪,他到底是怎么了?
  “我听不太懂……”她低低吐出疑问。那只是一首很单纯的诗,不是吗?可是他的表情好复杂沈晦,她一点都不懂。
  “告诉我,奴儿。你爱我吗?”屈胤碁接过她手中的书,让她契合地贴靠在他胸壑,两相倚偎。
  “爱?”那是她生命中不曾出现过的字眼,奴儿备觉艰涩难解。“和喜欢一样的意思吗?”
  “不一样的。喜欢,可以同时有不只一个的对象,而爱,却是不变的执着与专一,那是一种极致的情感,是以维持一生一世。”
  “我懂了,就像我对你一样嘛!”听了他的解释,奴儿露出娇憨欣喜的微笑。
  多么坦率直接的情感表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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