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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神泪(上)-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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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你,我也是会弹琴的。”君十三突道,“给我拿琴来,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他笑眯了眼,喜欢她在自己面前放肆没有规矩的样子。
  “这儿有﹗”湛朵不知打哪拿出一把古琴,就往桌面一摆。“快快快,让我瞧瞧你的厉害。”
  “哼,好歹我也学了很多年的。”放开无咎,她调整古琴,一手按弦,一手挑抹,琴声却明显走调。
  湛朵很不客气地大笑。
  “我只是在试声。”她逞强道。
  “我这儿有义甲,先套上吧。”湛朵忍着笑,送上银制义甲。
  “不用,真正的大师是不用义甲的。”她说着,俨然像是大师般的身手,压弦挑弦,看似行云如水,然而出来的声调却严重的荒腔走板,比娃儿胡奏乱弹的还要糟糕。
  湛朵早已笑得没有形象,倒在木板地面上,就连左近也被逗得微弯唇角。
  最终,无咎不忍她沦为娱乐他人的工具,出声阻止,“可以了。”
  君十三傻愣愣地瞪着琴弦,好一会才抬眼。
  “这琴坏了。”她很认真地说。
  “对对对,琴坏了,不要也罢。”湛朵哈哈大笑,把古琴往后一抛。
  第6章(1)
  “我唱首曲子吓吓你们。”君十三拉着裙摆起身,傲慢的口吻,已经完全没将眼前三位神只给放在眼里。
  无咎一直注意着她,看她身影踉跄了下,赶紧将她扶住。
  “不用,你坐好就好。”
  “你嫌我唱歌难听?”她倒抽口气。
  “不……”
  “给我坐好,她像个初学走路却不愿让人牵的娃儿,甩开他的手之后。卷起宽袖睇着远方的壮丽夕霞,微眯起眼,娇嗓逸出檀口,清亮而不见杂质,彷佛可以破开黑暗,让煦日再现。
  那婉转的嗓声,噙着温柔的力量,在湖面缭绕,在空中盘旋,让万物都沉醉其中,直到一曲唱毕。
  “唱得好不?”她垂眼看着敛笑震愕的三人。
  这首曲子并非祈歌,只是一首佛恩小曲,是为佛献唱。
  “唱得确实极好,简直和拾扇如出一辙。”左近突道。
  无咎横眼瞪去,君十三一怔,看似闲散的目光,慢慢凝聚。“谁是拾扇?”
  这名字在她面前出现太多遍,多到她不介意都不行。
  仿佛,有谁透过这个名字在看她,又或者是有谁借着她在想像某个人。
  “左近!”无咎沉声低咆,警告意味十足。
  “别说了,左近。”就连湛朵也出声阻止。
  然而,他却像是吃了秤坨铁了心,铿锵有力的回答她,“君家初代祭主,君拾扇!”话出口的瞬间,他弹指射出银色光芒进她的眉心。
  “左近!”无咎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君十三身形摇晃了下,想开口,却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无咎见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右臂一扫,气劲自指尖疾射而出,直朝左近而去。
  他俐落闪过,往后翻转避开。
  湛朵搔搔脸,喝他的酒看热闹。
  “话是她追问的,我不过是替她解惑而已,你犯得着拿我出气!”左近不悦地说。
  “你没有资格让她想起前世!”
  “让她想起又如何?她本来就是拾扇,而你也是如此认定的,不是吗?既然如此,又为何不能让她想起?”他笑得挑衅。
  “你少管闲事!”
  “我才不想管,只是不希望你因为她而忘了正事。”他终于沉不住气。“你忘了降雨,你可知道?要不是我去替你善后,上头早就怪罪下来了。”
  “怪罪下来自有我担着,谁要你多事?”
  左近火大地踹开矮桌,“不就是一个人类?我以为七百年过去,你的心也该平静了,结果你却一直被困在过去!”
  他承认,他也很喜欢拾扇的直性子,对于拾扇转世的君十三,他多少也有些想法,但再怎么喜欢,都不应该为了她而荒废正事。
  “我没有被困在过去,而是……”无咎锐眸寒厉。“直到与她相遇,我的时间才开始转动。”
  “你……”
  “左近,给我听好,少管我的事,对于我该做的事,我会处理。”他等待了七百年,谁都不能阻止他爱她!
  左近瞪着他,想说什么,却见湛朵懒懒地晃到两人之间,双臂一扬。“好,到此为止,先把十三带回去吧,等她醒来,看她忆起多少再做讨论。”
  无咎抱起她,蓦地消失不见。
  左近只能瞪着湖面重叹一口气。
  “我说……左近,你为什么要让十三想起前世记忆?”湛朵问着,桃花眼藏着深意,仿佛将一切都看在眼底。
  “因为我要让无咎觉悟,君拾扇只是在利用他而已,等到君十三想起一切,这场闹剧就可以结束。”
  “听起来很有道理,只是我怎么好像嗅到不寻常的味道?”他眨着眼,意味深长地说。
  “我不懂你的意思。”左近原是问心无愧与他对视,但湛朵的眸清澈得像要映照出他深藏在心底,就连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情愫,逼得他心虚地别开眼。
  “我是花神将,花儿总是多情,而多情的人总是特别容易看穿别人的心意……我总觉得你……”湛朵往他肩头一按,话意就顿在最暧昧的氛围里。
  “我是怕无咎太痴迷,为了她误了正事。”左近眉头紧锁,将内心的想法往深处藏,用现实隐藏一切。“就算她拥有神格又如何?这一世的她终究是凡人,他现在就接近她,你认为天尊会允许,不会降罪?”
  他可没办法那么乐观,再加上,拥有太深的贪嗔痴狂,只会招来不幸,不管是神还是人,都没有例外,而他不乐见那么一天。
  “事实上,天尊直到现在都没阻止,不是吗?要是天尊真打算阻止,咱们就帮无咎嘛。”湛朵笑得皮皮的。
  既然他不坦承自己对拾扇也有爱意,他也没打算硬逼……嗯,至少不是现在。
  左近眯眼瞪他。“你记不记得拾扇几岁寿终正寝?”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八十五岁吧。”
  “那你认为君十三可以活多久?”他再问。
  “应该差不多吧,君家主祭向来比较长寿。”
  “她今年才几岁?我们要排斥他们到她寿终正寝?”这么破洞百出的计划,要怎么维持到那时候?
  “总有办法,总有办法。”湛朵乐观得要命,压根不认为有什么问题。“走走走,无咎八成将十三带到天竺山,咱们一道去。”
  “我不去。”
  “你不去,难不成是不想看到无咎和十三那么接近?”坏心眼地戳他痛处。
  “你在胡说什么?”左近微恼斥道。
  “那就走啊。”湛朵哈哈笑着。
  左近无奈,只能被他拖着走。
  恍恍惚惚之间,君十二在光与暗的边缘飘移,直到被一副温润恬柔的嗓音所吸引,朝光源而去。
  “无咎,你瞧这箍漂亮吧。”女子穿着简单的深衣,灰白长发挽成髻,看起来有点年纪,但嗓音却依旧如少女般柔媚。
  从她的角度看来,她只能看到女子的背面,而同样背对的男人正缓缓地转过身来,长发未束,笑得魔魅而戏谑。
  君十三心头一颤。怎么会是他?
  “这是什么玩意?”
  “额箍,现下正流行的饰物。”女子献宝似的,将龙形箍拿高,在他饱满的额前比划着,“这可是我做的呢,要送给你的。”
  “怎么,你想给,本君就得收?”他哼了声,像是不甚满意,有点嫌弃,然而他的眸色温柔,藏着他不自知的深情。
  “很适合你的。”女子招着手,“你蹲下来一点,快点。”
  “怎么,本君非收不可?”
  “唉,你就收下吧,我的时辰差不多了,送你额箍,你才会记得咱们还有两世的情谊。”
  “光是这世遇见你,就把半条命卖给你君家,来尘再遇见你,本君岂不是得把命送给你了?”他满嘴戏谑,但还是顺从地微弯身,让她把箍戴在他额前。
  “说这么什么话?当初是我救了你,你要知恩图报呐。”
  “啧,不过是误闯结界被你救了,一点小事说得本君从窝囊似的。”
  “大人不窝囊,问题出在你野性人强,经过佛地才会被佛陀的结界套住。”她笑嘻嘻地道:“而我最强的,就是解除结界,这一点,我确实是强你一些些呀。”
  他抽动眼皮,“所以本君不是都答应你了,就算你不在,在本君能力范围内,依旧帮到底,但是麻烦订下一条规定,祭主要巫不要砚,免得本君一见到男人,倒了胃口,转身就走。”
  女子笑咪咪地睇着他,“放心吧,君家灵力较强的,通常都是女孩子……”
  “怎么,这样看着本君,迷上了?”他勾唇,笑得魔魅。
  “我早就迷上你了,难道你不知道?”她叹气。她已经说了几十年,他从没当真过。
  天竺山上相遇的瞬间,也许是距离她下凡的时间太近,她还拥有许多灵力,让她想起自己向天祈求的事,好不容易与他结缘,他却不懂情爱,白白浪费了一世。
  如今,她就要离世了,她不怕,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有两次机会。
  “要真迷上本君,会将本君困在这里?”他压根不信。
  她不禁又叹口气。“那是命嘛,怪谁呢?无咎,咱们相识数十年,我都老了,怎么你瞧起来都没变,真是太不公平了,要是咱们走在外头,人家会以为你是我孙子。”想到外貌上的差距,她就忍不住叹气连连。
  “你没出阁,哪来的孙子?”他哼了声。
  “我哥哥的孙子看起来比你还大呢。”她又叹气了。
  “不要叹气,把福气都叹完了。”
  “唉……无咎,我的时辰到了。”她说着,身形晃动着。
  他见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双眼不眨地睇着她。
  这一幕,让君十三清楚地看见那女子满是皱纹的容貌。
  “别怕,不会痛的。”他低喃着,但不知为何内心却莫名地开始暴动。
  人间事,不就是如此?
  人间一世,体验生老病死。这没什么,每个凡人都有一定的归途,她只是暂时离去,魂魄还是会继续转世,而且他们还有两世情缘,他等她回来,跟他斗嘴。
  她笑睇着他,想抬手轻触他,无奈半点气力都没有。“无咎,说真的,你会不会恨我自私替你取了名,把你给困在这里?”替他取名,只是碰碰运气,谁知道缘份就是这么神奇,那时的他还没拥有名字。
  她可以认为,这是老天赐给她的契机,对不?
  “取都取了,我还能怎样?”他撇唇,光是要安抚体内莫名的情绪就够他费神。
  “恨不恨?”她执意再问。
  她的爱情很自私,为了爱他,为了结下下一世的缘,她只能以名立约,把他困在这里,把他扣在君家。因为不管他们未来如何,天尊为了让她解开无咎的束缚,势必让她转世为君家人。所以只要让他成为守护龙神,他们就一定能再相遇。
  他不解地看她。“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和她在一起很快乐,什么恨不恨的,他想都没想过。
  “是吗?要等我喔,我会再成为君家人,到时候你可要来找我……”噙笑的水眸凝睇着他,而后在他怀里失去气息,即使魂魄离体,那双眼依旧没合上,不是死不瞑目,而是舍不得闭目……那神态,饶是君十三也看得出,她有多放不下他。
  “拾扇?”他低唤着,面有疑惑地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再缓缓抚上她的颊,不能理解心底那股凶猛的痛到底是打哪生出。
  他只能看着她,直到他探手轻抚过她的脸,瞬地还她一身少女模样,没了半点老态,就连花白长发都变得乌亮油黑,唇角勾着笑意,水眸直瞅着他,仿佛回到他们初相遇的瞬间。
  拾扇与他相遇时,才十五岁,如今已八十五岁高龄,他们共度了七十年晨昏,几乎是形影不离,所有过往如浪潮般汹涌地打进他心里,太过浓烈、太过凶猛,让他无法承受。
  直到这一刻,他才醒悟拾扇已融入他骨血,成为他密不可分的部分,然而他却失去她了,他好不舍……就算知道有天会再相逢,可是这一刻,他失去她了,这份认知,让他的眼好痛好痛……
  “拾扇!”他猛地将她抱进怀里,紧密得像是要将她嵌入体内。
  君十三瞪大了眼,瞧见他抱在怀里,重回青春的姑娘,竟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听见他撕心裂肺的悲鸣,心头狠狠发痛着,痛到她蓦地张开双眼——“你醒了?”坐在床畔的无咎,神色微慌地看着她。
  他不知道她在梦里看见多少前世记忆,就怕她想起过往,不会接受他的情意。
  君十三张大眼瞅着他。面容不改,然而此刻的他轻勾着笑,迥异于梦中悲恸不已的他。
  是说……那是梦吗?
  这个梦境,又是要告诉她什么?
  “怎么了?”察觉她的异状,他探手想要轻触她的额,却被她一把拨开。“十三……”
  “拾扇是君家的初代祭主。”她哑声喃着,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君家史册,记载着君拾扇和龙神的相遇。
  内容与她刚才的梦境不谋而合,只是史册上并没有记载他们的爱情。
  “你……”无咎顿了下,“你怎会提起这事?”
  “你和初代祭主什么关系?”
  无咎抽紧下颌,恐惧在他心底扎了根。
  她看见什么?是不是想起了过往,有了拾扇的记忆,会不会和拾扇一样不愿爱他?
  “我……”他说不出话。
  “你说不出口?”她眯眼瞪他。
  无咎沉默,伸手想要握住她的,却被她拍开。
  “不要碰我!”
  无咎怔住。
  君十三蓦地坐起身,发现身处在陌生的房内。“这是哪里?我要回去。”
  “你到底怎么了?”
  “退开!”见他逼近,她沉声低斥。
  此时此刻,她不想见他,只想好好地静一静。
  也许,她看见的不是梦,而是过去。
  如今,她总算明白为何湛朵和左近一直说起拾扇的事……
  原来他爱的人是拾扇而不是她!
  “十三,发生什么事了?”无咎凝睇着她,想从她的表情看出端倪。
  “不要叫我的名字。”捂着耳,像在抗拒什么。
  拾扇和十三,名字不同,但发音是相似的。
  仿佛,他透过她的名字,在呼唤另一个人。
  第6章(2)
  无咎深吸口气。“你看见了多少?”
  君十三抬眼瞪他。“……你知道我在梦里看见什么?”
  “左近对你施法……你,看见了多少?”
  “我看见了你和你相爱的人相拥。”
  无咎闻言恍然大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提到相拥,那就代表是拾扇死去之时。
  他和拾扇相识七十年,唯在她死去时有过拥抱……拾扇是个专注修行的人,他曾经想调戏她,却被她疾言厉色地低斥,从此之后,他不敢随意碰触她,甚至连玩笑也会有所斟酌。
  “不然是怎样?”
  话问出口时,凌厉的口吻,就连她自己都吓到。
  她从不知道有着这么强烈的情感,她一直以为自己达成奶奶的要求,没有太多的喜怒哀乐,然而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的修养还不到家,当被所爱的人伤害,她悲愤得不能自己。
  无咎被她的怒容怔住,好半晌才沉声道:“拾扇是君家的初代祭主,我曾经被她救过,所以后来,才会以报恩为由帮助君家后代。”
  “只是报恩?”她眯起眼。
  她不该动怒,她应该冷静,但她却办不到,因为他语带保留,他不够坦诚。她觉得像是快要控制不了自己。
  无咎抿紧了唇。“确实不只是报恩,我……”
  “喜欢她?”她费尽心力才挤出如蚊呐般的声音。
  “对。”他回应得义无反顾。“可这是我的想法,拾扇根本不知道,拾扇是个以天地为重的巫女,她想造福百姓,从未想过男女之情,而我……也是在她离世后才发现对她的感情。”
  事到如今,他不想欺瞒,只是恼怒左近的多事。
  君十三怔怔地看着他额上的龙形箍,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悲。
  他们是相爱的,只是他没发现。
  君拾扇临死前,送上额箍,是要他不忘,可他没发现。
  她死后不闭眼,因为她放不下……她不是不爱,而是当时心高气傲的他从没发觉。
  “所以,你拿我当替身。”她碎声喃着。
  痛到极限,怒到快发狂,她却突然想要放声大笑。
  她这是怎么了?觉得心神像是快要不属于自己。
  “不是!你是你,拾扇是拾扇。”
  “但你敢说,你不是因为我和她一模一样的面貌而爱上?”她怒声质问。“不要自欺欺人,不准欺骗自己,更不准骗我!”
  她一直感到古怪,她才刚离开暗室,接触这个世界,不过是几次见面,他怎会冲动地求亲,原来从一开始,他只是透过她,寻找着初代祭主的身影……
  他看见的人不是她,而是君拾扇!
  无咎不禁皱起浓眉。“我从不欺骗自己,更不会欺骗他人!你说的没错,一开始确实是因为容貌,但要不是你性子不变,我又岂会对你一往情深?”
  “性子不变?”她笑着,泪水却眸底打转。“你把我当成谁了?哪里来的不变?”
  不随意下凡的龙神,特地为了助她而来,甚至她向表白,言明要娶她为妻,总不解为何他的喜欢来得如此莫名,原来……他把她当成君拾扇的替身,他爱上的是君拾扇的本质,而不是她君十三!
  “一样都是你,你就是拾扇,拾扇就是你,我们约好了有三世情谊,这是第二世,你确实是她没有错。”他不懂自己这么说有什么错,在他眼里,世间轮回就是如此,爱上她,爱上拾扇,究竟有何差别?
  “如果我不是呢?”她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你是!”他比谁都要来得肯定。
  “如果我不是,你就不会爱我,因为我是她的转世,所以你爱我……那么,你爱的到底是谁?”
  无咎不由得顿住。
  他从没想过这之间有何不同。
  “我要回去。”她起身要走,却被他紧扣住。“放开我!”
  “十三,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
  “你能跟我说有何不同?”他反问:“在我眼里,你们是一体的,拥有相同的魂魄,根本无法区分,你要我怎么做?”
  君十三眯起水眸,“你爱的是君拾扇,你的情爱给的是她,等她离世,找到我之后,再将这份爱情投射在我身上,你觉得对我公平吗?”
  他的爱情在数百年前出现,他当然可以平静看待这份爱情,但她呢?
  她只是替身……在他眸底出现的身影不是她!
  他看见的,不是她……
  “这是我们约好的!”
  “那么是我不该忘吗?”这是她的错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根本不记得前世,那是否意味着,我根本不是她?”她说着,弯弯唇角竟抹着嘲讽,“抑或者是,在她心里,你根本没有重要到让她不忘?”
  话一出口,她惊觉自己变得好可怕,竟连这种恶意讽刺都说出口。
  无咎扯唇苦笑。“你说得没错,拾扇并不爱我,她的心里没有我,当然会将我忘得一干二净,而你……也不肯爱我?”
  她只是看到前世记忆,并没有因为看到一切,连带地想起拾扇的记忆,那么,她应该就不会像拾扇一样,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他的卑微乞怜,让君十三手足无措,想开口,但不知道能说什么,就怕吐出的全是伤人的丑陋字句。
  拾扇爱他,但她不愿告诉他事实,她不想告诉他。
  “就怕你不肯爱我,我才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束缚你,想要慢慢地感动你,让你愿意投入我的怀抱……说我卑鄙也好,小人也罢,我已经等待了七百年,我受够了没有你的日子。”
  听着他粗哑的低喃,君十三不禁热泪满眶。
  他终究是把她当替身,孤独七百年,只为求得君拾扇的青睐,他的卑微全是为了君拾扇,不是她。
  “在我眼里,你是拾扇,也可能不是,因为拾扇不会像你这样亲近我,不会说喜欢我,不会允诺一世结束随我双飞……”无咎喃着,硬是将她搂进怀里。“你答允我了,不准反悔。”
  最糟的情况,他不是没想过,但那又如何?
  只要能得到她,有她陪伴,就算未来的日子,她恨他、怨他,他亦义无反顾。
  “这不算数,因为你骗我!”她挣扎着,他却抱得更紧。
  “算数的,是你亲口答允我的,是你亲口替我取名的,要是你对我没有半点感情,又为何要答应我?”
  “那是因为我先前不知道,如今我已经知道真相,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为别人的替身!”她宁可孤寂,也不要当个替代品,去分享别人的爱情。
  她要,就是全部,全部属于她,一丝一毫都不分与他人。
  这念头一出,她不禁怔愣,才知道自己非但不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对于所爱,她的独占欲其实强到容不下一粒砂,过去她只是习惯压抑,被教导着要七情不动。
  可是,她却得不到他完整的心……
  “已经来不及了,在你开口替我取名时,我们的命运已经相连,谁都不能将我们分开。”以名为咒,就算她是无心,也已成立。
  “你骗我!替你取名的是初代祭主不是我!”
  他不禁怔住,不解她怎会知道。
  “和你订下契约的是初代祭主,你爱的也是她,不是我!”她低喝着,十指在胸前结印,喝道:“走!”
  声落的瞬间,人消失不见。
  无咎怔愣地望着还残留余温的双臂良久,直到湛朵清朗的嗓音传来,“钦,十三呢?”
  他缓缓抬眼,对上湛朵询问的眼神,再看向他身后的左近,蓦地瞳眸微眯,爆出浓烈杀气。
  “等等、等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湛朵见状,赶紧护在左近身前。“十三呢?她喝了神蜜没醉上三天也要两天,可我怎么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她走了。”无咎起身,怒瞳直锁着左近。
  “怎么可能?不是还没一个时辰?况且,这里是你隐身的天竺山的住所,外头有结界,她怎么走?”
  “你真以为我的结界关得住她?”无咎大步逼近,“湛朵,走开。”
  “等等,你冷静一点。”
  “你还要我怎么冷静?十三看到前世,她误解了我!”
  “你的意思是说,十三想起前世记忆,所以跑了?”湛朵拼命地挡着。“不对吧,就算她想起,又为什么要走?”
  “她气极了,她想要毁誓。”他简直想要将左近给挫骨扬灰。
  “那就代表她对你的感情不过尔尔,毁誓也好。”左近淡声道。
  “你还说!”他右掌一挥,银锐交电疾飞而去。
  湛朵随即卷袖化解他的攻势,快步冲向他,双手按在他的肩上。“在你打死左近之前,先听我一句,好不好?”
  “你还想说什么?”
  “十三是个容易动怒的姑娘吗?”他问。
  无咎攒起浓眉。“……不。”
  “仔细回想她说的话,她是不是认为你把她当成替身?”湛朵循循善诱着。
  “你怎么会知道?”
  湛朵开心地往他肩头一拍。“好兄弟,恭喜你,这下才是真正的修成正果。”
  无咎面色森冷地瞪着他,像是极不苟同。
  “她吃味啦。”
  开玩笑,他是花神将耶,男欢女爱,问他就是了。
  无咎微扬起眉。
  “她不记得前世,但对她而言,你喜欢拾扇,再喜欢她,感觉上就是拿她当替身,根本不是爱她,所以才生气的。”湛朵条理分明,说得头头是道。
  “谁不想独占一个人?你也不例外吧。”
  尽管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无咎还是难以释怀。
  没有当面听她的说法,他就是不能安心。
  “放心,我说的准没错。”湛朵勾上他的肩,看向左近。
  “所以,你要感谢左近才是,如果不是他这么一激,咱们都不知道原来十三心里藏着这么深的想法。”
  “别想要我感谢他。”
  “不感谢也没关系,反正先让她冷静一下。你呢,好好回去工作,过两天再找她谈谈,肯定就没事了。”湛朵完全像个老大哥的口吻,开始指示。
  “你说得倒轻松。”无咎冷冷瞅着他。
  “我会害你不成,现在就让她冷静,等她想通就没事了。”湛朵硬是拉着他走。
  “走走走,咱们先回天界。”
  无咎再不愿意,也只能跟着走,经过左近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左近无声叹口气,快步跟上。
  第7章(1)
  君十三使用巫术,瞬间将自己移回君家,就站在紫微阁前的院子里。
  这是奶奶教导的幻术,必须借由神祇的结界力道反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用上,甚至成功……如今想来,君家所有巫术全是君拾扇传承下来的。
  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
  “啊,祭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八云从屋里出来,一见到她,便赶紧迎上前。“难道祭主又施展了移形?”
  她没有回答,只是努力地把悲伤藏起来。
  “祭主,用过膳了吗?”
  然而,走近之后,才发现她长发凌乱,整个人感觉不太对劲。
  君十三缓缓抬眼看着她。“我不饿。”
  “祭主,你怎么了?”八云眯眼看着她泛红的眼眶。
  “没事,我只是累了,想睡了。”
  “那么,我伺候祭主更衣。”
  君十三轻轻点头,踏进屋里,任由八云俐落地替她解下身上的深衣,还有发上的石云带。
  “祭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无咎公子欺负你?”八云心急如焚,却又不敢问得太明白。
  祭主天性单纯,就怕被占了便宜还不知道。
  君十三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哑声问:“八云,如果我不是祭主,你还是会这么关心我吗?”
  八云疑惑地看着她。“可祭主就是祭主,祭主这样问我——”
  她闭上眼,淡声打断她。“好了,你下去吧。”
  “祭主?”八云迟疑着,有些放心不下。
  “下去吧。”她说着,倚在床柱上。
  八云见状,也只能顺从地退下,关上房门。
  君十三直瞅着搁在梳妆台上的石云带,突然之间,她有些明白了。
  当无咎说:“就算你对我,只是一份对神祗的憧憬也无所谓,我只求你心里有我。”那时,她觉得他语气太低下,要求得太卑微,可如今想想,和她的心境岂不是相同?
  她要的,不多,想得到,太难。
  回头走到案前,看着她摆在上头的两个泥娃娃,这是她在暗室时揉捏出来的。
  当然,数量不只这些,但她只挑了两个最喜欢的。
  奶奶以为她喜欢捏泥娃娃,可实际上,是因为她太寂寞,所以求奶奶替她带来一些土让她和水捏揉,把泥娃娃当成自己的朋友,每当入夜,她便和泥娃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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