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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王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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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儿在此,过得相当不错,还在师太们的帮助下,学会了读书认字。
  孤霜好开心,答应雁儿,一定为她找个好归宿,让她能平平顺顺地过完下半辈子。
  出了禅房,孤霜眉开眼笑的来到正殿。若有所思的淳于千海,望着佛像一言不发。静烟缭绕,屋外有尼姑喃喃的诵经声。
  “王爷,雁儿在这里过得很好呢。真是菩萨保佑。”她点燃手上的香,深深给座上观音一拜。
  “春如许,柳絮如烟,桃红让人醉。”婉转的歌喉在悠悠响起,琴声也十分的悦耳动听。
  淳于千海突地一怔,抬头看看云层很厚似要下雨的天空,寒风吹着寺外布幡。
  这种天气谁会有兴致高歌?
  “有人在唱曲儿。王爷跟我去瞧瞧吧。”她拉着他便走。
  乌皮靴随着她前行,但目光却是越来越冷了。他看着袖上的白净小手,心如刀割。他下足了工夫,她还是一步一步将他往外推。
  “王爷,你瞧,那位女子好清秀可人呢。”庵外的小亭里,有四、五个打扮得体的姑娘。她们个个仪态万千,文雅有礼。
  他们看小姐们,小姐们也往这边看。
  “你看,那个姑娘贵气又和善。”孤霜偷瞄四周,看见那三个官媒躲在角落给她使眼色。“王爷,看样子她们都是名门千金,进退得宜,知书达礼,将来即使到了宫中,也不会丢了你的面子。”
  现在卯足劲为他说亲,只想他能赶快放弃她,她没有勇气与拿他人性命威胁她的老王妃对抗,更没有力气再跟自己的心拔河。
  一抹自嘲的笑出现在淳于千海的脸上。他的目光始终都在孤霜的脸上,很冷。
  突然,孤霜觉得脸上一冷。不会吧?她又不自觉的流泪?当发现是天空滴落的雨点,她大大地松了口气。
  “回去吧。”他疲惫的转身。
  “王爷,不如再多……”修长的指狠狠地扣着她的腕,将她拉上马车。
  马车里,他流露出的悲伤,如同刺入眼睛的利刃。
  他们没有说话,他一遍一遍用失神的眼神的凌迟着她。
  “你答应我,你会娶妻,你会有子嗣。”孤霜同样冷着脸提醒他。
  “我会有王妃,这是我的有的放矢。而这个王妃之位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你的。”
  瞬间像被抽干勇气,她一句话也不能反驳。
  随后,比争吵更难熬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彼此都耗尽心力,都怕再说一句,会引来泪水和决裂。
  他怨她、怪她,不再与她说话。
  三日之后,沉默的凌迟终止。
  “王爷,这是工部尚书千金的画像,这是镇国公孙女的画像,这是左金吾卫之妹的画像。她们几位都是有口皆碑的贤淑姑娘,王爷前几日已在城外见过她们,请王爷选一位吧,王妃之位一直空悬着,皇上十分担忧啊,数次托高公公来催促卑职为你说一门亲事。老王妃年事已高,你……”官媒跪在兴庆宫殿前,口沫横飞。
  另两位官媒一同跪在地上。
  “都拿走。”
  “王爷,这些工部尚书、镇国公、左金吾卫写来的婚书。只要你愿意,收下任何一封,还是全收下,几位姑娘都愿意一同嫁入仪王府,我们将为王爷筹备一个空间盛大的婚礼。”
  “真是辛苦你们了!来人啊,把这三个混蛋给我打出去。”他的脸上已黑成一片。
  “王爷,本朝还没有王爷年过三十,尚未娶妻的先例。”官媒冒着冷汗说道。
  “啊,别打别打,王爷,卑职知错了。”官媒被涌上来的侍卫打得哀哀叫。
  只见一抹朱红闪过,官媒手上的婚书被人抄走。
  “王爷,请你收下婚书。”孤霜高举婚书,双膝跪在冷冷的青石上。
  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隐隐有闪电划过。
  “起来!”他低沉地喝道。
  “请王爷收下婚书。”她丝毫不让。
  第8章(2)
  他要她,而她,要亲手将他推给别的女人。
  血淋淋,带着创痛的抗争。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样逼他?
  她心痛自己不得不伤他。
  双方都不想妥协。
  一切仿佛都停住。
  她跪在地上,螓首低垂。
  他衣着单薄,静静地站在寒风中。
  “老王妃到。”院里有人通报。
  身披貂皮大氅的老王妃在众婢的簇拥下,缓步来到兴庆宫前,沉稳地看了看早已面色难看的儿子。
  “阿莲,出什么事了?”老王妃问道。
  小步移到她身侧,莲夫人微微躬身,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千海,收下婚书,别辜负了这位媒婆和官媒的心意。”她严肃地说,目光在孤霜的身上流转。有审视、有猜疑、有冷酷。
  “王爷,收下婚书。”孤霜再说了一遍。
  “莲姨,将我娘请入内。”淳于千海的视线始终没从孤霜的身上转开。
  闻言,老王妃沉下脸。她这个儿子,只要一碰到这个女人,就变得异常盲目,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在他的脑子里。
  “老王妃,外头太冷,还是入屋暖暖的好。”莲夫人搀过老王妃,领她往内而去。
  殿前,两人仍无声的对立。
  寒风越吹越烈,淅沥哗啦,雨滴从沿灰的去里坠下。
  湿透的衣衫,被风一吹根本无法御寒,刺骨的冷意,冻紫的两人的嘴唇。
  “起来。”
  “请王爷收下婚书。”冻僵的她没有一丝动摇。
  凄风苦雨,一阵闷人的沉默。
  “她们个个都是王妃的不二人选。见过王爷后,都对您倾心,王爷还在犹豫什么?”
  雨水慢慢变成雪片,地上多了一层淡淡的白色。
  他吐气成霜,咬着牙道:“我不会接受。起来。”
  高举的手臂和红红的婚书上,沾上晶莹的雪花。
  “你不接受,我不会起来。”他不能再放逐自己,他需要走上属于一个王爷该走的路,而不是为她停留在原地。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等到你站起来为止。”
  “王爷,请保重!”
  “王爷!身体要紧。”
  下人们都屈着膝,围着两人跪了一圈。
  此时,就算是天崩地裂,两人也不会放弃各自的坚持。
  跳跃、飞旋的雪花在天地间纷纷扬扬。一个时辰后,天与地的界线被一种颜色吞没。
  龙湖之上一片蒙蒙雾气,远处佛寺的钟声在整个长安的上空回荡。
  他们谁也不想向对方妥协。
  放开手,他将永远失去她。雪地里静跪的身影让他一阵心痛。没有她,他的心似浮萍,无根,随风起落飘动,苦苦寻找着曾经停靠过的水岸,也似这雪花,毫无重力地坠入大地,埋入泥上。她猛然撞进他的生命,改变了许多事。他不再执着于记忆,不愿再一个人独处。他的心再不似浮萍,而是温暖却多伤的种子,在疼痛中请求她的照拂。
  放开她,他又将被打回原形。
  她给了他很多拒绝、很多伤害,这一生,他从未如此低声下气地去求一个女人留下。
  寒冷的天气,仿佛冻住他的血脉,令他通体冰冷。
  她越是抗拒,越是想逃,他就越是无法放手。她是他的荆棘之花,抱住她会很痛,却痛得酣畅,不甘罢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雪在转大,他发已白,她的脸覆盖冰雪。他们好似在这里对抗了一生一世,从天地洪荒时代起,就这样对持。
  对立中又有着无限情深。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
  强大的爱意超出体能的范围,支撑着她小小的,已没有知觉的身体。
  朝朝暮暮,是爱,执子之手,是爱,举案齐眉,是爱。而此时,让心爱的人回归本该平顺的人生,更是爱。
  她怎会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她爱他啊,这才比任何时候都激烈。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开口了。
  “你真的要我娶她们?”声音沙哑苍凉。
  隔了半晌,孤霜颤抖地道:“是。”
  带着异常平静地走到她面前,淳于千海取过婚书,长长的指头在婚书上敲打。
  一下一下都令在场的人毛骨悚然。
  “你还真是尽忠职守的媒婆。哈哈……”拿着婚书,他绕过她,迎着风雪,走向大门,“来人,备车,我要进宫。既然有喜事要办,怎能不去宫里报报喜。”
  侍卫、东蓝、益寿在雪上快速移动,追随仪王的身影都出了兴广宫。
  他拿走了婚书,他接受了!孤霜跪坐在雪地上,积雪的地面到处都是杂乱的脚印,一片狼籍,如同她的心。
  “这场婚事,你能拿多少钱?这么拼命?”三个官媒抚着吃痛的屁股走过她身边,丢下这句话。
  她沉默不语。
  三个官媒走后,孤霜用足最后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回过头,看见兴庆殿的屋檐下,站着老王妃和莲夫人。
  隔空相望,警告、愠怒的眼神,她不会错认。
  是时候离开长安,离开他了。他即将娶回一位王妃,也许是工部尚书的千金,也许是镇国公的孙女,也有可能是左金吾卫的妹妹。甚至是她们三个一起迎进门,他的身边太过拥挤,已经不再需要她了。
  她没有办法,亲眼看他娶别人,那比凌迟她的肉体更痛苦。
  如同当初的约定,她可以离开了。
  透过雪雾,她看了看这座宫殿,快速梭巡,每一处,她都不放过。她要用力记得,所有在这里与他共度的时光。
  飞奔着,她很快来到长安大街上。
  繁华的长安,即将被她撇下,兴庆宫也将从她身后消失。
  下雪天真好,孤霜不由得酸楚的想,泪流出来会被冻成霜,路人将以为那是雪,没有人注意那是泪。
  两只眼睛在雪地里显得格外血红。
  拖着朱红长裙,她一步一步走向西市的关家药铺,快到门前,她躲进旁边的茶铺。等了半个时辰,一个灰衣小厮撑着伞往药铺走去。
  “笑儿。”她叫道。
  “孤霜!”撑着油纸伞的君莫笑连忙抬头,“你怎么了?”手一松,油纸伞飘到了雪地上,他心急地上前牵住好友没有温度的手。
  “我很好啊。”热泪涌出眼眶。
  “你不好,你很不好。”君莫笑焦灼地拉她进茶铺的帘后。
  “大婶,能多给我们一个炭炉吗?”他向茶铺老板说道。
  “就来就来,哎呀,这位小媳妇怎么了?”孤霜的样子吓了老板一跳。她双眼红得教人不忍卒睹,双颊冻得又红又紫,满头是湿漉漉的半融冰雪。
  好心的老板搬来好几个炉子,阵阵暖意包围着孤霜。
  一双冰凉的手紧紧握住君莫笑的。
  “他对你不好?”他的瞳里是阴狠光芒。
  孤霜咬着唇,一直摇头。
  他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孤霜经历的人。此时,常在孤霜面前装弱小的君莫笑,恢复他的本性,他义气地守着她,帮她抹泪。
  “孤霜姐姐,让我也抹去你的记忆吧,你就不会再想他,再痛苦了。”耗费灵力,即使被打回原形,他也义无反顾。
  她哽咽着摇头,“不,要是我也忘了,还有谁记得我们的过去?还有谁?还有谁能保存这一份爱?只要我还记得,那份爱就永远都在。”她舍不得啊,那是她唯一的拥有。
  君莫笑叹息连连。
  “我要离开长安,可又不能带你同行,笑儿。”她哭到泣不成声。以前还有笑儿陪着她,可现在他受风长澜牵制,她根本无力救他。天大地大,她孤身一人,她没有爹娘,没有可以遮风蔽雨的家,只有她自己走。
  “我跟你一起走。”
  “不行不行,你的解药怎么办?风长澜不会放过你的。”
  “孤霜……”
  “笑儿,我再也不见他了,再也不见了。我会先去咸阳城找悠仁,散散心,再决定以后怎么办。”风长澜派她去插手悠仁的事时,她与悠仁也结下姐妹情谊。
  “楼定业他……”悠仁的夫君可是个大恶人,他不放心啊。
  “没事的,有悠仁在,一切都没事。”
  “你等等。”君莫笑跑了出去,很快又回到她身边。他手上抓了很多黄纸。咬破指头,他一口气写了三张符纸,塞到她的右手里,“可以免你路途之苦。烧掉一张,就能去你想去的地方。”说完,他拉过她的左手,挤出更多的狐血在她的手心写了一串符咒,那符咒闪过一轮金光后,慢慢消失。
  “笑儿!”孤霜惊恐地叫着。
  君莫笑此时整张脸染上黑气,破损的手指流血不止。
  “我没事,休养几天元气就可以恢复了,这个是给你防身用的,我不在你的身边,若是有别人欺负你怎么办?”他闭眼吐息,再深深吸气。灵力耗损太多,伤身啊。
  跟君莫笑在茶铺坐到天黑,两人终是不得不分别。
  “你放心,不论在哪里,我都会记得给你建狐仙庙,等你摆脱风长澜,就可以来找我。”
  “不用太勉强自己,我无所谓的,孤霜姐姐。”他对她挥了挥手,“我会时常去看你,我来去方便。”
  “嗯,笑儿,我先走了。”
  君莫笑点点头,欲言又止。
  红通通的灯笼下,他们在风雪中别离。
  第9章(1)
  大雪足足下了两天,第三天清晨,阳光终于穿透厚厚的云层投向大地。
  揉揉酸涩的眼睛,自宫中回转的淳于千海被人搀下华轿。
  足才踏地,一阵寒风袭来,一位身着朴素灰袄的男子忽地出现在侍卫的身边。
  “王爷。”他微微启唇,倨傲地叫住仪王。
  “大胆刁民,见了王爷为何不跪?”侍卫横眉怒喝,其实心下骇然。此人悄无声息地出现,他们竟无一人察觉到,不过他们毕竟是训练有素的侍卫,再惊愕,面上仍是一派的镇静穆。
  益寿一见他,连忙向仪王耳语了几句。
  淳于千海了然地点点头。“你就是风长澜。”这个人很冷,冷淡是他对他的第一印象。
  “正是在下。”冷眼微抬,异于常人的银发在风中如同飘扬的雪沙。
  “请入内说话。”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很好奇这个长安第一大药商找上门所为何事。
  强打起精神,他领着风长澜来到百花楼内。
  “请用茶。”他吩咐人送上暖茶。等茶水送上,他遣走下人。
  “风某是来为王爷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
  长指敲着瓷杯,淳于千海缓缓抬眼,“本王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劳烦阁下出手吗?”他不动声色的问。
  “有,王爷你的记忆。”
  敲打的指停止了动作,淳于千海眯起眼,“你有这个能耐?”
  “王爷,凡人怎会无故失去重要的记忆?而且是,只忘记某个特别的人?”他绝非信口开河,所说的状况与仪王的情形相符。
  “说说你的见解。”没有太过热切的追问,他态度显得无所谓。
  风长澜轻笑一声,开始有些欣赏起这位王爷。不疾不徐,除了孤霜这个弱点,可以说滴水不漏。
  “拥有千年修行的狐狸,制作出一道符咒,与一个人的发丝同烧成灰,给人服下,即刻抹去记忆。在下不才,正好养了这样一只狐狸,也知他曾做过的好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越听,他心头越清楚,此事与他有很大关系。
  “他是孤霜的好友,所以仗义出手。这还叫狐狸吗?真是让人喟叹啊。”
  “如何解这道符咒?”也许恢复以前的记忆,他就能明白孤霜决绝的原因。
  “在下今日,就是来替你解开这道符咒。”银发在屋中光耀如锦缎。
  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迁风长澜,“为什么帮我?”
  一道难言的愤怒和倦意笼罩灰袄人。
  “此举并非是想帮你,实为报复孤霜之不义。我想王爷也清楚,孤霜有多害怕你找回那段被尘封的记忆。”
  “她对你做了什么?”
  “她教唆在下妻子逃家,让在下痛心泣血。”他的心好难过,恨孤霜至极。自从来到长安,他从未跟心爱的女人分开过,如今不但要夜夜孤眠,还得追着哄小白开心……偏偏他好像很不擅长哄妻这种事。
  要不是自己仍在挣扎的边缘,淳于千海觉得自己一定会笑出来。孤霜啊,这朵荆棘之花,热烈、奔放又爱横冲直撞。
  “听起来很像孤霜的杰作。”他无力地摇头。
  “王爷,在下要动手了。”
  “请。”他挺直身,闭上坐好。一个爱妻至深的男人,绝对不会让自己轻易出岔,牵连到心爱之人。这个道理他懂,他也懂。他可以信任这个银发男子。
  “王爷,请好好想想孤霜的脸。我要开始了。”风长澜冷幽的声音夹带着徐徐风声,顿时给人一种身在旷野中的感觉。
  黑暗之中,他竟不知置身何处,也许是在天宇的尽头,也许是在黄泉的边界,除了风长澜的气息,一切都变得虚无。
  心骤然疼痛起来,随着跳动的痛意,淳于千海失去知觉。
  慢慢地,在黑暗里有了声音。
  失去的记忆回笼,前尘往事,清晰如昨。
  他们在紫藤花下相遇,他从信阳王府将她这颗星子偷出来,历时三年之久的拉锯,在他一无所有时,她毅然陪他前往昭陵,他夺回大权,却让深爱的女人不幸小产。一切的一切都已明朗,他知道她为什么逃避,她不是不爱他,而是她不能为他产下子嗣,又不愿见他娶别的女人。他们的难题,她却一个人承担。这个女人好傻。
  一丝腥甜窜入喉中。
  “王爷,醒来。”遥远却又很近的男声唤他,“快,醒来,别沉溺其中。”
  眼睛猛然大睁,淳于千海清醒过来,一口血喷溅而出。
  “前因后果,不用我再细说了吧。”风长澜拭去额上细汗,气喘地道。
  自爱恨痴缠中清醒过来,他握紧了双拳。
  “王爷,这个你收好。孤霜跟那只狐狸交情匪浅,她若要是动用符咒逃走,你可以用此物镇住她。”风长澜拿出一串桃木珠链,交到他的掌心上。
  紧握桃木珠链,淳于千海霍然而起,忘了风长澜的存在。他要去找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与他共患难,又互许白头之誓,却狠心封存他记忆的女人。
  “我想,在长安你是找不到她了。”风长澜从容不迫地跟在他身后道。
  “什么?”淳于千海反身,紧握的双手垂落在身体两侧。该死!他该知道那个女人有多想逃离他身边!
  “她去了咸阳楼府。”风长澜相当好心地提醒。
  淳于千海无力地笑看他一眼,“你真的很恨孤霜。”
  “祝王爷咸阳一行顺利。告辞。”他要回去追妻了。
  “也祝你早日得到夫人的原谅。”
  两个男人,初次相见,却惺惺相惜。
  爱妻!好难,不折腰不行啊。
  当日,淳于千海领了百位部众,前往陆上商道之主楼定业在咸阳城内的府邸。
  这位楼定业,可谓恶名昭彰,把持着陆上商道,在黑白两道上呼风唤雨,甚至连“西域都护府”、“安西都护府”这样的宫衙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这样的男人,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果然,在咸阳城内,眼见就要抓到孤霜,半路却杀出她的好友诸葛悠仁,她跟她的恶霸夫君拖延时间,孤霜再次从他眼皮下溜掉。
  千里迢迢扑了一个空。
  他不禁握拳咬牙。当年他来不及赶回去救雨儿,才连累她代他受过,他怜她、惜她,哪怕终生无子也不愿背叛她,为什么她就是不懂,这一生没有她,他也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是不会再放开她的。
  第9章(2)
  又到一年花开时。河东西岸的一座小镇里,朴实而宁静,身罩朱红色孺裙的美貌妇人,到一家饼店,买了几个烧饼。
  抱着烧饼,她看看手里的碎银,这是她仅剩的盘缠,从这里绕道到临安,可能会不够。
  “唉,这镇上哪里能替人说媒呢?也好赚点银子跑路啊。”自言自语着,她轻提裙角,走回自己租下的一个小院。
  推门入院,她觉得背脊有些毛毛的。
  偏头,左右看了看,并无什么异样。
  舒了口气,她迈步进屋,近来真有点疑神疑鬼。
  院中的阳光和残雪十分耀眼,让她入屋后,好半晌才能看清楚眼前景象。
  “雨儿,住在这种地方很开心吗?”
  她大大地后退了一步。他怎么会……
  穿淡色圆领服的淳于千海,长指托着木桌上的茶杯,气定神闲的看着她。
  听他喊出“雨儿”,孤霜大叫不好。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了?难道又用了泣血草?
  呆愣只维持很短的时间,她扔下烧饼,迅速往外退。
  “你哪里都别想去。”他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重生地关上房门,拉过她的肩膀,死死把她按在门板上。
  “你竟敢找一只妖怪来抹去我的记忆。”
  一束阳光从屋顶上的破瓦处斜射下来,正落在淳于千海的身上,令他的消瘦、疲惫清晰可见。
  “你瘦了。”孤霜欲哭,冷冷的小手抚上他的脸颊。
  四个月来,他茶不思饭不想,马不停蹄的寻找她,期间数次病倒。
  “为了找你,我差点死在路上。”
  孤霜倒抽一口气,泪盈于睫。这不是她的本意,不是。
  “如此为难,你为何不放手?”
  “你我那么多过去、那么多誓约,说放能就能放?我不像你,那么冷血无情。告诉我,为什么要封存我的记忆?”他面目挣拧,吐息混乱。
  她目光落到别处,木然地道:“你都想起一切,还用我给你答案吗?”
  “我要你说出来。”
  “我无法生子,也无法看着你跟别的女人产子,我必须离开。”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许下的誓言,你有没有想过,抹去记忆的我会如何?为什么两个人的苦,你要一个人扛着?我是个男人,你将我置于何处?”
  她垂头默然。
  “我知道你不能再为我生下子嗣,我知道你无法跟别的女人分享我。所以我才跟你说,我不要子嗣,淳于家以后会如何,我不想管,撇开王爷的身份,我只是个男人,想自私这一回,为你彻底自私一回,你为什么要逼我?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就因为你爱我,动手抹去你的记忆之前,我痛苦无助,每次想到要与你分开,独自过活,都几乎崩溃,可我不能让你自私啊!我的爷儿、我的千海,你是淳于家的大家长,你的子嗣关系着爵位、封地、俸禄。我怎能让你背上千古骂名?我爱你,我比天下任何人都爱你,才会狠下手断了这份情。若非爱你,若非想你幸福,我何须吃那么多苦?”
  “离开你之后,我天天以泪洗面,如果不是笑儿出去找吃的,我会活活饿死,你知道吗?因为我根本没有办法忘记你。”
  “那就回来我身边!”他双目标赤红,死死地锁着她。
  “呵,不成的。在兴庆宫里与你重逢,就那一眼,让我觉得我们好像又回到从前。你是那个深受着雨儿的你,我是那个被你百般宠爱的雨儿。我多想倒在你怀里跟你说这些年我受的委屈,多想你笑着对我说‘小傻瓜’。可再一眨眼,你身边所有人陌生的眼光都在提醒我,那是不可能的。我不能再回到你身边,不能啊。”
  松开嵌住她双肩的手,淳于千海闭目,稳定心绪。他到底该如何扭转她的死脑筋?明明她就还爱着他。
  “千海,我已经发过毒誓,今生不再与你相认,你、放、手、吧!”
  “你明明还爱我,如果我放手?你将如何?”
  握紧他的手,她用尽所有力气说:“我将小心仔细收藏着我们的过去、我们的爱、我们的誓言,让它们陪着我面对人生未来的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们的爱就还在,还仍然灿烂着。”
  她的小手摸上他发际线处的伤痕,“我永远都记得这道伤痕是怎么来的,记得你教我的‘宜言饮酒,与子偕老’。收藏这些爱,会好痛好痛,再痛,我也要留住这一切。今生我都会是你的。”她忍住泪劝着他。
  “如果没有我,你将独自一人走完这一生。我不能让你不快乐,不能让你这么辛苦,我是你的男人。”他眉峰低垂,痛心地低语。被一个女人如此地爱着,他深深感动,可也满身伤痕。
  “你把我从信阳王府救出来,也许就已注定是这样的结局。”
  “我跋山涉水,风尘仆仆,我不想一个人回去。不想,一路上太冷、太孤单。记忆里没有你时,我就常觉得身边该有一个人,更别提如今恢复记忆。”
  “那些婚书你已经接下,那些好姑娘还等着你。”
  “婚书我是接了,但我拿进宫,让圣上收下。”那日他故意用话激她,其实他拿了婚书直接丢给皇上,宫里三千粉黛也不嫌多,而他却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你!”又被他诓了。她还以为他终于妥协,为此五味杂陈好久。
  “言而无信的人,不是我,是你!你在龙湖边说大友是你夫君,混帐,大友哥本来就是我。你不是说,你生是大友的人,死是大友的鬼吗?我要你履行诺言。”
  “我会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不会变的。”她咬唇。笑儿给她的符咒她都用完了,如今只剩在她手上留下的这个术法。
  思绪百转间,她举起左手晃动,然什么也没发生。笑儿的妖力又出了问题?孤霜心头一愣,闪过淳于千海,拉开门就往外跑。
  “你哪里都别想去,除了跟我回长安成亲,没有别的路可走。”长臂将她拉回来,再次压在门板上。这次他没有轻易放开她,而是狠狠地吻住她。
  四唇相贴,她犹想拒绝,却很快迷失在这个逐渐深入的吻里。不论经过多久,她都容易在他身上遗失自己的心。
  不可以啊,这样下去,他们将走入死路。她心底一阵垂危的挣扎。
  “嫁给我,我们把去年未完成的婚礼补起来。乖乖成为我的王妃,让我们共度余生。”挑逗的唇轻轻点着她的唇心。
  “不……”
  “我不但要月月年年,死也要同你在一起。如果我是你今生最美的相遇,就别让我成为最不舍的离别。你发了毒誓又如何?自私的我也不会有好下场,我们一起下地狱。有你陪伴的地狱,也不算太糟,雨儿,我不会再让你冻成霜,你永远都是我的雨儿。”他在她的唇上轻声呢喃。
  她的心软如云絮,眼里心里,连嗅到的气息都是他,好想就这样留在他怀里。
  “别再逃了,再逃,我就请风长澜杀了君莫笑。”一丝寒光从堆满柔情的眸子里迸发出来。
  孤霜手指绞着他衣袖,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为她疯狂的男人。
  她逃不掉了。
  “王爷,孤霜逃不了了,会乖乖跟你回去,但请你,可不可以派人将我喜铺里的伙计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她又目含泪的哭求。
  “好!好!只要你肯回来就好。”眸底闪过一抹冷光,面上不动声色的意识到她受人威胁,他忙点头答应。该死!一旦让他找出是谁在背后为难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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