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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王妃-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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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媒婆王妃
作者:艾林
男主角:淳于千海
女主角:孤霜(素雨)
内容简介:
当初就是希望他可以忘了不能生育的她好好过活,
她才向狐狸精好友求来有忘情作用的符水,
而且为了彻底消失在他生命中,不勾起他的记忆,
她还刻意改了名,躲到长安隐在市井中当起媒婆,
自己不能幸福,至少也要看别人幸福嘛,
但怎么还是在广大的皇朝被他循线逮著她?
四年过去,他身边合该有个女人,子女膝下承欢,
结果他却还是孤家寡人,并执著于一段遗失的记忆,
甚至为了记起到底遗忘什么重要的事,
不惜使用有复原记忆之效但也带毒的泣血草,
她不能看他这样伤害自己,加上敌不过内心的渴望,
只好承诺会暂时留在他身边,直到他娶了王妃,
然而他母亲的到来逼她不得不主动出击替他物色对象,
假使她不想违誓死于非命又连累身边人的话……
正文
楔子
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袅娜的身影款步而入。
“千海。”轻唤着心爱的人,美人笑着捧上热茶。窗外的园子里,突然狂风大作,闪电横空。
“雨儿。”见到她,淳于千海眼角眉梢的静穆皆转为温柔,“明早就要动身,这几日累了吧?有什么事就交给莲姨去办。你的身子还需要多多静养。”
“我很好,身子也复元很久了,你不必为我担心。这是我今日煎的新茶,你尝尝。”
轻呷了口泛红的茶水,他眉峰挑了挑。
“这茶的味道……”好奇怪。
“不许没喝完,这可是我亲手煎的,大伙都说好喝。”她任性地噘起嘴。莲夫人喝了、丫鬟小翠喝了、侍卫大哥喝了、厨娘李婶喝了、所有这栋宅子里接触过她的人都喝了。
“好,雨儿的茶虽然不好喝,但为夫的一定喝完。”他依言将壶里的茶喝去大半后道:“喝下这茶,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些奖励呢。”他笑着逗她。
狂风中的树影映在窗纸上,留下鬼魅般摇晃的影子。
“千海。”她低声惊呼。素色的袖子被他绞住,随着他的力道,她跌进温暖的怀里。
她是他从信阳王府千辛万苦偷出来的舞姬,他将她秘密地藏在府内,只派了几个信得过的下人伺候她。后来,信阳王府被满门抄斩,知道她存在的人就更少了,她的美、她的好,他霸道地独占着,不想让任何人见着。她太美了,他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会被人夺走。
他将她压在怀里,轻嗅她的馨香,温热的唇落在她秀颈上。
她止不住轻颤,他的吻让她意乱情迷。
小手攥着他青玉色袍子,身子紧贴着他,两道体温交融在一起。
深色的眸里烧起欲望,他将她抱起,迈向内室的软榻。他的唇没有离开过她,手下急切地为两人解除碍事的衣衫。他不停地吻,她白晰的玉肌逐渐染上情动的粉红。轻吮,舔舐,直至浮起深色痕迹,他才恋恋不舍地转移阵地。大掌松散她的发髻,修长的手指在发间穿梭,丝滑的发丝滑过他的指腹,带来令人欢愉的酥麻。
而面染红晕的素雨直起身子,勾住他的脖颈,主动地吻住引诱着她的唇瓣。
全身心投入的吻推波助澜,令他的忍耐全数溃堤,急切顶开她的玉腿,埋进温润的身体里。
“雨儿,痛吗?”他停顿下来,喘息着问。他一向温柔,今日的急躁有违他怜香惜玉之心。
吻上他的眉头,素雨忍住身下的不适,轻摆腰肢,令他的昂藏陷得更深。
他闭目粗喘,双掌紧握纤腰,抛除顾忌,沉沦在软香中。
屋外狂风大作,屋中云雨消散,深深的爱意却不减。
素雨趴在夫君汗湿的胸膛,轻轻地说:“千海,我会爱你,一直一直的爱你,直至天荒地老。”再过不久,你将不再记得我的存在,但我会记得你,会永远爱着你。有些话,她留在心底未对他说。
“我也爱你,雨儿。到青州安定下来后,我就向皇上求道旨意,封你做我的正妃。从此我再也不用把你藏起来,我要向世人宣告我的爱,我要让整个大唐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妻。雨儿,再等等,不会太久……”他双眼困倦得睁不开,呵欠连连,“雨儿,为夫好困……”话音还未落,他就沉入香甜的梦乡。
低垂着脸,她展臂紧拥着他,眶里剧烈的刺痛着,泪水却一颗也掉不出来。
就要离开他了,今日一别将是永远。
反覆亲吻俊雅的面容,在他耳边说了好多好多话,眷恋得根本不忍离去。一阵疾雨溅入窗纱,她才咬牙起身,静静地穿好衣裳,把这个屋里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装进布囊里。
轰隆隆,雷声从西边滚来响彻大地。
她打开房门,最后回身注视床上的身影。
“永别了!”她默默地说。
从书房出来,她冒着大雨,把那些她曾经用过的东西,全部丢入园中的水池里。水池与周边的水域相连,这些东西将顺着水流飘出仪王府。
她亲自抹去自己曾经在这生活过的所有痕迹。
雨雾中,她放眼四望,整座仪王府静悄悄的,所有人都陷入沉睡。
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得她浑身疼痛。
她该放心了,从此以后,从千海至伺候过她的下人,都再也不会记起她是谁。
披散着长发,如同一抹幽魂,她艰难地迈向仪王府的后山。幽静的夜色中,一座古朴的佛堂还点着一盏明灯。
“娘,是我。”她推开门,轻唤了声。
佛堂内,静烟袅袅,一位慈祥雍容的妇人跪在观音菩萨像前,敲着木鱼,念着佛经。咚咚咚,远离尘嚣的木鱼声,仿佛是在超渡那已逝的感情。
“你做得很对。”五十岁上下的老王妃瞥了眼一身狼狈、双足沾泥的素雨,不露情绪道:“抛开你的身份不谈,光你不能为淳于家诞下子嗣,你就该离开这里,你明白吗?”
她跪下,朝老王妃磕头,“素雨明白。”
“要不是韦皇后毒死两位世子,看在千海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我也不会逼你离开。”
“素雨不会记恨娘的。”
一把匕首送到她面前,“为防万一,我要你对着佛祖起誓。从此隐姓埋名,再也不见王爷。”
素雨闻言看看老王妃,苦笑了声,用匕首划破右掌后,握紧拳头,鲜血冒出,她忍痛,将血浇入香炉之中。“信女素雨今生今世再也不见夫君,再也不提往事,即便是死,也不回到淳于千海的身边。若有违誓,死于非命。”
“嗯,你走吧。”老王妃冷血地拿回匕首,背过身去,继续敲着木鱼。
她立下重誓,再也不能见千海了,再也不能……像被雨水打落的残花,独自飘零。
她失魂落魄地冲进雨中,在巨大的雷声,放声大哭。
一只小狐被她的哭声引来,陪着她一起在雨中呜咽……
她永世都将活在冰凉的雨里。
第1章(1)
气候干燥,长年风沙肆虐的玉门关外,距离长安城有几千里之遥。
在这荒凉广袤的大地上,矗立着一座富丽堂皇的别馆。它仿佛是整个戈壁沙漠上腾空而起的大鹏,那三重斗拱支撑起来的翘梁飞檐,恍如大鹏骇人的双冀。
远离繁华的别馆,长年进出的都是身着戎装的将士和来往传递信息的小吏,事实上这座别馆的主人,正是替远在长安的当朝天子在西北主持大局。方圆百里各重镇的官员,皆以他的命令行事。
忙碌的早上之后,午时二刻,别馆前停下数辆崭新的粉篷马车。一群身着绫罗的美丽少女来到别馆。
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和彩色缤纷的石榴裙,给别馆添了些许热闹,冲淡此地的沉闷和肃穆之气。
“哇,好美哦。”少女中,有人生性活泼,连连赞叹。
别馆外观宏伟,内部却犹如仙境,从雪山引来的清冽流水环抱着汉白玉砌成的亭台楼阁,一片竹林随风轻摇,沙沙之声应和着潺潺流水,景致雅得醉人心扉。
“真的好美。”
“当然美啦,这座别馆可是当今圣上特赐给仪王的呢。”个子最高的美人得意扬扬地道。
“真的吗?”少女们都双眼放光。她们都是仪王之母挑选出来的侍妾人选,只要关于仪王的话题,都能令她们无比的兴奋。
“王爷受之无愧!”一位四十开外的绿衫妇人沉着脸,威仪地来到女孩们跟前。
“这位是容海阁的总管莲夫人。”绿衫妇人身后的老妪出声提醒。
“给莲夫人请安。”一听她就是莲夫人,少女们连忙低头屏息,全都变得乖乖的。离开青州之前,老王妃就交代她们,要好好听莲夫人的话。仪王的衣食住行,皆由这位莲夫人打点,她是整个仪王府里最接近主子的人物,处事又公正严明,个性沉稳可靠,深受两代主子的信任。
“你们初来别馆,都给我好好记着,别多嘴长舌,坏了仪王府的规矩。王爷,不仅是当今圣上的表弟、儿时的伴读,更因为骁勇善战,机智勇猛而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不论政务军事,皇上都会听取主子的意见,对他的倚重比朝中的中书令更多。
“三年前,吐蕃人意欲吞并大唐西北四镇,王爷主动请缨西征,抛弃在青州封地优渥舒适的日子,带着精兵强将入驻玉门关外,抵抗吐蕃人的侵扰。王爷的功绩,即便得几十几座这样的宅子也不为过。”莲夫人冷着脸,训斥这些尚不懂得自律的少女们。这里虽说是别馆,但也不可乱了仪王府该有的庄严。
“我还听说仪王面若潘安呢。”有人在下面低声嘀咕。
“放肆。”莲夫人横起眉毛怒瞪那位不听劝告的少女。
“再也不敢了。”橘衣少女双眼含泪地低下头。
“莲夫人,看在姐妹们还不懂事的份上,饶了我们这一回吧。”高个子少女讨好地上前拉起莲夫人的手,笑着赔礼。
轻瞟她一眼后,莲夫人抬目将十几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梭巡了一圈。
这是老王妃第几次送姑娘过来了?她思索着,次数已经多到她数不清。王爷功勋盖世,得皇上信任,受群臣敬仰,有封地万顷,家财万贯,但他一直没娶妃,甚至年过三十,未得一子。老王妃和皇上都为淳于家的香火担心,偏偏王爷自己……
忆及主子的状况,莲夫人忧心忡忡。
墙外寒风乍起,少女们颤抖的身躯,让她回过神来。虽说已是初春,但塞外的风仍冰凉刺骨。
“带这些姑娘去后院歇息,我先去禀报一声。”叫人带走少女们后,莲夫人顺着流水前往别馆的主楼容海阁。
容海阁门外有四十八名身着金甲的护卫看守,阁内正堂两侧堆放着羊皮地图和书案,三十几位官吏正伏案处理各种文书,再往内堂,两边是焚香祈福的方士,再往内是宽敞的主厅。
来到主厅门外,莲夫人一眼就瞧见坐在主位上,丰神俊秀却面露疲惫的主子,他正读着来自长安的文书。
正厅两侧排列着进来议事的将军。
厅内肃穆无声,威风凛凛的武将们,静静地等着王爷处理完手上的事务。
莲夫人正想禀报,却见主子偏了偏头,目光不经意落在书案上一碟沁绿的葡萄上。
猛然间他的神情一变。
“这是你最爱吃的酸甜葡萄,补偿你陪我一起看公文。”拈起一颗葡萄,他怔然的将脑海里闪过的话低声吐了出来。
曾经,在同样的情景下,他说过这句话,他相当的肯定。
可他是对谁说的这句话呢?
仪王再无心公务,沉溺于心事。
厅里的肃穆气氛有了变化,仪王麾下的猛将无不连连摇头叹息。
王爷常常莫名的失神,已非一朝一夕之事,但谁也不解其中原由。
提着裙摆迈过门槛的莲夫人见状相当的痛心。主子不知何时才能摆脱……这样的行为。
淳于千海缓缓抬起头来,棱角分明的俊脸陷入一片茫然。他又在不经意间,想起一些不太真实的画面。
他总觉得应该有个人与他形影不离,但他的脑海中却没有那样一个人存在。
年年月月纠缠于这个问题,令他心神疲惫。
垂下长睫,看向指间的葡萄,它碧绿清凉,宛若一只青玉。他从来不爱此物,嫌它不够可口,却每日都得命人备上一些才能安心。好似看不见这些葡萄,他就会失去什么。
幽沉的目光转向身边的空位。他的身边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个相当重要的人?然而每当他努力回想,脑后便传来阵阵刺痛。
咬牙忍住使他头疼欲裂的痛楚,他振作精神道:“皇上有旨,召本王即日前往长安议事。东蓝、益寿随本王入京,其他人留在此地严控吐蕃人动向,若有异样,即刻通报本王。”从不着甲胄的仪王用兵如神,由他镇守西北,觊觎大唐疆土的吐蕃人长年被挡在玉门关外。东蓝和益寿皆是皇室子孙,太上皇特别将他俩送到仪王身边,命他们好好追随仪王,学习兵法,往后好报效朝廷。
“吐蕃人眼馋西北四镇的肥沃牧场,不可掉以轻心,本王不在时,你们就按照本王平日交代的办,不可自作主张。本王离开别馆一事,不许张扬,切记。”
“遵命!”
环视众将一圈后,淳于千海挥手摒退他们。
“拜见王爷。”莲夫人趁机上前,向主子躬身请安。
他以指腹揉揉跳动的太阳穴,边道:“莲姨也同本王进京吧。”
“王爷不提,奴婢正打算主动请命呢,只有东蓝和益寿两位大人随王爷一同进京,奴婢还真有些放心不下,主子在外,吃穿坐卧还是我亲手打点的好。”瞧着他眉头紧拧的模样,满脸担忧地捧上一杯热茶,“王爷,今日又……可有别的不适?这御医都看过了,可是……难道真如宫里道士说的,王爷被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淳于千海摇摇头,“偶尔,总有一种冲动,令本王不由自主地做些……”他本人跟其他人一样,困惑不解。
“听说宫里有许多神通广大的道士,王爷此行,可请他们为您驱邪祈福。”
“不必了,方士术士,来来去去,也没有什么成效。对了,此次进京,务必把波斯巫医给的‘泣血草’带上,只有它能在睡梦中给本王一些提示。”
“可是王爷……”莲夫人为难地咬唇。泣血草虽然能达到王爷要的效果,但本身却含毒。
“莲姨,你可记得我在被韦氏一党软禁时,身边有什么重要或倾心之人?”头痛稍缓,淳于千海呷了口热茶,不太确定的问道。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记忆中是否存在着缺口?
“倾心之人?”莲夫人皱眉想了想道:“回王爷,不曾有,在昭陵时,您是一个人,后来太上皇登基,您便回了青州封地,没多久就来了西北。”她看着王爷长大的,他的每一个人生步骤,她都清楚。
“之前呢?”
莲夫人打趣道:“之前,王爷不是常常流连花丛吗?”承受政变迫害之前,俊美无俦的仪王可谓风流浪荡,招惹过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
忆起那些从前,温柔的笑意落在淳于千海的唇边,“莲姨取笑的是。”那些女人,他有几个记得,包括曾经为他诞下子嗣的伊蕙、文芝,可要说到谁真正让他上心,倒是没有。
他只是一时的喜欢过她们。
“王爷折煞奴婢了。”莲夫人温和地笑道。
“你下去打点吧,明日起程前往长安,天未亮就出发。”
“王爷,老王妃从封地挑选了些秀丽女子,还请王爷过目。”
淳于千海面露厌烦,“送她们回去,或是看军中那位副将还未成亲,将她们送去。”
他知道能被选上的女子家庭背景必定差不到哪去,嫁给他麾下做正室,也不算辱没了她们。
“王爷,请体谅老王妃的一片苦心。韦氏毒死两位世子之后,仪王府至今还未有男丁降生,这淳于家的香火、仪王的爵位,将由谁来继承?”她虽是奴才,但也自觉是长辈,她不能看着王爷再这样下去。
仪王形似远山的眉毛一拢,沉下脸来,“别说了。”他摆手,摒退苦口婆心的莲夫人。
知道多说无益,莲夫人躬身而退。
做为一个王爷,淳于氏一族的大家长,肩上的责任何其重大。娘和皇上表兄没少送过他女人,他也尝试过去接纳她们,然而,再美、再知书达礼、再身份高贵的女人他都无法动心,甚至只觉得厌倦。
他的心被锁住了,一定是被什么牢牢的锁住。
淳于千海起身离座,隔着窗子望向苍穹。他心上的那把钥匙到底遗落在何方?
长安,天子脚下,满城杏花绿槐,迷煞路人。
此刻,黎明时分,距离南端启夏门只有几步之遥的昌乐坊里,一位异族装扮的红发男子,站在一家喜铺前,用波斯语大声地唱着只有他才懂的情歌。
被吵醒的公鸡火大地盯着抢它工作的男人。还很早好不好!
“他……怎么又来了?”街坊邻居,大好清梦被扰,苦不堪言。
“阿塞力,求你了,别唱了。我才睡下。”
“这里是大唐,不是波斯,你还是回波斯再唱吧。”
浑厚又充满情意的低音,无视于坊中各屋窗内传来的抱怨,继续深情的飘扬。
“孤霜,喜铺的孤霜,赶快把阿塞力打发走吧。”喜铺左邻的王叔唤着关键人物。
“孤霜,快点,我好不容易哄睡了小宝,他要是醒了,我直接找你算帐!”喜铺对门的秦大娘压低声音警告。
抗议声浪中,喜铺红通通的大门开了右半。一个披头散发,年约二十几岁的女子打着呵欠迈出门槛。
春日的晨风撩动她随意披在身上的朱红纱罗衫,未施脂粉的脸蛋明艳俏丽。眉不染而黛,菱唇微翘,双眼迷离蒙眬,蒙着一层惹人情动的妩媚风情。
歌声停了,因为唱歌的人呆了。
“孤、孤……霜。”生硬的中原话说得结结巴巴。
“阿塞力,还未到辰时啊,你怎么起这么早?”小掌掩住溜到嘴边的呵欠,慵懒的眸子投向不速之客。
“今天,出城生意,我怕迟了……早来唱给你听。”努力用中原话表达自己的意思,高大的阿塞力笑得很腼。
“你过来。”孤霜对他勾勾手指,他弯着身乖乖地上前。
“阿塞力,你的一番心意我懂,可是我不能嫁给你,以后别再来了。”
“为什么?”
“孤霜有夫君!我好爱好爱我家夫君,所以不能嫁给别的人。”她尽量解释得清楚简单。
阿塞力嘟起嘴,“孤霜骗人,他们都说你丈夫骑鸟西去了。”
满眼睡意在瞬间消失,“我的夫君很好,他过得比谁都好,不要学三姑六婆乱讲!”她有些生气。
“我来长安半年了,没见过他,你骗人!”他初入长安就被孤霜吸引,一直追求到今日,却未打动美人芳心。
“这个……不管怎么说,以后别再来这里唱歌,你要再来,我就去报官!”她吓唬他。
“孤霜,我要出城,过几天回来,我会唱到你答应嫁给我为止。”根本不在意她的话,阿塞力笑嘻嘻地挥挥手,小声哼着祖国民谣轻快地离开昌乐坊。
“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中原话?我是真的会报官哦,到时候官差会把你丢出长安城的。”孤霜大声威胁,不过好似一点用都没有。阿塞力走远,她只得拢紧纱衣返回房间,途中,某道身影跃上思绪,令她心情沉重。
第1章(2)
天色微蓝,曙光洒落,窗纸透进春天早晨的寒意和明亮,孤霜再无睡意,借着窗外的光亮,坐在镜台前,将长发挽成妇人髻,两腮轻抹胭脂,慢慢地将夫君的脸埋进心底深处。
她没有那个福份和权利再去想那个人了。
打理妥当,趁着店里伙计丫头还在赖床的工夫,她绕到喜铺后,从一棵枣树下挖出两坛花雕。
“紫芳,再过两天你就要嫁给尚书大人了,这两坛酒本来是打算留给沈家四少的,你喜事在先,就给你吧。”孤霜自言自语道。紫芳是她在长安结交的好友,这几年,她四处得罪长安有权有势的大人们,全赖紫芳郡主撑腰,才能混到今天。
沾泥的双手抱出泥封酒坛,拂去酒坛上的土,找来饱蘸朱墨的毛笔,写下—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放下笔,孤霜只觉得胸口一阵痛疼。她识字不多,唯一念过的诗只有这一首,而且这首古诗还是他一笔一画教给她的。她不能完成的美好,但愿她的好姐妹能得到。
“当家你起身了。”喜铺里赶车的余伯,提着装满早膳的漆盒来到院当中。
“你老早。”孤霜仰头,方才的落寞一扫而空,美丽的眸子满含笑意。
“当家的,我家老太婆让我给你带的早膳,趁热吃,有什么活,吩咐老头子来做。”余伯很不赞同地看向她沾满泥巴的指甲。
“不要紧,叫大伙都来吃早膳吧,我去净净手就来。”她拍掉手上的泥土道:“余伯,今日你幸苦些,帮我把这两坛酒送去给紫芳郡主。代我说一声,祝她和夫君百年好合。”
“当家的放心,待我把初五那天陈府娶媳妇要用的红绸取回来,我就上郡王府一趟。”喜铺通常会代客购置些亲事的必需品,从中赚点小钱。
“嗯,记得点清数目。”
“我会的,当家放心。不过当家的,给郡王的礼物还是你自己送去比较好。”
“我有重要的事要办,紫芳郡主的大婚又在明天,况且她那里来来往往都是皇亲贵胄,我就不去了,改日再上郡主府赔礼去。”
交代完,又用过早膳,她便匆匆忙忙地驾着笨重的牛车向西市奔去。快到朱雀大街时,她水灵灵的眸子,发现正在路口等她的人。
“笑儿,快上车。”她把牛车驱到君莫笑面前,笑吟吟地招呼他上车,绝代芳华的娇容在春阳下格外醒目。
显得很笨拙的君莫笑慢吞吞地摸上牛车,“孤……霜,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还有其他办法吗?”
他低头皱眉道:“你不怕……他们可是尹府……”
“怕,真的好怕,对方是中书令,权倾朝野,我是个女流之辈,又只是升斗小民,可我不去怎么行?雁儿前两天捎信来,叫我一定要想法子救她,她不想嫁给尹显那个老头子。
“你不也常跟我说,尹府后院尸气冲天,我已经紧盯尹府很久了,受害的女子不计其数,官府的人碍于尹显的势力不敢深究,除了我们去救雁儿,再别无他法。
“笑儿呀,你不会忘了,我们初来长安时,是谁好心给我们两颗馒头的吧。雁儿那么善良,又跟我是好姐妹,我……”
雁儿是个命苦的姑娘,自幼失怙,母亲改嫁,小小年纪便寄人篱下,眼看到了嫁人的年纪,即被毫无人性的姑母以十两银子卖给中书令尹显做妾。
若说嫁的是户好人家,她会替雁儿高兴,但权大势大的尹显绝对不是什么好夫君,他曾有六个小妾,如今,皆生死不明,而一个权臣家中,死几个小妾,根本无人敢过问。所以她一定要去把雁儿救出来,踏进尹府门,就等于步入黄泉。
君莫笑打了个冷颤,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孤霜我好害怕,但是孤霜要去,我也要去。”他咬牙挺起胸膛。
“喂,你争气点,好歹也有千年修行……”孤霜受不了地戳他脑袋。明明是法力高深的灵狐一只,偏偏就是爱演稚气弱小。长安城里,只有她跟冷面阎王风长澜知道笑儿是只千年狐妖。
想起风长澜,诸多情绪在她的脸上闪了闪。
冷面阎王让人不寒而栗。他表面上是个小小药行的老板,可暗地里,却操控着整个大唐的药市,他又精通方术和医理,谁惹到他或惹到他的妻子关小白,就等同已到阎王殿前听候发落。很不幸,因为笑儿的缘故,她不得不乖乖听命于这个冷面阎王,为他扩张势力而奔波。
“你……你……不是为了孤霜,我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君莫笑气鼓两颊,准备把委屈一古脑地宣泄出来。
两人初到长安时,生财无道,常常三餐不继,他不忍心看孤霜饿肚子,就偷跑出去找吃的,撞到好热心的关小白,本想可以饱餐一顿,哪知道竟被风长澜识破狐妖身份。
可想而知,爱妻如命的冷面阎王怎能容忍一只狐狸精沾上自己最爱的人?他当即被那家伙拖到暗处,吞下毒粉,从此不得不听命于他,想想,他这个狐狸千岁真的太命苦了。
瞅了眼气闷的笑儿,孤霜哭笑不得。
想当年,她跟夫君离开昭陵返回青州,路上,这只饿得半死的狐狸精偷偷哭着找她乞食,最后竟然哭得变回了原形,看他快要饿死的可怜样子,她放下戒心,赠了它不少食物。事后她不禁想,这只狐狸精真够笨的,为了修成散仙,竟然都不杀生,也不会施媚。不过五、六年来的患难之情,让她视他做弟弟,虽然他已有一千来岁。
“等等,要骂我,待办完正事再说,我把车停在路中央,到时候你引开轿夫和婢女的注意,我把雁儿藏在车后的稻草堆,今天就可以大功告成。”
“嗯。”君莫笑小心翼翼看了下四周,“澜当家一早就出了城,我们得快点,被他发现我们又多管闲事,他肯定……”
“对对对,得快点。驾。牛儿快冲,我们到朱雀大街上去。”
半刻钟未到,一狐一人联手,从尹府的喜轿里救出雁儿,再把事先准备的大盆栽换上,尹府的婢女和轿夫被笑儿吸走注意力,一时未察,抬着载着盆栽的喜轿,返回城北的尹府。
事不宜迟,孤霜驾车出城,火速把雁儿安置在相熟的尼姑庵内,孤霜和君莫笑心中的大石才落地。
安抚雁儿用过午膳,孤霜和君莫笑再次跳上牛车返城。
半个时辰之后,路过一片开得热闹的桃花林,两人决定下车,好好休憩一下。
“前两天西域商人送来上好的葡萄,澜当家都给了小白姐姐,小白姐姐送给了我一些,我想着你最爱吃葡萄,就给你留着了。”君莫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递过去。
在长安,这个季节,能吃到葡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接过手,孤霜迫不及待地打开纸包,将那一颗颗碧绿如玉的葡萄往嘴里送。上回吃到葡萄是在去年的夏天,她已经馋得不行了。
“好……吃……好……好吃哦。”幸福的感觉令她眯起了双眼。
“那个……孤霜,银子赚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给我盖座狐仙庙?一旦开始受香火供奉,我就能不再受制于澜当家。”
纤细如柳的身子僵了僵,孤霜吐掉嘴里的葡萄籽道:“还差好多,我会继续努力的。”
“唉!”两人同时叹气。
“都怪风长澜,他给你喂毒,害你每半年就得吃一次解药。不只如此,他还抓住我的把柄,拿我当丫鬟一样使唤。我孤霜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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