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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娇-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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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滴珠涨红了脸道:“不错,然我自势子立的正,他家还是三媒六聘娶我姚氏为妻。你却是私奔,连妾还没挣上呢。真真微笑道:“人人都说我是合他私奔,王举人自家也是这样说,其实……当年我爹爹要把我许给一个名声不大好的表兄,我不肯。所以姐姐姐夫主张,叫我避几日,他们劝转爹爹我再回去。谁知……”
滴珠冷笑几声,捧着茶碗慢慢吃茶。
“谁知我跟姐夫翻墙时走散了,我爬到树上向下看,就看到王慕菲。我问他可是姐夫派来地,他说是。”真真冷笑道:“哄着我一路换车换船到了济南,我才晓得他是哄我呢。那时节我不懂事,他说我这样随他逃走,不是私奔人也说是私奔,羞得我不敢见人。他又说与其担个虚名声,不如就合他配为夫妻罢。不然他丢下我独自回松江去,似我这样的,必落到歹人手里,不是卖把人家做妾,就是卖做粉头。”
姚滴珠放下茶碗,追问道:“那你就依他了?”
真真想到当时软弱,甚是羞愧,红着脸道:“不依他怎地?我在济南一个人也认不得,又是小脚出不得门,只有依他。他许我一双两好,一生一世一夫一妻,必要好好对我。所以我们就在济南拜了天地,也宴请了四邻。头几年虽然过得是穷苦日子,然你好换我好,极是恩爱。我只当错有错着,却是寻到良人。谁知他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我,说我是私奔的,配不上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写婚书与我。初见我爹爹时,我爹爹要他写,他合我闹了一场,许我中举再风光成亲。我也信了。”真真举杯吃了几口茶,冷笑道:“中了举他家老太爷几次合我说,要与他纳妾,我没有理会。且不说守盟约,就是不守,我正经婚书不曾有,连个妾都不是,他倒要纳妾了?却是把我放在何处?”
姚滴珠想到当时王举人进京,真真避居娘家,王家老太爷跟老夫人没少抱怨。点头叹道:“那时间两个老东西没少说呢,都说你们尚家那般有钱,必要叫儿子治得你抬不起头来。叫你把尚家都搬来才算。谁知你家居然穷了。”
真真苦笑道:“我哪里不晓得他们地居心,只说王慕菲中了举人必要实现诺言。谁知我不提。他就妆不晓得,我略说说,他就发作,说我是怕他名声不够好呢,要叫满松江人都晓得他从前跟我私奔。要害他做不得官。所以我心里也怀疑,我姐姐叫我妆穷试他真心。我们略试一试,原来他真是爱银子的。”
姚滴珠想到自家初嫁,拿娘家几十万地“绝户财”当做尚方宝剑,却是百试百灵。王家上上下下都对自己服服帖帖。她忍不住点头道:“我也晓得他是冲着我家没有男丁才娶我地。只是当时我脂油糊了心,爱他是个举人,又对娘子好。”她紫涨了面皮看了真真一眼,苦笑道:“我只说这样地人,又没有娶亲。我又拿得住他爹娘,嫁把他做举人娘子多么风光。抢着爹爹回家之前就嫁把他了。”
真真此时早对王举人无意,对滴珠更谈不上怨恨。微笑道:“我受地那些闷气想必你都受过,不过你占了正头娘子的身份。比不得我当初只有一味低头。日子着实难过。幸好我看清了他地面目能狠心了断,不然想必现在合你并数个妾一处。日子只有更难过。”
这句话却说着滴珠的痛处。王慕菲先偷小桃红,再收小怜,如今家里摆着三个不安份地整日争斗。王慕菲对她又无多少情意,她的日子也不比那几个做妾的好过。
再看真真现在,娘家这样的大宅住着,还有世家公子常来往,何等逍遥。将来就是再嫁,如今大家闺秀守寡回家再嫁的常有。尚真真有她娘家这样地家财,又是年轻美貌的,就是嫁把世家公子,也不是难事。
滴珠微皱眉头打量尚家这个厅。向阳的一边都挂着竹帘,屋子里挂着一架大扇,一个才留头的丫头扯着绳子扇风。初看没一件打眼的家什,就连案上摆着的几个磁瓶都是旧的。再细瞧却甚是清雅,方才相公子坐处那张美人榻最新,她认得是是明水薛家的新式样,前几日铺子里见过,卖到三十两银子一张。想必这屋子里样样都值钱的。但得过几天她这样舒心日子才好。滴珠不由微微叹气。
真真看她皱眉,笑劝道:“你却是正室呢,说也说得,劝也劝得,但有事,娘家正大光明与你撑腰,还有什么愁地?”
滴珠冷笑道:“你是看我在火坑里得意吧!这几个贱人我必要收拾了她们!”
真真长叹道:“王慕菲自从中举,实是想纳妾的。当时常说谁谁纳妾,不无羡慕之意,只是我一无容人之量,二来自家立足不稳……然他那个心安的久了。你收拾得这几个,不怕他再寻?”
姚滴珠冷笑道:“前几日我才替他纳个青楼出身地粉头为妾,由着她们几个斗去。”
这却是学素娥故事了,真真心里长叹,想到滴珠原来没嫁时是那样明媚的一个少女,如今镇日皱眉算计这些……姐姐说得极是,当时就是王家与自己婚书。王慕菲要纳妾她拦不住,哪里过得这样日日争风地日子?
真真暗叹自家实是抽身早,越发同情滴珠确是滚在泥坑里一辈子,因道:“举人娘子这般苦心,但愿王举人有一日能体会得。”这话说着却有些不像,然话已出口收不得,她涨红了脸不大好意思。
滴珠冷笑道:“他家家传地要纳妾。王老太爷昨日还买个二十来岁的妇人做妾!你叫他有朝一日绝了纳妾地想头,还不如我学你休了他!”
啪!梅花嫂手里的团扇跌到地下。咣当!真真手里的茶碗滚到地下。乒,乒!吉祥手里两个装冰湃果子的银盆跌到地下,滚了一地的果子。滴珠自己也惊,她好容易才做得举人娘子,虽然赌气时常跟王举人说“休”字,其实从来不曾真想过,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真的不想合那王慕菲过日子了?当下闷闷的不肯再说话。
真真看她没什么精神,自家才说错话。不晓得说什么好,也默默坐在一边。
翠墨在外边听了一会,里头主客都不说话。料定是无事。她想了想,笑着进来道:“二小姐。大小姐那边送了贴子来,说李家老太太才到,请小姐就去呢。”
那个贴子实是早上送来的,真真已是推了不去地,当下会意翠墨是替她解围。忙笑道:“老祖宗真是有兴,这么大热天还从松江跑来,说不得要去见见了。”
滴珠忙站起来道:“尚家姐姐,从前我多有不是,难得姐姐这般坦承,从前却是我小心眼……”
真真忙道:“不怪你不怪你,若是你我易地而处,只怕我也是一般心思。却是当局者迷罢了。姚小姐,其实我从前也妒恨过你的。”
滴珠苦笑道:“如今我过的什么日子。”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从此一会,我不再来。祝姐姐早日觅得佳婿。”
真真还礼。却不晓得说什么好。滴珠看她为难地样子,笑道:“今日与姐姐一席话。叫我明悟。将来如何还请姐姐看罢!”
真真送她到大门,两个再三对拜别过。都晓得心结揭过,将来不会再见。
真真一回头,看见相三公子站在树荫下对着她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两个……”
相公子柔声道:“你们两个都喜欢过一个男人,所以谈得来。”
真真涨红了脸,低头不语。相公子自悔失言,忙补救道:“我晓得你已放开从前旧事。姚氏正经还是人家妻子呢,已是打着再嫁的主意了。倒是王举人,要去请几柱好香烧烧,多敲破几个木鱼,看可能再求得一个好妻子。”
他嘴里说地甚是有趣,其实心里酸涩。这个好女子在青春正好的时候遇人不淑,偏他这般有意,她却无意。
真真低着头想了一会,突然笑道:“相大哥说的是,其实做人像姚氏那般会替自家打算,也不见得不好。”突然紧走几步,转过长廊进二门去了。
相京生愣了一会,体味出真真话里的意思,也笑起来。对老门公道:“我有事要回山东,回来再来串门。老叔,你回去合小姐说知,我就不进去辞她了。”
老门公奇道:“今日却是怎地,怎么小姐说话也怪,相公子说话也怪?”回去禀报不提。
且说姚滴珠合真真长谈,回来还没进第二进院,就听见小桃红跟翠袖吵嘴。她止住了脚走到后院去,正遇见公公新讨的那个妾在井边洗衣裳,满头插着婆婆压箱底地小金排,小金花,黄烘烘的甚是好看。边上两个大木盆堆得高高的,都是公公房里的衣裳被卧。
滴珠突然想到,若是指一个使女到公公房里服侍,婆婆回来,两个人必然有得争吵,却是好耍,不由笑了一笑,转回房把素日最不喜欢的一个叫小杏的喊来。
小桃红跟翠袖看见主母来家,都住口各走一边。看见滴珠叫小杏。小桃红以为必是要把翠袖使,翠袖自家也以为是要把她,两个在走廊里对使眼色。谁知滴珠带着小杏到后院去了。
小桃红当即扬着头摸着肚子回房。翠袖又气又恼,她本打着降伏王举人,压倒举人娘子的主意,却不晓得举人还有两个妾,一个颜色不比她差,一个虽是通房却有孕,举人娘子却是个厉害的,油盐不浸。她就转了念头,走到大门边闲看,跟守门的管家闲话。那些管家都是姚家人,哪里理她。
翠袖讨个没趣,赌气要出门逛,守门地又不许她出去,道:“你是新进门的,比不得小怜跟小桃红两位,还是老实些在家呆着罢。出门叫人拐了去,我们夫人不是白丢了二百两银?”
这是瞧不起她从前是粉头了,翠袖恼得咬着指头回房,扑到床上想心思到晚上。她不出来吃饭,滴珠也不问,小姚红巴不得。
第二天早晨翠袖饿的受不得,等不得摆早饭先到厨房去盛了碗粥吃。回来到滴珠跟前小意儿服侍,笑道:“我原是奶奶买来地,实是奶奶的人呢,老爷还要放在第二。以后奶奶但有事跟我说,叫我去做。”
滴珠一面梳头一面冷笑道:“连我还是举人老爷地,你休在我跟前淘气。当做什么做什么去。我这里人多,怕丢了东西!”
明月站在门口笑道:“姨奶奶这边请。还有。您老那裹脚布也当洗洗了。”
滴珠乐得把梳子都跌成两半,笑骂明月道:“小蹄子,你做死,我地裹脚布快拿去洗了。”
翠袖含笑回房,把门关紧了怒道:“大娘子还罢了。明月你一个使女,就是将来再好也不过合我般,也敢笑话我,且等着!”
小桃红在走廊坐着,听见翠袖吃亏,心里极是快活,故意抱着肚子在她门前晃了几次,挥手道:“实是有些气味呢。”
这般过了三四日,滴珠觉得无趣。暗道:我那日脱口而出要休王慕菲,难道我心里真是这般想的?这几个妾斗来斗去,我还是我。只有王慕菲。那几日就极得意,有些不把我放在眼里。想来他回家这几个贱人在他跟前争宠。他只有更得意更不把我放在眼里。还不如学尚氏休了他另寻夫婿。她还顶着私奔地名儿。就是看着年小,实实地比我大着五六岁。她能有相公子那样的人爱慕。我回娘家,也是姚百万地独养女儿,岂会无人来求?这般想着,收伏王慕菲的心思就渐冷了。
却说王老夫人听小怜说老头子买了个二十多的妇人做妾,在女儿家哪里坐得住,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要素娥去苏州替她做主。
素娥不想去,苏公子却是想去苏州走走的,道:“我外祖母才去的九哥家。不如咱们也去走走罢,连母亲一起去,一来在九哥跟前显个好,二来也叫我们儿子露个脸,说不得老祖宗看见了喜欢,随他李家哪个与他定个娃娃亲,不是好?”
素娥想到如今她有儿子护身,婆婆又是吃她斗败了地,就是身份叫人揭破了也无碍,就依了相公,合婆婆说知,收拾全家去苏州李青书家。
偏王慕菲还要访朋友,还等了他三四日,才得动身。到了苏州先使人去李家说,偏李青书那个小庄早挤满了人。他们只得去王家住。
王老夫人只说有女儿撑腰,一进门就扯住一个管家媳妇问:“死老头跟他买的小娼妇在哪里?”
第八章 王老太爷第二春(下)
一进后院,就看见一个二十许的妇人穿着她的衣裳,戴着她的金首饰,坐在她的男人身边,老夫人怒火烧得足有三丈高,指着那个妇人道:“王石!她是何人?”
王老太爷捧着茶碗,眉毛都不抬一下,对那妇人道:“雪娘,这个是大夫人,你只行个半礼罢。”
雪娘忙立起来,对王老夫人万福道:“大夫人好!”
王老夫人冷哼一声,用力甩她一掌。雪娘一则是出其不易,二则新人还要妆贤惠,扑在地下不动,只是哭泣。王老太爷正要说话,王老夫人已是骑到雪娘的身上,拨下她头上的首饰揣在怀里,又剥她的衣裳。素娥跟抱着孩儿的苏公子站在院门口,苏公子带着苦笑进退不得。
王老太爷扬起的拳头又放下去,对女婿诉苦道:“你看看,你看看。”
素娥冷笑一声,对身边的两个健妇道:“还不上去助老夫人忙。”转身对大步赶来的王慕菲道:“你是疯呀是傻呀,由着爹爹胡闹!”
王老夫人得女儿助她,狠狠捶了雪娘几下,吃管家娘子架开。她想到嫁把王老太爷数十年,生儿育女吃不尽的苦,好容易到老靠着举人儿子享几天福,老不死的居然纳年小的妇人为妾,那眼泪就似大雨一般哗哗淌下,一边哭一边骂:“王石你不得好死,当年我爹要十两银子聘礼你都舍不得,拐了我私奔,叫我一辈子无脸回娘家。”
王慕菲跟王素娥都满脸通红,苏公子解围道:“娘且歇歇,有话好好说。看吓着外孙子。”
怀里的孩子果然哭起来。王老夫人的魂灵儿都系在这个外孙子身上,擦上两把眼泪收声。素娥看了哭笑不得的苏公子一眼,道:“小怜。你带大少爷到前边去。”
苏大少爷是叫大少奶奶降伏了的人,闻言忙跟着小怜到前边去了。素娥径到厅堂坐在上座。王老夫人知机,挨到女儿身边不住手地抹泪。王老太爷指着上位道:“素娥,你晓得上下否?”
素娥冷笑道:“女儿忘了合爹爹说,你女婿是崭崭新的从七品中书舍人。”
王老夫人插话道:“再等两年期满就是官!亲家太太说了,极不走运也是个知县!”
王老太爷听说女婿要做官。就改了怒色,笑道:“那可是好,素娥,不是爹爹与你寻这么一门好亲,你哪得官太太做?”
素娥冷笑两声,道:“爹爹先坐下罢,我有话合兄弟说。”
王慕菲扶着王老太爷在右边坐下。素娥就道:“王慕菲,我问你,如今你有多少身家?”
王慕菲摇头道:“我吃滴珠连累。假银子官司去了一万多两。如今只有数百两银子在手上。”
素娥冷笑道:“你还忘了你偷人家寡妇被讹了一间大宅并几百两银吧。兄弟,不是我说你的不是。你如今算是个精穷。从前尚真真那样地好娘子你弃掉了要另娶,我就不说你。你既然娶了姚滴珠。也当打听打听她娘家有多少银子,好生哄着她过日子。你倒好。吃过一回尚家的亏。就不晓得长点见识!”她越说越怒,用力在桌上一拍。又道:“姚滴珠花假银子遇上官司,可是姚家能出头得?姚家出了名有钱,只要沾上手,休说一万,吴县要挤十万八万出来何等容易!偏你是个猪脑子,当姚家不要这个姑娘了!”
王老夫人帮腔道:“猪脑子!若我在家,必不叫你这等胡行,滴珠哪里不好?你打她做甚?”
王慕菲恼道:“她对我非打就骂,又甚是败家,还合那陈文才,马惊雷都不清不楚,我堂堂一个举人,没得叫我忍她一辈子,难道绿帽子好戴么!”
“成亲前她是何等样人你又不是不晓得!”素娥瞪了想说话地王老太爷一眼,道:“全松江谁不晓得你娶她为的是姚家那几十万绝户财?”
王慕菲张了张嘴,强道:“我才看不上她家那几个臭钱,我是为着合真真赌气!”
“原来是赌气!”素娥笑道:“我兄弟原是不把银子放在眼里的,尚家何等有钱,你不放在眼里也罢了,横竖私奔是招人说不是!姚家有钱你也不是不晓得。我听说姚夫人私底下与滴珠私房钱就有三万两,姚员外还有数箱压箱底的金珠是要留把滴珠的,你到好,不好好对她,还一个两个纳妾。你若是有骨气,爹爹吃他家打断了腿,为什么不拼着告官去!到是看不上人家地臭钱了?”
王慕菲吃吃哎哎道:“我有心要告,不是没钱打点?不如等我做了官,自家来收拾他!人都说官官相护,那时节谁好意思问我要银子?只有我收人家银子的!”
素娥这个官太太不是实缺,却不大懂得那些,忍着气道:“兄弟,你就是要做官,那几百两银子济得什么事?姚滴珠手里银子不少,我劝你把头放低些。”王举人叫姐姐说得低着头一声不吭。
王老太爷也道:“我的儿呀,你但拿出待尚真真的一半对她,她自会双手捧出银子把你花。”
姚家一次就给姚滴珠三万两的私房!王慕菲心里好似投下一块大石,都说真真家有钱,也不曾一次与她三万银子。那姚家难道比真真家还有钱?他的脸色霎时变了几变。素娥看说动了他,长叹道:“我拼着这张脸不要,与你去劝劝姚滴珠,此后,你且收了心好好与她过日子罢,将来做了官再说做官的话。”转过脸对连连点头的王老太爷道:“爹爹,你是少儿还是少女?这般大老的年纪还要纳妾,你有多少银子分把妾生地孩
王老太爷咳嗽起来,指着举人儿子道:“他的不是我地?”
素娥冷笑道:“兄弟自有孩儿,他自家还要老婆养活地。哪有银子替你养老生儿子?你老人家的老本不是炼了银母升了天么?”
王老夫人又哭天抢地起来,素娥喝道:“哭什么?那个妾已是纳了,也罢了。寻碗药与她吃下,叫她生不得孩儿罢了。娘。你是大娘子,也要摆出大夫人地谱来。休要打呀骂呀地,妾是与你使唤地,极少也顶两个使女呢。”
她就叫使女从她带来地箱子里翻出一瓶药来,又叫把雪娘带上来。倒了一碗摆到雪娘跟前,道:“王家是姑奶奶我做主,你想在王家吃安稳茶饭,就吃了这碗断子绝孙汤。姑奶奶与你一力主张,不叫老夫人打你骂你,叫你做一辈子姨奶奶。不然,照旧卖了你!”
那雪娘却是有骨气,道:“我才二十来岁,嫁个老翁原是我时运不济。若是没有孩儿,过十几二十年老的去了还是叫人卖的命,将来老得皮打皱谁还肯要我?姑奶奶不如现在就卖了我。只要得个年纪相当的,穷些我也肯!”
素娥心里敬她刚强。笑道:“你倒是个明白人。”就问王老太爷讨要卖身契。
王老太爷不舍。道:“女儿,我这把年纪。你娘又……”王老夫人扬起拳头就敲了一下,喝道:“给不给?不给老娘照旧打你一回!”
王老太爷地伤腿还没有好,越发招架不住了,偏女儿只是袖手,儿子更是旁观,王老夫人打得他鼻青脸肿。连雪娘都看不下去了,开口道:“老太爷,就是你不依,我在你家也过不得安生日子,我不陪你老人家吃老夫人拳头的。”
这个妾自家不肯跟她,儿子女儿都不肯,王老太爷心灰意懒,翻出契纸把女儿,素娥叫王老夫人看着雪娘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自取了二两银子把她,唤个管家来,道:“将她去人市卖掉,得来的银子交把老夫人。”
王老夫人犹不放心,抢着道:“俺同去!”素娥点点头,看老娘带着雪娘去了。
王老太爷极是伤心,一直对儿子使眼色。偏王慕菲想到老头子若是不死了纳妾的心,将来替他养出许多小兄弟来,他老人家又无银子,这些人不要他养活,不要他替娶亲?实是不情愿。所以他坐在边上如木头一般。
素娥看着兄弟这般,忍不住又劝道:“那个小桃红都有孩子了。你也要上点心,一男半女也叫滴珠与你生一个,看孩子份上,她怎么会舍不得把银子你花?”又自言自语道:“我若不管你,没有的叫你自生自灭。娘家不好,我在苏家又哪里能抬头做夫人?兄弟,你也当替我合青娥挣一口气,只要你有出息,我们亲姐弟兄妹的相互帮衬,什么好日子过不得?”
王慕菲嗡声嗡气道:“我晓得了。”
素娥看他还像不情愿的样子,笑道:“也罢,我去会会滴珠去。你且过会子再来。尚家已是吃你得罪了,姚家必要巴结好,这么一门好亲,你不晓得结交,岂不可惜?”
素娥走进二进院子,摆手叫跟的几个人退下去,走进卧房,笑道:“滴珠妹子在不在?”
姚滴珠明明晓得青娥夫妇要来,她心里气不过那个木头一般的青娥嫁得贵婿,又是对王举人灰了心地,所以听说客来了,也不出去接。她独自睡在卧房里,取了一本《西厢记》在那里翻。
突然王素娥喊她,滴珠却是吃了一惊,忙爬起来道:“素娥姐姐,这一向你到哪里去了?”
素娥笑眯眯道:“如今我两个是姑嫂,我也不瞒你,我是顶了妹子青娥的名头嫁到苏家了。”
姚滴珠张大了嘴半日合不拢。素娥看她还算镇静,坐到床边,牵着她的手儿道:“怎么,吓着你了?”
滴珠点点头,道:“大姐,怎么会这样?”
素娥做成了替嫁地事,其实心里得意,然此事一个外人都说不得的。见滴珠问她,就把从前原委一一说知,长叹道:“我合相公原是前世结下地情份。所以许了必要结成夫妻,只是先是与青娥说地亲。兄弟他怕丢了王举人地脸,偏要把青娥许他家。所以我们几个想了法子。顺水推舟就应了,我顶了青娥嫁。”
滴珠想了许久。突然道:“此事尚真真也有份罢!”
素娥想到兄弟合她三个人地事体,微红了脸道:“却是她一力相助。为着叫我如愿,累她合我兄弟争吵,只是当时我自顾不得,不能替她出头。”
姚滴珠长叹一声。也只得尚真真那种人会为着不相干的大姑子小姑子跟公婆做对。合丈夫为难。若是她遇着这样事体,大姑子抢了小姑子地男人,她必是不肯管王家闲事的。只是王慕菲只要名声好听,亲姐姐亲妹妹都不当人,对娘子不必说更不会真心了。难怪尚真真说声要走,一丝儿不留情面。她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当时她笑话尚真真不如她,连纸婚书都没有挣上还要养汉。如今她有了婚书,还不是一样要养活王慕菲全家。就是想学尚真真自请下堂,偏又有婚书。不能走地那么容易!
王素娥看姚氏低着不说话,只当她吃醋,也不多说。站起来在房中走了几步。指着窗外乘凉的小桃红笑道:“滴珠,小桃红几个月了?”
滴珠想到小桃红的孩子有九成是苏家的。心中的苦涩稍减。笑道:“也有五六个月了吧。”
素娥笑道:“她倒抢在前头,你却是比我量大呢。我可忍不得这口气。你有动静没有?”
滴珠摸摸小腹,笑道:“不曾有,孩儿是观音娘娘送来地,哪是想有就能有的,姐姐你不也是烧了无数柱好香才生得一个孩
这话却像是嘲着素娥嫁了三回才得生子,素娥心头暗怒,觉得滴珠不如真真多矣,难怪兄弟不喜她。她两个寻了些闲话说着。眼看着到了中饭时,也不见滴珠安排席面。素娥心生怀疑,出来寻兄弟,早合她相公出去耍去了!
素娥叫来小怜问话,才晓得滴珠不肯贴钱养家,家事不肯过问。王举人方才吃了一顿排头,心里不快活,被苏中书拉出去散闷,就忘了他还要管家。
素娥叹息,自取银子称了些,叫管家去酒楼买来现成的两桌席面,一桌摆在后边给爹娘吃,一桌摆在二进院里,叫滴珠来吃饭。滴珠推说身上不大好不肯来,只叫小怜跟翠袖出来陪。气得素娥发作不得,她不肯再管兄弟家的闲事,也不等苏中书回来,就叫人去寻房子要租一间儿分住。
苏州却合京师差不多,有的是那有钱人家置下的精致小院子,租把外地客人住。不过半个时辰苏家管家就在左近寻得一间二进小院,样样齐全,只要五两银子一个月。素娥就跟滴珠说:“不晓得兄弟家这般挤,我们在苏州还要住些时日呢,好在此处房舍方便,又只有几步路……”
滴珠抢着打断道:“姐姐说哪里话,自家骨肉住在一起亲香,就是要搬,也要等阿菲哥哥回来呢,不然他怪我得罪了姐姐,我可吃不消。”
素娥半真半假的笑道:“王家一向是我说了算的,你怕什么?”就抱着孩子看人搬过去租房,又使人去船上接苏老太太并箱笼。
姚滴珠不冷不热送她出去,回来对站在走廊边发愣的小桃红笑道:“想什么呢?苏公子可是不住我们家了,这里都是热风,你去荫凉处歇着。”
她到房里取了杯茶吃着,看翠袖跟小桃红站在一处说小怜,那小桃红地脸跟变戏法一样又红又白,她胸中突然觉得气闷,弃掉茶碗,问明月道:“明月,你说她们胆子大不大,大姨子换做小姨子替嫁,就跟戏文里唱的一样,那苏家上上下下都瞎了眼,居然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明月不敢做声,她又道:“王素娥都有三十岁了呀,嫁过两个老翁地人,只是顶着妹子的名头嫁出去,也过得这样好。我就是比不上尚真真,比她不强到哪里去!”
先有相公子追求尚真真,后有王素娥嫁把苏中书。可见只要生地好些,手里再有些钱,嫁个官家子弟也不难。滴珠闭上眼想。若是自家也学她们,改个名字只说是爹爹地小女儿,想来必有世家子弟来求亲。挑个好的再嫁自然容易!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将来择贵婿,凤冠霞帔嫁人何等风光。娘家又喜欢她。夫家又敬爱她,忍不住笑起来,就在床上沉沉睡去。
且说王老夫人回家不过半日就打发了老头子纳地妾,心里极是快活。她在人市等到后晌才将雪娘卖把一个外地来的客人,绝了后患。赶着回来吃中饭。
偏王老太爷独享了一桌酒席,剩下的些又是小杏吃了撤去。王举人不在家,滴珠不管事,奶娘大人因不是饭点不肯做饭,王老夫人饿地慌,加上回来才晓得女儿在左近租了间小院搬去,觉得姚滴珠怠慢了她女儿,心里就有些闷闷的。
她走到二进院子里要寻滴珠说话。小桃红看见,忙过来拦她。把她拉到自家耳房里,寻出几样点心把她吃,道:“老夫人。我们小姐如今不管家事地,都是姑爷管。姑爷又出门去了。你老且点点心。”
王老夫人一边吃点心,一边奇道:“她为何不管?从前不是抢着管呢?”
小桃红叹息道:“自搬到苏州来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家里是精穷呢。小姐吃了官司,手里也是无钱,偏姑爷还爱出门耍子,你看那个穿粉的妖精,那原是什么丽春院的粉头,小姐怕姑爷花了银子还伤身子,与他纳回来做妾。这样无钱还要纳妾的日子,怎么过得?”说罢揩泪。
王老夫人听说滴珠不肯拿钱出来过日子,儿子又是常出去嫖的,就坐不住,道:“我们在松江都听说滴珠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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