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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花轿-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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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三个下人立刻将三个小主子带开。
“方公子,今天晚上就请你在寒舍暂住一宿;其他的事就等明天一早再说,可以吗?”
“多谢司徒老爷。”方长武点点头。
“阿寿,你带方公子蓟客房去;好好招待。”
“是,老爷。”司徒寿恭敬的回应,然后便将方长武带向后头的客房。
隔天一早,从小屏那里得知艳儿的伤势并无大碍后,司徒长春若有所思的走向书房。
他有四位妻妾,一个结发妻子、三个妾室,大儿子司徒璇昱结发妻子所生,二儿子司徒项和三女儿司徒湘则为二夫人所生,四女儿司徒绢是三夫人所生,而最小的司徒艳则是最晚入门的慧娘所生。
艳儿的母亲慧娘身子骨一向娇弱,二年前就已因病去世;原本家中事他向来少理,任由妻子去作主,但瞧礁现在,绢儿和艳儿同年,却处不来,绢儿还联合外人来欺负自己的妹妹,昨晚如果不是有方长武,他不知道等他带着家丁赶到时,艳儿会变成怎么样。
慧娘个性温柔善良,不善与人计较,但艳儿的个性却是固执不服输,跟他比较像。自从慧娘去世后,他也鲜少去注意这个女儿,直到昨天。
他经商常不在家,放艳儿在家若没有受到好好的照顾,他也放心不下,毕竟艳儿也是他的女儿……
“爹。”司徒艳小小的身子站在敞开的书房门口。
“进来。”司徒长春说道。艳儿长得像她娘,但浓浓的眉和大大的眼却像他。看到她,就让他想起她娘
“爹,你还在生气吗?”司徒艳停在书桌前。
“过来爹身边。”司徒长春说道。
司徒艳迟疑了一下,然后走过去,让司徒长春可似抱起这个小女儿。
“还痛吗?”他摸摸她已经退了红,可是还留有些余印的脸颊。
“不痛了。”她摇摇头。
“你被姐姐欺负,昨天晚上为什么都不说?”他问。
“说了,也没有用。”就算有人教训了司徒绢,等大家都不在的时候,她还不是依然故我,倒霉的依旧是自己。
司徒艳简短的六个字,却让司徒长春心漏跳了一下。难道,她在这个家从来没有平安过吗?
“绢儿……一直这么排斥你吗?”
“我也很排斥她。”司徒艳皱了皱表情。“她不觉得我是她的妹妹,我也不会觉得她是我姐姐。”
“艳儿,这样不可以。”司徒长春正色说道:“你们都是爹的女儿,应该相亲相爱,不应该常呕气。”
司徒艳别开眼;闭着嘴不倒话,眼里却有着倔强的神情。
司徒长春忍不住叹了口气。
“艳儿,是爹太忽略你了。”司徒长春十分自责。
慧娘走韵早,艳儿没有母:亲照料、父亲又不在身边,她会变得有些叛逆,也是正常的。
“艳儿知道爹忙,常常不在家,那是没办法的事。”其实她不觉得爹在家会有什么不同。
“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娘。”司徒艳回答。
提到慧娘,司徒长春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仲;虽然慧娘是他最晚娶进门的小妾,但他对慧娘的疼爱却最多。
“爹,”司徒艳迟疑地唤道:“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想请你留下昨天晚上救我的那个人。”她很庄重地道。
“为什么?”
“因为,他不会让别人欺负我;我想要他跟我作伴。”她一直都是一个人,除了娘,跟任何人都不亲;爹跟寿伯虽然有时会护着她,但他们毕竟都是大人;而且很忙,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爹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不论是谁,都不能欺负他司徒长春的女儿。
“但是,你总会有不在的时候。”司徒艳落寞地道:“我想要好好的读书、好好的长大 不想每天都跟别人吵架。”
这个“别人”,不用说司徒长春也知道是谁。
绢儿的个性就跟她母亲一样;好强又跋扈,就算他能管,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不过,真的要给小女儿雇一个保镖吗?
“爹,可以吗?”她祈求的看着父亲。
“女儿眼里的落寞令他心软。他从来没能为女儿做过什么,这次就当是他给女儿的一个礼物。”爹找方公子来谈,如果他愿意留下,爹就请他陪你读书;但是你也要答应爹,不可以因为有了方公子,就做一些爹会生气的事。“
“我知道了。”艳儿总算笑了。她才不会跟司徒绢一样无聊,没事只想找人吵架。“爹,那我去找方长武。”说着,她滑下父亲的膝盖。
她去?
“艳儿?”
“我自己去跟他说。”是她要的人,当然要自己去说服他呀。“对了,爹,如果他留下来,你要给他多少工资?”
“工资?”司徒长春想了想。“一个月五两。”
“十五两。”司徒艳喊价。
司徒长春眉一皱。“六两。”
“十四两。”
“八两。”
“十二两。”
“十两,”司徒长春一咬牙。“不能再多了。”
“成交。”司徒艳立刻叫道。
司徒长春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来,“艳儿,这是谁教你的?”她才十岁大,就这么会喊价,真不愧是他司徒长春的女儿呀!
“寿伯有空的时候会说一些故事给我听,然后顺便教我一点点。”司徒艳笑得甜甜的。
“哦。”司徒长春想了一下。“那如果有这样的工资,方长武还是不肯留下来呢?”
“不会的。”司徒艳一点都不担心。“我先谢谢他救了我,动之以情;然后再以一个月十两的工资,诱之以利;他一定会答应的。最后,他再不肯留下来,我就哭给他看,这样他就一定会答应。”
不愧是江南第一布商司徒长春的女儿,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
司徒长春听的哈哈大笑,慈爱的搂住女儿。
“艳儿、艳儿!”才十岁,就如此精明,假以时日等她长大了,恐怕他们这些老人家就都得靠边站了。
搂着女儿,司徒长春有些感叹。
艳儿的聪明,甚至比她两个兄长都更早启发;可惜艳儿是个女娃儿,如果是儿子,那么也司徒家何愁后继无人?
罢了,也该满足了,至少他两个儿子都优秀听话,不曾有骄傲或任性的举止,比起已经十四岁了,还跟着胡闹的济颖,司徒长春真的觉得他至少比好友丘总镖头幸运一点。
“爹,那我去找方长武了。”让父亲抱着一会儿,艳儿要求道。她怕她去晚了,方长武就跑掉了。
“好,你去吧!一会儿记得要来告诉爹他答应了没。”司徒长春交代道。
“嗯。”司徒艳用力点头,然后跑了出去。
慧娘,我们的女儿很聪明,你在九泉之下,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司徒艳一路跑向只供客人居住的北厢房,她才一踏入北厢房的楼阁,就看见方长武正在有着山水造景的北院里练武。
他挥舞的拳法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脚下的步法也跟着移动,身体一静一动间,毫不拖泥带水;司徒艳忍不住停下来静静的看。
如果她请他教她武功,有没有可能某一天她也会变得很厉害?
“谁?”方长武练完一套拳,立刻出声。
其实刚刚练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察觉有人来了,只是来人没再接近,他也没去理会,等他练完了再说。
“是我。”司徒艳小小的身子来了出来,先是那张犹有指印的小脸,然后是她整个人。
方长武一看到她,就柔了眼神和表情。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她伸出双手,他意会的将她抱坐上栏杆,让她可以平视、不必为了看他而辛苦的仰着头。
“你还好吗?”他问她昨天晚上受的伤。
“还好。”她点点头,他和爹都问一样的问题。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打了,就算再痛,她也拒绝在别人面前示弱,尤其是那些欺负她的人。
“以后,不要一个人去没有人的地方,很危险。”他欢道。
“你会担心我吗?”她问。
“当然会呀。”方长武一笑。“你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女孩,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总是不好的。”
像现在,一张瓜子般、小巧可爱的陶瓷脸上多了几道痕迹,说有多碍眼就有多碍眼。
“我才不漂亮。”她反驳。
“在我眼里,你是最漂亮的。”
“比司徒绢还漂亮?”她问。
“对。”
“你真是个好人。”她天真的笑着,眼里却有一抹哀愁。“大家都说司徒绢和三姐才是司徒家最漂亮的女儿,我是那个没人要的。”
“谁说你没人要?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妹妹,我一定会很疼、很疼你,绝对不会让你难过、受到任何欺负。”
她才多大,怎么会有那样的神情?他看的心一抽。
“真的?!”
“真的。”
“那你留下来,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她趁机要求道。
“这……”他为难的蹙起眉。
他一向流浪惯了,艺成下山后,从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长久停留过,他已经习惯了餐风露宿的自由生活……
“你不愿意,对不对?”她垮了脸,眼里开始闪烁着泪光。“我就知道,我只是个没人要的小孩,你刚刚说的,都是在骗我……”
“我不是……我没有……”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算了。”她没有真的哭出来,只是落寞的低下头。“反正,我一个人也是这样过,以后再被欺负,忍一下就过去了……”
“艳儿……”
“没关系的,”她又对自己摇摇头,低喃:“没关系的……”她准备跳下高高的栏杆。
“艳儿!”方长武一看见她的动作,立刻就抱住她。“好,我留下来。”他冲口而出。
“真的?!”司徒艳立刻抬起脸,小脸上闪着希望的光芒。“你真的愿意留下来!”
“不过,要你爹同意才行。”方长武想到昨天晚上那个威严的中年男人。
“放心,爹已经同意了。”司徒艳抹去眼角残余的泪光,连忙说道:“我已经问过爹,而且帮你争取到一个月十两的工资哦。”
“十两?”他瞪大眼。
“对呀。”她点点头,然后迟疑的看着他,“你觉得太少了吗?”
方长武猛摇头。“怎么会?”还太多了咧!
“那你现在跟我一起去见爹,把你的决定告诉他,好不好?”她的双手扶着他的肩。
“好。”他抱起她,依照她的指示走向书房。
书房里,司徒长春正在教训司徒绢,三夫人则在一旁求情、哭闹;弄得司徒长春烦死了。
当方长武抱着司徒艳走到书房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司徒艳对着方长武说道:“放我下来。”
方长武点点头,然后放她下去。
司徒艳走到门边,敲了几下门板。
“爹?”
司徒长春抬头看见他们,就叫他们进去。
“方公子,请坐。”
“老爷,你不公平,你为什么对一个欺负你女儿的人这么客气,反而将自己的女儿骂得一无是处?”三夫人不平地叫着。
“你闭上嘴,不准再开口,否则就出去。”司徒长春斥喝。“绢儿今天会这么无法无天的连自己的妹妹都欺负,你这个母亲也要负责任。”
“我——”三夫人才要反驳,见丈夫一个严厉的眼神扫过来,满腹委屈只好自己存。她别开脸,瞪了司徒艳一眼。
“方公子,家中丑事,让你见笑了。”司徒长春客气地道。
方长武摇摇头,表示不介意,不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女的无理要求,你答应了吗?”司徒长春问。
“我答应了。”方长武回答。
“什么要求?”三夫人又插嘴,不过司徒长春不理会。
“那就好。”司徒长春点点头。“敢问方公子府上哪里?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我四海为家、居无定所,惟一的亲人已经过世。”
“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司徒长春再问。
“我师父,不过我师父说,不准我向别人提起他的名字。”
“嗯。”司徒长春想了想。 “那么以后你就住在府中,住的地方我会请总管再重新安排;你主要的工作就是保护这座屋子里的人和陪伴艳儿,至于其他事,只要艳儿没意见,你就听总管的安排。”
“好。”方长武再点点头。
“待会儿,我会召集所旮人正式宣布一次,你就放心在这里住下。”他这么一说,三夫人和司徒绢全惊愕的张大嘴。
“多谢老爷。”方长武回道。
“老爷,我不答应!”三夫人激烈反对。
司徒长春利眸一扫。“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是把绢儿带回去好好管教,如果昨天晚上的事再发生一次,我就惟你是问!”
三夫人原本还想哭闹,但是司徒长春认真严肃的表情让她忍住,但她脸上却气愤不平。
司徒长春不再理她,径自和方长武聊起天;三夫人只能瞪着艳儿。
可恶,都是那个小村姑的女儿害的!
第三章
南方水乡,自隋唐以来便商业发达,运河开通之后,更加强了南北货往来的便利;看准这点,司徒家上一代决定由农转商,两代辛勤努力下来,如今司徒家在皖江一带,已成首届一指的布庄商家。
中国人有句老话常说:富不过三代。司徒长春体悟到这个道理,所以从小便训练两个儿子以勤、以俭为生活准则;至于女儿,他反倒没那么要求。
女儿,长大了终归要嫁人,他为人父的所能做的最大努力,就是帮她们找到一个好夫家,而在家,他只要求她们识字、女红娴熟便好,
司徒长春常年在外奔走,大儿子从十五岁起,他便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而近几年来他的成绩,让他这个做父亲的相当满意;所以当二儿子沉溺于书本中,有意往仕途发展的时候,他也就不勉强的任他朝功名之路走,
只要司徒家的事业后继有人,司徒长春也就没有多余的要求。
现在,司徒璇已娶妻,司徒顼准备参加科举考试,大女儿司徒湘已出嫁;司徒家就剩下绢儿与艳儿这对同龄的姐妹了。
江南气候温和,夏末秋初的午后,炎热的天气带着一丝秋风的凉爽,最适合找个舒服的地方躲起来睡觉……
“五小姐、五小姐!”西院通往慧心楼的走廊上,司徒艳的婢女小屏沿着回廊走,寻找她那个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主子。
闺房里,没人;一路来的走廊上,也没看到人。小姐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小屏把西院里属于司徒艳居住的范围,里里外外全找过,就是没看到司徒艳,她只好又往外走,还沿路叫。
“五小姐、五小——”在回廊中转弯处,她差点撞上来人。“方护卫。”她及时改口。
方长武草草点了下头。
“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五小姐,可是五小姐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待会儿大夫人要在东厢聚集家里的女音赏曲、品茶,如果五小姐晚到了,大夫人肯定会生气的。”小屏解释道。
“你先去忙你的吧!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五小姐。”方长武说道。
“那就拜托方护卫了。”小屏福了福身子,然后离开。
小屏—离开,方长武便跳下回旋的走廊,踩过铺造的草地,直接往种满花树的园中走去。
穿过一条小石子路,方长武停在一棵粗壮的榕树前,—绺丝质纺纱的衣角隐约在他头上随风拂动着。
“五小姐,还不下来吗?”他低沉地说着。
“五小姐?!我可不爱这个称呼。”在被茂密树叶遮盖的树干上先传下来一句不以森然的咕哝声,接着,一双黑白分明、写满机灵的大眼,伴随着一张五官分明、白皙绝美的脸蛋从树叶中露了出来。
“你又跑到树上去了!”他皱眉。
“这里凉快呀!”她像没看见他脸上不认同的表情。“你怎么有空来?”
“还不下来?”他眉头皱的更深。
“不要。”她直接拒绝。
“为什么!”
“如果要去参加大娘她们的什么品茶会,泡那种喝了会苦死人的茶,还硬说是好茶,听那种听到会睡觉的什么女德呀之类的无聊话题,我宁愿留在这里睡觉。”地把头缩回去、
方长武忍住笑。
“好吧!随你。”
“对了,你不可以叫我‘五小姐’,你一向都叫我‘艳儿’的。”都是可恶的年龄,从她满十五岁后,武哥对她的称呼就从“艳儿”变成了“小姐”;并且死硬的不肯松口。
她已经纠正了他三年,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改回去的迹象,真叫人生气。
果然,他下一句话:“你是小姐。”而他是司徒家请的护卫。
身份足以说明一切,就这么简单。
“我是艳儿,从来没有变。”她强调。
方长武不跟她争论这种话题,
“你待在上面,自己要小心一点,我出去了。”
等到他要出门,司徒艳连忙又露出头。
“你要去——啊!”话都还没说完,她就因为失去平衡而大叫。
才转身走了两步的方长武立刻回头,伸出手臂及时抱住她掉下来的身子。
“啊——呃。”一阵眼花撩乱后,司徒艳发现自己再度跌入方长武的臂弯里;她嘴里的叫声戛然而止。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动不动就跑到树上去。”方长武忍住笑斥责,小心的将她放下来,扶她站好。
“有你在呀,我才不担心。”回过神,司徒艳冲着他一笑。
“那如果我不在了呢?”
“那——就让我跌死好了。”她眨眨眼,半真半假地回道。
“胡闹!”他难得板起脸。“以后不许你再爬树。”
“那你要看着我才行呀,如果你不在,我要做什么就没人管啰。”她皮皮地道。
“艳儿!”
“你只有在警告我、命令我的时候,才会叫我的名字。”她抱怨的话听起来像叹气。
对他的恼怒,她一点都不介意,反正她已经听到她想听的名字了。
方长武没辙的看着她。
“下午我要去布庄一趟,你在家里乖乖待着,不准再做危险的事。”他叮咛道。
“我要跟你一起去。”听到他要出去,她立刻挽住他的手臂。
他望着她的举动,眉头微微一蹙,然后拉开她的手。
“小姐,你已经十八岁了,不该和一个男人这么接近。”
“你是武哥,又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男人。”她这次直接抱住他的手臂。
要是别的男人,她才连看都懒的看一眼呢!
“就算是我也不可以,男女有别。”他正色道,却拉不开她的手。
“我可以答应你,有外人在的时候,绝对不这么做;可是你要出去,我要跟。”她提出交换条件兼威胁,“如果你不让我跟,那我就一直拉着你,让你哪里:部去不成。”
“你哦……”十岁跟十八岁,一样皮。
“怎么样?”
“好吧。”他无奈的答应。“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出门之后一定要跟着我;还有不可以惹麻烦。”
“我保证听话。”她的语气再认真不过。不过她的保证嘛……是不是真的有效就难说了。
方长武在心底叹口气。 “那我们走吧。”经验告诉他,她就算乖乖的不去找麻烦,麻烦也很有可能主动黏上她。
他微苦着表情,而司徒艳则是一脸笑咪咪的限着他出门。
司徒家的布庄在南方一带很有名,多有名,司徒艳不知道,不过从爹与寿伯每年都很满意布庄的盈余这点来看,她猜她家的布庄应该经营的不错。
偷得浮生半日闲、跷掉家里的女眷聚会出来逛大街,司徒艳心情好的不得了,沿路东看看、西看看不过倒是很乖的一直跟着方长武就是。
长长的商街走到一半,司徒艳就扯了扯方长武的衣袖。
“武哥。”
“嗯?”他询问的回过头。
“我想吃那个。”她指了指小贩举着的红色李子糖串。
方长武微微蹙了下眉,还是掏出几文钱买下一串拿给她。
“除了这个,你不能再吃甜食了。”他叮咛道。
“好。”她很乖、很配合的点头。
八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小女孩长成亭亭玉立的美丽女子,但却不见得能够让她的体重跟身高成正比。
也许是小时候过的不好,她瘦不隆咚的;即使后来有他盯着,她吃的正常了,那也只能让她长高,身上却还是没多长几两肉。
她只要吃多甜食,就吃不下正餐;为了回去后她能正常吃晚餐,所以他严格限制她不能吃太多零食。
因为她一手拿着李子糖串吃,他只好拉着她的手走,免得她走丢;他已经懒的去纠正她不可以边走边吃东西之类、不合乎礼教的举动,因为艳儿一向就觉得“礼教”这两个字别名叫“无趣”,而她拒绝做无趣的事。
相处多年的结论,已经让方长武的标准降到:只要她别出什么状况,小小的叛逆举止他是可以忍受的。
走到司徒家布庄的门口,寿伯正好就在里头。
“阿武,”他看到方长武先点点头,然后眼睛瞪大
看着后面那个正在吃李子糖串的人。“五小姐?!”
“寿伯。”司徒艳笑着,很礼貌的打招呼,
“来来,快进来。”看到艳儿,让司徒寿原本精明略带严厉的表情,马上变得和蔼无比。“太阳那么大。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
他让司徒艳进屋里坐,叫人马上端冰凉的梅子汤来,给她去暑,然后两个男人就到一旁去讲话。
“傅家那笔贷款收回来吗?”方长武问。
“还没有。”司徒寿摇摇头。“之前傅陈义—直避不见面,我派家丁去找,也找不到人。看来他们是存心想赖掉咱们这笔帐。”
“有办法找到他吗?”
“事实上,我已经找到他了,可是傅陈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批江湖人,把我派去的家丁全打伤,现在那几个家丁还在家里养伤呢!”司徒寿叹了口气。“我们做生意,求的不过是赚几个钱、混口饭吃罢了,可是人心难测,如果有人恶意要捣乱,我们也避免不了。”
“老爷知道这件事吗,有没有什么指示?”
“知道。”司徒寿点点头。“不过老爷和大少爷都在外地谈生意,老爷交代我,帐能收就收,不能收就以不让家丁受到伤害为首要原则,其他的,等老爷回来再亲自处理。”
在司徒寿说话的时候,方长武的眼睛却看向店外的街道。
“就怕我们不去找人家,人家已经先上门了。”说完,方长武就转向屋内;司徒寿则走向外面。
几个看来凶恶的面孔停在门口,将在外面看布料的客人全都赶出去,然后傅陈义才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傅老板,你是来还帐款的吗?”司徒寿很礼貌的问,冷静的要下人先去将店门关起来,挂上歇业的告牌。
“还帐款?”傅陈义大笑,“寿老,你不必装糊涂,我今天来,是想知道,你们布庄还有没有像上回一样的上好丝绸布?”
“傅老板想再做生意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布庄的规矩,是要请傅老板将积欠的货款先还清楚,才可以再拿货。”司徒寿笑笑地说道。
“那么,寿老这间店,是不是也不想要了呢?”他走到放布匹的货台前,双手拨弄着几匹布,然后瞬间将布匹挥扫落地!
布庄里的家丁连忙要向前抢救布匹,但司徒寿挥手阻止他们,因为跟在博陈义身后的几个人带着凶狠的眼神,准备看谁敢踏向前他们就揍谁。
司徒寿继续沉着的应对,他在前面忙,方长武在后面护着司徒艳,顺便也阻止她因为好奇心而跑出去。
被挡着不能出去,司徒艳的头还是—探一探的,很好奇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可是方长武高大的身躯硬是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武哥,外面发生什么事?”看不到,她只好问了。
“没什么,只是有人来捣乱。”方长武淡然回答,一边注意外面的情况。
“捣乱?为什么?”
“有人订了我们贷、却故意不付帐款,还叫人把我们派去收帐的家丁打伤,现在又带了人来这里闹。”
“这么过分?!”司徒艳瞪大眼。“那他为什么要找我们布庄的麻烦!”
“不只是我们,在我们之前有钱庄被骗,之后还有杂粮行、百货行等等,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商家都拿他没办法,因为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堆打手,专门替他赶走那些来讨帐的人。”方长武边解释,前面的状况也愈来愈紧张。
司徒艳抬起眼。“武哥也没办法吗?”
方长武想了下。“我先送你回去。”
“不要。”她阻止他将她推往后门的举动。“你想送我回去之后,自己再回来打坏人对不对?我要留下来。”
“不行。”他二话不说立刻拒绝。
“我不要一个人回去。”她答的也很干脆。
“不行,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向老爷交代?
“那你留下来,也很危险。”
“我可以保护自己。”
“我不管,如果你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
“艳儿!”他低叫。
“两个选择:—是我们一起回去,二是我们一起留下,你选一个。”她非常大方的让他作决定。
方长武看着她,她也张大眼回望着他,反正,她就是不要在这时候被丢回家啦!
一会儿后,方长武只能认输的暗自叹气。
“你保证,会乖乖待在这里,绝对不跑出去,不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出去?”
她想了一下。“好。”不过如果武哥有危险,那她就一定会出去。她在心里偷偷补充这一句。
方长武还想派人看着她,可是前头的场面已经混乱起来,他只好先出去。
“傅老板,你今天是特地来寻我们布庄的秽气吗?”司徒寿的脸沉下来。
“当然不是,”傅陈义笑笑地:“只要能拿到我想要的丝绸布,我立刻带着我的人离开。”
“你要买货,就得先付清帐款。”
“如果我就是不付呢?”
“那很抱歉,我们布庄不欢迎你这种客人,请你立刻离开。”司徒寿一手伸展向外,摆明送客。
“这可由不得你。”傅陈义一个眼神示意,他的手下人止刻开始砸东西。
一时之间,布庄里充满叮叮咚咚的丢物声。
“住手!”司徒寿怒吼。“傅陈义,我们司徒家做生意一向以和为贵,你不要得寸进尺!”
“交出丝绸布,我就立刻离开。”傅陈义说道,挥手让手下暂停。
当初他订贷时,司徒家言明分两批交货,现在前一批货他已经送给买主,买主满意的不得了,只要再交出后半批,那么他就可以赚到好几千两白银;说什么他都不会让这几千两给飞了。
“你付清帐款,我自然就交货。”司徒寿态度强硬。
“看来,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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