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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儿-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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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丑奴儿
  作者:齐晏
  男主角:弗灵武
  女主角:观娣
  内容简介:
  自从受了伤,被同龄的孩子们取笑她丑得像鬼之后,观娣便抵死也不出门了,后来,有了爹爹送的千里镜,在树上遥望弗灵武便成了她生活中最有趣的消遣,她日日看著他,看他从小男孩长成了挺拔的男人,看著他看了十二年的光阴……从没想过能在镜外看他的,可突然间,她有了个瞧他一眼、听听他声音的机会——假扮成沁芳格格,让他看见她脸颊后面的那片疤痕,教他因惧恶而退婚!多么不堪又伤人的要求啊,可即便如此,为了把握这仅有的机会,她仍是答应了,岂料,他不仅说她的疤不丑,还一再强调要“她”当他的新娘!这是怎么回事?
  正文
  序幕
  清乾隆四十年,隆冬。
  大雪纷飞,银米似的雪粒无声地撒落在北京城街巷胡同中。
  午夜,一顶小轿自窄小的胡同口内匆匆抬了出来,将平整的雪地踏出一路凌乱的足迹。
  “快点儿、快点儿!脚步加快点儿!要是耽误了时辰,大福晋和小阿哥有了什么闪失,咱们可都别想活命了!”跟在轿旁大步快跑的中年男子,一路心焦如焚地催促着四名轿夫赶路。
  小轿内,一名貌美的少妇紧抱着一个三岁的小女娃儿,在颠晃的轿身内努力坐稳身子。
  “娘,又有小娃娃要出生了?”小女娃儿躲在母亲温暖的怀里,用软软甜甜的童音学着大人说话的模样。
  “是啊,是武肃亲王府的大福晋要生娃娃了。”少妇拥紧温软的小身子,柔声说道。“观娣要乖喔,一会儿到了武肃亲王府得乖乖听话,知道吗?等娘帮大福晋把小娃娃平安生下来了以后,咱们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好。”小观娣点了点头,微带着困意的水亮黑瞳乖巧地望着母亲。
  观娣虽然才三岁多一点,但是却与一般同龄的婴孩不同,她从来很少吵闹,也不太爱哭,即使时常在睡梦中被叫醒,睡眼惺忪地随着母亲出门帮人接生,她也从无抱怨啼哭,总是安安静静待在母亲身边,等着她把事情忙完。
  “等爹爹从云南回来以后,娘就算出门,家里也有爹爹能陪着你,娘也不必担心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没人照顾了。”少妇怜惜地吻了吻爱女柔润的面颊。
  “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娘也不知道你爹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少妇陷入了沈思,秀眉轻蹙。
  算算时日,丈夫出外经商已三个多月了,头一个月还曾来信报平安,接着便苦等不来他的消息,她的心等得愈来愈慌,深怕丈夫在经商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爹爹说要买新奇的玩意儿给观娣喔!”观娣不懂烦恼父亲的安危,只牢记着父亲临行时给她的承诺。
  “你爹可能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吧?”
  少妇不愿再往坏处想,只肯这么猜测。
  观娣困惑地眨眨大眼,她还小,不懂“被事情绊住”是什么意思?
  “柳夫人受累了,在这风雪夜里还劳您走这么一趟。”紧跟在轿旁的男子气喘吁吁地说着。
  “刘总管快别这么说,大福晋难产,民妇理当尽一份心力助福晋脱险,说这些劳不劳累的话可真是折煞民妇了。”夫家姓柳的美丽少妇温婉地说道。
  刘总管重声一叹。
  “咱们大福晋这头一胎实在生得太艰苦了,肚子疼了整整一天一夜了还没法把孩子生下来,王府里的嬷嬷们一个个急得束手无策,全没了主意,是秦嬷嬷听说柳夫人您替人接生颇有经验,曾亲手救过不少难产的妇人,大伙儿无计可施了,这才让我赶在半夜里请您到王府走一趟。柳夫人放心,若是您能把小阿哥平安接生下来,咱王爷必定会有重赏的。”
  “民妇并不奢求王爷重赏,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民妇定会尽全力为大福晋接生,我是诚心希望福晋母子都能平安。”柳夫人由衷地说。
  “是呀,柳夫人菩萨心肠,但愿老天爷保佑……”
  刘总管还在说话间,那奔赶中的轿子前方蓦然袭来了一大阵狂风,将地面上的积雪霎时间卷到了半空中,雪花疯狂地旋舞着,袭得男子和轿夫一个个直打寒噤,脸色煞白。
  “怎么了?”轿子忽然放慢了速度,柳夫人疑惑地掀起车帘问。
  帘布刚一掀开,带着沁骨寒意的冷风便急急涌入,她忙用披风密密实实地裹紧怀中的小观娣,护着她不受寒。
  “这风来得真怪,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刘总管把手伸在额前,试图遮挡突然狂扫而来的风雪。
  悬在轿前两盏书着“武肃亲王”四字的灯笼,受不住狂风吹袭,“呼”地一声,翻滚到暗巷深处,飞得无影无踪。
  “真邪乎!”轿夫惊悸地彼此对看。
  忽然间,一声婴啼自深巷某户传出,一行人焦急着一心只想赶回王府,压根儿没去留心胡同巷弄中的婴啼声一声接着一声渐多了起来。
  然而,躲在柳夫人怀中的观娣却留意到了。
  “娘,我听见好多娃娃儿在哭唷!”观娣把头抬起来,轻声对母亲说。
  柳夫人凝神细听,果真在沙沙的风雪声中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婴儿啼哭声,一阵一阵从四面八方传出来,感觉就好象是每户有婴孩的人家,在同时间内都让孩子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夫人不安地搂紧了观娣。
  “太吵了呀!”观娣语气虽稚嫩,回答母亲的神情却无比认真。
  “是啊,这么多孩子一起哭闹,实在是太吵了一点。”柳夫人只当是观娣单纯抱怨愈来愈多的婴啼声太吵人。
  “不是啦,是外面那些跑来跑去的人太吵了!好多人一直跑一直跑的,还一直不停地说话,好吵喔!”小观娣忽然摀住双耳,好象真的听见了什么令她难以忍受的嘈杂声。
  “哪里还有什么好吵的声音,别乱说了。”柳夫人除了风雪声外便什么也没有听见。
  “有啊,真的好吵喔!娘,叫他们别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他们把娃娃都吓哭了耶!”观娣的小脸皱了起来,急得好象也要哭了。
  柳夫人纳闷着,即使是轿夫疾行的脚步声,应该也不至于让观娣嫌吵到需要掩耳的程度,因此她半信半疑地掀开车帘往外瞧,但眼中只看见翻卷不休的风雪,雾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看见。
  “瞧你是胡说的不是,哪里有什么人在吵,也没看见什么人在跑呀!”
  “有啊,娘,看!”观娣指着车外头狂肆乱卷的风雪说:“好多人唷!娘,他们要去哪里呀?”
  柳夫人怔了一怔,看观娣满脸认真的表情,就明白她并不是胡乱说话了,莫非她是真的见到了什么?
  “观娣,那些是什么人,你看得清楚吗?”柳夫人吃惊得一时没了主意。
  “嗯。”小观娣的眼神恍如赏着花灯般新奇有趣。“他们长得好奇怪,头上有长角喔!那个有三只眼睛,还有那个,全身都是白色的毛耶!”
  柳夫人一听,顿时寒毛直竖。
  “娘看,那个人只有一只手跟一只脚,跳得好快喔,好象快要跌倒一样!”观娣噗哧一声笑着大喊。
  “嘘!噤声!”柳夫人放下车帘,惊恐地将观娣紧紧搂在怀中。虽然她什么都看不到,但也明白今夜遇上精怪妖物了。
  顺着观娣所形容的去想象,一幅百鬼夜奔的可怕景象便在脑中慢慢浮现,冷汗瞬间布上了她的背脊,浸透了每一寸肌肤。
  百鬼夜奔,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个不祥的念头忽地在她心中掠过,莫非有什么祸事要发生了?
  柳夫人害怕得浑身哆嗦颤栗,此时此刻,她只想尽快带着观娣返身回家,不再想前往武肃亲王府为福晋接生了。她不想和观娣两人遇上什么可怕的祸事,她还没等到丈夫回家呢!
  感觉到母亲微微颤抖着,观娣的一双小手便紧紧搂住母亲的颈子。
  “娘很怕吗?”小手轻轻拍抚着柳夫人惊恐的面庞。“娘,别怕喔,有人在抓他们呢,他们好害怕好害怕,都快跑光了。娘别怕喔,观娣会保护你。”
  柳夫人虽然惊惧不已,但是观娣怪异的言语更令她大感惊奇,她不解地思忖着,心中的恐惧渐渐消去了大半。
  “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抓他们?”她压低了声音问观娣。
  “因为他们一直说『快走、快走,毗沙门要降世了!』一直说一直说喔,好象很怕的样子,他们已经跑得愈来愈远了,娘不用害怕喔!”小观娣用稚嫩天真的嗓音安抚着母亲。
  柳夫人惊诧地怔住。观娣的语言模仿力一向极强,自她开始会说话起,不管教她念些什么词句,尽管她不明白涵义,发音咬字却可以模仿得非常清楚,因此,这会儿她模仿出来的字句也极容易就能听辨出来。
  毗沙门要降世了!
  柳夫人知道观娣根本还不明白“降世”两个字的意思,因此肯定绝不是观娣自己有能力编扯出来的,也就是说,观娣口中的“毗沙门”此刻其实尚未出世,然而却已经吓得百鬼乱窜了。
  毗沙门是谁?这名字似曾听过……在哪处听过呢?柳夫人狐疑地深思着。
  “柳夫人,前面就是武肃亲王府了!”
  柳夫人听见轿外传来刘总管慌急的喊声,连忙掀开轿帘往外一看,外头的狂风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平静得好象方才那一阵强烈的狂风不曾发生过似的。
  “娘,我们要去那儿吗?”观娣的小脑袋挤到了窗口来。
  “是啊。”望着矗立在浓墨夜色中的巍峨府第,柳夫人的心被一大箩筐的疑问填满着,充满了阵阵不安。
  “那屋子的颜色真漂亮,红红亮亮的,屋顶好象洒了好多金粉喔!”观娣惊喜地嚷嚷。
  闻言,柳夫人的不安感更加深了,因为她看不到观娣所说的景象,只看见王府被浓得化不开的黑给重重笼罩住。
  她隐约感觉得到,观娣所见到的异象,很可能与即将出生的王府小阿哥有关。
  轿子飞快地抬进王府,大门重重合上。
  柳夫人不知道此行是福?是祸?
  可一旦踏进来了,是福,是祸,她和观娣恐怕都避不掉了。
  第一章
  嘉庆二年冬,大雪纷飞旋落,铺天盖地下了几昼夜,京城大街小巷全积满了厚厚的冰雪。
  这日,城里城外的古寺响起远远近近的钟声,那晚祷的钟声响成一片,清越、悠远而又沉浑。
  天渐黑,大地被暗夜吞噬。
  在看不见月光的黑夜中,半空倏地掠过一道白影,窜进城郊“正觉寺”,不一会儿,又飞快地往另一座古寺窜去,白影疾速地在百余座古寺中穿梭,未曾惊动半个人。
  次日,城内、外大小古寺的晨钟悠远地响起,一声声骇异的惊呼伴随着祥和的钟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天王手中的护国法器全不见了——”
  消息传遍京城,百姓惊惶不已,不明白为何仅仅一夜间,全城古寺的“天王殿”内数以千计的法器竟全部消失了?
  四大天王是在欲界护持佛法的四位天王,分别为东方持国天、西方广目天、南方增长天、北方多闻天,是为六欲天“四大王众天”的天主。
  四天王宝相手中各持一护世法器,守护三十三天,九山八海,祈求茫茫红尘,千秋万世风调雨顺。
  突然在一夜之间,皇城中所有古寺“天王殿”内由四天王手持象征“风调雨顺”的法器俱都消失了。无人知晓,到底是谁有通天本领能在一夜间盗走了护世天王手中的法器?
  异变发生后,京城中开始陆续发生了一些奇怪难解的现象。
  不只一人在深夜中看见灿亮的耀目银光,自城中一座豪门府院中冲天而出。
  又有人见过发出七色霞光的一团奇异光影,凌空飘浮着。
  偶尔还会有人看见,在那团七色霞光中有个像人一般的形体,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俯视着大地,又像在搜寻着人间细微的动静。
  接连的异象挑起了满城百姓恐惧的颤抖,人人议论纷纷,都说这些是不祥的灾兆!
  隔年,春末初夏时分,谦郡王府后花园内的蔷薇花架下,三个女子面对面地坐着。
  “什么!是真的吗?沁芳,你没有听错吧?”
  一个少女低头啜泣着,另两个年长些的女子围在她身旁诧异地惊问。
  “是额娘亲口对我说的,不可能会有错。”低头啜泣的正是谦郡王府里的三格格沁芳。“而且因为是武肃亲王主动向阿玛提起这件亲事,阿玛虽然为难却也不好拒绝,只能答应下了,你们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真没想到,咱们姐妹当中居然有人要嫁给传说中的那个弗灵武了。”二姐馨芳格格怔怔然地说。
  “二姐,你别说什么风凉话了,倒是快替我想想办法呀!我真的不要嫁给他!”沁芳烦恼地跺着脚。
  “阿玛若已应承了武肃亲王这件婚事,我看……”大格格华芳无奈地叹口气。“你不想嫁也不成了。”
  “我不要——”沁芳失声大哭。“那些传言你们也都听过的,鄂大人家的香兰格格、海大人家的晴双格格,都在嫁给弗灵武之后疯的疯、死的死,现在让我嫁给弗灵武,分明就是要把我送上死路嘛!你们都是我的姐姐,不能见死不救呀!”
  华芳和馨芳看妹妹哭成了泪人儿,彼此也都感到心酸难过。
  那些从武肃亲王府流出来的可怕传言她们都知道,听说鄂大人家的香兰格格嫁给弗灵武后不到半年便发了疯,后来由娘家接回去照料,可是回家不到三天,却不小心失足跌入莲花池中溺死了。一年后,弗灵武再娶海大人家的晴双格格,未料到晴双格格也在三个月后因受到过度惊吓而病死。于是,便有弗灵武婚姻受到诅咒的可怕传言流出武肃亲王府,所有年轻未嫁的格格们,都在私下传说着,说谁要是嫁给弗灵武都会不得善终。
  这也就是为何沁芳一听到自己将要嫁给弗灵武会如此惊恐的原因了。
  “沁芳,或许香兰格格和晴双格格的死只是巧合罢了,你先不要自己吓自己。说不定你就是命好,四贝勒嫡福晋的位子非要等着你来坐不可呢!”华芳轻轻拍抚着她,试着安慰。
  “大姐的话没错,当年,弗灵武要娶妻是件多么轰动的大事,香兰格格和晴双格格不知击败了多少家的格格们,才得以顺利嫁进尊贵显赫的武肃亲王府,当上四贝勒弗灵武的嫡福晋。”想当初,她也是被击败的众多格格其中之一。“许是她们命薄,福分不够,所以才会年纪轻轻就死了,若因为这样就硬要说是弗灵武的婚姻受到诅咒,会不会对弗灵武太不公平了一点呢?”
  “二姐,你不能因为偏爱弗灵武就站在他那边说话,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呀!事情不是发生在你们的身上,你们当然可以说得这么轻松了!”沁芳的无助从焦躁转为愤慨。
  “沁芳,别这么说话!”大姐华芳沈下脸来。“我们当然都关心你,但是那些传言毕竟无凭无据的——”
  “怎么会无凭无据?明明是两个健健康康的格格,却在嫁给弗灵武之后一个突然疯了,另一个又过度受惊而死。好,就算『发疯』不能当成证据,可是『过度受惊』这件事你们觉得该如何解释?”
  姐妹俩哑口无言,彼此对望一眼。沁芳的疑虑没有错,这种“过度受惊”而死的事件极为罕见,到底是什么事能把晴双格格给吓到死呢?
  “好吧,你希望我们怎么救你?”华芳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话把沁芳问傻了,说真的,她还没想过有什么方法可以救她的。
  “帮你逃出府吗?”馨芳帮她想了个法子,但觉得不妥,便又摇摇头。“这方法不行,你是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千金格格,就算逃出府去大概也是死路一条,说不定嫁给弗灵武还能活久一点。”
  华芳低头思索着。“如果是一年以前,还有你二姐馨芳愿意代你嫁给弗灵武,可现在她也已经嫁为人妻了,咱们小妹才十岁又还太小了些,所以找人代嫁的方法也行不通。”
  “我想退婚,有没有办法退掉这桩婚事?”沁芳把希望寄托在退婚上头,她没想要逃,唯有退婚,她才能嫁给心中想嫁的意中人。
  “以阿玛怕事的个性,要他去向武肃亲王退婚是绝无可能的事,除非让武肃亲王自己提出退婚。”华芳说。
  “那更不可能了。”馨芳摇头。“这件婚事是武肃亲王主动提的,他怎么有可能要求退婚,除非……”
  “除非什么?”沁芳心急地问。
  “除非提出退婚的人是弗灵武本人。”馨芳耸了耸肩。
  华芳和沁芳微愕地对望一眼。
  “这的确是好方法,可是实行起来有点困难。”华芳蹙着眉。
  “为什么?只要让弗灵武讨厌我不就成了?”沁芳认真地瞠大眼。
  “要弗灵武讨厌一个女人——”馨芳仰脸望着蔷薇花架,轻轻低叹。“唉,很难吶!”
  华芳一听,掩口轻笑起来。
  “什么意思?”沁芳不解地傻瞪着两个姐姐。
  “皇上刚登基的那年中秋,宫里不是办了一场盛大的夜宴吗?”华芳抿着嘴笑说:“皇上为了逗太上皇开心,便把众王室大大小小的贝勒格格们全召进宫热闹热闹。那场夜宴中,贝勒、贝子们围在一处,咱们各府格格们则远远地隔在另一处,只有那弗灵武不理会男女有别这套规矩,整夜都在格格圈中厮混。你二姐呀,就是在那夜教弗灵武给掳去了芳心的。”
  沁芳瞥了一眼馨芳困窘的羞怯样,偏巧那天她病着没去,无缘亲眼目睹弗灵武是如何掳走她二姐的芳心。
  “就算他喜欢在女人堆里鬼混好了,可那么多的格格里头,总也会有他看不顺眼的吧?你们仔细想想,他有没有表现过讨厌哪一府的格格?我就来扮成那样让他讨厌!”
  “这才是令人费疑猜的地方。”馨芳困惑地轻叹。“任谁都看不出来他喜欢或讨厌哪一个格格,他对每个女人说话的方式都一样,温柔得就好象调情似的,连满府家的胖妞妞死缠着他说话,他也没露出半分嫌恶的表情,所以说,你要问他讨厌什么样的女人,我们还真说不上来吶!”
  沁芳听得好惊讶,满府家的胖妞妞是公认的蠢笨格格,不只蠢笨,而且还难缠得很,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女人见了她都忍不住想闪到天边去,想不到弗灵武居然还肯和她说话
  “我记得那夜弗灵武曾经比喻自己像只狂蜂,还说每个女人都是盛开的鲜花,所以他喜欢流连在花丛中嗅闻花的芬芳,欣赏花的绝艳。”华芳摇头笑叹。
  “说什么狂蜂那么好听,分明只是一个好色鬼罢了!”沁芳不屑地轻哼。她的意中人才不会整天在女人堆中鬼混呢!
  “那是因为你没看过弗灵武才会这么说。”馨芳忍不住替心仪的男人辩解。“人家品貌无双、文武全才,才不是什么庸俗的好色之徒——”
  “嘘,有人来了!”华芳听见细碎的脚步声,连忙打断她们的话。
  一抹月白色身影踩着花径袅娜走来,纤巧的身形、素净的衣衫、偏垂的发髻,如此与众不同的妆扮,让三个姐妹只瞧一眼便知来人是谁了。
  “观娣,你来了!”沁芳扬手招呼。
  “观娣给三位格格请安。”观娣手中提着一只竹编的提篮,缓缓来到她们身前蹲了蹲身。
  “我们躲在这儿说话,你一定找了很久吧?”华芳起身拉着观娣坐下。
  “也还好。”观娣低首垂眸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又带什么好宝贝来了?”馨芳探头看了看竹篮。
  “明日就是交芒种节了,等祭饯花神之后便是炎炎夏日,我想带些绣花团扇来给格格们挑选几支,炎夏午后也好使用。”观娣从竹篮中取出团扇,一支一支地摆放在石几上。
  十支团扇面上精绣着栩栩如生的花、草、鱼、鸟图案,引来了三个姐妹惊艳的叹息。
  “观娣,你的手真巧,这些团扇都绣得好漂亮呀!”姐妹三个轮流将十支团扇拿起来欣赏把玩。“观娣,这十支团扇你打算卖多少钱?”
  “格格若是喜欢了,请随意看赏,只是我娘最近病着,还望格格能多赏一些。”观娣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低低细语。
  “你娘病啦,是什么病?”华芳关心地问。
  “大夫说是积劳成疾,得用些好一点的药补身子。”偏垂的发髻半掩住她苍白的脸颊,看起来十分楚楚可怜。
  “这样啊,那一会儿你去乌总管那儿取二十两银子,就说是华芳格格的意思,你拿这些银子去买些好药给你娘补身。”华芳一向很同情观娣的身世和遭遇,只要是观娣送来的绣品,她几乎照单全收,而这会儿更多给了一倍的赏钱。
  “多谢大格格。”观娣起身道了谢,她不擅与人应酬,事情办成了便想告辞。“格格还有别的吩咐没有?若没别的事,观娣就先回去了。”
  “没有了。喔,对了,过两天你再带些牡丹或芍药的绣帕过来,越富贵艳丽越好,我额娘老嫌府里的绣娘绣得不好,我想你绣的她肯定会喜欢。”华芳不忘再帮她留意挣银子的机会。
  “是,观娣记下了。”她浅浅地笑,脸上并没有过多的喜色。“大格格如无别的吩咐,观娣就先回去了。”
  “好,你回去吧。”华芳轻摇着团扇,朝她点点头。
  观娣提起竹篮,一一向她们行礼别过,转身低垂螓首,慢慢循着来时的花径离去。
  “唉,真是可怜的姑娘,模样生得极秀美,却不幸给火灼出了难看的伤疤,见到人总是抬不起头来。她家要是有钱有势一点,或许还能招赘个夫婿,偏偏无钱无势,还得养个体弱多病的母亲,我看观娣这辈子很难嫁得出去了。”馨芳撑着下巴,遗憾地摇头叹息。
  “嫁还是嫁得出去,怕没法嫁给一个好人家就是。”华芳轻叹,怕一朵折伤了的鲜花,末了得落在牛粪上。
  “真要这样,那倒不如不嫁了。”沁芳随意捡起一支绣着白梅的团扇,漫不经心地摇着。
  “人家可没你的命好,现成的武肃亲王府少福晋捧在你跟前你都不要,我看要是换成了观娣呀,巴不得花轿赶紧来抬呢!”馨芳没好气地横她一眼。
  沁芳停下了摇扇的动作,呆呆地出神。
  “喂,发什么呆呀?”馨芳拿着团扇朝沁芳挥了挥。
  “大姐,你曾经看过观娣右脸颊后面的那片疤痕对不对?”沁芳的神色忽然振奋起来。
  “是啊!”
  “是不是很可怕?”她睁大眼。
  “嗯,当时是吓坏我了。”华芳察觉到妹妹脸上的表情十分可疑。
  “你们想想,要是弗灵武看见他将迎娶的妻子身上有着可怕的伤疤,他会不会要求退婚?”
  “沁芳,你在说什么?”馨芳诧异地转望她。
  沁芳没多加解释,忽地起身往观娣离去的方向追去。
  “观娣、观娣——”她连追带喊。
  观娣正往池边的超手游廊走去,听见身后有人高声唤,便止步回眸,怔然望着朝她直奔而来的沁芳格格。
  “观娣,别走,我有话对你说!”沁芳一上来就猛然扯住她的手,喘吁吁地盯着她。
  “格格请说。”观娣低首垂眸,困惑地看着揪紧自己的那双手。
  “我希望你能替我办件事,我知道对你提出这个要求可能很过分,可是我急需要你帮我这个忙,要多少酬金你只管开口没关系,八百两、一千两我都付得起,只求你答应我,好吗?”
  观娣微愕。花这么多钱请她帮忙,肯定不是件小事。
  “格格要我帮什么忙?”她谨慎问道。
  “武肃亲王府的四贝勒弗灵武,你可曾听说过?”沁芳认真地瞪圆着眼。
  观娣怔了一怔,好半晌才点点头。
  “你见过他吗?”
  观娣登时浑身绷住,连忙猛摇头。
  “他见过你吗?”
  观娣又忙摇头。
  “那太好了!他也没见过我,这下子有救了!”沁芳开心地大嚷。
  观娣困惑地瞥她一眼,实在不懂她到底欣喜若狂些什么。
  “观娣,实话告诉你,我阿玛订下了我和弗灵武的婚约,可我不想嫁给他,我正在想法子让弗灵武主动提出与我退婚的要求。”
  “啊?”观娣抬起眸,狐疑地瞅着沁芳。“这……我能帮上什么忙?”
  “我要你假扮成我,然后我会想办法安排你和弗灵武见面,让他有机会看见你的……”沁芳顿住,尴尬地咬唇笑了笑。
  观娣并不笨,听到这里,便已明白沁芳的用意了。
  “你希望我……吓跑他?”她幽幽一笑,这格格真懂得利用她的缺陷。
  “观娣,对不起,我无意使你难堪,只是,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让弗灵武主动退婚。观娣,求你帮帮我这个忙,好不好?”沁芳双手合十,拉下脸恳求她。
  沁芳格格不肯嫁给弗灵武,其中原因必然与猝死的香兰格格和晴双格格有关。观娣痴痴望着青石地板出神,抿嘴沉默着。
  “观娣,我心中其实早有喜欢的男人了,你能明白我此刻的痛苦吗?”沁芳像是抓到救命浮木般,双目紧紧锁住观娣。“帮帮我,观娣,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都没有关系,只要谦王府办得到的,我们一定答应,求求你了!”
  观娣深深被她恳切哀伤的神情打动。
  “好,我答应你。”她平静地点头,并未思考太久。
  “谢谢你,观娣!”沁芳开心地欢呼出声。
  观娣会点头同意,原因不只是能得到千两白银的酬金,也绝不是臣服于谦王府的权势,她为的,只是自己的一片私心。
  她想在咫尺的距离内瞧一眼弗灵武,渴望仔细听一听他的声音,甚至与他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也好。然而这些终其一生都难以达成的想望,却必须用她最不愿被人窥见的隐私去交换,才能完成。
  虽然,她对沁芳格格的请求感到极端痛恨厌恶,但是内心又对能够近近看一眼弗灵武的机会而蠢蠢欲动。
  好吧,假扮成沁芳格格,用跟随自己二十年的丑陋疤痕去逼弗灵武退婚,反正他只会以为她是沁芳格格,永远不会知道她真实的身分。而她,却能趁此机会,近近地、近近地看他一眼。
  夏日微热的午后,一株枝叶浓密的大树上,垂着一双纤巧可爱的小脚,素白缎面的绣鞋在树叶间摇荡着,像执意不肯化去的冰雪。
  素白纤足的主人未梳髻,披着流云似的黑发,身着轻软透凉的雪色纱衣,手中擎着一支约两尺长的千里镜,半个身子趴在粗枝上,看向两条街外一座宅第中的某个院落。
  距离虽远,镜中男子俊魅的笑容却看得分明。
  那男子不是谁,正是武肃亲王府的四贝勒弗灵武。
  “观娣,石大叔已经将你爹的骨灰和遗物带回来了,里头有支千里镜,我想这千里镜应是你爹买来给你玩儿的东西,你拿去好好收着吧……”
  在她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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