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钵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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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溺在工作里面的她忘记时间飞逝,直到光线越来越不足,才发现天色黑了大半。
  她手中的刷子掉至地板,天黑了,怎么办?这里看不见腊烛、灯台,要是入了夜,她不敢想像四周乌漆抹黑的模样。捞起裙摆她往外跑,到了门口发现更糟糕的事情,她认不得路。
  长长的迥廊看起来都差不多,她到底要往左边还是右边去?似乎都不对,中间的路看起来比较大条,不过,好像也不对,所有的景物样样陌生。
  她回到骨董仓库前,大大的圆眼瞅着西沉的太阳,整个人开始打着哆嗦,怎么天一下就全黑了?
  她瑟缩着身子窝到角落,抱着膝盖,把眼睛紧紧的眯起来。
  掌灯时分。
  一个女子掩面从屋子逃了出来,像是里头住了个恶鬼。她跑得匆忙又快,险险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咦,小旋子,你跑这么急,我的肩膀差点给你撞歪了呢。”清朗的嗓音,流利的动作,天鸟过扶住从拱门冲出来嘤嘤哭泣的小婢女。
  “天少爷……呜……呜……”小旋子仿佛看见救星,姣好的容貌上珠泪悬挂,担心受怕的睐了眼后面,发现没人,红通通的鼻子流下鼻涕,一副楚楚可怜。
  人美什么都占便宜,就算鼻涕这玩意在她脸上仍是好看,不过这丫头难怪不得人疼,不够贴心。虽然说他现在为了外出方便,换上男装,可他的内心是实实在在的“小姐”钦,娇滴滴,香喷喷的千金小姐,她居然开口就把他最忌讳的事挂在嘴边。
  “被轰出来了,老把戏,你下去吧,就饿他几天别给饭吃,看谁比较嚣张!”绘着花鸟云雀的扇子顶着小旋子鼻端,他出着馊主意。
  “啊,天少爷……”这种逆主的事情怎么可以做?她干咽着,忘了要哭。
  “你下去吃饭吧,你要饿了、瘦了,我好舍不得的。”他字字发自内心,把小丫头哄得心花朵朵开,脸红得不像话。
  等小旋子步离,他倒是要去看看那头坏脾气的野兽发哪门子疯。
  “咳。”他才作势要敲门——
  “滚出去!从哪里走来照原路滚出去!”
  一只绣花鞋还在门槛上呢,大概是刚才逃走的小旋子留的。
  天鸟过连忙出声,“别对我扔东西啊,我这花容月貌要是有个差池,我就嫁你,让你一生一世养我。”
  里面不见动作,天鸟过放心的进入了。
  “膝府大得你逛不完,都没有我这残废值得观赏吗?你三天两头就往我这里跑,烦不烦?”滕不妄一头长发散在肩膀上,锐利的眼神像冰刀凿人。
  “不烦,不烦,我说滕兄你也太挑剔了,连今天哭跑的那丫鬟都已经是第几个了?真没一个如你意的?梅妈最近常来跟我哭诉,府里的V回蓑都快跑光了,听说还有的宁可三更半夜挑水劈柴,都不想来送饭看你的臭脸。”
  梅妈是滕府的总管,特别的是她是女人。
  “哼!梅妈什么时候多出一根舌头来了?”
  天鸟过干笑。
  “也没什么,我只是见她脸红得可爱,多跟她闲话家常了几句。”他的好人缘通常源自自己的皮相,人长得俊俏也没有不对,他很能自得其乐的。
  “你倒是生冷不忌,我这府中上上下下的丫鬟没一个逃得过你的魔掌嘛。”滕不妄的声音叫人头皮发麻。
  天鸟过不自然的接话。“说到贵府的丫鬟,我来的路上倒是看见一个。”
  “我府中的丫鬟何止一个!”滕不妄心一晃,不会是突然窜进他脑海里的那个蠢女人吧?
  “可是那么不起眼的,我看就这么一个。”平凡到还能叫人记住她,也不容易了。没办法,谁叫他就是聪明,过目不忘。
  滕不妄沉默了好一下,轻哼,“她在哪?”
  “她……她是谁?你这滕府前前后后上百个人口,是男的他,还是女的她?”天鸟过简直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天鸟过,你不会在我滕家太过快活了,忘记天家的人正等着抓你回去,你需要我为你通知他们一下吗?”滕不妄的眉峰拱起来。有人显然忘记自己逃家的事实了。
  “好!算我怕了你。”天鸟过有些恼。“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能背着我去欺负人家,我看她蹲在藏珍坞门口,全身发抖像迷路的小猫,别说我怎么没去安慰佳人,我是怕你府中的丫鬟都要对我以身相许就麻烦了。”
  是她!钵兰的影像立即出现在滕不妄的脑海。“天都黑了,她还待在那里做什么?!”
  “我说她迷路咩。”他观察了好一会,从来没看过这么没有方向感的人,一条同样的路可以重复走上好几次依旧不记得。
  “你……眼睁睁的看她迷路而袖手旁观?”滕不妄眯眼间。
  “钦,就像你老是把送饭的丫鬟气哭,再怎样也不过是个丫鬟啊。”天鸟过奇异的看他一眼,怎么,那个丫鬟不一样吗?
  “叫梅妈来。”滕不妄沉吟了下说。
  “要找人?”天鸟过猜测。“那丫鬟?”
  “叫你找就找,罗唆!”
  “是、是。”天鸟过神色未变,一脸笑嘻嘻的又多添蛇足。“人找回来你可别对人家大小声啊,不过,你把人找回来要做什么?伺候你的人已经够多了。”
  “不关你的事!”滕不妄又吼。
  天鸟过掏掏耳。“老说一把火烧聋你的耳朵,我看你除了脚以外,全身上下比谁都还正常。”
  滕不妄赏他一个冷到骨子里的白眼。
  “你叫什么名字?”梅妈胖胖的,提着灯笼在前头带路,让钵兰熟悉滕府整个环境。
  “哦,钵兰。”糟糕!顾着回答,刚刚经过的院子叫什么名称去了?她可不可以转头回去重记?
  这么典雅的名字。“我对你有印象,之前,你在厨房黄老三下面做事。”
  不愧是总管,滕府上下有多少面孔约莫都记得牢牢。
  这娃儿太不起眼了,实在说她也忘记了。要不是今天黄老三遣人来说,厨房革了个丫头,需要补人,之后又看到她,这才联想起来。
  “三叔嫌我笨拙,把我辞了。”她赶紧跟上梅妈的大脚步,一心无法二用,她一向简单,除了兴趣的古物,其他一切都陌生。
  “那你怎么会在五爷那里的?”五爷明明吩咐要她在短期间教会这女娃当婢女的基本常识。
  “五爷,他排行五啊……”钵兰自言自语。对滕不妄她别说了解了,根本一无所知。
  “娃儿,我问你话呢。”
  “对不起,再说一遍好吗?梅姨。”
  梅妈咦了声,满脸诧异。
  “我说,你怎么会在五爷那里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
  怎么一问三不知,梅妈认命的转了话题。
  “我问过,你是自愿卖身进滕府的。”为奴为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的身世都差不多。
  “是。”她放弃了,天暗什么都看不见,也记不住,改天问别人好了。
  “你有信心伺候好五爷吗?”虽然五爷没有明着说要把她收为贴身丫鬟,从主子嘴巴交代下来的人,又该安插到哪里去?
  “没有。”钵兰想了想,老实说。
  真是老实的孩子。妈梅踌躇了下,回过头看她。“你身子那些伤是自己跌的吧?”
  钵兰黑黝的眼睛眨了眨,“不,是五爷用东西砸出来的。”
  梅妈抽了口气。也……老实过头了。
  “五爷自从受伤后,脾气是跟着坏了没错,也常把一干丫鬟骂哭,却从来没弄伤过谁啊!”对着廊柱喃喃自语,梅妈神情尴尬为难。
  “也许是因为我偷吃了他的饭,他生气吧。”
  梅妈看着钵兰笃定的面孔,好一下才开得了口。“我就知道又是小旋子丫头惹的祸,她一定把五爷的食盘放在外面,人就跑掉了。”这种事三天两头的发生,丫鬟都快要集体罢工了。
  钵兰想起那座静寂的院子。以前的滕不妄是那样意气风发,任侠爽朗,如今,一个人住在深锁的屋子,寂寂面对黄昏黑暗,任谁都没法接受。
  这些……都是她造成的。想到这,她的心隐约的痛起。
  走进一间长条状的屋子,梅妈推开其中一扇门。
  “你一定饿了,这时辰大厨房是熄火了,我让小厨房的人下点面条给你,对了,你以后就住这。”
  “就我一个人?”一张床,一桌一几,就算点着腊烛…光线仍然不算很好。
  “你运气好,不用跟其他的人挤通铺,本来应该跟你同房的菊儿,日前被领了回去,如今就你一个人咯。”有的人求还求不到独居一室呢。
  “我可以去跟大伙一块挤的。”一个人……她不要!
  梅妈呆了呆,“好”会总算捡回声音。这娃儿处处跟人家不同样,跟爷能处得来吗?
  “丫头,别挑三检四的不知足了,我叫人下面去,隔壁那间是浴间,你赶紧把身子洗干净,等等面就来了。”
  “我不能选择吗?”她垂着眼。
  天啊,一个丫鬟竟然要求选择,破天荒!
  “我要你早睡早起,滕府不养闲人,等明儿个你跟竹儿去做事,她会带着你,就这样了。”
  “知道了。”
  看她瘦弱的模样,梅妈心中一软。“我去房里给你拿点伤药,女孩家破相不好……唉,怎么会这样……”
  她从来没带过这么多事的娃儿,出了门,轻呼出气来。
  扫地不是很容易的事,就算双手换来换去,竹帚还是不小心就掉地。
  冬天的朝阳好舒服喔,照在身上,她有些泛黑的眼圈舒服得几乎要闭上。要是可以在这么光亮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该有多好。
  “再继续你是不是就要睡着了?”言词刻薄的声音把钵兰的瞌睡虫赶走大半,但是一夜没睡好的她就是精神不起来。
  他到这里做什么?还以为编派做这工作就不会再见到他了,昨夜还失落了很久,他看起来火气很大,心情不佳。
  “你没有话要说吗?”一早起床就看见这丫头在他院子前扫地,一边扫一边吹风,还一边打瞌睡,一块地扫了个把时辰还没完,他忍不住出来吼她。
  “嗯……应该没有。”
  “你又忘记!到我左边来说话!”他吼得大声,吼得树叶簌簌往下掉,使本来就光秃秃的树干更难看了,活像人没穿衣服。
  “还没有人来伺候你吃早膳吗?今天不知道轮到谁,我可以帮你问问。”听说肚子饿容易让人心情不好。
  她今早听说婢女们列了一张表格,替宅子里的主子打分数,五爷,是最难伺候的一个,每天换一名送饭的丫鬟,听说梅妈已考虑要向远在江南的滕府老家求救要人了。
  “你存心气死我!”见她没反应,滕不妄把起床气发挥得淋漓尽致。
  钵兰闭嘴,慢慢站到他左边。
  几个月前的滕不妄不是这样的。他今天会变成这样,都是她的错……咬着牙,她心中翻腾,意识清醒了几分。
  “别再让我看到你偷懒的样子,去打水来让我梳洗,我肚子饿了。”
  “我地还没扫完。”本来扫地是竹儿负责的,她见钵兰瘦小,自告奋勇地打水,把费力的工作揽了下来。
  “是我重要,还是地板重要?”他的脸色遽变。
  “扫地是竹儿的工作,我跟她换工作要是没做完她会被骂的,至于你,你可以先站一边去,等我打扫好,就来帮你。”钵兰自认分配得很公平。
  天翻了吗?她居然把他的重要性排到扫地后面。
  滕不妄怒火更炽,咬牙大吼,“钵、兰!”
  “我姓耳。”
  “耳钵兰!”
  “我有听着,我的耳朵很好。”完了,又踩到地雷。她赶紧用指头塞住耳朵,“别吼,别吼,我去就是了。”
  他是存心来折磨她的。
  她拖着一直没有离手的竹帚走,冷不防裙子绊了脚,险些摔跤,才站稳,又一踉跄。
  膝不妄的心叫她提到喉咙,“你这该死的丫责,走错了路也不知道!”
  “错了吗?”没睡饱的她被他骂得头昏眼花,究竟,膳房要往哪个方向走?钵兰怎么看都觉得差不多,茫然了。
  “出了拱门往右直走就是了。”他要是不出声提醒,怕这丫头要在原地站到天荒地老了,还有,她那难看的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回来!”
  “要去膳房。”
  “叫你回来你就回来!”他咬牙。
  她走了回来,在离他一段距离的地方站住。
  悄然无声的庭院陷入沉寂,任由风吹草动飞鸟过,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
  微寒的晨风徐徐的吹着,穿透钵兰带倦的身体,拿着竹帚,不自觉的下巴顶着手背,眼皮重了,竟打起瞌睡来,没发现滕不妄的眼睛盯着她。
  她整理得不够整齐的发随风飘动,有几绺垂在肩膀上,简单的衣裳倒是干净,从高处看她撑着也能睡的脸显得更小了……
  没给他打量完的机会,砰一声,失去重心的钵兰翻倒,结实的摔在地上。
  她以为滕不妄可怕的吼叫声会随着她倒地响彻云霄,她赶紧爬起来。嗯,幸好没有跌破皮,要不然又要多出一处伤口了。检查完全身,她这才抬头,对上的是滕不妄狠狠拱起的眉峰。这次,他居然没发怒……
  “跟我回屋里去。”他的语气不算好,却也坏不到哪去。他转身,不知道是感受钵兰瞧他的眼光还是怎地,拄杖的腿有些不稳。
  第三章
  滕府不成文的规矩里,奴婢伺候过主子梳洗、用膳才能用早饭,钵兰回来得迟,其他的人都走光了。
  “娃儿,我还在想你怎么还没回来,菜都凉了呢。”梅妈把特地留的饭菜从纱橱中端出来,塞给她干净的筷子。
  “我迷路,找了很久,幸好半路上碰上这位公子。”她身后站着探头探脑的天鸟过。
  呵呵,原来,她们吃饭的地方在这里啊。
  “公子爷。”梅妈低呼,没想到五爷的高贵客人会到这地方。
  “也给我一碗,我想尝尝哪里不一样。”木桌木椅,还算窗明几净,下人跟客人的饭菜差别在哪呢?他很想知道。
  “这里不是客人应该来的地方,您要饿了,我立刻让人派饭到别馆去,请您稍候。”梅妈看着把脸埋进白稀饭的钵兰,还有坐好搓着手准备让人上菜的天鸟过,表情为难。
  “我要吃跟她同样的清粥小菜,我很久就想试试哪里不同了。”他雀跃的模样像真企盼很久了似。
  梅妈无奈的送上酱菜、煮得白胖的米粥。
  “大家同一个桌子吃饭,果然滋味不同,我下回、下下回都来这里跟你一同用膳好了。”淅沥呼噜的把微凉的稀饭吞进肚子,天鸟过迳自下了决定。
  虽然这个丫鬟是个纸片人儿,没前没后的,没什么表情的脸也平庸得很,不过,跟她在一起很自然,她不会像别的丫鬟聒噪个没完,要不就对着他脸红发愣,有时他还真怕对方脑充血呢。
  钵兰对他这番宣告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把最后一丁点豆腐乳扒进嘴巴,满足的放下碗筷,这才慢半拍的发现天鸟过很不爽的瞪着她。
  “公子……在对我说话?”
  “不然呢,我对墙壁自言自语吗?”天鸟过不高兴了起来。
  人的心理是微妙的,他纵使不喜欢一直有人追着他跑,但被忽视又伤害到他骄傲的自尊心,向来被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子当然不开心起来。
  “公子吃饱了?我来把碗盘收下去。”要差遣她工作讲一声就可以了,不用把脸板起来。
  “这不重要,随便搁下,倒是你,叫什么名字?”是要她注意他的存在,关碗盘什么事!
  “钵兰。”她福了福身子。
  呵呵,她一点都没有身为人家奴婢的自觉啊,从头到尾不见谦恭,我啊我的说着,可见她本来不是干奴才的命。
  “哪个钵?”
  “水钵的钵,空谷幽兰的兰。”
  “水钵里的空谷幽兰啊,好名字!”
  “谢谢公子夸奖。”碟浅水轻兰花难长久啊。她爹爹取名的时候想的应该是这样吧;女子,要泼出家门的水不用细细呵护,养得再好也是别人家的。
  “你家中做什么营生的?这么诗情画意的名字可不是寻常人家想得出来的。”丫鬟他见多了,这么有特色的倒是少有。
  “家父在乡下开了间杂货铺,做小生意维持一家生活,因为这样懂些算盘。”他的问题好多,还没完吗?
  “这样说起来,你也识字喽?”
  “少许。”
  “我上回在滕府的骨董仓库见过你,连这回,第二次了。”
  “钵兰脑子笨没什么印象。”她眼光垂下,并不想跟天鸟过长谈。本来想说,要是可以,赶紧把早饭吃完回房补个回笼觉,现在,希望渐渐离她进去,这位贵客看起来短暂的时间里并不想放过她。
  “你到藏珍坞做什么呢,据我知道那个地方是滕家五爷的恶势力地盘,平常不许人随便靠近的。”
  “我惹他生气,他罚我修补里头的收藏品。”
  “你懂那些垃圾?”人长两眼,赏心悦目的东西都来不及欣赏了,老骨董的东西只是美其名,比破烂多那么一级。放给它烂回大地还能营养土地,尘归尘,土归土,劳心劳力修补,大可不必了!
  当然啦,这是见仁见智的想法,滕不妄可是把那堆东西当宝贝,谁叫他是骨童商人,捡破烂是天性。但是要年纪这么轻的姑娘,还是滕府的奴婢去整理……滕府都没人了吗?
  “那不是垃圾,那些是先人留下来的珍贵遗物,公子你不应该看轻五爷保存宝物的心情。”她不太高兴天鸟过的批评,就算他是滕府的贵客,说话也太不雕琢了。
  哇,她生气的样子好可爱,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用这种口气骂他。她捍卫滕不妄捍卫得凶喔,呵呵。
  “你跟我家请的丫鬟很不一样,有兴趣换地方工作吗?我不只是个好主子,又怜香惜玉,换句话说就是好相处,你要跟了我,薪饷多两倍如何?”他不遗余力试图挖角。
  钵兰不知道要怎么拒绝,转头就走会不会太绝情了?毕竟她方才找不到路的时候,他好心的帮了一把。
  她猫豫再三,却听到一个让她头皮发麻的声音沉钟般的响起。
  “想不到我这是养老鼠咬布袋了,让你来作客,你却打起我家丫鬟的主意来!”
  不该在下人膳房出现的滕不妄凝着睑,高大的身形一出现,将门口的阳光全部挡住,即便他行动不方便,却丝毫不损及他天生的威仪。一个人的气质是与生俱米,就算后天遭到折损,那股威吓仍旧在骨子里,没有人能模仿的。
  “五爷。”天鸟过有些心虚。
  “你还认识我啊?”滕不妄目光扫过他,眼中有气。
  “当然认识,你看我四下打探民意,为的就是五爷你啊。”他嘻皮笑脸,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好感动人。”滕不妄脸色更沉。
  “随手之劳,不足挂齿。”天鸟过干笑。说真的,他认识的滕不妄爽朗又富侠义精神,出了意外以后,性子却是全然大变,别提以前的亲切善良,现在要像胆子小的丫头家丁,都给他吓得拚命闪避。要不是冲着滕府给的薪饷优渥,其他主子也不难相处,这座宅子恐怕早早变成幽灵住宅了。
  滕不妄轻哼,眼睛不忘溜过一旁的钵兰。
  “你这个客人可是不懂什么叫分寸啊!”若非看在他跟苏州的天家有几分交情,两人又是文联盟会的文友,交情双重,他才不想收留天鸟过这个吃白食的。
  “分寸啊,我马上拿布尺来量,你给我个限度,我绝对不敢越雷池一步。”
  “你不只伶牙俐齿,还贫嘴。”
  依旧站在原地的钵兰心生厌烦,这个咄咄逼人的滕不妄,不是两次搭救她的那个义勇男人,她记忆中的滕不妄跟现实中的差距太大,些微的爱慕被现实磨损了,要说留下来的,就是一份深深埋藏的愧疚。
  “迁怒是不可饶恕的行为。”她把心中的感觉清晰明白的说出来。
  不只天鸟过倒抽一口气,跟在滕不妄后面,一直留在外面的梅妈也捂着胸口,他们不约而同的认为,这丫头是跟天借胆,不想活了!
  “嘘,娃儿,赶紧道歉,爷心胸宽大不会跟你计较的。”梅妈在滕府待了几乎一辈子的时间,从来没维护过谁,等冲进来图场,才发现自已对钵兰莫名其妙多了一丝偏心。
  唔,好吧,偏就偏,人都进来了,中年女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不过,还没完全发挥她的英雌气概,滕不妄阴森森的地雷爆炸声又打得她脚软,气势马上缩得比鹌鹑蛋还小。
  “你再说一遍。”他盯着把下巴顶在胸前的钵兰。
  “嗯,我说……”老实如她不知道大难将至,还认真的想重复一次。
  “娃儿,把碗盘撤去洗干净!”梅妈终究违逆了自个的主子。
  山雨欲来风满楼?没有。但不是很大的屋子充斥可怕的安静,这时候要有根针掉地,恐怕都能听得到。
  “不要紧的梅妈,要是我实话实说激怒了五爷,他连这点宽容的心也没有的话,根本没有资格当人家的主子。”
  梅妈的眼泪几乎要喷出来!娃儿,不是我不想救你,是你自己往地狱里跳,别怪我啊!
  天鸟过也同样拿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瞅着钵兰,太……稀奇了,这么勇敢的女孩,不知道可不可以佩服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好样的!”滕不妄不怒反笑。
  “五爷,她年纪小不懂事……”梅妈顶着发麻的头皮,还想说项。
  “梅总管,府中上下事多如牛毛,你有空在这里浪费口水,不如多花心思整顿府里的大小事宜。”滕不妄笑得叫人发毛,转向天鸟过,“我通知了青鳞,你等着他来把你领回去吧!”
  “不要,我会乖乖的,我不要回家!”天鸟过哀鸣。谁要回家过那一成不变的生活,不要啦!
  “至于你……”膝不妄不理天鸟过叫得多凄惨,用手杖指着钵兰,“跟我来!”
  就知道他来找碴的。
  “我的肩膀酸,用力的捏!”不回屋子,半路在一凉亭里,滕不妄不走了。
  瞪着他的宽肩,高大的身体,钵兰想,这不是存心刁难人吗?她那么矮,勉强构着他的肩,却是怎么调整、怎么吊手?
  他的肩膀比岩石还硬,不会还在为方才的事情生闷气吧?!可是他一路过来只字不提,他的心胸……也许比她想像中更大些才是。
  或许是发觉钵兰换来换去的姿势,滕不妄寻了张石凳坐下。
  果然,他听见后头传来轻轻的吁声。
  齐平的高度,钵兰可以从他的后脑勺看见那张侧脸,白色的疤痕细密的分布着,可以想见当初他受伤时的模样,那……很痛的吧。
  随着指尖的按摩,她可以感觉得到指腹下的肌肉出现明显的松弛,顺着自己的指尖,她在滕不妄的颈子发现更多细微的伤痕。
  他的任性、无理、霸道都是她害的。重新萌生的愧疚感揪痛了钵兰的心。
  叩叩叩!敲门声断续的响着。
  叩叩叩……
  被干扰的滕不妄抬起眼睛瞟向无声无息的后方。
  “你聋了吗?”
  钵兰被吼声惊醒,惺忪的睡眼试了几次才睁开,眼瞳依旧无神。
  “有人敲门。”她是怎么回事?每天没精神,都近午了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好……”她反应得慢,脚步滞了滞,幸好还知道门的方向。
  门外——
  “钵兰,真的是你!”大大的嗓门扬高又压低,却掩不住惊喜。
  “翠娘。”钵兰醒了,手提竹篮的是翠娘,她在大厨房时候的同居人。
  “我听大家说你被派到五爷这儿来,替你担心好久呢,那天你不是辞工了吗?二叔还直嚷嚷着你走了狗屎运,”她忽然把钵兰拉低。“我同你说喔,五爷的风评不大好呢,你在这要小心。”
  钵兰露出微笑。“今儿个轮到你送饭?”
  “嗯,梅总管说啦,只要送到门前就好,我才敢来呢。”说着,好奇的眼神透过钵兰的头顶,打量不是很光亮的主屋里头。
  钵兰接过竹篮。“交给我就好。”
  “钵兰,那个五爷长什么样子?凶吗?是不是像这样……”她龇牙咧嘴做出吃人的样子,可是嘴巴的话还没说完,异物飞来的声音刷过钵兰的耳边,掷中翠娘鼻梁。“哎唷……哇!”
  都还来不及掉眼泪呢,里面凶恶的声音不客气的传出来。
  “滕家请人来做事,不是来饶舌吃白食的!”
  “五……爷!”翠娘抖得厉害。这下所有的传言都证实了,这个院落的主子是恶魔。
  “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捂着通红的鼻子,带着两泡眼泪的翠娘死命的逃走,连跟钵兰道别都忘了。
  钵兰看了眼掉在地上的“凶器”,是枝笔。
  关上门,她不看滕不妄直锁住她的眼,把竹篮放在桌子上。
  “五爷,开饭了。”她下望的眼光不能抬起,否则,她怕会忍不住用来杀他一千遍。
  “把眼睛看着我。”这丫头讨厌他呢,即使她的举止还是小心翼翼的,抿成直线的唇像是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才能泄愤。
  应该说她从头到尾表现温驯,骨子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钵兰认命的抬眼。他的要求好多,叫人疲于应付。
  “你讨厌我?”
  “钵兰不敢。”
  “我看不出来你有哪里不敢。”她以为将心绪藏起,他就什么都瞧不出来吗?
  “五爷不喜欢我可以找梅总管换人,钵兰可以专心整理藏珍坞的藏品,爷看不到我,不伤爷的眼。”
  “你巴不得赶紧把我甩掉?”她宁可面对那些骨董,也不想面对他?
  “五爷要是不肯改善你对下人的态度,别说天怒人怨,众叛亲离也是指日可待。”一说完,她心里就喊糟,再生气她还是个奴才,用这种口气指责主子别说杖打,被赶出滕府也不为过。
  滕不妄瞪着她平庸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平缓的问:“我的人缘好不好跟你何关?”
  “是跟钵兰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的口气好得叫人怀疑。
  “我要你说!”
  钵兰沉默了很久,在心里斟酌着该不该吐实。“放过别人,也放过你自己吧。”
  她该死!在他想动手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下时,意识却瞬间清醒了过来,举在半空的大手缓缓握成拳,垂落。“告诉我,你究竟打哪来的,一个字都不许虚假。”
  她不禁上心下心了。她曾经编的那套说法出现漏洞吗?还是哪里没有说全?
  他目不转睛的瞧着她,她像木偶般的掀开竹篮盖,再拿出食盒,碗里盛了尖山一样的白饭也不自觉。“五爷,用饭了。”
  滕不妄看着还冒白烟的饭,想着她被动的动作,很慢的举起箸一筷一筷的吃起来,对于刚才的问题并没有继续追究。
  一时间,只剩下咀嚼声音还有……钵兰肚子发出的声响。
  “坐下。”他说。
  咦?
  “盛了饭一起吃。”已经够清楚了还要他怎么说,反应迟钝。
  “好。”她的确饿了。装了七分满的白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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