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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别见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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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菜很油腻,我讨厌吃完饭后,看到盘子里的残剩浮油。”那让他觉得连刚下肚的食物也变得恶心。
“盘子里的残剩浮油?”她的表情好像听到了什么陌生字眼,看着两人眼前见底的盘子,每个都干干净净的,连菜汤都没剩下来——因为她最后还盛了半碗白饭,将菜汤肉末都倒进碗里,搅出一碗大杂烩的简单料理,全数塞进她那张小小红唇里。“会有这种东西吗?只要是我觉得好吃的菜,我一定不会让盘里剩下任何东西,我妈说我像垃圾桶,家里的剩菜剩饭都是我在清的,事实上才不是这样,我们全家人都是垃圾桶,我弟才是个中高手,每次抢到饭锅的人都是他,我倒菜汤的速度根本比不上他。”最后只能含泪舔盘子了。
毅恩并不觉得今天这餐饭美味到让人念念不忘,但是这一顿饭,他确实吃得很快乐,看见她吃饭的模样,他觉得所有的愉悦似乎都集中在她右手握着的竹筷里,她眉开眼笑地咽下的,彷佛不是食物,而是更多更多的喜悦,也难怪她时常每吃一口菜,就会发出小小的惊呼,用着他不懂的语言发出赞叹。
“看你吃东西是种享受,如果我是食物,我也希望能遇到你这样的食客。”食物的自尊,就是被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得到食用者的最高赞美,死而无憾。
“我妈说,能吃就是福。”她用英文翻译着中文的名言。
他点头表示同意。“你吃东西时确实可以感觉你的幸福。”
“好像不是这样翻译,不过也算啦。”聂日晴笑了。
毅恩发觉自己无法从她那张精致脸蛋上转开视线,她不笑时,给人远距离的感觉,像高贵的公主,骄傲睨视众人一样,笑起来则是完全不同的味道,彷佛剥下所有的虚伪包装,恢复她的本性,笑容爽朗不做作,很难想象她在不久之前才被他开除。
“桑,我想,我欠你一句道歉。”
“你是指开除我的事吗?”她立即挥挥手,一派“三八,别讲这个啦”的阿莎力。“这没什么好道歉的,是我自己先违法,哪能怪别人,是非观念我还有,你跟我道歉,我是不是要跟你下跪呀?”说完,自己又咯咯直笑。
“你很需要工作吗?”
“还好,只是加拿大的消费很高,加上我课余时闲满多的,就想找个part time的工作来赚些零用钱,我是花了整年度的薪水才来这里读书的,到时一回自己的国家,我身上就真的连一块钱也榨不出来,所以才想有机会打工就……”她有些窘地笑。
她的家境不算差,父母又疼小孩疼得很,每次她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兼浪费电话费时,父母总是忙着追问:生活费够不够呀?要不要寄钱过去呀?信用卡想刷就刷,反正账单是寄回家的……等等之类的交代,不过她也不是那么依赖家人成性的娇娇女,几乎不花用父母给的援助。
“原来如此。”
“所以你不用觉得抱歉,我不会因为你开除我,就沦落什么悲惨下场。”
Sun,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好温暖的太阳,尤其当她一咧笑……
“如果你不介意工作公司的规模大小,我可以介绍你到私人小公司,政府比较不容易查到非法打工,等你拿到工作证,你再回来我的公司。”
“你要帮我介绍工作?”
“是间计算机公司,设计商业专用软件的小公司。”是他……一时兴起开设的副业。
“当然好,不过我的上课时间不一定,所以没办法像一般员工准时上下班,最好只让我做些打杂的工作。”像跑跑腿、包包货。
她是很讨厌走后门靠关系,可是在加拿大这个异地,不走后门不靠关系还真的很难生存下来。
“回电子邮件、寄信这类的,可以吗?”
“这是我的专长呀!”聂日晴说得好骄傲。
两人互视,彼此又笑开了。
“你好漂亮。”毅恩·米勒没头没脑地接了这句话。
聂日晴不解地回视他,这句简单的英文,她在国中就学过了,所以她确定自己没听错他的夸奖,不过她也只怔忡几秒,她知道外国人和东方人不同,他们向来有话直说,不像东方人婉转含蓄,勇于表达他们的想法,就像现在,他的赞美也是相当坦率。
“你第一眼看到我还以为我未成年,不是吗?”
“是,因为你的身高和体型,东方人总是娇小很多,我非常不擅长猜东方人的年龄,感觉你们都比实际年龄小得多,你看起来好小,不过你坦白了你的年龄之后,我就不是以看小女孩的眼神在看你,而是以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我以为你们外国人是无法分辨我们东方人的美丑。”她一直认为外国人只对古画走出来似的凤眼女人感兴趣。
“我是不太会分辨,但是我觉得你很漂亮。”尤其是吃完这顿饭之饭,他对于这颗小太阳的印象分数飙得超高,跟她在一块,心情也像正在接受暖暖的日光浴,整个人都蓬松起来,一扫阴霾。
“那我就接受你的赞美啰。”她也不扭捏。“你长得也很帅呀。”礼尚往来的道理她懂。
“是你喜欢的类型吗?”他指他的外表。
聂日晴只是笑,没答腔。
她当然听得懂他为什么会这样问她,她喜欢外国人的直言不做作,至少比起闷葫芦将话全藏在心里的人爽快许多。
这个棕发男人,看来是有意与她进一步交往。
她并不是一个崇洋的女孩,她喜欢自己的视野变得宽广,不只是加拿大,她也想去印度或埃及、西藏玩玩,她不像她认识的一些女同学,希望在国外能找到长期饭票兼绿卡,想用最快速的方法——结婚,移民到国外,所以她们以交男朋友为任务,但她不同,她拒绝任何一个金发男孩的追求,因为她向来偏好“国货”,她不想找一个完全无法陪她回娘家和父母弟弟高谈阔论,聊政治、聊棒球的外国丈夫。
“我还是喜欢黑发黑眼的东方人。”而且会讲中文及闽南语为优先考虑。
他的外型非常优,一般而言,男人只要身材高挑,在多数女人眼中就是及格分数起跳,再随着他的职业、长相,十分十分往上加,他在女人眼中至少都是个能拿八、九十高分的极品。
她也是给他这么高分的女人,不过有些分数越高的男人不是用来独占的,而是纯欣赏就够了。
“所以我出局了?”
“换我要向你道歉了?”她打趣地问。
“不,这种事绝对不需要说抱歉,因为那是你的选择权利。”
“绅士。”她赞道。
“不要太早夸奖我,我还没说完,宣读完你的权利之后,轮到我了。”
棕色眼里凝聚着笑,在灯光下带点琥珀的颜色非常挑逗,让聂日晴后悔太早夸他“绅士”,因为她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我有义务让你对外国男人改观,也有权利对你展开追求。”
果然,她猜中了。
“我们只吃了一顿饭,你的决定会不会不得太仓卒了?”要不要多考虑几天,才不会后悔喔。
“感觉对了比较重要,否则就算认识十年也不会擦出火花。”
聂日晴完全同意他这句话。
她的班级里,有一个日本留学生、一个韩国留学生和一个香港留学生对她的求爱攻势虽然不算开放,但是也明显得让全班都知道他们三个男孩子在争夺她的青睐,她和他们认识好几个月,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就算他们符合她想要的黑发黑眸,但是还是没感觉,她不曾答应过那三人的邀约,别说吃饭了,连喝咖啡都别想,可是她竟然和今天头一次见面的毅恩共度一餐,现在想想,她也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是因为她刚好饿了,而他在对的时间提出对的建议?
还是……感觉对了?
“我竟然找不到话反驳你。”良久,聂日晴脸上浮现窘笑,像是承认自己无言以对的挫败。
“那么我们算是达成小小的共识?”
“基本上来说,是的。不过你的『义务』是有期限的,因为我在加拿大只待到一月左右,我要回家过年。”
“回你的国家之后,你不考虑再过来吗?”
她偏头想了想,原本她做的计划是回到台湾之后,她会继续工作赚旅费,不过她的下一站不是加拿大,而是其它她没踏上过的土地,不过,计划通常都是赶不上变化的。
“如果……加拿大这里有让我非过来不可的理由,我会再回来。”
聂日晴记起了自己那一天是这么回答的。
可是她已经找不到理由,所以她回台湾,从此不打算再踏上加拿大,因为世界那么大,还有很多地方等待她去游历——
她不想骗自己,在加拿大看到的景色、呼吸到的空气、欣赏到的月光,都只是重复提醒她,她在这里被伤得多痛!
聂日晴逃出了回忆,也逃出了毅恩在台湾的子公司大楼,即使她跑得这么急,她完全没有奔跑过后的运动汗热,反而冷得更彻骨。
“桑!”
他的呼唤紧紧追随,聂日晴捂住双耳,不要去听。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然后,疾行的她拐了一下,右脚踝发出剧痛,她强迫自己忽略它,继续走。
好痛!聂日晴不断深呼吸,可是疼痛无法用自我催眠的方式转移它,她撑着墙壁,用左脚行走,一跳一跳的,看起来好狼狈。
她不意外自己被一双长臂擒住,就算双腿仍倔强地往前方疾行,身子却无法动弹,她的力量与他相较,小得不足为惧。
“你受伤了。”
“不要你管!”她用中文吼他。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他在她挣扎下抱起她。
“我叫你走开!”英文。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长腿旋身,抱她回到她方才才辛苦逃离的办公室。
“我用的是英文!”这个男人在要什么小人呀?!用中文他听不懂,OK!那她改英文,连英文都用装蒜这种烂招就露馅了啦!
“是吗?”他轻描淡写地回道,宽肩微微耸动,对于她的指控不以为意,因为他确实足故意的。“你脚扭伤了,我只是提供帮助给你,你不需要张牙舞爪。”
“你帮我叫出租车就是最大的帮助了!”竟然说她张牙舞爪?!她是哪里露出狰狞的獠牙和锐利的尖爪反抗他了?她自认为口气已经够和善了,难道他以为他还有资格让她对他好言相向吗?
“万一出租车司机贪恋你的美色,将你载到荒郊野外想做什么,凭你现在这种情况,绝对逃不了。”
“对,同理可证,要是你想对我做什么,我也逃不掉。”她说的是中文,故意不让他听懂她的话,又可以光明正大挖苦他,至少她觉得心理平衡一些。
“你的表情告诉我,刚刚那句话不是附和我的好话。”
“就是欺负你听不懂。”她继续用中文。
“说英文。”
“不要,在台湾,我就是要说中文,活该倒霉你听不懂,死老外。”最后还不忘人身攻击。
“桑,说英文。”听不懂她叽叽喳喳在说什么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的回应是撇开头,一个字也不肯再赏给他。
“桑。”他放软声调,低沉有力的男性嗓音变得清淡如水,挑动了聂日晴心底一根揪紧住心窝口的丝弦,疼疼震了起来。
终于,她松开咬唇的贝齿,如他所愿地说出他能明白的语言。
她没吼没嚷没吠,就像平平淡淡在聊着天气好坏,而且在她脸上还有笑容。
“以后别再见面了,好吗?”
毅恩愣了好久好久,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也以为是她又说了什么他不明白的语言。
她说,以后别再见面?
“什么?!”
“我很害怕见到你,你知道吗?”聂日晴改用中文说道,存心不让他理解,因为如此,有些话,她才敢说、才能说。“我有自信只要不再见你,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够完完全全忘掉你,不会担心自己再多看你一眼,就会忍不住推翻自己的坚持,不要婚姻,也可以不在乎家人的感受,只想跟着你一辈子,可是我渴望婚姻,即使你鄙视婚姻不过是刻板法条,但是你不会明白我有多渴望,那是你不能给的,不是吗?”
“你要跟我说什么,用我听得懂的语言。”毅恩明白她正在对他说着很重要的事,可是他听不懂,没有一个字知道它代表什么含意,他急着插话,要她用英文重复一遍。
聂日晴连停顿也没有,银铃般的嗓,只说出她自己明白的话。
“你知道那天你告诉我,我是个适合婚姻的女人,我所该拥有的,是一个疼爱我的丈夫以及活活泼泼的孩子,我以为……你要向我求婚,可是你接下来说了什么?”她笑笑,眼底却是为了她那时天真的喜悦感到难堪。“你说,杰森是个好男人,他在你的公司里工作五年,你对他的为人很了解,他认真上进、性格温厚,绝绝对对是个好丈夫人选,不妨要我试试能不能接受他,你说这是为了我好,他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你好伤人,用你自以为是的『温柔』,用你什么都是为我打算的『体贴』,将我伤得体无完肤。”
毅恩只听懂那一串句子里出现的英文名字“杰森”,因为那是他公司的员工。“为什么扯到杰森?他伤害你了?用英文回答我,用英文。”
“好可悲,我在对你说心里话,你却听不懂。”聂日晴轻轻摇着头,像是对这样的场景感到叹息的无力。
“你在骂我吗?”得不到她的英文答复,毅恩只能猜测。“你如果要骂我、诅咒我,要让我听得懂,不然你说再多也无法让我内疚反省。”即使会挨骂,他也要她用他能懂的语言。
她又是摇头,想说什么,又迟疑不决,她倏地暗笑自己的愚蠢,她有什么不能说的,这句话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她心里存在,就算她用尽力气想否认,那也不过就是更突显她的自欺欺人。
反正说了,他也听不懂。
“我还爱你。”
说了,他仍旧不懂……
第四章
毅恩不曾如此痛恨过自己薄弱的语文能力,他发誓,他将用最快的速度将她的母语学得利落,至少要做到完全听懂她在说什么!
而在这个学习中文的过渡时期,他需要一个贴身翻译!
“乔!你立刻马上现在就给我坐飞机回来这里!”他捉起话筒咆哮,吼得震天价响,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委屈得满肚子苦水。
“我才刚刚下飞机!”
“正好,连行李都不用收拾了,多方便!”
“你在台湾遇到什么麻烦了?”
“遇到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麻烦!”
乔很聪明,一听就明白毅恩的意思,也知道那个“她”是指谁,不过乔也很疑惑。
“你和桑沟通有困难吗?桑的英文很不错呀。”
毅恩在电话另一端烦躁地爬梳棕发。
“她不肯跟我说英文,她只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在说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她说了什么,我有听到,但是完全无法理解!”她讲了好多好多,他却只懂那句“以后别再见面了,好吗?”。
“所以你要我回台湾当翻译?”
“正确!”
“加拿大这边的公司倒掉也没什么关系了,对吧?”所以要把公司的代理总裁调回去做小翻译,就为了替他翻译几句中文。
“你把工作交给杰森……”毅恩顿一顿,话题大转弯。“乔,你有没有听桑跟你抱怨她和杰森之间出过什么事?”他想起了聂日晴今天那整串句子里唯一出现的重点字眼,所以顾不得交代工作,先问清楚再说。
“杰森?他跟桑有什么关系?”乔很困惑,干嘛突然扯一个旁人进来。
“……我有建议桑可以试着和杰森交往看看。”
电话陷入沉默,久久才传出乔咬牙切齿的声音——
“他妈的,毅恩·米勒,你还是不是人呀?!”乔顾不得这通电话是上司打过来的,照骂。“我以为你做过的混蛋事只有不点头结婚一件,你竟然……你竟然把桑推给杰森?!”
“桑想结婚,我不适合,我考虑过很多人,万中选一才挑到杰森,他的条件完全能符合桑想要的,你不觉得……”
“我只觉得你是个超级大混蛋!桑真是个好脾气的女孩,换做是我,我一定先拿把刀将你砍成一段一段的,再丢进火炉里烧成灰炭!最后再把你的骨灰全倒到马桶里冲掉!”越讲越发火,乔吼得比毅恩方才要他滚回台湾的音量还要更响亮,幸好他人不在台湾,不然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两手食指勾住毅恩的嘴,用力朝左右两边拉扯,让说出这么残酷言语的嘴巴好好吃些苦头。
毅恩也被骂火了。
“我是为她好!我介绍一个让我很放心的男人给她,总比她自己出去被坏人欺骗好吧!”毅恩完全不认为自己替她安排的事情有什么不对,他心里也很担心她呀,她身边要是没个人好好保护她,世界上坏男人这么多,她一定会吃亏的,既然如此,还不如介绍他信得过的人来照顾她,省得她在外头认识些乱七八糟的人。
“她唯一遇到会欺骗她的坏人就是一个叫毅恩·米勒的家伙!”乔的口气变得好冷漠。“我看我不用坐飞机回台湾了,你把自己送回加拿大好了,算我拜托你,你从桑的眼前消失好不好?你做的坏事已经够多了,滚回来吧!反正你也见过她了,她还好好的,没跳楼没割腕没吞安眠药,请你在还没害死她之前,离开她吧。”他要是早知道毅恩对聂日晴说过那样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在地图上圈出台湾,也不会劝说聂日晴留在台湾子公司,真是造孽!
“我没有做错什么。”毅恩还是一派义正词严,不知反省。
“对,你没错,错的是我们,我和桑的观念太老旧了,以为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是全心全意,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的,根本没想到原来为了一个人好,必要时也是要把爱分享给路人甲乙丙丁,所以我想桑及我都无法为了你这种『好意』而鼓掌或谢恩,抱歉,是我们错了。”
“乔,不要嘲讽我。”毅恩皱眉。
“那我要做什么反应?夸奖你吗?”乔冷笑。
“……桑也跟你一样生气?”
“我想应该不太一样,因为要被推给杰森的人又不是我。”他这个旁观者都这么火大了,聂日晴大概是气到吐血了吧。
“那么她提到杰森……不是因为杰森做了什么让她抱怨的事,而是我……”毅恩低低沉吟,回想她的表情和声调,她脸上没有太多愤怒呀!像在和他聊着天一样,音调平平的,几乎没有高低起伏,如果她在骂他,为什么不是指着他的鼻子咆吠,又叫又跳地痛斥他?至少他能从她的眉宇之间看到她的喜怒哀乐,他听不懂她的语言、看不懂她的反应,他很茫然……
“如果不是因为我认识你够久了,我会真的以为你是为了想脱手而把桑推给杰森,你现在是怎样了,老板用过觉得不错,推荐给员工也用用吗?”
“乔,你讲话再这么难听就给我试试!”毅恩超痛恨这种污蔑聂日晴的人身攻击,他被曲解误会反而变成了小事。
“我听到这种事情都会想偏成这样了,你认为桑呢?她喜欢你,因为你是你,如果随便一个男人都能代替你的存在,那么你还真是可怜!”乔无法控制自己酸他的语气。
聂日晴的笑脸跃上了毅恩的眼前,她在他面前总是很容易露出阳光似的模样,虽然私底下他曾听周遭友人在谈论她,说她老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冰山美人脸孔,但是在他的记忆里,她总是爱笑的。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看到他就会板起脸来?
他闭上眼睛认真思索,是了,就是从他“建议”她可以尝试与杰森先从朋友做起,他的小太阳失去了她的灿烂。
她生气了,为什么不告诉他生气的理由?
“@@我的本意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不想害桑把青春都浪费在我身上,我喜欢她,非常的喜欢,但是我知道什么才是对她最好……”
“最好的就是你跟她求婚,一切皆大欢喜!”
“我不可能再结婚!”毅恩吠过去。
“那你就离桑远一点!”乔吠回来。
“我没办法走开!”
“你不能娶她,却又想要她,你这种家伙简直差劲透顶了!”
两个大男人都在喘着闷气,喘吁吁地你一声我一声,叫骂之后,回复平静。
乔是沉默之中第一个说话的人。
“如果我现在在台湾,我一定会替桑揍你,先打断你两条狗腿再说。”
“所以你赶过来台湾吧,我等着。”
乔吁叹,真讨厌自己蹚进这种浑水,最惨的是他还认识男女双方,帮谁都不对。
“毅恩,我问你,你把桑介绍给杰森,为什么没有考虑介绍给我?”这个问题无关他喜不喜欢聂日晴,而是男性自尊的问题。
毅恩不假思索的说:“你是第一个被我刷掉的人。”
连第一关初审都没通过。
“小晴,昨天送你回来的外国人是谁?”
聂日晴早有预料妈妈会有此一问,因为昨天毅恩送她回来时,坚持一定要送人送到她的房间,拒绝她提议送到大门口就好的意见,所以当然她妈妈会对毅恩的身分感到好奇,不过因为她还是坚持下和毅恩说任何一句英文,当然也不会替妈妈翻译毅恩说的话,所以碰了软钉子的毅恩也没多做停留,五分钟后便离开了。
她还比较讶异她妈妈有这个耐心等到隔天早餐才对她进行拷问。
“我的前老板。”聂日晴边用热毛巾敷脚踝边答道。因为她已经决定离开他的公司,所以他的名号前也冠上了代表过去式的字眼。
“他长得真不错,又高又帅,可惜就是不会说国语,不然当老公人选还不赖。”聂妈妈是标准的“外貌协会”荣誉会员。
“不会说国语就是最大的缺点。你以为我想找一个完全和你们不能聊天的丈夫来比手画脚吗?”虽然她曾经真的想……
“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你自己喜欢就好。”聂妈妈非常勤劳地在餐桌上布满清粥小菜。
“还是台湾人好,外国人没办法沟通。”聂爸爸在排碗筷。
“爸,那是对于你这种不会说英文的人来说才有沟通上的困难吧?”聂小弟在等开饭。
“不用浪费口水讨论这种话题,他只是一名路人甲,别说得好像他已经快成为我们家的一分子,OK?”听到门外电铃声响,聂日晴空出没带伤的那条腿,踹踹聂小弟。“最小的去开门——”直接奴役他。
“喂!很痛耶!也不怕那只脚也瘸掉!”
“当心我在你的碗里吐口水!”她威胁。
聂小弟只好乖乖屈服于淫威,快步飞奔到门口开门。
“姐!路人甲耶!”聂小弟嚷嚷。
“什么路人甲啦……好烫!”聂日晴贪吃热粥的下场,就是被烫红了舌头。她吐出舌,小手在嘴前扬呀扬,等到热烫的痛渐渐消退,她才噙着两泡眼泪转向大门口,怔住。
“弟,那个人是按错门铃的,送客。”她不多做其它累赘反应,立刻转开视线。
“他不是昨天送你回来的前老板吗?”聂妈妈认出站在门外的毅恩,她立刻热情招待他,不过语言不通,她只能挥舞双手比画,以为把中文说不标准一点,外国人就能神奇地听懂她在说什么,不过聂妈妈还是很热情。“进来坐呀!进来……进……哎——”她干脆动手将毅恩拉进屋子里,指指餐桌,又做出扒饭的动作。
毅恩总算了解,她在邀他一块用早餐。
“不用客气,我是来接桑去上班。”因为他知道聂日晴今天一定跷班,所以他是来押人的。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小晴,你来翻译一下。”
“我不懂他的英文。”聂日晴任性说谎。哼,她才不想再踏进他的公司。
“呃……我……”聂妈妈面向毅恩,指着自己的脸。“听……听,对,听……”换耳朵。“不……不……”用力摇手。“懂……呀这个要怎么比呀?懂……你懂不懂呀?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啦,总之,先吃饭啦——”聂妈妈将他推到餐桌旁,指着座椅,毅恩乖乖坐下,聂妈妈摆上新碗筷给他。
他正好坐在聂日晴对面,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却转开了。
“粥……小弟,你好歹是大学生,英文总会说吧,告诉他,别客气,多吃一点。”
聂小弟嘴角抽搐,这种重责大任丢到他身上会压死人的好不好?
“吃。”英文单字。这是他这个“由你玩四年”的大学生能做到最完美的翻译了。
“拿汤匙和叉子给他好了,我怀疑他会不会拿筷子,”聂日晴专心吃粥,但还是冒出这句中文。
“她说了什么?可以翻给我听吗?”毅恩求助于在场刚刚吐出一个宝贵英文字的聂小弟。
“……呃,你用汤匙和叉子。”几个词汇还难不倒聂小弟,只是他仅能挑重点用。
“我筷子用得不太好没错,所以用汤匙叉子比较顺手。”能懂聂日晴的一句话,让毅恩很高兴。
“来,汤匙叉子。”聂妈妈递给他汤匙,也帮他舀好粥。
“我赌他一定以为那碗是奶油白汤。”
听到聂日晴的声音又说出他无法理解的语言,毅恩惊喜抬头,不过她没看他,毅恩求助地转向聂小弟。
“呃……她想……你想……那是汤,但是那不是。”英文烂底子在第三句破功。可恶,他怀疑聂日晴不是在为难毅恩,根本是冲着他来的!
“这不是汤吗?”毅恩面对那一碗很陌生的料理挑眉,碗里白白稠稠的糊样,很像勾芡过度的浓汤呀。
面对一顿异国料理,他决定跟着聂日晴来动手,才不至于闹笑话。
看见聂日晴在碗里倒了肉松,搅和均匀,又撒上葱花,他照做,尝尝味道,发现出乎意料的好滋味。
她夹酱瓜,他学她;她夹菜脯蛋,他学她;她夹花生,他失败十次,但好歹也用叉子叉起破碎的花生。聂日晴瞟着他,心里突然涌起恶作剧的笑。她夹起一整块的豆腐乳,想也不想地塞进嘴里,毅恩立刻追随,也挖起一大块豆腐乳入口,脸色大变。
聂日晴噗哧一笑,然后嚣张的笑声再也止不住地哇哈哈狂飙。她就知道毅恩一定会害怕豆腐乳的味道,敢吃的人视之珍脏,不敢吃的人视之毒药,她就是恶意要看他铁青的脸色,算是报老鼠冤!
看到她在笑,毅恩知道她在整他。聂日晴看到他注视她的笑容,嘴角一僵,收起笑容。
“弟,帮我拿皮蛋。”她轻哼一声,掩饰她方才开怀大笑,转而命令聂小弟。
“她在说什么?”毅恩随即问向聂小弟。
“紧张什么呀?不用每个字都要翻吧?”先来句中文,聂小弟在冰箱旁的柜子上拿来两颗皮蛋,再用英文。“蛋,她要蛋。”一颗给老姐,一颗当然是给那个老爱模仿老姐吃饭模式的毅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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