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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魔鬼-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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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只要是正当的交往,爸爸怎么会反对。”
“你是说真的?”她又问,笑容里又惊又疑。
“要不要介绍给爸爸认识?”
“当然好啊。”她笑开了,抱着颜德志的手,把头靠着他的肩,娓娓道来。
“他叫仇炜之,是个赛车手,”说完,加强了语气慎重解释,“是领有执照的赛车手哦,不是飙车族,年纪比颜翰小两个月,可是不像颜翰那么嘻皮笑脸,他开车的时候好帅,跟爸爸年轻的时候一样,我银行里的钱就是赞助他改装车子的,他很快就要比赛了,假日我都陪他去赛车场地练习,他最稳定的速度已经超过上一届的冠军了……”
“你什么时候对赛车这么了解?”
“跟他在一起之后啊,”她愉快的说,完全不知道这句话听在老爸耳里是多么的刺。“可是我不喜欢赛车,太快、太危险,我受不了……”
“当然,你这么文静,喜欢在厨房烤蛋糕的女孩子,怎么受得了那么刺激的运动。”他和她聊了起来。
“可是炜之喜欢啊,赛车是他的梦想,就像开店是我的梦想一样……爸,如果你有一个长久以来的梦想,可能会为了心爱的人放弃吗……”
颜德志把话题带开了,因为这个问题,有点难。
飞轮杯的区域决赛仇炜之保留了实力,低调的只入选前二十强,取得全台决赛的资格,当前三名的车手拥有大批的队友和啦啦队簇拥时,他只有颜琳给他英雄式的欢迎,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飞身扑进他胸怀,因为情绪激动而呼吸急促。
“怎么啦?”他低头,拨开雪颊上的发丝,望着她泛红的眼睛。
“没有啊……”颜琳摇摇头,车速实在太快了,看台上的她一直担心会发生危险,当一部参赛车辆直接撞上了轮胎墙,车头凹陷不断冒烟时,她的心跳可能和车速一样快。
仇炜之不放心,望住她的眼想确定眼底的泪光,忽然有人喊他。
“炜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比赛。”是李骥南,手上拿着第一名的奖杯,他的身后跟着车队的其他成员。“恭喜你。”
“彼此彼此。”仇炜之也说。
客套话说完,忽然出现一片难堪的尴尬,车队成员之一的小白走到两人中间,气急了。
“喂!你们俩到底要憋到什么时候?”
仇炜之没搭话,颜琳望望他,再望望李骥南等人,觉得他们的话好深奥。
“我们都知道那次的事情你一定有苦衷,”小白解释,“可是你什么都不讲就退出车队,也不来改装厂上班,老大也拉不下脸,我真不搞懂你们两个。”
他说完,仇炜之还是不说话,李骥南吞了吞口水,很困难的开口。
“是我太冲动,我相信我误会了你。”说了最难启口的话,接下来就没那么难了,他伸出手,停在仇炜之身前。
仇炜之楞了楞,笑了,也伸出手,啪的一声,一掌拍在李骥南的掌心里,然后两只浑厚的手掌紧紧握住,大家都笑了。
“再回来吧,车厂少不了你,车队也是。”
“是啦是啦,我们是一起的。”
“嗯。”仇炜之点点头,这段日子他也拒绝了几个车队的邀请,就是因为他和车队的朋友有更深的感情。初到车厂上班的他什么都不懂,李骥南是工厂老板的儿子,两人一起从零开始,后来工厂老板过世,李骥南接手了一切。
“星期一就过来,你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可以好好约会。”李骥南说笑。
这句话忽然针对颜琳,她脸一红,笑得腼腆,仇炜之拥紧她的肩,大伙分手之后,仇炜之安静下来,骄扬的眉显得心事重重。
司机的微薄薪水实在不足以应付赛车的庞大费用,这几个月来的练习,零组件的消耗和汽车的贷款还有仇振寰的压榨,已经把他所剩不多的存款消耗殆尽了,现在虽然可以回到车队,但是未来的经费却还是完全没有着落。
他深深吐一口气,虽然能重新出发,但是他势必时时为了经费苦恼。
“怎么了?”忽然叹气,不寻常哦。
“没啊,去吃饭,肚子饿了。”他随口说说。
“对了,晚上,到我家去坐坐好不好?我爸爸想认识你耶。”颜琳睁着明亮的眼,愉快的声音里含着企求。
“好啊。”仇炜之担心着经费的事情,没听进去颜琳说什么,等回过神弄清楚她的意思,已经答应她了,收不回来。
仇炜之走进颜家宽阔明亮的大厅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和颜琳实在是天壤之别。
干净舒适的室内环境,还有轻柔的钢琴音乐流泄其中,脚下踩的是光可鉴人的大片磁砖,屁股下坐的是他不习惯的柔软沙发,端来面前的是水晶杯装的柳澄汁。
“谢谢……”仇炜之说,抬头看看苏晓琪温和态度里的疏离眼神,咽下了对她的称呼。
“不客气,颜琳你陪他坐一下,我看你爸爸也快回来了。”
“嗯。”颜琳点头,心里觉得不太舒服,明明约好了时间,爸爸却出门去,苏晓琪离开客厅,颜琳立刻说:“到我房间去,你还没有参观过。”
仇炜之由她拉着上了楼,走进一间散着淡香的房间,全部的蓝色装潢。她如数家珍的介绍自己的收藏品,仇炜之静静听着,忽然觉得和颜琳是这样的格格不入,他从小就到处搬家,母亲离家之后他甚至和仇振寰住过空屋,身边的人都是浪荡习惯的,现在身处在颜琳明亮稚气的房间,比那个冷硬的客厅,这里虽然让他自在,但他竟然害怕踩脏了。
“你爸爸为什么想见我?”苏晓琪那双让他不舒服的眼光,使他想起这个问题来。
“他怕我被人骗了,看看你,他才会放心啊,我爸妈实在太保护我了,以为我一点抵抗力也没有,独自出门就会被细菌感染。”
两人正说着,颜德志满脸笑意的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走进来。
“爸……你迟到啰,”颜琳很快站起,拉着仇炜之上前去。“他就是仇炜之。”
仇炜之向颜德志点点头,后者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然后满意的拍拍他的手臂。
“真是一表人才,难怪我们颜琳喜欢你。”
颜德志的直爽削弱了仇炜之的防心,他拘谨的笑了一笑,颜德志又说:
“妈妈叫你到厨房去帮忙,晚上请炜之吃饭,快去快去。”
颜琳不放心的望望仇炜之,他觉得好笑,摸摸她的头,颜德志笑骂:
“你的男朋友借我一下,你怕我吃了他?”
说着,三个人都笑了,颜琳道:
“那你们聊,我下楼去了。”
看着颜琳下楼,颜德志邀请仇炜之到他的书房去坐,这里又是另外一个天地,整面墙的图书,深枣色的装潢,很沉稳,也很沉闷。
颜德志是个很称职的主人,一直引导话题没有冷场。他先为自己迟到的事情道歉,又问起了和颜琳认识的经过以及关于赛车的事情,颜德志这才明白仇炜之就是颜琳不慎撞伤的那个人,他非常感谢仇炜之没有为了车祸为难颜琳,接着又聊起了车子,没有男人不喜欢车子的。两人光是这个话题就聊了好久好久。
相谈甚欢的时候颜德志忽然拿出一张支票来。仇炜之瞥了一眼支票,再看住颜德志,愉快的神情也在同时结冻。
“颜琳一直希望我能赞助你赛车,你知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只要她撒娇,我立刻就投降了。”
“我没有向颜琳这么要求过,也从没有那个意思。”他说,有些恼怒颜琳。
颜德志却很爽快。“傻孩子,这点钱不算什么,但是却可以帮你完成梦想,非常值得啊,我提拔过很多年轻人,你并不是唯一接受我的帮助的,没有人可以独力持续赛车,争取赞助也是车手必须努力的一件事,我没乱想,所以你也别乱想,”他将支票对折,放进仇炜之的口袋。“拿着吧,如果你需要考虑的话也无妨,兑不兑现你可以慢慢决定,真的要拒绝我的好意,也别当着我的面啊。”
“颜伯伯……”他一时之间不太肯定颜德志真正的心意。
“不过,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帮忙。”颜德志神情看来诚恳却落寞。
“什么事?”仇炜之认真的问。
“颜琳本来有一个男朋友,在我的公司上班,年轻有为,比我的儿子还能干,这几年来我已经几乎把半个公司交给了他……”
仇炜之忽然全身发热,想起曾经和颜琳一起出现在他家的那个男人。
“我们都没有想到颜琳冷落了他是因为你,炜之,颜琳毕竟还小,满脑子想的都是浪漫,这一点让我们做父母的很担心……”
“我不是要你离开她,只是希望她能理智的选择一个更好的男人,如果你真的爱她,也一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仇炜之脑中一片空白,直率冲动的他面对老谋深算的颜德志,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
这一顿饭他没有吃就走了,甚至没有告别颜琳,怒火慢慢在一个人的车厢里燃烧起来,奔驰的车子猛然在路边急煞住了,他冲动的一手按下车窗,一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支票,大手一揉,把它丢出车外。
真像个傻瓜!
被颜德志那个老狐狸耍得团团转还把他当好人!这一家人,果然和他是天壤之别啊!他扒乱头发,颜德志的言词却挥之不去。
赞助他赛车!让颜琳选择更好的男人!这么多虚假的表情!这么多伪善的说辞!说到底就是一句话——离开颜琳!
他稀罕颜琳吗?
他不稀罕颜琳!
就冲着这对讨厌的父母,他永远都不会稀罕颜琳,为什么要为她去接受这种羞辱!为什么当时没把支票丢在那只老狐狸脸上!
一部车子急驰而过,刮得那张揉皱的纸团在柏油路上滚来滚去。
仇炜之双手伸进发际,痛苦的揪住头发。为什么当时,没把支票丢在那只老狐狸脸上……
再一部车子驶过,纸团受气流牵引,滚得更远,摇摇摆摆不知道该不该停下来……
他望着它,它也望着他,考验着他……
车子接二连三的过去了,眼看它被车轮碾过,仇炜之的心几乎跳出来,他冲下车,奔进车道里捡起那张在车轮之间跌跌撞撞的纸团。
颜琳也许不算什么,离开她,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那笔钱,可以买到自由的翅膀,可以买到通往梦想的彩虹桥,可以让他毫无后顾之忧,一路飞驰……
第八章
黑狗的当铺装潢明亮简单,他坐在沙发椅前十足享受的喝着茶,他的手下把仇炜之引进来时,他的确有几分惊讶。
“炜哥!请坐请坐,来得这么巧,这泡茶才刚冲,来,尝尝看。”不管以前有过什么,上门的就是客人,黑狗礼数周到的让坐倒茶。
仇炜之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黑狗眼底虚伪的和善,道:
“我知道你这里什么都赌。”
当你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时候,表现出来的爆发力是非常惊人的,仇炜之把颜德志给他的钱都拿去下注,赌的就是这一点,他和他的车一趟又一趟稳定的超越自己,也等于是往成功的路再跨越一步,但他的心情并没有往高处攀升,反而退缩到一个孤独的角落。
因为再一次涉及不法的赌局,他拒绝了再参与李骥南的车队,独自一个人掌握自己的方向盘,他放弃了和他讨论车子的朋友,放弃了和他一起奔驰的队友,也放弃了赛车场看台上总是替他加油的女孩,放弃了阳光下和他一起并肩休息的身影。
现在,都只剩下孤独。
手机的铃声时时响起,在练习的时候,失眠的时候,开着公司的货车疲倦工作的时候,他总是拿起来看一眼,随即放了下来。
颜琳的来电他已不再接听,更不会去揣测热线的另一头,她是如何的焦急,一周的音讯全无,对她来说又是什么样的折磨。
他总是在她离开了之后才回家,房里照例都是她的痕迹,今晚桌上摆了一个桑椹口味的蛋糕,纸条上留着殷切思念。
炜之,你是不是忙着练习?我在找你,我很担心,打电话给我。
颜琳
看着纸条的同时,手机铃声又响了,他不去接,更不去看,冷硬无情的置之不理,铃声不懂他绝然的决心,兀自响着,焦急呼唤,仇炜之骄扬的眉逐渐沉重,不驯的目光也变得深沉。
他幽幽叹了口气:也许该换个门号,该换个门锁……
电话铃声嘎然而止,四周的静谧竟变得有些惊心。
楼下有个粗糙的声音怯怯喊他,认出是仇振寰的声音,他百般不愿起身应门,毒瘾发作的仇振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着,全身都在哆嗦,身上到处都有伤,而且不轻。
“我走投无路了,炜之,你有没有钱?给我一点吧,他们,他们不让我赊……还把我打一顿,真是没天良的吸血鬼……”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叫你离毒品远一点!是你在吸我的血!”仇炜之看到他就生气,暴吼的声音对街都听得到。
“好歹我是你爸爸,帮我这一次,帮我这一次……”他哭求,上前抓他的手。
“我从来不认你是我爸爸,你不配!”他连颜琳都欺侮,根本没有人性。
“好,我不配,我不配,那你借我五万块吧,我求你,我求你……”
“你想都不要想,快走!我说过,你再出现我会杀了你!”
“那你杀好了……”仇振寰耐不住毒瘾,失去理智,手脚齐用的去翻仇炜之的口袋。
“放手,放手!”仇炜之气红了眼,怎么甩都甩不开粘在身上又臭又脏的人,他紧紧抡起了拳,手臂青筋暴露,夜风吹乱他的发,怒火无可抑制的翻扬。
关于飞轮杯的赛事电视媒体只做了小篇幅的报导,不过已经是历年来最俱规模的了,总共有将近两百辆的原厂车及改装车参赛,车厂也派新车款参赛,由刚出道的新人歌手‘悦儿“代言,决赛当天她会代表车厂参赛,在接受访问时她表示,以前也热爱赛车运动,参加过车队,只是荒废了许久,希望比赛当天不会出糗。
“喂喂喂……颜琳你看,我一直觉得那个悦儿很眼熟,现在知道了,原来她跟你有一点点像耶……”米方方嘴里嚼着汉堡,一手指着挂在天花板的电视。
“那里像?”她皱皱眉,抬头瞥了一眼,没什么感觉。
难得的星期天晚上,米方方没排班而颜琳没约会,两人在速食店里闲坐聊天,电视新闻提供了最好的闲聊话题,米方方完全没注意到颜琳意兴阑珊,自顾自的在速食店里大放阙词。
“我一点都不看好她,我觉得她不会红,虽然歌唱得还不错……很多人都想当艺人,赚得多又赚得快嘛,可惜能成为灰姑娘的实在不多。”
“用灰姑娘比喻不太对,她们是靠自己的实力受到注意的,根本和王子没有关系……”颜琳垂眸搅拌可乐杯里的冰块,看着它们身不由己的绕着圈。
“喂,你怎么啦?”米方方这次终于注意到她的,“今天一见面就觉得你气色不太好耶,身体不舒服吗?”
“心情很糟,很多天没睡好……头有点晕。”颜琳静静的说,听起来没什么元气。
“这样哦……谁惹你生气了?你哥?詹祐庭?还是仇炜之?”米方方不得要领的问。“一定是仇炜之啦,那个家伙看就知道脾气超坏,对不对?”
“我很久没见到他了。”她的眼色灰暗。
“很久是多久?”
“半个多月吧……”
对热恋中人来说,的确有点久。“怎么会这样,你和他吹啦?”
颜琳抬起头,眼神哀怨的看着她,米方方头皮一紧。
“你真的很喜欢他啊?”
“我好担心他……他没有亲人,又开快车……”她没法不去揣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几次守在他的屋子里坐卧难安,她确定他是回来过的,看过她留下来的字条,品尝过她亲手做的蛋糕,但是却从来没有回音,像是深夜才会出现的星星,和她错开了交会的时间……
而那天从她家里不告而别,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你想太多了,颜琳,他的开车技术那么好,又像你说的那么守交通规则,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自己,”米方方慎重其事的说下去,“和他认识以来,你全部的狂热都在他一个人身上,朋友家人都晾到一边去,也不再听你说起我们的梦想……”
“方……”她愧疚。
米方方不习惯太严肃,笑开了。“我不是在向你抱怨,只是觉得你要多保护自己一点,看你现在,才几天不见就弄得面带菜色,要是有一天感情结束了,会很伤的。”
颜琳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仇炜之分开,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接受她,他们之间是越来越亲近的,会有什么原因,让他离开吗?
回到家,她仍思索。颜德志正在书房看业务报告,颜琳轻轻敲了几下房门,站在门口恍惚的问:
“爸,那天你,是不是和炜之说了什么?”
“没有说什么啊,都在聊车子,我们谈得还满愉快的……”颜德志不动声色,“怎么啦?”
“炜之不见了……半个多月都没有消息。”她眼眶忍不住泛红。
“呃,会不会是练习比较忙呢?”
颜德志站起身来,拍拍她的肩,他相信自己如愿了,只是没有想到仇炜之居然做的这么粗糙,这表示他对颜琳一点感情也没有,那么从此消失了也好。
现在,该用什么方法让颜琳也离开呢?让她出国去学糕点应该可以吧,为开店做准备,这样一定能使她离开仇炜之,等她回国,如果她还想开店,就让祐庭帮她去完成,他一向支持颜琳的梦想,也许他们能因此而培养出感情。
“颜琳,关于开店的事情我想交给祐庭帮你好了,你要不要先到国外去找个学校学点更新鲜的东西回来……”
“我已经得到证照了,我的技术有职业水准,而且我不想出国。”她曾经想过,但现在一点也不想,出国就看不到炜之了,她知道这样太腻,但是她没办法,她不想离开他,不想看不到他。
“可是……”他想再说服她,但是颜翰出现打断他的话。
“爸,有警察要找颜琳耶。”
“警察?”
颜德志纳闷,带着颜琳下楼去,客厅里两名制服员警开门见山表明来意,颜琳听完始末,呼吸不禁紧促起来。
仇振寰死了。
警察找不到他唯一的儿子来认尸,事实上他从仇振寰出事的那一天开始就失去踪影,他们正从仇炜之的生活圈中抽丝剥茧,找他的下落。
“你们在调查炜之?”这个意思是说他有嫌疑吗?
她忽然觉得家里的冷气太强,冷得她全身都打颤。
员警解释:“我们不会轻忽任何一种可能,死者身上有伤,而且很多人在当晚听见他们父子俩发生严重的冲突……”
“你是说,你是说……”不会的……她不相信真会发生这种事,但是阴影已经当头罩下,她的眼前发黑。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好几天连络不到仇炜之,他连家也没有回,颜小姐知道他可能的去向吗?”
“我不知道!”她很快的答,手不能控制的打着颤,头好晕,地板开始旋转,耳朵里有东西在尖叫。
“他们父子俩平时关系如何呢?”
“我不知道。”她虚弱的坐下来;其实她知道,她知道炜之对那个人的怨恨有多深……记忆中的那只酒瓶再一次在脑子里砸碎,她惊惶绷紧的神经面临绷断的临界。
“警察先生,”颜翰扶住颜琳,不再让他们继续问话。“颜琳真的不知道仇先生的下落,如果我们连络到他,会告诉他这件事情的。”
“也好,如果你们连络上仇炜之,请他过来警局一趟。”员警留下名片,然后离开。
沙发椅上的颜琳不停的搓着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颜翰阻止,她的气色太糟,不能让她出去。
“我去找炜之……”他去了哪里?去了哪里?颜琳心乱如麻,只能抓住这个念头,她甚至理不清楚炜之的失踪和警方的动作有什么关联。还有,炜之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这半个月来完全找不到他……
“刚刚你听见警察说的,他躲起来了,你去哪里找人?”颜翰不悦。
“谁说他躲起来了?谁说他躲起来了?”颜琳反射性的大叫,清丽的容颜刷地一下变得苍白。“炜之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要躲起来!他答应过我不会冲动的,他答应过我的!”
“你真的相信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呢?你是不是也觉得他……”
“不要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颜琳捂着耳。
争吵声惊动了苏晓琪,她匆匆忙忙跑下楼,被颜琳的激动和苍白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颜琳你哪里不舒服……发生什么事了?啊?”她抱着她的肩,叠声询问。
颜琳浑身发抖,哭叫着:“妈,你叫哥闭嘴,叫他闭嘴!”
“颜翰!你又闹她吗?你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皮……”苏晓琪板着脸,捶了他一下。
一家四口人,一时之间仿佛有四十个人似的乱成一团。颜翰还想辩解,颜德志出声制止。
“好了,颜翰,你少说两句!”接着他安抚颜琳:“没事的,你别急,警察来只是找他协助调查,并没有说他涉嫌对不对?”
这一句话仍不足以让颜琳安定,她缓缓从混乱里回神。
“爸,我要去找他。”她离开苏晓琪的怀抱。
“你能去哪里找?”颜德志和蔼的握住她的肩。“如果他没事了,会和你连络的,你放心在家等他的消息,好不好?”
“不要,我一定要看到他才放心……”颜琳额上沁出了汗,晕眩发作,她忍着痛苦逞强的往外走,但失去平衡的脚步东摇西晃,颜翰在她撞上门框之前抓住她,她剧烈的干呕起来,还是一直想挣脱颜翰的掌握。
“好好好,你先冷静点,”没见过颜琳这么强,颜翰也不跟她硬碰硬,“你看看你这样子,能出门吗?”
“不要你管,不要你管!”她两眼昏花,又气又急,泪水滚落下来。
“我先带你去医院……等你头晕好点了,爸爸陪你去找。”还是颜德志的话有份量,颜琳安静下来。
“爸,你现在让人去找,我想见他。”
“好,让颜翰出去找,找到了就把他带来。”这是他们父女两争执的一贯和平收场,表面的妥协,换到个性温和的女儿的信任和顺服。
颜德志把颜琳送进医院,藏起了她的手机,过滤她的电话。他是不可能接受仇炜之的,本来只因为他的职业,现在更为了他遭到质疑的人格。命案会怀疑到他头上,总不是没有原因的。
警察局里的仇炜之从员警手上接过几张单子,签了名,拿回自己的手机和皮夹,踏出警局时已经是深夜一点二十三分。看到仇振寰的死,他沉重的眉有几分轻扬,这会不会是继仇振寰坐牢以来,最感到如释重负的一次?
坐进车子里,他的心情有如往上飘升的汽球,轻盈但却是真实的空虚。仔细检查失物,皮夹当然是空的了,幸好证件还在,手机也没有损坏,他的每样东西都是辛苦挣来的,即使只缺了一角,都会令他懊恼。
回到家中先将手机插上充电器,然后他无聊的检视里面的设定,塞满的来电未接都是来自同一个人——颜琳。
轻扬的眉忽然深深拧住。
拇指轻按几个键,他毫不犹豫把她焦急的来电全数删除。
放下手机,他走进浴室去淋浴,这是三天以来第一次洗澡,温热的水从头顶淋下,整个人都舒畅起来,他忽然很想大声唱歌,把街上的屋顶都给唱掀起来;仇振寰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在他力争上游的时候拉住他的脚,把他困在水底。
浴巾盖着头,他光着上身吹着口哨走出浴室,猛然听见楼下铁门卷动的声响,他惊讶的奔出房门,看见颜琳摇摇晃晃的扶着楼梯扶手正走上来。
“琳?”怎么这个时候跑来?
“炜之,你真的在家……总算找到你了……”一看见仇炜之,颜琳只觉得恍若隔世,他凭空消失的这段日子,连太阳也照不亮她的世界。
“怎么了?不舒服吗?你怎么来的?”他叠声问,等她走上楼来,看清她苍白的脸,他的胸口不期然的紧绷。她看来是仓促出门的,披垂着发,身上穿的是白色居家的运动服,脚上趿着室内拖鞋,白色绒毛鞋头沾了些许脏污。
最令他难以漠视的,是她那双盈泪的眼。他不是没看过她哭,只是这一次,他心悸得仿佛要窒息。
“坐计程车来的……”她虚弱的低喘,走向他,伸出手。
仇炜之直觉的伸手牵住她,接着,她整个人扑过来,他孤独冷硬的心海剧烈摇撼起来。
“你去哪里?”开口说完一句话,她无法抑制的哭了,病痛和担忧的折磨得她全身发颤,“警察在找你……炜之,发生了什么事?”
他拥着她细瘦的肩,说不出话来,颜琳的眼泪,颜琳的担忧,对他来说像是一种突如其来的鞭笞,他为这份心痛,感到错愕……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我想你,担心你……再见不着你,我会疯掉……”颜琳今天才出院,连续两天她寸步难行,找不到手机的她担心得完全无法静心休养身体,因为没有手机她就找不到炜之,而炜之也找不到她,无眠的深夜,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使她不顾一切趁着家人都熟睡的时候偷偷跑出来。
“他们去找你吗?”他们以为他杀了人,凶杀案之后关系人失踪,当然引起合理的怀疑。
她环着他坚实的腰杆,死命贴着他温热的胸膛,颤着声问:“你去哪里?他们说的那件事情跟你有关吗?”
细细柔柔的哭泣像是紧箍咒,他原本以为不痛不痒的心一圈一圈收紧,他早放弃了她,但她却为了他,心惊胆跳的担着忧。
她等不到答案,从他怀里抬起头,盈盈的黑眸望着他,仇炜之的冷硬无情,全融在她闪闪的泪光里。
“我没杀人。”
这是仿佛是特赦,颜琳紧揪多日的心终于得到释放,她双膝一软,几乎瘫倒下来,仇炜之扶住她,把她放在床上。她安心的躺着,让仇炜之替她脱掉鞋子,盖上薄被,听他低低沉沉的声音,慢慢解释经过。
“我去认过尸了,他的死因已经确定,吸毒过量致死,”他在床边坐下,牵住她的手,“那天晚上他毒瘾犯了,又来找我要钱,我不给,他就动手抢……”
争执失控的临界点,气得想杀人的仇炜之忽然撒手,一个人狂奔离去,仇振寰便进屋拿走了他的皮夹和手机,如果不是他急着买毒解瘾,屋子会被他搜括一空。得到现金的仇振寰立刻去买毒,他自己一定没想到生命里的最后一餐就是毒品。
“我不想再看见他,所以好几天没有回来,白天上班,晚上就把车子停在停车场,睡在车子里,一直到在路上遇见车队的朋友,告诉我警察找上门,我才知道他死了。”
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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