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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已成往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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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之所至抒情写意再不就是为了赚钱。那之后便天下太平,他非但不再干涉我的生活,反而自己不时到我那里小住一阵子,一边指责我放纵恣意的生活态度一边乐呵呵替我支付帐单。”他说到这里面露笑容,仿佛记起某件祖孙互逗的趣事,“在外国玩了十多年,我觉得腻味了,加上爷爷寿终正寝我便打道回国准备换个环境继续享受人生,这间酒吧便是为了方便一众朋友聚会才开的。怎么样,你想不想到我这里来,酒吧缺个杂工,反正你的生命也是用来浪费的,不如到我那里去浪费,至少挣得还多一点,我一个月给你1500块,小费不计,如何?”
这人爱探听别人的隐私不错,倒是也不隐瞒自家的事,我正听得入迷,冷不防他扔过来一个建议,这个豁达热情狡黠风流兼而有之的花花公子到底想干什么?静默中我看着他,试图从他的眼里找到些许蛛丝马迹以判断出他的真正目的,仅仅是出于好奇想一步步解开我的身世经历吗?似乎不那么简单呢。
但是他的建议的确很具诱惑性,因为我正考虑转换环境。龚明娟看我的眼神已有失控的趋势,我得赶紧想办法抽身,当然我是为了她好,但更主要的是担心我自己,傅庭炜之后我已是惊弓之鸟。
或许该抓住这个机会,我总得先有个地方落脚再考虑将来,至少目前看这人除了过份好奇惹人厌烦以外其它方面还算正常。“容我考虑一下。”决定后我谨慎地开口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14
这之後的一周安平天天来接我去给他做模特,随著脚踝的痊愈我终於说服他让我自己乘车往返。与此同时我建议石磊提前返回原籍找学校插班应试,其实他早有这个打算,高考前能有个适应环境的缓冲期原是他求之不得的,只是苦於经费手续才迟迟没有付诸行动。本来我想亲自陪他走一趟,但跟安平请假时他却当场就把事情给接了过去,先是托河南的朋友帮忙办理所有手续把石磊正式转入当地一间最好的中学,之後白纸黑字借给石磊3000元钱供他高考前的生活,因为有收条借据石磊征求过我的意见後便接受了,安平还一并表示可以做他助学贷款的担保人。
所谓能者多劳,安平的介入操持省了我许多事,接下来就轮到龚明娟了。好在她求胜心切对我资助她高考前住读学校不疑有它。
虽说我确实存著私心,但凭心而论我的安排对两个孩子绝对有益无害。
帮著龚明娟联系住校时安平同样是既出钱又出力,我两人以表哥身份送她去学校,我负责与老师讨论她接下来的学习安排,安平则跑去与学校拉关系以便她在生活上能多得些关照。
一切打点完毕,回程路上安平对我的出言相谢如是回答:“你是得谢谢我,若不是我帮你逃命,小丫头的搜魂索只怕已经套上你的脖子了,那样一来就算石磊不冲你放飞箭,你也得被那丫头的火性激|情烧成灰。我靠,难怪你会怕,那眼神真叫一个辣,忒侵略。”
虽说有点夸张,但情形的确是这样。我心有余悸地苦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讨个龚明娟那样的媳妇儿也不赖,漂亮聪明又肯听你的话,你大可趁这机会降服了来收在身边。”
这人的正经劲怎麽就维持不到三分锺?我不再吭气。
这一阵在他那里做模特我可真算是开了眼了,常常是去的时候一个美眉刚走,走时另一个俊男又来,天天走马灯似的换人,就不见重样的。我发现男孩子他偏爱纤巧清秀的,女孩则要那种美火爆型的。象龚明娟就比较符合他的审美观,五官明丽抢眼身材玲珑丰美,只要稍加修饰调教绝对不会比他那班情人逊色。想到这我看他一眼,谁知他的反应挺快立刻就明白了我之所指:“别,这种麻烦千万别找给我,你知道我只找床伴,你情我愿及时行乐的那种。这丫头看样子就知道情感强烈,我可没那麽大力气扛。”
听口气他仿佛被纠缠怕了似的,然而我瞧他那些帅哥靓妹个个都很洒脱自觉,只怕他想人缠上来还不可得呢,而且爱情对他来说就那麽沈重可怕吗?我略带揶揄地瞄了瞄他宽厚的肩背。
“哈哈哈哈,陈家豪我发觉你这人挺有幽默感的,就是为人冷各了些。”他笑著扬眉,“怎麽著,我上回的建议想好没有?我包你在我那儿干一阵以後就会变得热情开朗起来。”
真是自信,可惜那个随和明朗热烈纯情的陈家豪早已在岁月的沟壑中尸骨无存,他注定要失望。
“今天还画吗?”我转开话题。
“当然,先去我那儿吃午饭,今天有专人做饭。”感觉到我的温度下降他立马见风使舵。
一进门烤鸡香味便扑鼻而来,典雅的西餐摆台外加美人如玉一餐饭吃得色香味俱全。那女孩名叫李铮铮,25、6岁的样子,在一间大酒店企划部任职,专职餐饮部的业务,因此学得一手地道西菜,性格十分欢快爱玩,考了我几条西餐礼仪後便开心地同我大聊她在酒店里遇到的众多土大款为开洋荤出的洋相趣闻。
酒足饭饱我跟安平进了画室,她先是坐一边看觉得无聊後便自去客厅放影碟消遣,声音调得响彻云霄,还动不动暴笑一通。安平也不干涉时不时心不在焉地跟著笑一阵。我则照旧捧著金庸全集复习。
因为中午吃得太饱我坐久了有些犯困,正准备请安平让我起来活动一下画室的门突然被撞开,跟著旋风般卷进来一个女人,在我反应过来以前左颊上已是清脆结实地挨了一记耳光。
15
“疯了你!洪波!你怎麽进来的?”安平的惊怒声里,我维持著原先的坐姿抬头看向来人,又是个美人呢,盛怒之下也掩不去娟秀五官斯文气质,只是不知我哪里开罪了她,记忆中似乎根本没这个人。我的注视下她的面容慢慢从怨怒变得扭曲灰败,拿攥著件蕾丝文胸的左手指向我她冲著安平一字一泪:“三年了,我等到的就是这个?你居然宁可去喜欢一个有易装癖的人妖也…”
慢著,易装癖?我?原来她弄错对象,我不由紧张起来,女人一旦迁怒破坏力惊人,别又让我撞上个华采苹才好,那个李铮铮跑哪儿去了?
“洪波!我记得在这件事上我们早有共识,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回头再谈。”安平打断她,语带安抚,但是态度颇为强硬。
“我不会再跟你这个无耻的变态谈任何话!去死──!”那女子叫得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地将手中文胸掷到了安平头上,紧接著又要踅摸别的东西砸来泄愤,安平赶紧上前一步将她制住,任凭她在臂间哭叫踢打只一味温言软语:“嘘,嘘,洪波你静一静,不值得这样的,静一静洪波,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会没事的,嘘,好了,静一静……”
那女子看来出身教养不错,即便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也不曾污语秽辞出言无状只是拼命地痛哭挣扎。眼看安平应付得吃力,我正在考虑要不要上去帮他一把,那女子却突然自己停了下来,一时两人都在上气不接下气地平喘,半晌那女子才又开口,身子兀自抖个不停,声音却已平静下来:“你放心,安平,自今而後我再也不会缠著你了。”说完便踉跄著奔出门去。
关门声里安平长出一口气,伸手抹了把脸坐进椅子,以平常少有的严肃表情托著下巴漫无目的地瞪著我发起楞来。我正不知该说些什麽,屋门再度被打开,李铮铮探头探脑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溜进来拾起那件性感内衣,枉我替她受过,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便即转身离去,安平惊醒过来对她说:“我送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李铮铮夸张地假笑了一下便以夺门而逃的姿势蹿了出去。
她的动作逗乐了安平,摇著头起身跟了出去。我依然坐在原处没动,有些厌倦地等著这出戏落幕。不一会儿厅里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你带来的影碟还没看完呢。”
“没关系,没关系,碟我已经取出来了,回家一样看。”
“不是要走吗?干嘛堵著门?”
“我说您还是在家歇著吧。我这张脸还要出门见人的,万一被某个神经失常的妒妇给毁了麻烦可就大了。”
“她刚刚是怎麽进来的?”
“您老人家门没有关牢,要不是我正好上洗手间,她的巨灵掌就冲著我来了。幸亏只找到了我的衣服就开始发疯。我说你也忒有道德了,这样子就敢出来玩?!要出人命的,哥哥!”李铮铮一副惊魂未定的口吻,“再见了,千万别再打电话给我。”
“这回可真是糗到家了。哎,你没事吧?”安平喃喃自语著返回画室,突然省起我刚刚挨了揍。
我以舌头从里面顶了顶兀自有些麻辣的脸颊:“酒吧的工作什麽时候可以开始?”这模特是断断不能再干下去了,太危险。
当天晚上我便正式到安平的“一格”酒屋上班。因为换了装束只得丁丁认出我来,大张了口的吃惊模样惹得我失笑,冲他点点头我说:“多多关照。”
他不好意思地转头问安平:“平哥,那那些空瓶纸箱还留不留?”
安平见我摇头便说:“不留了,象以前一样送给收垃圾的好了。”
丁丁名叫丁东,“一格”酒屋开张之始他便在这里做调酒师,手艺很好,人也机灵,懂得不问不说回避是非,很快他便摆脱原先的拘谨同我熟稔起来。
16
酒吧的生意非常火,晚晚都是座无虚席宾客盈门,酒好象水一样流出去。客人中有许多是文化界的名人,喜欢三五成群地聚在这里喝酒聊天侃大山。我的工作主要是清洗杯盘外加开张前打烊后的店内打扫,真要忙不来时还需要给前台打下手。
开始几天我整个人很紧张,倒不是工作应付不来,而是骤然间面对这许多同事顾客我不大适应,好在捡垃圾的那些日子对我的心理重建还是起了作用的,渐渐我便安定下来。
安平果然是对我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变得开朗健谈很失望,但我对他却慢慢消除了最初的芥蒂。因为以前经历的影响,我初识他时对他的种种言谈举止每每疑神疑鬼,总认为他心机深沉别有用心,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尤其在重新习惯了与人共处以后,我逐步意识到他其实是个豪爽直接表里如一的人,只是有着艺术家特有的易感与冲动。
这一晚酒吧里照例是灯红酒绿欢声笑语,一会儿有人将弹钢琴的小姑娘请到一边自己上去即兴弹唱一段,一会儿又有人登高振臂朗诵新作,更多的人则是扎堆儿神聊,安平游走在众多熟人间谈笑风生,时不时以一通宏论惹来大家的哄笑争辩。总之,在我遇到洪波以前,这一夜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我正捧了一托盘刚洗净的玻璃杯自洗涤间出来,一见她堵在门口立刻下意识后退一步,不是吧?这次又想干嘛?
“陈家豪?我是来道歉的,为了上次的失态。”她的样子很诚恳,我将信将疑地立定,“你的事丁丁都告诉我了。你是因为感谢安平才同他在一起的吧?他的确是个热心人,不过听我一句忠告,千万不要爱上他。”
“谢谢提醒,我一定记住。”尽管她今天显得很正常,我仍是小心翼翼地顺了她的话说,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次惹上无妄之灾。真希望能象女人那样随时随地尖叫痛哭高喊救命,再这样凡事哑忍我迟早得生癌。
“只怕不容易呢,事情往往会失去控制,因为,”她并没有罢休的意思,反而进一步同我攀谈起来,语调感喟,“因为开始的时候我们总是坚信人定胜天。”
是的,直到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看着她年轻姣好的容颜蓄满挫败伤悲,我突然不忍再敷衍她,放下手中托盘我轻轻问:“他欺骗你?”
“没有,我倒但愿他肯花心思骗我,那至少证明我在他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可惜没有,自始自终他从来没有骗过我。三年了,我认识他三年了,三年前他记不住我的生日,三年后他仍是不肯记住。
“那天的前一日是我的生日,我抱了很大期望认为他会有所表示,所以我才会那样子失控。真抱歉,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有伤到你吧?”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答非所问,“继续忍耐期盼?”
“当然不,我哪有那么傻!而且,”她笑一下,略显苍灰的面孔因这一笑明亮起来,“我这三年也并非白白度过,丁丁没告诉你我是这间酒吧的经理?安平出钱我经营,从注册公司到找地方到管理。怎么样?还不错吧?”
我由衷点头称是,我本就在奇怪安平那个甩手掌柜是如何将一爿生意打理得头头是道的,原来帮手在这里。
“我这几年可说是全力以赴,替他管帐帮他生财,也算是鞠躬尽瘁殚精竭虑了,除了指望能在感情上获得他的回应我真的别无所求。但既然这一点落空,我便总得另寻些补偿安慰才行,否则岂非太对不住自己的心血付出了?!”话及此她象是意识到什么突然顿住,再开口便转了话锋,“谢谢你听我唠叨了这么久,难怪伙计们都说新来的杂工耐心耐劳不骄不躁。但愿安平别把你这个人才当成粗工给埋没了,他可是一向不懂得知人善任的。再见,陈家豪,祝你好运!”
她临走时眼中闪现的果断与精明让我预感安平这一次会比较难过。
17
我的预感在第二天就应验了。
通常我都是第一个进店,但今天我来时安平已到,他几乎从不这么早来,我做开业准备时他独自坐在吧台前香烟啤酒一手一样,人是异常的沉默。
半小时后丁丁领了个30岁上下的女子进来,安平一见便客气地请她进到里间的办公室,丁丁很快就出来了,垮着面孔不吭声,大伙儿逗他说话也不理会。
这一天依旧忙得晕头转向直到关门打烊我才得以喘口气,打扫卫生时安平重又坐到白天的位置上抽烟喝酒,这次酒换成了威士忌。
大家都已下班离去,酒吧显得空落落冷清得很,我倒垃圾回来看见丁丁不知何时又转回头正站在吧台里面与安平说话。
“平哥,你别再喝了,这个会计不行就再换一个不就完了。”
“问题不在这儿,你也听到了,账被弄得一团糟,洪波的目的不仅仅是想我无法按时年检,她是想我关门。算了,当是我欠她的,关门就关门吧。”
“她也太过份了,明明自己花痴,却来这手阴的,摆明了是公报私仇,平哥你又没有对不起她,干嘛要忍下这口气。”
“不然怎么样?我说丁丁,洪波平常对你们不错,做人别这样记歹不记善的。快回家吧,元元该担心了。”
“可是年检怎么办?还有几天就要截止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间酒吧会否关门,如果还能经营下去的话迟些年检也不过是罚款解释而已,总有办法的。”
“平哥,‘一格’不会关张吧?”
“这可就难说了,我会请个好一点的会计过来评估一下。放心了,遣散费我还付得起。”
“平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同你一样我也舍不得这里,但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好不好?太夸张了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丁丁更是快哭出来的样子。
“喂,你别这样好不好?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算什么,这不还没关门呢嘛!好了,快回家!怎么着,要不要我给元元打电话让她过来劝你?”
“可是平哥,你一点都不着急上心,我怕……”
“好好好,我从现在起一定着急用心,保证尽力不让‘一格’关门行了吧?”安平说着动手把丁丁推出门,“明天按时上班,还有不准再愁眉苦脸的。”
看来真是遇上麻烦了,我正坐在暗处思考着是否该插手,安平回来看见我:“完事了?走,一起去宵夜,我请客。”
这人简直不可救药。
但他帮过我不止一次,似乎没有我袖手的道理,只不知我的能力够不够,叹口气我开口:“账的事我先试试吧,不行你再请别人。”
“哈!你终于肯出山了。”安平坏笑。
不理他的挑衅,我转回正题:“我想现在就开始。”
一翻开那堆账目我就后悔了,当真是一团乱麻,硬着头皮我接下来的数天几乎不眠不休,直熬得火眼金睛方才理出个头绪,间中安平劝我休息劝得我火起只得打发他去盘库,盘得他头晕脑胀才晓得不该来烦我。终于赶在了年检截止日前完成了网上申报,然后我继续埋头苦干直到成竹在胸才大大伸了个懒腰掩卷沉思。看看表刚清晨5点,我伏案眠了一会儿,醒来后便直奔税务局。
忙了整整一天我才返回酒吧,知道年检通过了丁丁高兴得手舞足蹈,我对安平说:“我现在回家睡觉,明天早上9点办公室见,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好的,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拒绝,在路上便盹着了。迷糊中醒来发现自己仍在车上,身上盖了安平的外套。
“干嘛不叫醒我?”原来早已到了,他见我睡得熟便将车泊在路边没有惊动我。
“路灯坏了,小心脚下。明天见。”
连日劳累我在这个小睡初醒的午夜意志力有些薄弱,面对那温暖关怀的笑意不禁有片刻失神。
然而,我心已苍老。
“明天见。”将外衣还给他我开门离去。'秋之屋'
当爱已成往事
下部 醒来窗外有月光 默默如往常
18
第二日上午安平听我汇报时面色一变再变。
“你是说洪波贪污?”我说完他立刻问。
“是的,而且数目不小。”
事实上在开始两年洪波的确如她自己所说尽心尽力,账目井井有条,生意蒸蒸日上,而且利润很大。但是最后一年她开始在账面上做手脚,虽然每月税务报表还保持着赢利,但真正的利润盈余有一多半都以成本的名义被隐去流失,实际上酒吧的账目已是明盈暗亏负增长了好几个月,每日里只靠着流水支撑,已然捉襟见肘,库存盘点也是十之八九的亏空,一旦进货结账立刻图穷匕现,与此同时洪波在最近半年又筹划着另外开了一个分店,装修已将完成,许多款项也面临着结算,更要命的是“一格”租约将至,要想续约势必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找洪波协商解决。”
“那岂不是正中她的下怀。她留下证据就为等我上门理论,然后继续同我纠缠不休,我才没那么笨。”
从手法上看洪波确有此意,她故意将账目搅乱,但没有毁掉一件票据,分明就是想激安平找她谈判,只是她这么做也有很大风险,若是安平一怒之下将她告上法庭,她便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我不会再同洪波打任何交道,直接间接都不会。”安平说得斩钉截铁。
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当年安分守己的我被年丰整得死去活来,如今无理取闹的洪波却在安平手上逍遥法外。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还有两个选择,一是宣布破产,清算倒闭;二是再投入一笔资金慢慢起死回生。”
“需要多少钱?”他显然对末一个选择感兴趣。
“迫在眉睫的有三笔开支而且都不小,‘一格’的续约租金,分店装修的尾款及其定金外的两年房租。”
“那里的租约可否退掉,违约金至少比两年房租便宜。‘一格’的经营情况怎么样?”
“这里的生意还不错,但是库房已经见底,外加灯油火蜡人工杂费光靠每日的流水已不够应付,得有笔周转金过渡才行。”
他埋头按了一阵计算器,然后对我说:“家豪,这笔钱对我来说不是大数目,别说父亲爷爷都有钱留给我,就算是我自己这些年的卖画所得也足以应付了,况且我还可以寻求朋友的支持。只是,”他停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看我,“只是你也看见了,我并不是个懂得经营的人,兴趣头脑都不在此,如果随便找个人来帮我管理难免重蹈覆辙。不在意钱财是一回事,不负责任地任性挥霍又是另一回事,我可不想遭天谴,所以……”他没再往下说,看着我的眼神充满期待。
“可以。”这次我没让他多等,直接便给了答复,“但是得同意我一个条件。我要以50万投资换你公司50%的股份。”
“没问题。”他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安平的“一格”酒屋隶属于他数年前注册下来的一间文化娱乐公司,虽然公司目前并没有其它项目,但就其经营权限和赢利潜力来说我的要价实有趁火打劫之嫌,原以为他肯定会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我忍不住问:“你就不怕我是另一个洪波?”
“真要那样,我也认了,最多以后专心作画不再经商就是了。”他说得很克己,“你不用觉得占了我便宜,不错我这间公司的确办有好几种经营许可证,但是如果没人将这些资源利用起来价值便是零。其实以我这些年的投入来算,你的50万不算少了,况且以后公司的经营还多是你操持。”
好,既然如此看得起我,我们便合作一把。
“那么我们说好,以后公司的日常事务由我来负责,但如有需要你也得为经营出力,并且你必须遵守公司的相关规定。”
19
与安平合作非常容易,别说干涉他根本连问都不问我的工作计划,从我答应接手公司起他便重又开始悠游自在海阔天空的享乐。
而我的生活却是意料之中地繁忙起来。
精简整顿酒吧业务的同时我并没有听从安平退掉分店租约,虽然洪波本意是想让安平破财,但她一味图贵所找的地方倒确属旺地,上下两层的独立门面通透敞亮很适合开咖啡馆。做了一番市场调研以后我找到安平。
“这是你的工资卡,这是你每月可以在柜台挂账的限额数,超出部分请自掏腰包并请按时结账。”我不仅全面调整了员工薪酬,并在多方征询意见后公开了员工守则奖惩条例,以前洪波的管理方式比较家族,虽然还算慷慨但免不了主观行事有失公允。
“年底分红是怎么个规矩?”他兴致盎然地发问。
他倒真是对我信心十足,“基本原则是经营留用一部分,员工福利一部分,剩下的你我对半分。”
“你估计今年年底我能分到多少?”他寻根究底。
我怎么从不知他这么财迷,等看到他眼中的促狭我才醒悟他是在开我玩笑,但是他高兴得太早了,我不动声色地张开罗网:“自然是多努力多挣钱。这是我对咖啡馆的设想,你仔细看一看,如果没意见请在周内给出设计方案。这是我对‘一格’的经营设计,欢迎建议并请负责相关联络工作。”是他自己说的,资源放着不用是浪费,那我们就从他自身的艺术才能和丰富的人际交游着手。
其实我的建议很简单,只不过在酒吧的侍酒功能基础上衍伸出另一些服务内容,广开财源的同时还能扩大“一格”知名度从而进一步提高上客率。而且将来的咖啡馆我也打算走同一条路子。
“不是说好你负责管理的吗?”安平情绪一下低落,不肯接我递给他的报告。
几页纸他都不想看,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赚钱方法,我不打算纵容他的懒惰:“日常管理工作我负责,但经营你也得参与,要不要我拿备忘给你看。”早料到他会偷懒反悔我特地将当日的谈话做了备忘并让他签了名。
他不情不愿地接过文件,一副落入圈套的懊恼状。我也不理他,径自出门逛本城其它酒吧咖啡馆去了。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他的电话便追了过来,打断他语无伦次的激动言辞我说:“我现在往‘星运坊’主题水吧,要不要一起过来听听?”
“我马上到。”
每个人都有他的兴奋点,他们这类有些物质基础的艺术工作者又更加任性一点,但惟其如此才会在切中要害时产生出惊人的创造力。
“真有你的,家豪,原来这也可以用来挣钱。丁丁刚告诉我下周的预约客人已超过客位的一半了。对了,咖啡馆的设计方案已经改好,装修什么时候能结束?已经有不少朋友问开业时间了。喂,你在不在听我说话,又动什么脑子呢?我们的业务与网络有关系吗?喂……”
我被他烦得不行赶苍蝇般拂开他揉上我眉头的手:“你今天不用画画或是约会吗?”这家伙一激动常常忘乎所以做些无意识的小动作,开始我还会不安地猜测他的用意,慢慢就发现他其实并无用意,纯粹是当时当刻的情绪反应,比如这会儿他尚沉浸在酒吧昨晚组织的作家访谈节目里,见我埋头皱眉地在阅读一叠网络人材求职简历,就不停想伸手擀平我的眉头,且屡禁不止。
“丁丁告诉我说这一个多月酒吧生意已涨了30%不止,隔壁KTV的人看过来的眼光都不对了,你……”
“蔡彦的出场费太高,你帮我约他谈一次。”那是个徒步旅行者喜欢关注古老洪荒的历史遗迹,写出的游记有种非主流的迷幻色彩,在时尚人群中颇有些影响力,“还有,你有相熟的IT公司吗?”
“‘网卓’行吗?我认识他们的CEO。”
我早说过这家伙的交际网不要可惜了:“行,我想为我们的公司开一个网页,详细构想我明天给你。蔡彦你能约到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只是你能不能别太压价,人家也怪不容易的。”
我笑:“有人向你抱怨我刻薄吗?”
他看着我发呆:“那倒没有,说你精明的比较多,不过还算公道。”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把他唬一跳抢着接过听了一会儿又交还给我,原来是装修那里要我过去一趟。
“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不了,兵荒马乱的。对了你干嘛不索性每晚都搞个主题?”
“那就太商业化了,也得给你那些喜欢自由神侃的朋友留点时间空间。我今天不会回来了,有事打手机找我。”
“为什么?我约了阿景谈唱片首发的事你忘了?商业谈判我可是不会的。”
我还真是给忘了,阿景——于景枫是“太阳”唱片公司的市场总监,前几日安平在酒吧与他闲聊时谈及咖啡馆就要开业的事,他主动提出将一张准备近期推出的唱片首发活动安排在我们的开业日,约好了今日派人过来详谈的,但因为近日忙乱我给忘了。
“你的事很急吗?要不要我另外约他个日子。”安平见我踌躇体贴地说。
“不,搬家而已,看来我是得请个秘书了。”说着我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
“等等等等,你要搬家?搬去哪?你现在的房子不是还没到期吶嘛?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头痛:“安平请你控制你自己,我又不是要逃跑。”
“我不是那个意思,喂,你等等,我不过是想帮忙而已,喂……”
任他在身后大叫我按着太阳|穴逃了出去。'秋之屋/TEA'
20
的确如安平所说,我们的酒吧自从开始组织主题夜以及相应的促销活动开展以来生意便呈现出强劲的上升势头,而且还有继续升温的趋势。但我却不敢忝居首功。
安平这个人对聚敛钱财并没多大兴趣,他只热衷于能为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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