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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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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接起电话:“喂,夏琳啊——”
杨晓芸站起来,走出店外:“我昨天跟向南说了,你猜怎么着,一切都不出我之所料!这个假大空退缩了,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一夜没睡着,就跟他避孕失败了似的,早晨上班前还强撑着,撩开我睡衣亲了我肚皮一下,还装呢!你看吧,今儿白天他一准儿没心思工作,得准备一大套不负责任的话晚上回来给我背诵——这帮狗男人!”
批发商凑过来:“杨小姐你能不能要二十条?”
与此同时,正在上班的向南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忽然他站起来,走到一个年龄相仿的业务员小赵边上坐下,小赵脸色发暗,眼圈儿发黑。
“我问你,小赵,你媳妇是不是刚生的孩子?”
“是啊,小孩都四个月了。”
“这孩子——这孩子——”
“是不是你媳妇也要生了?”
“不是,她怀孕了。”
“坚决做掉!你看我,已经两个月没睡过一天整觉了,小孩天天夜里哭,我都快疯了——”
“那请保姆呢?”
“保姆不管事儿,一点儿都不能指望,我妈和我媳妇她妈轮流看,还吵架,为了这孩子,家里成天鸡犬不宁的,现在也没法儿送幼稚园,怎么也得三岁以后,我媳妇本来跳槽每个月能多挣三千,这下全完了,唉!我告诉你,一个孩子一养就是二十二年到二十五年,中间别想消停。妈的这孩长大了要是不孝顺我,我非把他送非洲去不可!”
向南听着身子一歪,从椅子上掉地上了。
小赵连忙拉他:“哎,向南,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向你咨询一下——谢谢啊。”
离我远点儿
针对杨晓芸的怀孕事件,向南冥思苦想了半天,一下班,他便冲到超市买了杨晓芸最爱吃的日本饭回到家,漂漂亮亮地码在饭桌上,有寿司和生鱼片。他还做了一小锅酱汤,然后在饭桌中间放了一小花瓶,把新买的一束鲜花也插上。
向南准备跟杨晓芸打一场有准备的战争,他决定趁她还没回来练习一下,于是他尽量用杨晓芸最爱听的语气冲自己说道:“晓芸,你听我说啊,一来呢,我特喜欢孩子你知道,二来呢,咱结婚这么多年,也该要一个孩子了,三来呢,你岁数也不小了,再不要恐怕对孩子和你都不好——”他越说觉得越顺,不禁搓着手走来走去,“四来呢,四来呢——晓芸,关键是,咱们这次没准备好啊!你别急,先听我说说,听我说啊,一来呢,这是一次失误,二来呢,咱们贷款没还,三来呢,我还没戒烟呢,这对孩子恐怕不好,四来呢,这孩子你看不了,我看不了,你妈看不了,我妈倒是能看,可要是她住过来,咱们这地儿——要是把孩子扔我妈那儿,咱也不放心,是不是?五来呢,咱们现在虽然说不上有什么狗屁事业,可你听说过龙生龙凤生凤吧?可我不是龙你也不是凤,咱弄不好就生一小耗子什么都不会打洞——不能这么说!要说就说,关键是,这孩子咱没时间教育啊,不教育,咱这素质就传不过去呀,你说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向南抬头望向墙上的钟,停住了,杨晓芸回家的点到了,门铃竟是准时响起,向南飞速地从花瓶中把花抽出来去开门。
门自己开了,杨晓芸站在他面前,向南把背后的花拿出来举给杨晓芸。
杨晓芸接过来冷笑:“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是我媳妇你怀孕庆祝会的小序曲,来来来,你来看——”
他把杨晓芸拉到桌子边上:“一直在等着你呢,你先坐下,锅里还有日本酱汤呢!我盛去!你坐这儿等我。”
杨晓芸化冷笑为假笑:“我还没洗手呢,我去洗手间。”
她笑盈盈去洗手间洗了手,然后回来坐下,把花放在桌子中间的花瓶里,只见向南端着一大碗汤过来。
向南坐下开一小瓶清酒:“喝喝喝——今天我特意去买了恶贵的生鱼和鲜贝,还做了土豆沙拉,都是你最爱吃的。这日本清酒我一个人儿喝就行了,你现在不能喝了,我跟你说啊老婆,你能怀孕真不容易,说明我还年富力强——精液充沛——”
杨晓芸刚拿起一杯牛奶凑到嘴边要喝,听到向南的话立刻把杯子顿在桌上。
“哎,你也太恶心了!”
向南把一杯酒一饮而尽:“吃啊,多吃点——晓芸,我跟你说啊,作为一个男人,有家、有媳妇、有车、有房、有电脑、有电视机,咱就差一孩子了,现在你把咱最后的任务完成了,我真是高兴,晓芸,你——”
“你啰里啰嗦的到底想说什么?”
“晓芸,我今儿问了我一有孩子的同事,他说就咱们现在这状况,孩子生是可以生啊,就是,就是养起来不大容易。我知道你也喜欢孩子,不过,我弄不清你心里有没有准备好。你说咱努力了好几年,这生活还没来得及享受呢,要是有一孩子,会不会后半辈子就完了?”
杨晓芸看了他一眼,接着吃。
“所以,晓芸啊,咱能不能,能不能换一思路——”
“换什么思路?”
“从实际考虑——这孩子咱能不能先不要?”
杨晓芸白了他一眼。
“你看啊,咱这房子最好换一三居,车呢,也该换一个大点儿的,这样一家三口儿——”
杨晓芸“啪”地把筷子放桌上一顿:“昨儿你不说要当爸爸挺来劲的吗?今儿怎么退缩了?”
“我可一点没退,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吗?”
“你让我怀孕的时候怎么一不退缩二不跟我商量商量?”
“我那不是失误嘛——再说那吃避孕药也是你的事儿啊!”
“你怎么自己不戴安全套啊?”
“我这不是怕你觉得不舒服不喜欢嘛。”
“不舒服不喜欢的是你!”
“哎,哎,哎——”
“向南,你什么态度!什么都没想好就敢结婚!你疯了吧?向南,我告诉你,让我怀孕是你,现在想让我做人流的还是你,你把我当什么人啦?晚上去超市花一百块钱买点吃的就想劝我进手术室,你做什么梦呢你!”
杨晓芸说完,把面前的盘子一推,站起来,直接走进卧室,躺在床上。
向南跟过来,杨晓芸立刻用后背冲着他。
向南伸手摸杨晓芸的肩膀,被杨晓芸一巴掌打落:“离我远点,讨厌!”
离就离
一小时后,向南家里一片死寂。向南一个人在客厅玩CS电游,电游里,他左躲右闪,但还是被别人打死了。
向南喃喃自语:“命运啊!”他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把手边儿上满满的一烟灰缸烟灰倒了,又去洗手间洗一把脸,刷了牙,最后来到卧室,出乎他意料的是,杨晓芸竟没睡着,正靠床上看画报,向南躺在杨晓芸身边。
向南看了一眼杨晓芸,叹了一口气:“老婆,媳妇儿,真没想到你还会怀孕呢!”
杨晓芸把画报往地上一扔:“现在想到了吧?”
向南凑上去,趁其不备,亲了一下杨晓芸,杨晓芸直用手擦他亲过的地方。
“怎么着,您还想让我再怀一次啊?”杨晓芸笑着问。
“晓芸,我刚才这把事儿又想了一遍——”
“你刚才!你刚才是把玩过的游戏又玩了一遍!”
“你听我说啊,我不是想说服你不要这个孩子,我都说了,我是想听听你的意思,怎么样?你说要就要!你说不要就不要!”
“向南,以前呢,你是对我负责,以后呢,呵呵,你要对我和孩子两个人都负责——你不是爱负责吗?这下机会来了——”
“负就负!唉,杨晓芸,来句痛快话儿,这孩子你要不要?”
“要!”
“要就要!”
杨晓芸笑了:“这才像个男人说的话,其实——”
“要了以后这孩子你带啊,反正你也没工作了!”向南脸色一变。
杨晓芸针锋相对:“那你挣钱啊!”
这下向南翻脸了:“我一个月就那么点儿钱,交完月供剩下的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咱生活费都差点儿不够,这事儿你看着办吧!”
“那正好可以刺激一下你,叫你对工作再上点儿心。”杨晓芸寸步不让。
“我怎么没上心啊,天天东跑西颠儿,见人满脸堆笑,累得跟狗似的,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我告诉你,我尽责任尽到这份儿上,已经到头儿了,你要是非生这孩子,你自己养!”
杨晓芸急了:“废话,我生的孩子我不自己养谁养啊?”
向南提高声音:“那从今天起,自己的钱自己花啊!你要没有,回家管你妈要去!”
杨晓芸终于怒了:“这是你说的啊——你记住你的话。向南,我问你,从咱俩认识到现在,我管你要过一分钱没有?”
“没有,都是我主动给的。”向南虽然降低了声音,却一点没服软儿。
杨晓芸气得瞪了向南一眼,突然抱起被子冲到厅里的沙发上。
向南追出来:“杨晓芸,我再次清楚地告诉你,你想生这孩子我不同意!我对这事儿根本没准备,我可不想以后连个节假日都没有,夜里让孩子吵得连个整觉都睡不好,黑着一眼圈儿就上班去!”
杨晓芸从沙发上跳起来急了:“我看你不是对这个孩子没准备,你是对我,对我们的婚姻都没准备!”
“确实是这样!”向南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你就给我滚蛋!”
“滚就滚!”
杨晓芸的眼泪迸出了眼眶:“明天就离婚!”
“离就离,谁怕谁啊!”
“你现在就滚!从我眼前消失!越快越好!”
向南一指杨晓芸:“这是你说的?”
“这就是我说的!没听清楚我再说一遍!”
“我没听清楚!”
“滚!你现在听清楚了吧?”
“听清楚了。”说着,他收拾东西,走到门到口,回头看一眼杨晓芸,杨晓芸叉着腰,气哼哼地瞪着他,向南打开门就走了。
无计可施
向南下了楼,这是他结婚后第一次离家出走,他坐进自己的汽车,然后开着车行驶在路灯暗淡的大街上,前面是一家小饭馆,向南开过去停住,下了车,却见饭馆正在收摊儿。
向南问一伙计:“哎,还有吃的吗?”
“封火了,明天再来吧。”
向南只好回到他的车上。
现在,向南产生一种感受,即生活欺骗了他。从灵姗到杨晓芸,他对她们那么好,她们却一点也不满足他。他感到悲伤,于是放了一首悲伤的歌,开着车在街上转来转去,向南开过一条又一条的街,有繁华的,也有没人的,他面无表情,内心充满了自怜,他抽着烟,直到把烟抽完了。
向南在一个马路边儿的小铺前停了车,走进去:“来一盒中南海,零点八的。”
老板拿出一盒扔在柜台上,向南撕开包装纸,抽出一支烟放到嘴上点燃。
“那个,那个再来一瓶矿泉水,烟也再要一盒。”
老板把烟和水递给他,他转回车里。
向南想回家,又觉得回家不知该跟杨晓芸怎么说,于是给华子打了一电话。
华子今儿回父母家住,他刚刚把手上的一张报纸扔下,出溜进被子里,手机就响了,他又钻出来,接电话。
“向南啊,半夜三更的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向南沙哑的气声儿从电话里响起:“你在哪儿呢?”
“在我父母家。”
“怎么没跟露露在一块儿?”向南没话找话地问道。
“今天回来看看我妈,没带露露。”
“你睡了吗?”
“刚睡下,这不叫你给打起来了。”
“哎,我让我媳妇给轰出来了,能不能到那你那儿混会儿,要不然就得花钱去桑拿了。”
“成,你来吧。”
向南走进华子父母家时,只见华子和华子妈在看电视,华子妈是失眠,华子是得等向南。
“阿姨,华子,这么晚——真不好意思。”
华子手一挥:“没关系,到我屋里去。”
“阿姨好——您身体怎么样?”
华子妈笑了:“好好,向南来了,阿姨有日子没看见你了。”
向南也满脸堆笑:“您这新装的房子挺漂亮的——”
华子妈:“哎——花了五万呢,坐这看看电视吧。”
“阿姨,不了。”向南说着溜进华子的房间。
华子和向南坐在床上,一人一头儿。
“怎么回事儿啊?”
向南长叹一声,抽手到口袋摸烟,几个兜儿都摸遍了,还是没摸出来。
“烟落车里了,你有烟吗?”
华子跳下床,走出屋门,片刻回来,手里拿着一盒烟一个火机扔到向南手里:“叹什么气呀,我妈得癌了我们家房子也烧了,我都没你那么颓,怎么啦?电话里一听声音就不对。”
“我媳妇怀孕了。”
“不是你的?”
“废话,那还了得?”
外面传来敲门声。
华子不耐烦地问:“妈,什么事儿?”
门开了,只见华子妈端着一盘儿切成片儿的苹果进来了。
“向南,吃点苹果,阿姨刚削好的,你们老同学也不多来往来往,从阿姨出院,就再也没看见你了。”
向南赶紧站起来接过盘子:“阿姨您坐,您恢复得怎么样?”
华子妈坐下:“就是虚,你想,开刀切这么长一口子,元气都伤了,哪儿一下子就好了?”
向南敷衍道:“那您可得注意点儿。”
“妈,你睡觉去吧,这么晚了,我和向南说点事儿。”
华子妈眼睛一瞪:“怎么啦?轰我走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当着你妈面儿说啊?”
“妈,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行行行,你们聊着,阿姨走了,你们差不离儿的也早点睡吧,啊?”
华子“啊”了一声。
华子妈走了,华子过去关上门。
“向南,咱刚才说到哪儿了?”
“我媳妇怀孕。”
“那是喜事儿啊!”
“喜什么喜?她想生!”
“生就生呗,你喜欢断子绝孙啊?”
“不是,不是这问题——问题是,现在我们俩没养孩子的实力。”
“自由市场摆摊儿的都养得起,怎么偏你们养不起?”
“唉,你不了解,你还没到那一步呢——我告诉你,现在养一孩子累着呢,从幼稚园开始,就分三六九等,一直分到这孩子长大。要是一开始没弄好,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我可不想让我的孩子从最底层混起。”
“你不就是从最底层混起的嘛,人各有命,强求也没用。”
“我要像你这么想得开就好了。”
敲门声又响起,门开了,华子妈抱着一床被子走进来。
“向南,你别嫌气,这是咱们家去年做的被子,真是新的,没人盖过,你凑合着盖吧。”
向南连忙站起来接:“谢谢阿姨。”
华子抢先一步接过被子扔到床上。
华子妈却站着没动,想了想才说:“枕头我找了半天没找着,一会儿我再找找。”
“妈,不用,随便凑合一下就成。”
华子妈拉下脸:“那哪儿成啊,上次我生病住院,向南天天来看我,怎么能叫人睡不舒服啊?人家明儿还得上班呢,是不是向南?”
“阿姨您真甭客气,我叠件儿衣服垫一下就行了,别麻烦了阿姨。”
“不麻烦不麻烦——华子,我记得阳台上的那个大笨箱子里有两个荞麦皮的枕头,你是不是给人家向南找一下?我给你打手电。”
华子有点急了,他提高声调:“妈,你出去吧,我们有话说,这些事儿我们自己解决,您就甭管了!”
华子妈也急了:“你怎么解决我听听?”
“妈,你怎么这样啊,你要看电视看电视,不看就睡你的,别管我们了。你要再这样,我可要走了,这事儿也太多了,连句话都说不成。”
“有你跟你妈这么说话的吗?你妈一手把你养大的,怎么着,嫌你妈烦,是不是?”
“妈,我没嫌你,我和向南好长时间没见,想说会儿话,你老过来掺和什么呀?”
“我掺和什么了,我给你们拿苹果,给你们抱被子——”
“妈妈妈,再见,再见,明天见啊,咱有什么话明天说。”华子往外慢慢推他妈,华子妈却一拧身儿,站住了:“华子,你干什么,谁让你往屋外推我的啦?这家还是我的呢,要走也是你走!”
“走就走!真没见过这么烦人的!”华子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走你走,有本事以后甭回来!”华子妈说着哭了起来:“老头儿,你给我起来,别睡了,你儿子嫌我烦,还轰我走,你起来跟他说说,这家到底是谁的呀?”
向南一看苗头不对,跟着华子溜出了家门,轻手轻脚把门关上了。
向南追上正下楼梯的华子:“你妈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生病给惯的,现在动不动就急,真受不了,你说我不回家吧,她成天打电话说想我,一回家就跟我唠叨!”说罢长叹一声。
家家有本儿难念的经
与此同时,杨晓芸正跟夏琳打电话:“我这回非治治他不可,离家出走,我让他离家出走!”
夏琳劝她:“给他打个电话,叫他回来吧。”
“今天我对这个不想负责任的人说滚,那是客气,轮到我给他打电话,哼,那就是叫他永远滚——他不是不想负责任吗,那离婚去呀!”
向南和华子走到向南的车里坐下,一副难兄难弟的样子,华子再次长叹一声儿。
向南奇怪地看了华子一眼:“你不是正蒸蒸日上呢吗?”
“现在开了两个蛋糕店,一个发廊,欠陆涛好几万块钱,这就叫蒸蒸日上?那陆涛车房全齐,卡里存着二千万,你说他叫什么?”
“有钱也没用——我看陆涛时常神情恍惚的,跟我在一起,也是强颜欢笑的,身边儿晃着一美女也不爱看一眼,全是谈恋爱谈的!”
“还有人为当不上总统唉声叹气呢——咱跟他能比嘛——”
“唉,最少你感情方面挺顺的呀!你跟露露过得不是挺来劲的吗?”
“来劲我怎么回家了?”
“你们怎么了?”
“唉,小打小闹着呢。”
“什么事儿啊?”
“她想把她妈接来。”
“接就接吧。”
“接来我放你们家去啊——”
此时,在青年家园,杨晓芸接到夏琳打来的电话。
“向南回来了吗?”
“没回来。”
“他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有,不知道跑哪儿鬼混去了——”
“要不你给他打一个?”
“我打一个?我打死他!夏琳,我告诉你,对这种烂泥糊不上墙的混蛋,我可是出离了愤怒了,没什么可说的,睡觉!”
完了
朝阳照在北京的每一个角落,也照在向南和华子的脸上,他们坐在车里睡得很香。
华子醒了,揉眼睛,然后推向南:“向南,向南。”
“几点了?”
“我哪儿知道,我又不上班。”
向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完了,九点多了,我迟到了。”
“哎,我得先走了,回家看看,昨儿晚上我妈一闹,今儿别出什么事儿——”
“华子,你知道吗?这是我从上班以来第一次迟到。”
“怎么了?”
向南喃喃自语:“以前不管发生什么,我上班从没迟到过。”
“那就迟一回呗。”
向南对着后视镜照照,看到一张疲惫的脸:“不是这回事儿,华子,我怎么觉得忽然之间,什么什么都不对了,是不是走上下坡路了?”
“没事儿,这才到哪儿啊?肯定有好事儿在后头等着呢,咱还没开始呢!回头见!”
向南赶到公司,坐到写字桌前,拿起一张合同纸看一看,放到一边,手放到电话上,又拿下来,有一种恐惧感袭上心头,他觉得杨晓芸的态度有点不对,他拿起电话打给杨晓芸。
“喂?”杨晓芸没精打采的声音传来。
“晓芸,是我。”
“什么事儿?”
“你在哪儿呢?”
“我在家。”
“你没去精品店?”
“没去。”
“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
“我马上就回去,你别走,等着我啊。”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然后请了假,冲出写字间。
向南冲回家,劈面就叫道:“晓芸,我有话跟你说。”
杨晓芸却闪到一旁,向南一抬头,发现不仅杨晓芸在,夏琳也在,向南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杨晓芸却爱搭不理地说道:“说吧,夏琳也不是外人。”
向南坐沙发边上。
杨晓芸走上一步:“要是真没什么可说的,咱们去办离婚吧。”
“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用不着,该说的你不是都说了吗?”
向南用余光扫一扫夏琳,深吸一口气,忽然转了话风儿:“那我现在改主意了呢?”
“你是不是想就这么耗下去?你觉得那有意义吗?”
“没有。”
“那就去民政局吧,我都打听好了,现在办起来容易,一两句话的事儿。”
向南把目光投向夏琳。
只见夏琳冷若冰霜地摇摇头:“刚才我们一直在说这事儿,我已经劝过了,唉,没用。”
向南急了:“那,那孩子怎么办?”
杨晓芸立马堵了一句:“那跟你无关——向南,我跟你说,其实怀孕没什么了不起,我一听你的态度,就知道咱们俩完了——走吧。”
离婚
向南几乎是被杨晓芸拉着上了车,杨晓芸指路,他很顺利地把车开到民政局门口。夏琳和杨晓芸坐在后面,神态轻松,还说着一些八卦新闻,似乎不是要去离婚,而是去郊游。夏琳刚要推开车门,忽然,陆涛的车快速冲过来,急停在他的车边上。
杨晓芸和夏琳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儿向南?”杨晓芸问。
“电话是我出门前在洗手间里打的,叫陆涛也来凑凑热闹。”向南冷笑一声。
夏琳第一个下了车,她问陆涛:“陆涛,你怎么来了?”
“向南叫我来劝劝杨晓芸。”
杨晓芸眼睛一瞪:“向南,你还叫谁了?下一个该是我妈了吧?”
“我没叫你妈,你妈从头儿就有点儿看不上我。”向南说。
杨晓芸扫了陆涛和夏琳一眼:“结婚的时候有伴郎伴娘,没听说过离婚也有。”
向南“哼”了一声:“新鲜吗?”
“哎,杨晓芸,你们这婚离得是不是太冲动了?老听说坏人和坏人走不到一块儿去,怎么现在俩好人也合作不起来呀?”陆涛问。
“他是好人吗?”
向南颓废地说:“杨晓芸,我都认错了,你怎么还想离呀。不就是一孩子嘛,生呗,就是别人的我也不在乎。”
杨晓芸急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几个路人纷纷往这儿看。
“哎哎哎,你们这是卖艺呢还是要离婚呀?再吵可又要引起围观了啊!上次在商场发生的一切我现在可记忆犹新啊!”夏琳提醒道。
杨晓芸干脆地说:“你们等等我们,走吧,向南。”
陆涛一拉向南:“到底为什么离啊?这第三者是谁呀?”
夏琳瞟了陆涛一眼:“你以为都像你呀,喜欢找一第三者来帮忙儿捣乱,人家不是为这个。”
向南说:“电话里我还没来及说,是这样,杨晓芸怀孕了,我干的!她想生,我想等一段儿时间再生,前后也就是一两年的事儿,”说着扭过脸去冲杨晓芸叫道,“哎,媳妇,你要着急非要生咱现在就生啊,我给你挡着人,免得他们偷看!”
“别叫我媳妇!谁是你媳妇?”
向南刚要再说什么,忽然眼圈儿红了,他背过身去,用手捂住脸。
几个行人纷纷向这里张望,有一个还往边儿上凑。
夏琳拉了一把杨晓芸:“别在这儿说了,要不咱换个地方?”
杨晓芸脖子一梗:“你们在这儿等着吧,向南,走。”
向南看了一眼陆涛,擦干眼泪:“妈的,我就知道一有好事儿,接下来就是坏事儿,以为那么难的合同都签成了,好事吧?没想到后面就是这么坏的事!”他把手一摊,“结婚合同黄啦——你等会儿,哥们儿一会儿就出来。”说罢,跟着杨晓芸往里走。
陆涛还要拦,夏琳对他使了使眼色。
陆涛做出一个疑问的表情。
夏琳凑近陆涛:“假的。”
此刻,杨晓芸和向南已经走出二十米了。
“你证件都带着呢吗?”杨晓芸问。
“放心,我什么时候落过东西呀!”
向南这句话刚一说完,忽然看到杨晓芸的眼圈儿也红了,杨晓芸快走两步,向南紧走两步跟上了,他回头想向陆涛招一招手,却见陆涛正拉开车门,把夏琳让进车里,他没叫出声,再紧走两步,追上杨晓芸。
你好吗
“你好吗?”陆涛关上车门问夏琳。
“我挺好的。”
“什么时候走?”
“快了,本来今儿要订机票,接杨晓芸一电话,赶过来劝她。”
“杨晓芸真怀孕了?”
“是啊。”
“早知道我也让你怀孕,你就不会走了,为什么我那么笨?”
夏琳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句下流话。”
“说吧,我最爱听你说下流话,一说我就瞎激动。”
“那我还是别说了。”
“夏琳——”
“现在我认不出自己,也认不出你了,以前,我一直给你机会,现在我要给我自己机会——我到外面站一会儿。”说罢开门下车。
民政局内,一对夫妇正在办理离婚。
办事员利落地问道:“刘厚明,最后问一遍,你同意与妻子朱晓红离婚吗?”
“我同意。”
“朱晓红,最后问你一遍,你同意与刘厚明离婚吗?”
“我同意。”
办事员拿起章来,“当”的一声盖在离婚证上。
这一幕看得向南直用手捂眼睛。
杨晓芸轻蔑地看了向南一眼:“该咱们了。”
向南猛吸一口气,“唰”地站起来,走到办事员前面。
杨晓芸一看就急了,她“噌”地一下冲到向南前面。
“你干吗呀?”
“你,你还敢先站起来?”杨晓芸用发抖的手指指着向南。
办事员叫道:“对不起,我们的休息时间到了,下午两点继续办理。”
向南笑了:“小姐,下午你们能不能一直休息下去?”
杨晓芸提高声音:“你们能不能办完我们的离婚再休息?”
办事员头也不回地走了。
向南和杨晓芸走出民政局,眼尖的夏琳一下子跳出车门:“哎,这么快呀?这政府效率高得有点太不负责任了吧?”
杨晓芸摇摇头:“别提了,人家到点儿休息了,下午再办。”
向南也高兴了:“最好再放三年假!”
杨晓芸瞪了一眼向南。
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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