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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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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慌不忙,伸手示意张Sir别冲动。
韩琛瞪视黄Sir:“以为放一只狗在我身边,就可以赶绝我呀?!”
黄Sir神态自若:“彼此彼此。”
韩琛拿起纸杯,用饮管啜奶茶,回头扫视身后的手下,黄Sir也照办煮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紧张起来,特别是陈永仁和刘建明,当然,他们不会就此露出马脚,他们都是最出色的演员。
韩琛与黄Sir的眼神再次接触,黄Sir先开口:“呀!我突然想起一个故事,话说有两个痞子到医院换肾,但肾脏只有一个,那么两个人便协议,各自将一张扑克牌放进对方口袋,哪个先猜对口袋里的牌,那人便赢。”
韩琛板起脸说:“你知道我能够看穿你的牌!”
黄Sir垂下眼帘,微微点头:“我也相信是如此。”
韩琛嚣张地笑,边笑边说:“我一定赢!”
黄Sir不打算和他作无谓的空谈:“成了!那么……大家小心。”
韩琛轻蔑说:“好呀!”
黄Sir皱一皱眉,神色故作凝重:“呀!忘了提醒你,谁输了,谁就性命不保!”
韩琛把双眼睁得斗大,立刻作出结论:“那我看你何时死。”
与烂仔作口舌之争,一向态度像个绅士的黄Sir自然吃亏,他显出风度,站起身凑前欲与韩琛握手,韩琛不给他面子,横眉瞪眼说:“你可曾见过有人到殡仪馆会与死尸握手?”
黄Sir狼狈干笑。
韩琛大喊一声“走”,率众离开。警员忙着替迪路与傻强解开手铐。
第二天,刘建明向上司请了三个小时假。袖子挽起、恤衫下摆揪出的他领着工人,把家俬从电梯间搬进一个二千余尺的住宅,这里是高级警员的宿舍,他与Mary的新居。
所指的Mary,当然不是方天梅,她叫张秀娴,五年前跟刘建明在警署认识。
那晚,张秀娴坐在警署嚎哭,神智不清,刘建明从报案室走进大厅,只见两位同事正坐在一个女子面前摇头叹气,就走上前查问。
“这位小姐酒后闹事,打破了一架平治房车的挡风玻璃。”架着眼镜的同事说。
“她哭不成声,怎么录口供?”另一位同事说。
戴着眼镜的同事摊摊手:“哎!算了,还是召个女警来服侍她吧。”
刘建明望向女子,她长发披脸,看不清楚面貌,然而,她身上的直条子恤衫,与Mary常穿的那件款式十分相似,这点,吸引了他:“等我来。”
戴着眼镜的同事狡黠地望他,站起身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你这句话,我刚才也说过。”
刘建明好奇地望他一眼,他继续说:“我见这妞儿蛮漂亮的,所以……岂料惹屎上身。”说罢他拍拍刘建明的肩膀,大声说,“祝你好运!”
刘建明一笑,两位同事退开,他坐下。
刘建明看一眼案头的口供记录簿,空白一片,抬头望向女子,只能看到披发下的嘴巴,不大不小,唇线清晰。
他放柔声线:“小姐,我姓刘,你叫什么名字?”
第十一章(2)
女子在模糊中听见一把温柔的声音,她偷偷透过发缝望去,男人的脸,好英俊。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哭得更激动,刘建明见状,回身取了一盒纸巾,递上,她一张接一张地抽出,垂头擦拭眼泪,轻力擤了一下鼻涕。
“麻烦你别过脸……你看着我,我擤不了。”她用沙哑的声音说。
刘建明识趣地拿起口供簿,把脸遮掩,如冲厕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偷偷笑了一下。
半晌,女子叫他:“喂!”
刘建明把簿垂下放平,女子的面容呈现眼前:修长的眉毛,翦水的瞳仁,分明的轮廓,皙白的皮肤。
“刚才你是否在偷笑我?”女子忽然问道。
刘建明连忙否认:“没有……哪有?”
女子微微俯前,定眼望他:“真的没有?”
刘建明把嘴巴抿成一线,快速地摇了两下头。
女子斜着脸,皱一皱眉,好像在怀疑自己是否出现幻听。
刘建明清清喉咙:“小姐,你……”
“叫我Mary,M—A—R—Y……Mary。”女子一边说,一边凝望着眼前某一点,自顾自思索什么。
刘建明怔慑,眼前这个令他一见倾心的女人,名字又叫Mary?
两人各自发呆,Mary忽然说:“你问我什么?”
刘建明定过神来:“没有呀,我没问你什么……”
“那我可以走了吗?”
“不……”
“你不是说没问题了吗?”Mary呶呶嘴。
“不,Mary小姐,你的中文姓名是……”
Mary指了指压在口供簿下的身份证,刘建明尴尬地笑了笑:“张秀娴小姐,你刚才毁坏了一部……”
Mary害怕地说:“你们要抓我去坐监狱吗?”Mary说话时身躯微微摇晃,显然醉意未消。
刘建明正要解释,只见Mary凝望他,泪水在眼眶内打转,随时就要滴下来。
“张小姐,你……别紧张……我……”刘建明结结巴巴。
“我——失——恋——呀!”Mary放声叫喊,然后哗一声哭了出来。
从那刻开始,刘建明便决定要追求Mary。 Mary年龄比刘建明少三岁,在贸易公司当文员,工作沉闷,所以她把整份心思都放在男朋友身上。男朋友是他的同事,公司的营业员,每月为了怕最低营业额而担忧,顺利过关便拉着Mary到酒吧喝一杯庆祝,没什么出息,但Mary从不介意。只要男朋友对她好,她便心满意足。
拍拖一年多,男朋友另结新欢,与她提出分手,新欢是一间零售公司的太子女。
Mary拍拖的次数可算频繁,十六岁初恋,七年来拍了六次拖,虽然每段恋情都不长,但每次她都尽情投入,几乎不能自拔,因此,尽管在别人眼中她失恋就像家常便饭,但她每次都伤心欲绝。没错,Mary是个爱情主义者,她不可以忍受没有恋爱的生活,一天都不能。
Mary对自己的问题很清楚,男朋友们均异口同声向她提出投诉,她不可能不清楚。她的问题是过份痴缠,缠得男人透不过气。
然而,像她这类型的女人,正是刘建明所需要的。
刘建明从少就缺乏家庭的温暖,严格地说从没拍过拖,他真心喜爱的女人就只有一个方天梅,但他从未拥有过她。卧底工作令刘建明缺乏安全感,他需要别人关心,更需要有人去给他关心,这时,名字叫Mary的张秀娴像一头受伤的小动物出现在他眼前,无论在象征意义上与本质上,张秀娴都是他渴求的女人。
Mary相信感觉,对刘建明的追求毫不矫情,很快,两人便成为情侣。
刘建明对Mary呵护备至,惟一令她感到不快的,是刘建明的工作太不定时,不知有多少个晚上,Mary为了见他一面,在家中等他等到零晨夜半,幸而,刘建明做了一件极对的事,这件事不单是实现了Mary的梦想,而且,为Mary澎湃的感情找到了倾泄的渠道。
Mary喜欢看爱情小说,自小学六年级便想当一个作家,在认识刘建明之前,她尝试过投稿到出版社,可是杳无回音。
刘建明暗中帮助她,找了几间出版社洽谈,由他支付小说的宣传费与印刷费。其中一间规模较小的出版社看过Mary的稿件,认为素质可以,既然保证不会亏本,也就乐意去试。结果,Mary的第三本小说大卖,女作家的地位从此被肯定。
两口子既深爱对方,在相处上亦取得和谐,今年初刘建明向Mary求婚,两人决定在十二月步入教堂,这所新居,就是他们的爱巢。
“小心点,放在沙发旁边。”刘建明指示工人摆放家俬,Mary正站在墙边点算搬运箱,各忙各的。
刘建明脱去恤衫,里面穿著白色背心:“喂,老婆,装修师傅电话号码多少?”
Mary转过头来,仰眼望天,努力在想:“装修师傅呀,902550……”
“啊,我想起来了,thankyou老婆。”
Mary一笑,回身望着纸箱,一脸茫然:“哎哟!我数到第几箱呀?”
“24!”身后的刘建明高声说。
她狐疑地望他:“24?Areyousure?”
“Sure!喂,拿电话给我。”
Mary正要拿起手提电话,电话突然响起,Mary耸一耸肩,接听。
第十一章(3)
“请等一等。”Mary说罢,刘建明已走到她身旁,刘建明这个人有太多秘密,自然无时不刻都惧怕被Mary识破。
他笑着接听,搂抱身边的Mary,Mary逗趣地凑近,偷听刘建明的电话。
电话另一端的人是韩琛,刘建明向着话筒,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声“入伙呀”,然后笑着责怪Mary偷听,轻轻松开她,径自步出大门,“你等等,这里很多人。”
“我整批货泡了汤,你帮我调查谁是内鬼。”韩琛苦恼地说。
刘建明走到梯间,背向着家的大门。大厦的间隔一梯一伙,楼梯与单位的距离相当接近,刘建明感到浑身不自在,压低声线说:“可是,卧底的档案我无法查阅。”
韩琛有点动怒:“我不管有多难!”
这时Mary送走搬运工人,在刘建明身后掠过,他心虚地转身站到墙边,挤出不太自然的笑脸望Mary一眼:“我只知道他们用摩氏密码通讯。”
韩琛不发一言,表示不满。
刘建明无法推却:“那好吧,你帮我收集昨晚所有人的资料,姓名,身分证号码,帐户号码,今晚在L13给我。”
韩琛挂线,刘建明回身站到门旁,探头往屋内望,只见Mary正站在纸箱前发呆,她瞧瞧刘建明,一脸懊恼,眼神带点不安。
刘建明心中有鬼,惟恐自己跟韩琛的对话给Mary听见:“干吗?”
Mary依然缄默,刘建明叫自己镇定下来,扫视一眼纸箱的数目:“29呀!”
Mary喃喃自语:“28呀。”
刘建明再望一眼纸箱,肯定地说:“29呀!”
“我在说我的小说呀,我想到该怎样写了!”Mary走上前拉刘建明的手,“过来过来!”
两人坐到仍套着胶料的沙发,对坐:“可以写男主角有28种性格。”Mary认真地说。
刘建明嬉皮笑脸:“哎哟!你在说我?”
Mary瞪眼:“正经点呀!”
刘建明笑说:“是是是……”
Mary斜斜抬头:“你想想,一个人有28种性格,就是说他每天醒过来便要与自己演戏,演到连自己也忘了哪个才是自己的真性情。”
刘建明听着,一副趣味盎然的样子:“咦……哗!”
“是否很可怕?”Mary追问。
“很可怕!”
“了不起吧?”
“了不起,一定很畅销呀。”刘建明附和着。
“慢着!”Mary突然低头叫喊。
刘建明愕然:“怎么了?”
Mary盯视着自己坐着的沙发组件:“为什么椅子会这么大?”
“哪一张呀?”
Mary惊讶地来回察看:“哎呀!我想我量错尺寸!”她眉头深锁,一副自责的样子。
刘建明不知所措,安慰着说:“别生气……”
Mary还是很懊恼,厌恶叫喊:“噫——!”
“别生气吧,哎,你们这些女人,小小事便发脾气……”刘建明边说边站起,也叫Mary站起,把两张沙发的组件合拢,看个清楚。
“没问题!我立即打电话到家俬店,叫他们更换。”刘建明安抚着说,场面温馨。
陈永仁正在中环交易广场外的行人天桥上,一边走一边讲电话,电话另一端是黄Sir,他约陈永仁见面。
“见面?”陈永仁叫嚷,“你想我死吗?现在警局有内鬼嘛,你捉了鬼再说。”
“已经在办啦。”黄Sir气愤说。
“那么你回答我,谁是内鬼?”
“仍在调查……”
“呸!我不跟你说了。”陈永仁想要挂线。
“喂,你刚才人在哪里?为什么不听我的电话?”
“我去了看跌打医生呀。”
“那现在呢?”
“现在去看心理医生。”陈永仁突然怒吼,“我心理变态呀!就这样!”
陈永仁大力挂线,继续往前面的商业大厦走去。
走出升降机,他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接待员叫他稍候,办公室的装修看似律师楼,其实是李心儿医生的诊所。
一会儿,陈永仁走进李医生的房间,跟正在埋首看文件的她打过招呼,径自走到窗前一张皮革卧椅上坐下,李医生按下桌上定时器,望向陈永仁。
“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她问。
陈永仁已躺卧到椅上,笑着摇头。
“需要我缩短你的治疗时间吗?”
陈永仁再次摇头,把眼睛合上。
李医生垂下头,继续阅读桌上的文件。
李心儿年龄二十六,执业两年,看上去不太像心理医生,比较像一个社会工作者。长直发,眼大,看上去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陈永仁对她倾慕,但从没说出口。
李心儿试着阅读,然而文字开始读不进脑袋,她扬脸看陈永仁,心想这个不修边幅、因犯伤人罪而被法庭指定接受强制治疗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盖在陈永仁眼皮下的眼珠子仍在不住颤动,疲惫不堪的他并未能立刻入睡。刚才进房时李心儿对他笑,笑脸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不明所以地令他想起另一个人,和他分手多年的May。初次遇见May,在一九九一年叶Sir生日那天。
说起来,傻强算是我们的媒人,假若不是他,丘比特的箭大概不会射中我俩。
第十一章(4)
那天在尖沙咀某个停车场,我刚把车子停好,透过挡风玻璃,看见傻强一个人鬼鬼祟祟地靠近一部平治房车,他扫视一眼四周,从口袋里掏出一串百合匙,笨手笨脚地拣选合适的钥匙,对着门锁插插拔拔,时不时伸手拉一拉门柄。我静静地候着,等待傻强将车门开启,证据确凿,便上前抓人。
傻强的名字也真够名副其实,弄了十分钟,平治房车的门依然固若金汤,他不忿地踢了房车一脚,弄得自己哎哎叫痛。他仍未罢手,把目标转移到一部红色思域,思域就停泊在我的前方,车尾对正我车头。
故伎重施,这次不消两分钟,门便咔嚓一声被开启了,傻强张大嘴巴,露出骄傲的笑容。
我正准备下车,此时一个长发少女从思域的另一面步来,她的耳孔中塞着听筒,哼着歌曲,摇头摆脑,秀发在空中舞蹈。
我被她的风姿吸引住了,动作慢了几拍,此时傻强也察觉到她,赶忙纵身跃进思域的后座,躺下,门依然打开。
长发女子也真够冒失,竟然没注意到左后座的门打开了,她开启驾驶座的门,准备进入车厢。我立刻喊停她,同时飞奔过去。
傻强心知不妙,滑稽地从后座爬出,企图逃走,我追上前,把他扑倒到地上。
我们纠缠起来,拳来脚往,我制服了他,用皮带把他双手捆绑在铁柱上,打电话给陆Sir。结果傻强被捕,我把手袋交还给长发女子,想问她的名字却又开不了口。
数个月后,在旺角百老汇电影院门外,我竟重遇May。这天她的打扮与当天截然不同,穿一套咖啡色的西装套裙,携着公文包,我们几乎在同时看见对方,她竟然主动迎我走过来。
“Hi,认得我吗?”她笑着说。
我点点头。
“去喝一杯好吗?”
我们到了运动场道一间酒吧,我终于明白May有何企图。
“称呼你阿仁好吗?阿仁,这是我的卡片。”她把卡片双手递上。
我接过,May的名字叫萧欣岚,是位保险推销员。
“开门见山,你买了保险吗?”
我喜欢率直的女人,这样反而令我更欣赏她:“没有呀。”我回答。
“那么,可以帮我买一份吗?”她妩媚一笑。
May的笑容十分动人,我神魂颠倒,没细想,便点头应承。
听罢她举起啤酒,与我碰瓶:“多谢。阿仁你是警察?”
我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没错我是警察,但这句话,只可以在心里说,我面有难色。
“怎么了?”May歪着嘴。
“嗯……不瞒你,我是……做保镳的。”
她扬起脸“啊”了一声,对我的话似乎有所怀疑,“是私人性质的还是公司性质的?因为公司对投保者的职业会比较紧张。”
我难于解释,又不想再说更多假话:“May,不如这样吧,你替自己买一份人寿保险,我负责供款,而受益人就写我的姓名,不知道这样可以吗?”
May定神望我,好像在怀疑我的脑筋是否有问题,她用手指划着:“你的职业……不方便?”
我腼腆地点点头。
她耸耸肩:“那便算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我说好了帮你买,就要守承诺。”我坚持。
她微笑:“真的没关系,你不用介意。况且,你的提议是不行的,假若这样……”她顿一顿,神色凝重地说,“你可能会杀了我。”
我紧张兮兮:“不会!我怎会?”
她嗤笑:“跟你说笑罢了,不过,就算我相信你也没用,公司明文禁止的。”
我思索一会:“那么,受益人便不要写我的名字,我帮你供款就是。”
May讶异,大概我的话吓怕了她:“陈先生,你不会是在跟我暗示什么吧?”
“不不!”我摆手摇头,“我没任何企图。”
她蹙起眉头看我:“这不可能。”
我一时说不出话,的确,我对她是有企图的:“我没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只是,我希望能够与你……,怎么说呢,我希望可以再见到你。”
May垂下头,用双手转动着瓶子,眼盯着瓶子:“你是黑社会,是吗?”
我既感到委屈,又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自惭形秽。良久,我从口袋掏出二百元,说了句:“对不起,我先走”,径自站起,正欲离开。
May把我叫停:“我的爸爸当年也是个黑社会,但他对我和妈妈都很好……我们交个朋友吧。”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
表面上,May是个职业女性,性格独立,实质上,她极为缺乏安全感,May是双鱼座的。
她的父亲在她十八岁那年去世,病死,与江湖仇杀无关。她与母亲相依为命,渴望我能与伯母融洽相处,这对我来说也不错,家的感觉,我也久违了。
May的母亲很喜欢我,寂寞的她希望我和May经常陪着她,渐渐地,我们独处的机会少,三人行的时间越来越多。
一九九三年底,我在警告期间再度伤人,裁决那天May来旁听,结果我被判监二十日。我一边走入监狱,一边想到May在听判时的失落神情,我对自己深感厌恶,在庭上那刻,我多么想冲口而出,向着May大喊:“我不是阶下囚,我—是—警—察!”我想得失魂落魄,突然傻强率众向我围拢,我在心里说来得正好,结果我把郁闷都发泄到傻强身上。
第十一章(5)
我明明是个警察,却被所有人误解,被所有人看不起,出狱后我的脾气并没收敛,伤人的次数愈来愈频繁,再入狱的次数自然也增加,渐渐地,May不再到法庭听审了,伯母对我的态度也变得冷漠。
我开始有自残倾向,在万籁俱寂的失眠夜,我想得头痛欲裂,我索性把头用力撞墙,撞得头破血流,这已发生过不止一次。
我的情绪失控令May逐渐对我心生恐惧,终于在一年多后,发生的一件事令我与May走上分手之路。
那是一九九五年六月某天的下午,当时我还是三叔的手下,倪永孝与两个泰国卖家到了韩琛的卡拉OK的士高,正在贵宾房中倾谈生意,我、罗鸡、傻强等在大厅中候着,我的手提电话响起,是May找我。
“我想见你。”May劈头第一句便说。
“现在?我在忙,不如……”
“不,我现在就要见你,我有事跟你商量。”May的声音有点喘急。
我紧张起来:“不会是BB出了事吧?”没错,May有了我的骨肉,怀孕两个多月,得知这喜讯,我不安的情绪平伏了不少。
“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May坚决地说。
十五分钟后,May到达,我与她进了厨房,她直接说出重点:“昨天我把BB打掉了。”
我震惊:“你说什么?”
“我说我去堕胎,我们的孩子没有了。”May的眼睛变得通红。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只懂得瞪着她,良久,我问:“为什么?”
May咬一咬牙,装作平静地说:“因为我无法与你继续。”说罢她的泪水无声地淌下。
我再难以控制自己,撕心的痛楚令我发狂咆哮,将身旁一箱箱啤酒推倒落地,May慌张地瑟缩一角,抽泣起来,我怒目瞪着她,傻强闻声赶至,挡在我面前。
“喂喂,冷静点,有事好说,慢慢来……”
“她把孩子打掉!”我指着May喝道。
“没什么呀,没了便再生一个,还用说……不……”傻强语无伦次。
蹲在傻强身后的May也按捺不住,高声抱怨:“与你一起四年,到警局保释了你十几次,与妈妈喝茶,一个电话你就走,走去杀人!”
May泣不成声,镇定过来,坚定地说,“我不要BB受罪,我不想他长大后像你这样!阿仁,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以为我可以……原来我不能,我好辛苦,你明白吗?”她抚着自己的胸口,冷冷地说,“我们分手吧。”
李心儿终于听到陈永仁发出细细的打鼾声,她松一口气,把计算机鼠标的浮标移到“接龙游戏”的图标上,按了两下。
半句钟后,桌上的计时闹钟响起,李心儿迅速把它按停,心想不如给眼前这个疲惫不堪的男人多睡一会儿。
陈永仁多希望自己可以像别人一样,每次在睡醒前都可以赖赖床,然而他没有这种权利,他是个失眠者,既难入睡,却又容易睡醒,一丁点的声响,就足以叫他醒过来。
他看一眼腕表,喝半杯清水,坐起身,伸展双臂,扭一下颈,望向李心儿:“你这张卧椅真的顶刮刮!”说罢站起走向她。
李心儿没有望他,继续凝视计算机荧幕:“你应该买一张回家,那便不用特意来这里睡。”
“不,你这里舒服点,别那么小器!”陈永仁在李心儿的对面坐下,“这四个来月,若非我每星期上来睡一睡,那你又没时间打计算机游戏啦!”
李心儿向他抿嘴一笑:“是五个月!还有一个月你的强制性治疗就完毕,到时你可以回家睡个够。”
“五个月了吗?但是……我好像没什么进展啊。”他装出一脸疑惑,“不如你写个报告,延长治疗期……呀!说起来,这阵子我经常感到头有点裂,不知我是否精神分裂呢?”
李心儿没好气:“这叫做头痛,我给你开一点Panadol。”
陈永仁苦笑一下:“唉……其实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但又不好意思……”他窥视一眼李心儿,“你觉得我这个人如何?”
李心儿定眼望他,他继续说:“就是……你觉得我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她低下头写药方:“我根本不清楚你是什么人。”
陈永仁静了一静:“告诉你一个秘密,”说罢俯身向前,神秘兮兮地说,“你不要告诉别人。”
陈永仁凝视李心儿,直至她肯抬头望他,他轻声说:“其实我是警察。”
这句话,不知在陈永仁心中反复过多少遍,这句话,他不知有多少次说到嘴边,但终究没勇气在May面前说出口。对着李心儿,他终于把心声吐露,原因……一来李心儿不是他的什么人,二来,眼前的女人,有一副既倔强而又关怀的脸孔。
听罢陈永仁的话,在李心儿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眼珠子跳动了两下,然而她很快便明白这只是个笑话,一句出自一个流氓口中的逗笑说话,她轻佻地说:“我——也是。”
陈永仁扬一下眉,指了指她,两人相视而笑,李心儿先开腔:“下星期继续吧,除了做梦自己是警察外,也把其他做过的梦记下来,告诉我。”
陈永仁定眼望她,站起来,把皮衣穿上,嬉皮笑脸地说:“记得,梦见你嘛!”
李心儿不理会他,递上药方:“下星期见啦。”
第十一章(6)
陈永仁接过,一看:“真的只是Panadol?”
李心儿只笑不语,把视线移到计算机荧幕上,眼神隐隐透着忐忑。
陈永仁俯视她,跟她说再见,依依不舍地回望她一眼。
确定陈永仁离去后,李心儿轻轻吁一口气,整个人松弛下来。
每次与这个男人的眼睛接触上,她便会从心底里紧张起来,她担心自己的反应会不会被对方看透。
正走向升降机的陈永仁,面容恢复忧郁,仿佛刚才经历的快乐,只是另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他可以在李心儿面前故作不羁,但他没勇气把那些听似花言巧语的真心话付诸行动,因为他清楚明白自己的处境。经历过与May的伤痛后,他知道自己根本没资格谈恋爱。
烈日当空,在高尔夫球练习场上,梁总警司正在挥动球杆,穿着整齐西装的刘建明站在他身后。今天是刘建明接受升职面试的日子,他刚从家里赶回总部,却被梁总警司拉了来这里。
梁总警司眺望着球的落点,满意地笑了笑,转头跟刘建明说:“你的晋升没问题了,我会调派你到内务部,不过,在重案组上班。”
刘建明愕然:“我不懂。”
“韩琛的案件泡了汤,听黄Sir报告,我怀疑有内鬼,想让你去调查一下。”
刘建明眼珠子转了一圈:“为什么是我?”
梁总警司垂首弯身,继续打球:“我与张警司、陈警司讨论过,你的档案干净,在情报科破案又多,做内部调查你可以接触更多管理阶层,这是个机会。”他顿一顿,“对了,下个星期我安排了你上《警讯》,打扮得帅一点。”
刘建明笑了笑,低头,抬头:“嗯……梁Sir,那么我什么时候见board?”
梁总警司不以为然:“刚刚不是见了吗?来吧,你也来试一下。”说罢他递出球杆。
刘建明脱去外衣,把西装挂在旁边待用的球杆上,接过梁总警司手中的三号木杆,向梁总警司道谢。
“对了,你的婚礼筹备得怎样?”
“差不多了。”
“很好呀,快点结婚,人成熟一点,给人的印象又好,你有机会再升的。”
刘建明一挥杆,球儿飞到老远,站到身后梁总警司赠他一句:“对了,眼光要放远一点。”
刘建明瞰视眼前蔚蓝的天空,他喜欢这种“高高在上,见到天日”的感觉。他忽发奇想,假如韩琛是个高尔夫球,给他挥一杆就可以摆脱,那多好。
陈永仁离开商业大厦,拍打一下自己的头壳,阻止自己继续想李心儿,他跳上的士,回到韩琛的大本营——尖沙咀一间卡拉OK的士高,当年,他与May就在这里分手。
的士高仍未开始营业,几个跳舞女郎正在舞池练舞,舞池一旁迪路与傻强等人状甚苦恼地在填写什么,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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