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牺牲法则 by 了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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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二十九天。”石烽歌舞升平的声音,在宁澈听起来,比蛇蝎加起来还恶毒百倍。 

          他咬紧牙,自欺欺人安慰着自己:只要撑下这一个月,他就能带哥哥回家,忘掉这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却比宁澈想像中好过很多,石烽没有再碰他,甚至会亲自下橱做些清淡的菜,这个男人温柔的表象,如此自然,又飘忽不定。 

          
      可这七天,对宁清却是前所未有的折磨,比任何时候更让他心力交瘁,不寝不食,他却不再吵闹,他的疯狂无力蜕变成深切的悲哀。他长时候的坐在地上,纹丝不动,突然间,没有一点预示的昏倒。 


          “他到底怎么样?”暖言问楚冰炎。 

          楚冰炎却没有回答。 

          “你——”楚冰炎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冰冷的病房里并没有第三个人,安静得好像连心跳和脉搏也没有。 

          少年淡淡然微笑:“我早知道了。” 


          第八天,宁澈昏昏沉沉的浅睡,被石烽激烈的吻打断,他漠然张开眼,欠奉任何表情,无动于衷任有口腔被翻搅。 

          “要做吗?”宁澈冷淡的抬手去脱身上唯一的背心。 

          “正相反。”石烽按住他的手,“我给你买了衣服,穿上,我带你出去。” 

          
      宁澈也不多问,依石烽的话做,那是套淡青的衣裤,尺寸极为合适。黑色跑车,飞驰在公路上,石烽梳理得中规中矩的头发,随风狂舞渐渐笔直向后,他眼中某种炽热的期待,明暗交替。 


          车驶到海边,岸口停泊着一艘小型豪华游艇。 

          石烽伸手揽住他的腰,宁澈心中泛起一丝诧然——为这故作亲密的动作。 

          船头出现一个身量颀长的男人,墨镜驾在高挺的鼻梁上,双唇红润性感,勾起性感的弧度:“嗨,等你很久了。” 

          石烽回以微笑:“因为澈出门比较慢。” 

          “你的新情人?”那男人如猎豹一般矫健,翻身从高高的船舷上跳下稳当落地。 

          “我的情人。”石烽加重语气订正。 

          “哦,好体贴啊。”男人坏心笑着,冲宁澈伸出手,“高末,末尾的末,是这块烂石头穿开裆裤起的倒霉死党。” 

          宁澈漠然看着眼前活力脱跳的男人,向后扎起的马尾露出宽广光皎的额头,气质清爽与白衣黑裤相得益彰。 

          “他叫宁澈,不喜欢罗嗦。”石烽笑着挥手拍开高末的的手。 

          “那我还真得感恩戴德了,你有了心爱的情人还不忘兄弟啊。”高末转身领着他们上船。 

          宁澈微偏头,看见石烽眼里,映着高末的背影,以及撕裂瞳孔的爱恨交加,矛盾激烈的碰撞。 

      (15) 

          宁澈并未有意去观察高末,只是目光,在高末摘下太阳镜的瞬间,被不由自主的吸引。 

          高末有一双极具风情的眼睛,流光异彩如同水中嬉戏的鱼,映得面庞生辉,顾盼神飞,他身上流露出的健康和快乐,给宁澈震撼,让宁澈嫉妒,羡慕。 

          高末轻松熟练驾驶着游艇,石烽微笑着站在他身旁,两人相互调侃着,像任何一对多年老友那样寻常,宁澈百无聊赖放任眼睛追逐远处的海鸥。 

          整个上午,游艇就已高速不断向无边际的海中推进,宁澈的眼睛已被风吹得有些微痛,游艇突然停下来。 

          “你还对这种游戏乐此不疲?”石烽笑得很温和,语气中的不赞同却很明显,宁澈无意中看到不太自然握起的手——他在紧张?

  

          “年年都是同样的话,你不烦我听着耳朵都长茧啊。”高末拉下一个闸门,突然一股腥臭扑面而来,海面上蔓延开一片鲜红。 

          宁澈不明所以,看着高末利索脱去衣裤,伸展四肢活动着各个关节,在衣料里看起来偏瘦的躯体显现出布局完美匀称的结实肌肉。 

          
      时间在正午晒得人昏沉的阳光里流逝,高末仍好整以暇做着热身运动,海面上忽泛出小截鱼鳍,像贯穿人胸膛自背后而出的刀尖,高末的身体颤动起来——因为兴奋。 

          “今年运气不赖!”他脸上带着欣喜,箭步向船舷跑去。 

          “别得意忘形。”石烽将匕首抛过去,阴影在他脸上一晃,伴随着深邃的无奈和忧虑。 

          “谢了!”高末抬手接住匕首,纵身笔直扎入海中。 

          宁澈忍不住惊呼一声,奔到船头石烽身边,看着海中的高末和逼近的鲨鱼。 

          “他在干什么?” 

          石烽定定看着湛蓝的海里,如水中芙蓉一般的高末,缓缓道:“高末,有个绰号,叫玩命专家。” 

          海中掀涌起激烈的波澜碎浪,层层白沫翻滚不停。画面快得视线无法捕捉,宁澈只隐约看到高末被咬住,虽然他敏捷的闪开—— 

          宁澈不有别过脸,目光落在石烽握住船栏的手,越来越紧,手臂上青筋暴出,不知过了多久,才蓦然松开。 

          海面上翻起鲨鱼的尸身,高末兴奋得冲他们挥手,臂上鲜血仍流淌不止。 

          “挂彩了?”石烽恢复他一贯散漫的笑容,抛绳索下去拉他上来。 

          “大意失荆洲啊。”高末顽皮吐吐舌头。 

          石烽的目光落在高末深可见骨的伤口上,眸中一窒,淡淡别开脸,“澈,下面的贮藏室有急救箱,麻烦你了。” 

          宁澈应了声,快步下到底层,拉开门不由愣住了,有伤者的急需护理本不该多耽误时间,可宁澈却管束不住自己。 

          
      底层赫然是一间画室,四周有完成的作品,画架上尚有一张未完成的油画,笔法洗练如刀剑削刻般干脆,又如自然界里的奇情异景浑然天成,润色之妙活生生就是从原物上采撷而来。 


          这是宁澈熟悉得绝不可能认错的风格! 

          “医药箱在暗格里,那块石头也不跟你说清,他还是那么笨啊。”身后响起高末的声音,宁澈霍然转身: 

          “你是末世?” 

          高末愣了片刻,开怀笑道:“没看签名就能认出我,小澈你不简单哪。我是你的偶像吗?” 

          “不”,宁澈冷冷道,“你是我要赶超的目标之一。” 

          末世——现代油画家,任何一副真品,哪怕只有巴掌大小,也能拍卖逾百万。 

          宁澈找出医药箱,低头找出药和纱布:“为什么不爱惜你的手?” 

          高末率性席地而坐,与鲨鱼的拼搏也耗尽他的体力,只是他的笑依然活力十足:“因为我真正的职业不是画家。” 

          宁澈不置一词,开始替他上药。 

          “怎么你不问我真正的职业是什么?”高末凑到宁澈面前,换来一记冷眼也毫不在乎,径自说下去,“你要替我保密啊,其实我是国际秘密特警。” 

          “哦。”宁澈心不在焉应着,整副心神都在手下处理的伤口上。 

          “你可别忘了保密,连你的那个石头情人也不能说。” 

          “我不是他的情人。”宁澈厌恶的略皱起眉,冷冷道,“我只是他花钱买来的男娼,故意做戏给你看。” 

          高末的神情瞬间有些不自然,抬手爬过湿透的头发,歉意的笑道:“我也没想到,他会固执这么久。” 

          “你知道他对你——?”宁澈不由问道。 

          高末略带无奈的点头,笑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那种把暴烈掩饰在温文尔雅下的男人——三年前,他强暴过我。” 

      (16) 

          三年前,他强暴过我。这并不是句适合用这么平淡甚至带点戏谑的口气说出的话,听到的人,也实在不该是无动于衷的表情。 

          
      但高末和宁澈确实是如此,气氛有点滑稽,高末又习惯性的耙理着头发,走到画架前,上面的画仅用铅笔起了草稿,简单的线条不可思议就勾勒出海天和沙滩的形状。 

          
      “我有两个哥哥,足以支撑家业,从小我就没有任何负担,为自己而活。”高末捻起铅笔,手腕灵活晃动着在纸上留下灰色的痕迹,“从小我就喜欢刺激,越是危险的事越让我兴奋,别人被死亡追赶,我选择追赶死亡。” 


          
      纸上出现两个男童的身型线条,一个坐着堆出沙丘碉堡,另一个站着。“我家里只要求我做过一件事——做小石头的玩伴,这实在算不上什么,我也乐意从命。”站着的男童被描绘得更为细致,一脚踢散了沙碉,脸上满是兴奋和顽皮。 


          
      “这就是我跟石头初次见面的情景,我还记得他是这副蠢兮兮的样子。”高末咬着笔头想了片刻,勾勒出那坐着的男孩神色中的震惊,仿佛从没想到有人胆敢破坏他的杰作。 


          
      “我跟他的性格南辕北辙,天晓得为什么就成了莫逆死党,一晃就二十年。虽然我不喜欢他总是干涉我的活动,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这点是什么也改变不了的——” 

          “即使他强暴你?”宁澈冷冷截断。 

          高末微怔,旋即苦笑:“说强暴也有失公允了,就算他不绑我,我也不打算反抗。” 

          
      接住宁澈疑惑的眼神,高末淡笑着耸肩:“我不会笨到没发觉他看我眼神里的欲望,也太了解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干脆让他做了早死心。不过他把我囚禁了一个多月就太过分了……” 


          “你一点不恨他?” 

          “他是我朋友,即使杀了我,我也不会恨他。”高末淡淡笑道,五官中带一种柔美,却如水,无坚能摧的水。 

          宁澈怔怔说不出一句话,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潇洒得蛮横,淡漠得心惊,你要哪什么激起他的爱恨? 

          宁澈不由开始同情石烽,渐渐明白了他眼中固执痛苦的爱恨交加,他爱上一个如水的男人,投入再多波澜也毫无指望,那种无力和酸楚…… 

          豁然一惊,如被闪电击中,石烽眼中那种绝望的恨,为什么莫名熟悉? 

          “我讨厌你,别再跟着我。”哥,看着自己时,也有这种专注和炽热,那是恨?还是—— 

          宁澈扭头嗤了一声:胡思乱想什么?哥哥跟这些人,怎么可能一样? 

          “怎么可能?”宁澈冷讽道,“被强暴了还毫不在乎的跟他称兄道弟?”——除非你也爱着他。 

          “这个——”高末头一歪,瞥见门口石烽的身影,不动声色笑道,“我连自己的性命都懒得照顾,还怎么去照顾别人的感情?” 

          “澈,怎么这么久?”石烽挂着一贯的温和微笑走下来,揽住宁澈的肩膀,“天晚了,该去休息了。” 

          石烽拉着宁澈离去,明显被冷落的高末随性的笑了笑,目光落在那副铅笔草稿上,看着纸上随时光流逝不复存在的孩童,轻轻叹了口气。 

          海上的夜色,温柔得几乎能杀死人,除了海淘声,就是宁澈压制不住的惨烈喊叫,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如同野兽般的激烈交欢。 

          “下次换仓门,选隔音设备好一点的。”高末自言自语道,爬上二层的甲板四肢大展,平躺着观望漫天繁星。 

          下面仓室里的欢爱声响仍能传入他的耳朵,他翘起腿晃悠着小腿,张嘴拉开破铜烂铁的嗓子唱起五音不全的歌——那歌,是八岁那年,石烽教的。 


          “对不起。”看着宁澈身上的伤痕,石烽淡漠,却真诚的说道。 

          “不必”,宁澈换上干净的衣裤,面无表情冷冷说:“你情我愿的一笔交易,我踏出这个门口后,就各不相干。” 

          石烽没去看宁澈离开的背影,他默默吸着烟,他在想谁,谁知道。 

          
      宁澈一步一步走出石烽所住的房子,所住的富人区,阳光一点一点撒在他身上,他仍木然得僵硬,在一个拐角,突如其来的浑身瘫软,他勉强扶住墙,双腿却停不住的颤抖,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墙角的阴暗处。 


          他花了很长时间,收拾好心情和表情。 

          “哥——我们走吧!我们回家。”宁澈推开宁清的房门,看见的却是银色的暖言。 

          “你哥不在。”暖言淡淡说。 

          “他不知道我今天回来?”宁澈诧然道。 

          “他知道”,暖言目光微微低垂,“所以昨天他就离开了。” 

          轰然一声雷响,震得宁澈耳中鸣响不听,难以置信的低声嘶道:“你说什么?不可能。我哥他——” 

          他不会又这样丢下我! 

          暖言按住宁澈的肩,低语道:“澈,你要理解你哥的心情,他为了保全你身子干净,付出的努力和牺牲你没法想象,你却自做主张,轻易的……” 

          
      “难道我又做错了!”宁澈痛声大喊,一直以来积郁爆发出来,“难道我能任由他在这里做上一辈子!他是我哥又怎么样?难道他就有自我牺牲的权利吗?什么也不跟我说,始终把我蒙在鼓里,他想过我的感受吗?他只比我早出生三分钟而已!” 


          暖言拍打着喘不过气的宁澈的背,黯然轻道:“你们都太爱对方,反而自私得不懂为彼此设想了。” 

          “暖言,我哥……他真的讨厌我吗?为什么要离开?明明可以一起重新生活了。” 

          “他无法面对你吧”,暖言无奈的说道,“澈,放你哥自由,也许那才是他想要的。” 

          自由,才是他想要的——宁澈蓦然一怔,想起那个迷样难解的高末,那种无拘无束的快乐,潇洒多姿的生命色彩,难道哥也有他想追求的东西? 

          看着略微平静下的宁澈,暖言掏出一样东西放到他的手中——银制的ZIPPO打火机,刻着一双飞鸟,嗜烟如命的宁清从不离身。 

          
      “你哥叫我转交你,他答应你以后再不抽烟,相对你也要答应一定考入中央美院。”暖言长吁口气,“我想,如果你做到,你哥可能一高兴,就会再跟你见面了。” 

          宁澈定定凝望泛着寒光的打火机,似乎能看到,宁清熟练利落的单手打着它时的萧索神情。 

          宁澈走出帝空,绝不回头,他希望所有的一切,自这一刻起,一刀二断。他又可以做回邱澈,只是他怎么也带不回他的哥哥,邱宁。 

          暖言站在最高层的玻璃窗前,眼看着宁澈的背影湮没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几小时过去,他仍丝毫不动: 

          宁清,最后你叫我帮的,我帮了,只是——我真的在帮你吗? 

          暖言惨淡的笑了,玻璃里映出他苍白的脸,玻璃外阴云密布,雨点很快击落下来,撞在玻璃上粉身碎骨。 

          雨似乎永远不会停了,越下越大,越来越急。 

          宁清漫无目的走着,他的路没有尽头,但视线却在雨帘里模糊起来。 

          一头栽倒在水洼里,冰冷刺骨让他发热的身体轻松起来。 

          如果神还有一点眷顾,就让我此刻安然死去吧。 

      (17) 

          
      大学就是这么个地方,巴掌大的天支撑起神圣殿堂的华丽斗篷,外面的拼命流血挤进来,里面的游手好闲混日子,消耗最有价值的四年时光教会一礼仪廉耻,尔后把你踢进社会四处碰壁,直到学会蛮横无耻。 


          
      新挂上的油画,色调舒缓散淡,画中午后熟睡的少年眉头微锁,但人忍不住新生怜爱的猜度他少年的愁滋味是酸是涩。标题为暂时的忘却,特别注明全国大赛一等奖作品,署名邱澈。 


          油画被防弹防尘隔绝空气的玻璃罩严密保护,保护得不破损不残缺不褪色,但避不开闲言碎语。 

          有人谣传邱澈的得奖用了见不得光的下流手段,否则就凭他一个半途自考的特招生—— 

          “你们又胡说八道什么!”无意间不堪的议论入耳,迟凯不良少年的作风早已褪去,火爆的脾气大概是要保留到老了。 

          “随他们去”,邱澈淡然的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谁也说不出谁错,否则也没有知己难求一说了。” 

          迟凯无奈耸着肩膀,也笑了,他看着邱澈总是病态苍白的脸,眸中不经意的闪避。 

          邱澈感到疲惫,他全意投入绘画,满心求得不过是哥哥偶尔能看到,能再回来,四年的时间不短,人难免会累,但离放弃和绝望还远得遥不可及。 

          迟凯看了下表,狠拍一下脑门:“我得快走了,不然超市特卖的牛肉就被大婶们抢光了!” 

          “说真的”,邱澈微笑,“你像个居家男人,该不会在租的公寓里金屋藏娇吧?” 

          血冲透了迟凯了脸,他害羞时会脸红,紧张时也会。 

          邱澈却没发觉什么不对,径自转身离开,他心中隐隐的痛,因为他知道牛肉是哥哥的最爱,尤其是七分熟的煎炸嫩排,撒上葱花和胡椒。 

          *********************** 

          盘中的牛排油泽锃亮,绿色黑色点缀在上面,冒着热气引人食指大动。 

          “还是没胃口吗?”迟凯的声音温柔,带着小心翼翼。 

          “抱歉。”他以为他的笑容里绝不会露出虚弱和惨淡,可早力不从心,他已没能力用坚强天衣无缝的掩饰脆弱,他已不是帝空里从不落泪挥洒自如的宁清。 

          “没关系,但感到饿了一定要说。”迟凯蹲在他面前,轻轻抚摸消瘦的面颊。 

          “我也希望自己能吃进去点,起码可以跟你作爱。”宁清散漫的笑,“因为我实在没其他东西能给你。” 

          
      “我不需要!”迟凯低沉吼道,瞬间又平静下来,静得像照在夜间坟岗上的月光:“澈是我的初恋,我早知道你深爱他,爱得不留任何余地空隙,我爱上的,就是这样的你。” 


          宁清呵呵笑出来,眼角有点湿润了:“遇上我们两个,是你最大的不幸。” 

          迟凯在宁清的瞳孔里像个孩子般的笑:“可是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澈,我打扰你了吗?”许灵的白色长裙,黑秀飘发,几乎是梦中情人的代言。何况她是美术协会会长的千金,追求她的人可想而知是车载斗量。 

          
      邱澈没有答话,没有回头,画室阴暗,他的眼眸却有灵动的亮度,辉映在他的画布上,他的手指灵活得随心所欲。在许灵看来,他做画的神态举止,本身就是绝妙的艺术。午后的寂静,少女的心跳蓦然加速了。 


          很快,这段对话发生在他们之间—— 

          “跟我交往,好吗?” 

          “对不起。” 

          “你有……意中人了?” 

          “抱歉。” 

          “不要道歉,给我一个解释。” 

          “……” 

          许灵外表的柔弱,与她执着的性格不相冲突,她找到跟邱澈走得最近的迟凯追问。 

          迟凯只是用复杂的目光凝望这个女子,缓缓道:“你爱他……你能说说有多爱他吗?” 

          许灵低下头,抬手拨开额前的垂发:“他的画让我莫名的悲伤,心痛,我会整夜不睡,去想他的人,想我能否走近他,给他一点安慰也好。” 

          “他的从前,并不想提。” 

          “那我就不问。”许灵坚定的说,“如果我能陪他走未来的路……” 

          ********************** 

          “有话说?”宁清毫无预示的问,笑道,“你的心神不定从来掩饰不好。” 

          迟凯犹豫着,最终一五一十说出来,他担心的看着宁清,他的脸上却平静的笑: 

          “是疗伤型的女孩啊,很适合那个笨蛋。” 

          夏天的雷雨很寻常,夜里闪电张牙舞爪撕开天空,然后得意轰鸣的笑。 

          
      邱澈静静坐着,回忆起小时候,那经常借此机会钻到哥哥身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四季都是冰凉的,睡到半夜总恐惧着突然掉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只有靠着宁清他才安心,因为他知道宁清会伸手抓住他,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电话蓦然响起,在簌簌雨声里显得清冷,邱澈接起来,里面传来的声音更冷,带着嘲讽的谩笑: 

          “你还怕打雷吗?” 

          邱澈几乎拿不稳话筒,激动哽咽着语不成句:“哥,是你,是你,你在哪?我想你,我想你啊。” 

          “你想我干什么?怀念在帝空里纸醉金迷的日子,还是满足你被虐欲望的男人?” 

          “哥,那些都过去了,我们……我们都忘了吧。” 

          “忘了?”宁清的冷笑仿佛冻结了电话线,“你能忘得了石烽?忘了他怎么对你?忘了自己曾经被男人压在身下?你能,就证明给我看!” 

          ****************** 

          “许灵,我有段……肮脏龌龊的日子,你应该知道——” 

          “我不想知道。”许灵打断,“我没有参与,那跟我没关系,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你已经是个极富潜力和灵感的画家。” 

          “我不能保证,我会试着……爱你,可以吗?” 

          “……” 

          “对不起……你别哭,我不该说这样的话。” 

          “才不是,我是惊喜控制不住,你别看,我以为我没有一点希望,因为你好像总在思念一个叫你刻骨铭心的人的样子。” 

          “许灵,我——” 

          “别有这么不安的神情,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我们一起赌一赌,我愿意拿我的一切来赌。” 

          毕业后,邱澈和许灵在一片哗然中订婚,次年正式结为夫妇。 

          邱澈是个好丈夫,从许灵甜蜜笑着的脸上就能看出,她与闺房密友说着悄悄话: 

          “澈好温柔,温柔得不可思议。” 

          许灵的快乐,是邱澈最大的宽慰,他越来越长时间的凝望妻子的笑,渐渐重了影,恍惚间他总看见哥哥的面容,可他记不起哥哥真心的笑,到底是什么模样。 

          灾难只有降临在幸福的人身上才能昭显起巨大的破坏力。 

          
      那天是许灵驾着车,副座上的邱澈因为连夜作画闭眼憩息。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一辆超载的货运大卡突兀的冲撞出来,尾部扫中他们的车。被巨响惊醒的邱澈,张眼只见无数白光,目中炽热滚烫起来,渐渐成了一片暗红,流动的红,像他无数次的渴望。 


          等他恢复意识,脸上已被层层纱布包围,一片黑暗,但能听到声音。 

          “医生,他醒了!快来!” 

          “小灵!小灵在哪儿!小灵!”邱澈发疯的大喊,从床上跌落,感觉不到浑身的剧痛,很多管子缠住他,他越挣扎越紧。 

          “冷静点!你冷静点!你妻子没事,她没事。” 

          “她在哪儿?她在哪儿?”什么也看不见,邱澈突然感到冰凉,微湿的手抚上他的脸。 

          “笨蛋,想见她就别大喊大叫,真丢人。” 

          邱澈蓦然平静下来:“哥——” 

          宁清扶起他,让他在床上平躺下来。 

          “哥,我一直幻想,再见面,你会是什么表情”,松懈下的邱澈,因为伤重又渐渐陷入昏迷,最后嘴角却吃力的上翘,“真可惜,我看不见了。” 

      (18) 

          邱澈很平静的接受自己双目失明的事实,却怎么也无法接受许灵的死亡。 

          
      难道自己一生,就什么也无法守护吗?一抹泪流到腮角,邱澈自闭起全部的感官,沉浸到无知无觉的黑暗里,任凭邱娘怎么泪眼婆娑的劝解也无济于事,宁清什么也没说,消失了一整天,到晚上才同迟凯又来到医院。 


          他什么也没说,打开手中淡紫扉页的本子,平淡的声音没有丝毫抑扬顿挫: 

          “1996年8月24日,我开始新的日记,我开始新的生活,从今天起我作为邱澈的妻子开始生活,喜悦填满我的心,怎么用言语来表达呢?…… 

          我做糊了第一顿饭,澈却全吃光了,他一副享用美餐的样子,我却真的感到幸福…… 

          
      澈又在发呆了,我还是不敢去打扰他,说了不过问他的从前,其实是我没勇气,澈在我心里完美无缺,虽然偶尔感到他的心总牵挂在远方的某一处,女人是不是太敏感了,我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早晨醒来,看见澈仍在睡,我有种恐惧,怕自己突然死去,我才不怕死,因为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幸福快乐,可我担心澈,澈像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虽然总是他在照顾我…… 


          我常想告诉澈,让他不要太辛苦,即使他的痛苦不能对我说,即使他有禁区我没法进入,但我已经满足,澈,我真想你幸福,我总遗憾我带给你的不够……” 

          “小灵……”邱澈微弱的张合着嘴,脸上被火辣辣扇了一记,宁清冷声道: 

          “这为你辜负了世界上最好的女人的心意!” 

          宁清甩门出去了,迟凯不动声色跟上。 

          “难过的话——”迟凯拙于安慰的言语,“打我一顿顺气也好。” 

          宁清却笑了:“你以为我在嫉妒?我比她幸福得多,因为我能做到的事,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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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医生,角膜完全没有排斥反应,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契合。” 

          “废话……”楚冰炎少有的不冷静,努力压抑着他的情绪,“他们是孪生子,本该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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