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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师-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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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满实在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太过纠缠,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随后道:“好了,此事稍后再议。你先说说,你房中的男子是怎么回事?”
“那有怎么回事啊。”香巴拉,俏脸微红道:“我不是说过是我的朋友了么?”
“就这么简单?”完颜满疑惑的道。
“是啊。”香巴拉佯作生气道:“四哥,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你说实话。”完颜满语气平淡,似是没有一丝苛责之意,但语气中常年统兵那种不容违背的气质却是显露无疑。
平日里,只要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军中没有一个人敢有一丝质疑,可今日完颜满显然是用错了对象,香巴拉毫不理会的嬉笑道:“四哥,你让我说什么实话啊?”
“……”完颜满诧异的看了她眼,随即便释然了,看来这般问是问不出什么了,他将面色一沉道:“认真点,你若是不说,我便让人去问他了。”
香巴拉一急,撒娇道:“四哥……”
完颜满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望着她,等着她的答复。
香巴拉见怀柔不管用,只好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低声道:“他是我在宋地的时候认识的朋友。”
“就是朋友这么简单?”完颜满不含任何感情的道。
“四哥……”香巴拉面色羞红的甩了甩他的胳膊道,想来昨夜的事情应该是被知道了,一想起这些事来,舌尖似乎又疼了。
完颜满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一般,面无表情的道:“他叫什么名字?”
“得木。”香巴拉不知怎地蹦出这么个名字。
“嗯?”完颜满蹙眉道:“说真名。”
“王、王……”因为岳少安在杭州事,弄的那件事沸沸扬扬,众人皆知,所以,香巴拉不敢直接说出他的名字,这边现想,一时想不出来,王了半天,却是王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什么?”完颜满听了半晌,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忍不住道。
“王二小。”香巴拉被哥哥一激,脱口而出,说出来后,才暗暗吐着舌头,不知道怎么会想起这么个名字来。
完颜满听在耳中,猛地回过头来,看着妹妹,眉头紧皱,这个名字乡土气息太浓了,一时让他有些不适应:“哦?王二小?”
完颜满细细品味着,没觉出什么不同来,便没再细想,如果他知道岳少安的真名字的话,这乡土气息就该变成泥石流了。
“对对对……”香巴拉使劲的点着头道:“他就叫王小二。”
“他是什么人?”
“男人。”
“……”完颜满沉下了脸:“香香,你是成心和你四哥过不去是吧?”
“不不不……”香巴拉吐了吐舌头,拉着他的胳膊道:“四哥,人还病着呢,你问这么多干吗?我该回去了,他的病不能离人的。”
“好吧!”完颜满摆了摆手道:“去吧!”
“谢谢,四哥。”香巴拉急忙跑了出去。看着妹妹的背影,完颜满摇了摇头,朝着书房走去。
第243章 画中的他
香巴拉急急忙忙的朝着房中跑去,路过后院的时候,恍然间,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从眼前走过,她扭头看了看,却又没有人,疑惑的秀美微蹙,似乎那个人是自己认识的,但是,眨眼间却又不见了。
正当她想过去看看的时候,却听到屋中侍女一声惊叫,便顾不上别的事情,几步跑过去,推开房门一看,原来是岳少安醒了过来,侍女骤然一惊,叫出了声。
看着侍女痴痴的盯着岳少安,香巴拉挥手道:“看什么看,都出去。”
可怜的侍女,那里敢违逆公主的命令,照顾着岳少安,好不容易,他醒了过来,却被无情的赶了出去,虽然略带不舍,她们却不是花痴,为了一个男人,还不至于让她们忽视公主的权威。
待侍女出去后,香巴拉来到岳少安身旁,看着他道:“醒了?伤口还疼么?”
岳少安微微蹙眉,托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是牵动了伤口,额头被侍女擦干的汗水又渗了出来。香巴拉见他吃力,急忙将他扶着,背后垫了个枕头,又用手拍了拍,觉着这般躺着最舒服后,才把他缓缓的放下,让他躺好了,柔声问道:“渴了么?”
再次醒来,岳少安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不似先前那般着急,缓缓摇了摇头,咳嗽了几声,才道:“香巴拉,我这是在那里?小凤怎么样了?”
“你在我的房间啊,这里是燕京城。”香巴拉从怀中掏出手帕,给他拭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道:“你说的小凤,是龙小凤么?我没见着她啊。”
手帕中溢出阵阵清香,但岳少安此时却没有心情去嗅这香味,他黯然的低下了头,昏迷前的场景,记忆深刻,恐怕龙小凤是再也回不来了,只是心头那一丝自我安慰的希望,却犹自撑着自己,不愿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
香巴拉看着他面容凄苦,心知受伤前比如遇到了很严重的事情,但是,现在看着他的样子,却是不好出言相问,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屋中,寂静的厉害……
……
……
柳如烟今日首次行出屋外,虽然雪已经停了,阳光下,整个燕京城都暖和了许多,但时值严冬,便是如此,依旧很是寒冷。
她长裙未换,白衣上带着血渍,在北风中抖动着,行至后院一处假山旁,蹬了上去,站的略微高一些,朝南方看去,心中甚是思念家中的亲人和岳少安,可目力穷处,依然是一排排房屋,连燕京城都没有看出去。
低头中,凄色涌上心头,两颗泪珠落下,燕京的天空也是那么的晴朗蔚蓝,与杭州的一般无二,然而,心境不同下,同样的天空,却也成了压抑的因素,只觉的这天也压着让人难以喘息。
先前,她走过之时,香巴拉看到的那个人影其实就是她,但是时不凑巧,待香巴拉再想寻她之时,她已经离绕过了这里,行至假山后,就这样错过了。
“柳姑娘,您回去吧!”女侍卫来带她的身旁,躬身行礼,虽然她们心中对这个子女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职责所在,不敢大意,说话之时,也是恭敬异常,四皇子喜欢的人,是怎么也不能得罪的,做了这么久的侍卫,这一点,还是明白的:“殿下有过吩咐的,要保证您的安全。您穿的如此单薄,若是病倒了,殿下该责罚我们了。”
柳如烟回头看了她一眼,女侍卫一愣,心中禁不住赞叹,世间居然真的又如此美丽的女子,嫉妒之余,也是羡慕不已,平日间冷若冰霜的人儿,现在面含泪珠,冰霜之意减了几分,却添了几丝柔弱,让人怜惜之情。女侍卫禁不住心生同情,虽然她有这么一副绝色容颜,但身在异地为俘虏,心中却也是如此的凄凉。大家同时女子,命苦之人,总能怜起他人的同情。
女侍卫说话的声音也缓和了许多:“柳姑娘,还是回房吧,你若是想出来,添几件衣裳也成,现在寒冬时节,这里比不得你们南朝,冷的很,冻坏了身子,却是自己的。”
柳如烟虽然一直冷若冰霜,好似不近人情,高傲的她,总是给人一种只可远观的清高之态,但骨子里她毕竟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听着别人闻声细语的说话,冰凉的身体,却是从心底里生出一丝丝暖意,轻轻点了点头,不动神色的将眼角的泪珠擦了干净,低声道了声:“谢谢!”
随后,她莲步微抬,缓缓朝屋中行去,娇嫩的身子,在寒风中,更显柔弱清瘦,白色长裙上的血迹,就如同雪中的梅花,点点樱红,煞是好看,可这樱红,却没有梅花的纯洁,那上面粘着的,可都是自己府中人的鲜血,此乃大仇。
完颜满总觉的这些是战争,两国交兵和个人的问题不大,他应当能感化柳如烟,因为这个女子不单是样貌吸引他,那一身冰霜般的气质也是吸引他的地方。
可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国,都是由人组成的,两国交兵,也许普通的百姓,还可以相互来往,像是一些商旅,他们只会酒后大骂战乱时节悍匪横行,道路不畅,影响了生计,只要没杀到他们的亲人,这仇恨就会很淡,见到敌国的百姓,绝对不会像那些愤青一般,说什么狼子野心,说什么猪狗不如,说什么祖国河山,也不会像那些失去亲人的人,扯开大嘴,唾沫横飞,操人家老娘。
但是,这只局限在百姓,柳如烟的出生,却是注定了她不可能和百姓那边,将这国仇家恨只用简简单单的两国交兵这四个字给掩盖过去,所以,完颜满虽然对她以礼相待,而且,一干食宿用具都不缺一丝,甚至比她在相府的时候更好,可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改变她的想法。反而,完颜满越是这般,她却对岳少安的情感越是深了起来。
无依无靠中,人的情感是脆弱的,却也是最需要依托的,岳少安,这个皇上钦定的夫君,虽然,以前她看不起他,可他后来的表现,却慢慢的让她开始接纳他,直到现在,化作深深的思念……
回到屋中,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柳如烟,今日破例和那女侍卫说多说几句话,最后,在女侍卫离开之时,和她要了文房四宝。
在屋中,她自己研好了墨,笔尖轻触,一条条墨痕出现在纸上,慢慢的勾勒出了一个男子的形象,星眉朗目,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坏笑,旁边的提着那句,在京杭书院很是出名的楹联“千年难遇千年遇,一夜思春一夜春。”
最后一笔落下,她盯着自己画好的画,看着那句楹联,小脸猛然一红,一双小急忙将那纸张团了起来,揉成一团。
看着那刚刚完成的画作变成一堆乱纸,强烈的失落感涌了上来,她微叹一声,又一次提起了笔,而这次落笔之时,画卷上的人全已经变了。
一员年轻英武的战将,身披铠甲,手握银枪,坐下一匹高头大马,昂首抬起,显得的英气不凡,但怪异的是,他的另一只手上却拿着一柄折扇,似乎在惬意的摇摆着,有些不伦不类。
看罢之后,她又将刚画好的画团了起来,如此几次,每次画完,看罢,团起。她惊奇的发现,岳少安的画像,居然没一张都是神色各异。
嬉皮笑脸的先生,临危不惧的帝师,情深意重的情郎,胸有成竹的将军,满腹诗论的公子,以前的她,并没有发现,他居然是个多才的人,是个重情的人,且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
也许,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能紧紧的盯住了优点看,先前在身旁,触手可及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下流无耻的模样。
她美眸盯着白纸,看了许久,又一次落下了笔,这一次画完的时候,却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两个人。画中,女子坐在床边,头上盯着盖头,男子一脸满足,却又带着几分坏笑,手中的折扇合紧,薄唇微张,似乎在吟诵着什么。
她提笔,在那盖着红盖头的女子身旁,轻轻写下了三个字“岳柳氏”。
也许,此生,只能在纸上嫁给你了吧,她这样想着,小手将画提了起来,又一次揉成了一团……
第244章 我想喝酒
公主的房中,岳少安靠在床头,香巴拉跨在床沿,她小手紧攥着,为他拭擦汗珠的手帕紧紧捏在手中,薄唇抿紧,低着头,不敢看他。
岳少安双眼紧盯着香巴拉,面脸的不可置信之色,眼睛睁的和大,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什么?王二小?”
“嗯!”香巴拉微微点头,轻嗯一声,擅自给岳少安取的这个名字乡土气息太过浓郁,她怕他会觉的有些掉他的身份,所以,低声解释道:“当时四哥逼问的太紧,我不想不出来,就随意说了一个。”
岳少安和她所想的却是完全的不同,他的境遇都已经和香巴拉说过了,在她的安慰下,心情略微好了一些,但还是悲凉的很,可当她告诉他为了不让她四哥怀疑而给他取了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只觉的头顶上天雷滚滚,整个人都有些晕乎,民族英雄的名字,怎么会成了自己的,真不知道她这小脑袋是怎么想出来的。
叫了这个名字,自己不会也英勇的为人民献身了吧,他这样想着。但自己是来救人的,如果现身了怎么办,那谁去救人?
想来想去,他悲哀的发现,似乎这个化名已经成了定局,既然已经公布了出去,想不叫都不成了。不过她接下来的话,让他略感一丝安慰。
因为还有一个金国的名字,叫“得木”。得木就得木吧,管他得什么呢,英雄人物的名字自己还是别叫了,万一隔世的英雄一发怒,将自己叫去喝茶,就得不偿失了。
名字的问题解决后,岳少安有些奇怪,盯着香巴拉道:“对了,你四哥是什么人?他怎么如此关心我的名字?”
香巴拉低着头,咬了咬唇,恍如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猛地抬起头,看着他道:“岳少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能生气。”
“说吧。”岳少安摆手道:“我不生气。”
“我其实不叫香巴拉,这个名字是假的。”香巴拉道。
岳少安并不意外,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怀疑是假的,听她说罢,并没有太过吃惊,只是点了点头道:“嗯,我知晓了,那你的真名是什么,你说说。”
他没有意外,却让她意外了,香巴拉吃惊的看着他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
“我应该吃惊么?”岳少安摊手道。
“就是不吃惊,那你也应该表示出来一点意外,或者什么的吧,怎么会如此平静?”
“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假名。”岳少安的回答很肯定,这个理由也足够的充分,香巴拉盯着他的眼睛,最后,她无奈的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看不出来。
“好吧。”她低声道:“我的真名字叫香香。”
“哦!”岳少安点了点头:“好听的。”
“我还没有说完,我姓完颜,叫完颜香。”香香低下头道:“这个名字,应该能让你想到什么吧。”
“你是金国皇族的人?”岳少安这次是真的吃惊了:“完颜香……”他缓缓的念着这个名字,听到这个名字,让他想到了许多,香巴拉是皇族中人,那么自己距离目标应该很近了,可是自己真的能利用她么?他心中很乱,龙小凤、牛仁,手下那么多兄弟的死,为的就是那个目标,可是现在眼下有这么一个可以利用的途径,他却不知道该不该去用,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她。
岳少安是个重情的人,就因为这样,两情相较,他却不知道孰轻孰重了,或许不是不知道哪边的重,而是香香太过无辜,他不想伤害到她。
他抬眼看着面前眼睛颇大的美丽女子,直盯的她面色发红,低下了头,才微叹一声,此时既然拿不定主意,那么,只有到时候再说了。
完颜香见岳少安良久没有再说话,心中有些紧张,金宋交战,现在已经成为了死敌,她不知道岳少安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会不会像那些普通的宋人一样,骂自己是女鞑子,但是,既然说了出来,她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便是他真的会很不客气的骂出声来,她也不会怪他。
其实,在心底,她还是很相信他不会这样的,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和普通的人不一样,虽然有时候说话行事有几分古怪,但那份豁达却是很多人比不了的。
人都说,脸皮厚的人,心胸比较宽广,她相信他的脸皮是足够厚的,所以,心胸也应该是足够宽广的。不过,身为宋人的他,到底能不能正视这个问题,她还是有些许的不自信,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两人虽然心中所想各不相同,但面上的表情着是变化着,让对方有着一丝的错觉。
“香……香香……”隔了一会儿,岳少安才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名字叫起来还是有些不习惯,他咽了一口唾沫道:“我有些渴了……”
“哦!”完颜香有些意外的抬起头,看着他,虽然心中觉着他不会和普通宋人一样,但是,当他如此轻描淡写的就将话题转移了过去之后,还是颇感不解,世人根深蒂固的族中之分在他这里,怎么如此简单就放下了,不过,既然他不追究,自己也不会提这个事,高兴之余,她急忙道:“我去给你倒水。”
岳少安点点头,没有说话,其实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想过什么金宋之分,对于一个习惯个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的人来说,女真族人和汉族人,都是中国人,没什么分别,兄弟之间打架,总是容易被原谅的。只是各为其主,却又是一方面了,可在现在,显然,两个人谁也不会提起这个大煞风景的事来,让彼此心中不快。
完颜香端着水杯过来后,却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道:“有些凉了。我去给你换一杯吧!”
“无妨!”岳少安伸手接了过来,“汩汩”的仰头喝了进去。他得确是有些渴了,当然,还不至于渴的等不到热水来,可盛情难却,自己却也没有那么娇贵。
杯水下肚,从嗓子到身体都觉的好受了一些,放下水杯,两人相互看着对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想起以前,互开玩笑,他叫她叔叔,她叫他姑娘,恍如就在昨日,那时他虽然目不能视,但活得却没有什么压力,每每想到之时,心中便是一暖,惬意的生活,现在却是一去不复返。
现在,惬意没有了,多了压力,也多了责任,而且心底的痛楚却比那时眼睛的痛楚要疼的多,他都不敢去碰触,思绪稍转时,偶尔碰触到一点,就疼的发寒,从心底寒入骨髓。
想必现在,岳少安更怀念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黑并快乐着。现在眼睛不单看的见,而且看的更多,更广,那份快乐却是不在了……
最后,还是完颜香打破这份寂静:“还要么?”
“呃……”岳少安轻抬起头,苦笑道:“有酒么?”
完颜香微一错愕,也笑了笑,但是想必岳少安的笑容,她笑的要自然许多,他还是他,并没有变,她这样想着,柔声道:“你伤很重,不能喝酒。”
“我死不了……”对于她的回答,他并不意外,所以坚持道:“再说,有你这个神医在,便是想死,你应该也不允许吧?”
“话随如此,可是你如果不配合我,我也是没办法的。”完颜香摇头道。
“可是我想喝醉……”岳少安低声道,那句往常会脱口而出的后半句“我想失身。”却没有跟着说出来,环境不同,心情不同,说出来的话,也不同了……
“不行。”她回道。
“那就少喝一点。”
“一点也不行。”
“何故如此坚持?”
“你受伤了……”
“……”
第245章 伯南的牵挂
战事刚落,金国,大宋,还有张先让这个夹在中间的婊子皇帝,三地却是三种截然不同的境况。人人都明白,现在虽然三方不在交兵,却不等于不再交兵,如今的只是在坚硬过后的间歇期,张先让这个婊子皇帝虽然不想再战,但是大宋决不会放过他的,这一点他深刻的知晓。
暂时的安稳,并不能安抚住他恐慌的心理,每每深夜,都会在惊慌的噩梦中醒来,攻受三方的角色,他清楚的知道,他永远是受的那一方。
京师汴梁的皇帝都是如此,百姓的生活可想而知,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事情,在这里不会出现,因为,所谓的朱门,现在已经没有了,能抢的几乎都被金兵抢了去,留下的只有冻骨和饥民。
张先让虽然想做一个好皇帝,但是他没有这个能力,盛世之下,也许能做一个能相,但是,如此一个烂摊子,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便想做一个明君,可世道不给他机会,只是奄息在汴梁城中,尽量的守住这里,这个皇帝,做的着实是憋屈的够呛。
距离汴梁城千余里的杭州城,此时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杭浙一带一直都是大宋的粮仓,富足自然不必说,北边的战事对这里有的影响并不是特别的明显,杭州的百姓除了在茶余饭后大骂金人无良,便是家长里短的说着一些琐事,对于政治和军士上的失利,百姓知晓的其实并不多,宋氏王朝,虽然相对与封建王朝中,言论自由这一点,比其他朝代略微宽松一些,但是,普通百姓多迂腐,并不明白当政者对外的懦弱和对内的严厉。
到是那些文人墨客,每日站在西湖畔,口灿莲花,滔滔不绝,大道心中的不忿,口水喷溅中,愣是让西湖的水彷如都加深的半尺,却犹自悲愤的大喊大嚷,抒发自己的爱国豪情,却没有半点建设性的意见。反而前线流血的战士,打了败仗,却也成了他们笔阀的对象。
岳少安一直都不怎么看重这些愤青,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若是读书读死了,也只能沦落为如此了。所幸的事,老皇帝驾崩是事实,柳氏父子掩盖的很好,一切在秘密中进行着,两人冒着事情败露后,被千人唾骂的危险,毅然决然的将压力全都顶在了自己的头上。
虽然,平日间,他们两人并不和睦,但在大是大非上,却是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报着同样的认识,柳宗严将一切赌在了那个未过门的女婿身上。柳伯南无条件的相信着,即是兄弟又是妹夫的岳少安,只等着他带回好消息来挽救大宋。
柳伯南站在城头,遥望着北方,天空一丝残破的乌云轮罩着整个杭州城,遮挡着阳光,使得城中总是有几分隐不去的阴霾。
城外的守军已经囤积了近几万人,宋朝现下最有力的一支人马全集中在了这里,柳伯南只等岳少安有了消息,就打算全力反击。
城下一个不太起眼的营帐中,岳少安从开走带来的人马驻扎在这里,张横几乎每日都会朝着北方望上几个时辰,营中的兄弟虽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是隐隐能猜到,一定和统领大人有关。
牵挂岳少安的当然不止他们,在京杭书院中,那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坐在岳少安坐过的屋顶,也不在乎落在那些老先生眼中有多么的惊世骇俗,心中的思念与担忧,只化作了那一簇凄苦的凝望。
于此同时,田程的院中,田月玲心中却有着淡淡的失落,那日跟着母亲回来,虽然孝义为先,她并不太过后悔,可那丝失落却留在心中挥之不去。
张先让和大宋已然决裂,她不用再担心父母的逼婚,可那个一直等着的人却是再也没有出现,她甚至没有他的半点消息,温柔如她,心中也是保留着倔强,默默的告诉自己,下次,一定要跟着他走,只是,还会有下次么?她不知道,却依旧等着。
城头上,柳伯南身旁一个女子静静的陪他站立着,整是以前在凝儿的闺房中,一直被她称呼为莫儿姐姐的韩莫儿,自从京师汴梁失陷,柳伯南没了笑容后,她脸上的那对浅浅的酒窝便也很少出现了。
她与柳伯南已经成亲,以前那一丝略带轻狂的模样已不复存在,现在的她已经成为了一个俏丽的小媳妇,她们的婚事很简单,婚宴上只有他们两人和柳如烟这个妹妹,因为柳伯南的倔强,连柳宗严也没有告诉,简单到,岳少安也只是得到一个不肯定的消息,现在都没有确定的知道他们已经成亲。但是她不觉得委屈,在她心中,柳伯南值得她为他付出,就如同在凝儿眼中,岳少安值得她用性命去明志一般。
“相公。”韩莫儿伸出小手拉住了柳伯南的手臂,柔声道:“你又在想妹夫了么?”
“妹夫?”柳伯南回过头,看着韩莫儿嘴角微微上翘,心中一暖,抬手揽住了她的肩头,轻声道:“我们妹妹还不一定看得上那个小子呢。”
“怎么会?”韩莫儿抿嘴一笑,久违的浅浅酒窝显在脸上,柔声道:“其实,岳少安还是很优秀的,有才情,相貌英俊,而且治军也有方,你看看他带来的那些开州军,就知道了。”
“你只说了他的优点。”柳伯南苦笑着要摇头,想起自己一开始找他和妹妹成亲事,他那副赖皮的模样,禁不住道:“你却不知道他那无赖的模样,和脸皮之厚,还又嗜酒如命,好色……”
“好了,好了……”韩莫儿看夫君,笑着道:“他这么多的毛病,那你还拿他当兄弟?还不是优点比这些毛病要多?”
“谁和他是兄弟了。”柳伯南刮了刮娘子的鼻子,看着她淡笑的脸,许久都没见着脸上的酒窝,还真有些怀念,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不过,他有一点,是我比较看重的。”
“哪点啊?”韩莫儿眼光温柔的看着夫君,柔声道:“你一向眼高于顶,没想到,还有人让你看的上啊。”
“他重情。”柳伯南微叹一口气道:“他这个人,虽然没什么优点,不过,他多情,却也重情,这点我很是看重,至于什么才情、英俊、治军有方,这些都是扯蛋。”
韩莫儿掩口轻笑道:“你还说了,好像这个扯蛋一词,你也是和他学的吧?”
“呸。”柳伯南吐了一口口水道:“和他在一起,我就没学着好。”
韩莫儿拉着柳伯南的胳膊,轻声道:“好了,也没什么的,说实话,他那人还真是有趣,应该活的很是潇洒吧。”
柳伯南抬头看着北方,良久,才长叹一声道:“但愿,他如今还潇洒得起来吧!”
“他在金国之地,应当很是危险,我知道你担心他。”韩莫儿收起笑容,看着夫君,两人相处这么久,成亲后,又相敬如宾,一起过了这么久,早就摸清楚了他的脾气,便是嘴硬心软,对于朋友,甚至性命丢了都毫不在意,他担心岳少安,当然看的出来。
柳伯南也明白娘子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她何尝不是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但是,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即便没说中了也不愿意承认,轻笑着道:“那里有担心他了,我是担心这的小子,别把我们的妹子给救不回来,到时候,可不怪我不认他这个兄弟,这个妹夫。”
“你还是承认他是你的兄弟,是你的妹夫了吧!”韩莫儿笑着道:“你啊,便就是嘴硬。”
“说实话。”柳伯南盯着北边的天际看了一会儿,回过头道:“我还是真的有些担心他,现在战事迫在眉睫,他只带那么几个人深入敌境,其危险程度不必战场厮杀差,原本我是想自己去的……”
“我们应该相信他。”韩莫儿看着夫君,轻声道:“我想,如同他不能亲自将妹妹救回来,想必自己也不能安心吧。”
“嗯……”柳伯南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目光又缓缓抬起,朝远处望去。
第246章 杯中酒
燕京的上空,一只苍鹰飞过,犀利的鹰眼,冷冷的注视着下方,天空异常的晴朗,碧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城中,孩子们嬉戏着,战争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是那么的遥远,只有几个失去父亲的孩子才能略微体会到一些。
时光流转,已经是腊月时节,再有不到一月,就是年关了,生在战区的人们这个年却是没有太强烈的意识,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年也懒得过了。
但燕京今年却是异常富足,战争给他们带来了许多的财富,所以,年是要过好的,四皇子的府邸中,侍女们已经在提前开始准备着过年用的东西。
岳少安的伤也渐渐的好了起来,养伤的期间,他几乎都不出门,即使是方便也是在房屋的侧间里,一来是因为后院中,被就不该让男子随意走动,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完颜香便将他留在房中。
二来,他的伤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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