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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同袍-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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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郭子把敛衣送到龙曦宫门口,再也不肯前进,只让敛衣自己进去──他还想多活几年,虽说心下明白,面上总要装不知。所以这龙曦宫,他是肯定一步不入的。
  反正把人扔进去,也不怕他跑了,又不用担心他对皇上做出什麽事情来。自然,皇上对他做什麽,就不是小郭子关心范畴内的了。
  只是希望皇上,能多少快活些,别一直死气沈沈的就好。
  小郭子的想法敛衣自然不知,他一个人往内殿走,越走越是迟疑。小郭子的欲盖弥彰明显说出他什麽都知道,甚至也想到自己这次进来之後发生的事情,肯定是“不足为外人道也”之事,因此跑得比谁都快。
  他都知道,敛衣自然更清楚。犹豫著不想前进,甚至停下来转回身跑掉。正当他当真停下脚步时,却听到另一人的脚步声。
  还没反应过来做出行动时,敛衣已被人从後一把抱住,那人抱得极紧,手臂锁住敛衣腰间,死活不放手。
  敛衣挣扎几下,完全挣不开。身後那人抱得愈发紧了,身体贴在一起,头靠在他肩膀上。敛衣听到他低声念著自己的名:“敛衣,敛衣……”
  身体忽然失了力气,身後火热熨贴得厉害,让他头都有些晕了。那人声音本是清脆的,平时说话,威严中带著悦耳,让人不自觉地沈迷。但是现在,这声音带上了渴望和疼痛,竟让人动弹不得。
  宋筝见敛衣不再挣扎,抱著的动作变动了些,慢慢把人翻过身来,二人正面相对。一年多不见,两人看对方都陌生了不少。敛衣黑了不少,也结实了些。宋筝却瘦了。
  还不到二十五岁的皇帝,眉心已刻上微微皱痕,而发也有了些白色。敛衣那年轻的君王,不再有分别前的意气风发,倒有了些黯淡。一双眼,原本是看不出情绪的,这时候依然幽深,敛衣却能清楚看到其中的感情。
  还没说话,他竟然已经心软了。心中想著他怎麽瘦成这样子,怎麽这年纪就有白发。在想著的时候,宋筝已经微微抬头吻住他。
  开始只是轻轻试探,待到发现对方没有反抗之时,唇舌便放肆起来。宋筝像是要把敛衣吞进去一样,用力吻著,在他唇上来来回回,舌也在他口内肆虐。
  渐渐地唇舌已无法满足他,宋筝的手渐渐向下,从敛衣衣襟伸进去,另只手则更下,去解敛衣衣带。敛衣还在慌乱中,只觉上身一凉,衣衫已被宋筝挑开褪下。
  敛衣反因此回了神,身体一震,向後躲去。宋筝脸色马上变了,原本是狂喜,现下却成了伤:“敛衣,朕……”
  他向前逼近,敛衣却向後又退了几步。宋筝眼神彻底黯下来,勉强笑了笑:“敛衣,你不要慌,朕不会再强迫你的……”
  敛衣披上衣服系好带子,宋筝站在远处,想靠近却又迟疑。终於敛衣整理好,下跪行礼:“草民参见皇上。”
  宋筝脸色更加难看,强笑都笑不出来。向上前去扶起他,敛衣却跪著向後退了退。离他愈发的远了。宋筝垂下头:“免礼平身,敛……敛衣,我们坐下说话好麽?”
  坐自然不能坐到龙床上,两人坐在桌子两边,相隔甚远。宋筝仔细地看他,轻声问道:“敛衣,这一年多来,你过得好吗?”
  敛衣笑了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然是很好。”
  “朕连蜀地都派人去了,就是没想到你在京郊。”宋筝看著敛衣,眉头皱起,倒有些委屈样子,“敛衣,朕知你怨恨朕,但这麽多年一起长大又一同处理朝政,你对朕真的没有半点……情分麽?”
  敛衣瞪大眼睛看他,一时吃惊,连回答都忘了。
  宋筝见他表情,心沈得更厉害,只觉整个人都是冰冰凉的。他以为敛衣当真对他怨恨之极,竟连一点情分都无,甚至觉得他这麽问很荒谬。他想过很多次重见敛衣的情景,想过种种话语,想著怎麽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只是没有想到敛衣会是这副表情,像是他说了多麽荒诞的话一般。
  心里难受之极,但宋筝总是宋筝,堂堂的九天皇帝。他只是怔了片刻,随即回神:“就算没有,敛衣,你对那家夥……也已经死心了吧?你既然回来了,以後就在宫里待著好不好?你当太子太师如何?”
  敛衣半天方才回过神来,一时倒不知是该笑还是哭──他爱眼前这人爱到那种程度,这人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心思。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不奇怪,他用了全副精力瞒著宋筝,实在没有余力在其它地方隐瞒。因此唐鹏云能看出来,宋筝却始终不知道。从这点来说,唐鹏云倒把宋筝整个算计了。
  敛衣想起唐鹏云,倒忍不住勾起丝笑来:“鹏云他还好麽?”
  宋筝这一下脸色真是难看到极点了:“敛衣,你若喜欢他,为何离宫之後没有去他府上?朕以为你……”
  “皇上,草民为何非要爱个男人呢?”虽然事实是他确实爱了,但事实往往是最不重要的,“草民谁也不爱,不行麽?”
  就算不是真的谁也不爱,至少可以当作谁也不爱。他不可能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在一起,就当心如止水,比较好。
  宋筝一愣,随即道:“都不爱就都不爱,现在开始好麽?把朕以前做的事情都忘掉,以後重新再来,好不好?”
  敛衣皱起眉,侧脸看著宋筝:“皇上,如果唐王爷已经放弃臣下,皇上是否还会这麽做?”
  宋筝脸色霎时全白,竟是坐不住,一拍桌子站起:“敛衣,你什麽意思?”
  敛衣垂首。
  他才不信宋筝放著那麽多年没喜欢上他,唐鹏云一回来就喜欢上了。宋筝的性子,敛衣自认还是很清楚的。
  他这麽想著,并不在意宋筝的颤抖,只是一径笑著。至於宋筝的眼神,该也是做的戏。他的皇上,一贯如此。




  八
  敛衣等於是被软禁在宫中,在龙曦宫内,无法外出。宋筝怕他烦闷,每天下朝之後都带著奏折回来批示,著意地和他说话。敛衣向来守礼,不在其位不谋其职,坚决不替他批阅。
  不过那决心没维持多久,宋筝在做一些改革,关於百姓民生的。诳他回来的换种事件就是其中之一,宋筝不是不知其中情弊,但一来为逼他出来,二来也是想建立朝廷的威信,竟然不采取任何措施直接推广──反正对於宋筝来说,那些百姓不信官府又无法向上反应,受点惩戒也是应该的。等第二年朝廷的麦种长得好这消息传出後,百姓自然会选择。至於吃的一年亏,只能算是买个教训。
  宋筝深知改革之难,他本是狠绝之人,在这方面手段也不会太和缓。敛衣却是心心念念为了百姓,知道他的做法之後,怎样也无法坐视。结果每日之中,倒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两人在讨论朝政。
  这样做,到底是更加接近他,还是让他离自己更加远了呢?宋筝疑惑著。
  但是自己不是唐鹏云,唐鹏云会逗人开心,他不会。唐鹏云可以和敛衣在京城四处游玩,身为皇上的他却连皇宫都很少出去。甚至这张脸都僵了,很难做出漂亮的笑来──哪怕是魅惑也想试试,也许敛衣无法抵抗住自己的美色也不一定。
  宋筝的这想法对敛衣而言简直是灾难,就算他什麽不做,就在敛衣身前,敛衣都未必能敛住心神,何况这样朝夕相对又动手动脚魅力四射。若是换了当年的敛衣,肯定很快败下阵来。
  不过敛衣毕竟经历了那一晚,之前又和唐鹏云在一起不短时间,对於美色倒也有了些抵抗力。和两个人都曾经做到那种程度,这些小诱惑,也还好说。
  两人就这麽胶著下去,宋筝不能进一步,敛衣却也不退。两人其实都不是很好受,宋筝看著喜欢的人在眼前却什麽也不敢做,而敛衣一方面怀疑宋筝,另一方面也对他的温柔无力推拒。而同时,向来重礼法的他,对自己居於龙曦宫一事一直深深不安。此举於礼不合之类还是次要,重要的是若走漏风声,罗家蒙羞还则罢了,皇上的威严岂不扫地?皇上只有一子,若容王一系做出什麽事来,那麽……
  对敛衣而言,宋筝坐在那张龙椅上这件事,比其它什麽都更重要。
  虽说有太子太师这身份挡著,不过太子才那麽一点点大,话都不怎麽会说,要太师作甚。只因为有这层身份,敛衣每日能有些时间出龙曦宫,也算能透口气。
  但说实话,敛衣无法坦然面对小太子。毕竟那是他爱的人和其他人生下的孩子,和女人。而他,是男子。
  尤其每当远远看到秀妃时,敛衣都快步走开,心中总觉得发虚。
  宋筝不会在那种小节上骗他,那麽他是真的一年多未碰後宫女子?这些妙龄女子,入得宫中,本已悲哀,偏偏又被一男子夺去所有希望?
  想到此处,敛衣不知怎地,竟想起唐鹏云来。他记得唐鹏云说过他从未碰过女子,原来却著落在这点上。
  孑然一身的,总比拖家带口的,要有资格得多。
  即使极力避开,秀妃依然找到机会,和敛衣正面接触。她毕竟是养育太子的人,和太子太师接触,实在是再自然不过。
  只是出乎敛衣意料之外,秀妃竟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相反,她竟然对他道“难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罗丞相既然遇到,又何必顾忌太多?”
  敛衣几乎目瞪口呆:这是面对抢了自己丈夫的男人的人该有的态度吗?
  还是宋筝的魅力,已经大到可以让她心甘情愿当说客的程度了?
  秀妃见他惊异表情,倒笑了笑:“就算惊世骇俗,妾身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身为女子,有些举动,不得不多加考量。如果与罗相在一起,皇上怕是巴不得送妾身出宫吧?”她道,看著敛衣,“说穿了,妾身是想利用罗相的。不过其中取舍,还要罗相自己作主。妾身只是来说一声,妾身自己,不成问题。”
  原来这女子入宫,竟非情愿,宫外,大概也是有心上人的。
  只是她可以装死出宫,只要皇上不追究。但他,总不成男扮女装吧?
  这件事,连她都已经知道了。还能瞒过谁呢?




  被关在宫中自然很难得知外界消息,但也不是完全地什麽都不知道。小郭子嘴严,其他太监宫女可未必个个不谈论朝事。尤其这後宫之事,说来关系到宫中势力分配,他们当然关心得很。而从他们的议论中,敛衣也可以知道一些朝中情况。
  他这位太子太师,果然受到了朝中大多数臣子的强烈反对。他当年去职,没有上书致仕,而是自己跑掉。在九天朝,这是绝无前例之事。如今皇上竟然莫名其妙说他回来并且封为太师,偏偏又不让他出来见人。外臣宿於内宫,是禁忌。
  朝堂之上谣言四起,尤其当朝丞相方志中是秀妃的父亲,齐国舅的势力因为齐妃之死早衰,容王那边一直希望任妃怀孕,而宋筝再也没有宠幸过妃子。而朝中势力的关键,竟然系在那位前丞相身上。
  谣言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可能荒谬得让当事人都觉不可思议,有的时候,却又像是编造者当真眼见一般,无限地接近真实。
  例如关於敛衣和宋筝的传言,甚至真有人联系到敛衣和唐鹏云那段事情,弄出三人争风的复杂关系。虽然内容多少有点荒诞不经,大体也有点意思。
  敛衣听到太监宫女们煞有介事地讨论自己和宋筝的“情事”,脸不由得发白。
  这种话若传到百姓耳朵里,朝廷尊严何在,皇上威严又该如何?皇上只有一子,却有兄弟,实在不利。
  要是还能逃走就好了。这麽想的敛衣,留意每一个机会。不过宋筝被他逃过一次,自然学得乖了,防范得极为严密。
  倒是他露出想逃的意向,被宋筝看了出来,险些跟他吵起来。敛衣心虚之下,便道:“难道我还能在这宫里当你的太子太傅,当上一辈子不成?”
  “当一辈子有什麽不好?”宋筝反问,“等到睿儿大了,朕把皇位让给他,然後与你出宫遨游,不好麽?”
  “皇上勿出此言!”敛衣听得他提到让位,脸色剧变,“这等话岂可随便提起?皇上请勿再出此等言语!”
  宋筝本是想讨好他,却碰了个钉子。他见敛衣神色俱厉,便不再说。
  他并不知道,敛衣这一生最大的目标,就是让他一直坐在龙椅上,当一个名垂青史的好皇帝。对敛衣而言,他是皇帝这件事的重要性,甚至远远胜过他自己的生命和虚无缥缈的情爱。
  “反正朕是不会放你走的。敛衣,在朕确定你不会逃跑之前,朕绝不会给你出宫的机会。你……不要妄想了。”宋筝道,语气强硬,说完之後却叹了口气,躺下在敛衣身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扇啊扇。





  宋筝自然能完全断绝敛衣出宫的可能,但是并不能杜绝其他人和敛衣的接触。敛衣不能外出,外面的人却可以进来找他。
  毕竟宋筝现下是极力讨好敛衣,而不是惹他不悦。因此宋筝倒也不敢完全把敛衣关起来,在一定程度上,还是给他一些自由的。
  宋筝上朝时,在御花园坐著赏花的敛衣,被一名宫女塞了张纸条。
  他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飞快恢复正常神态,像是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偷偷展开纸条,但见纸上只写了一句:花明月暗笼轻雾。
  敛衣脸顿时变得通红:唐鹏云这家夥还是这麽轻佻,居然写这种话。翻过来纸条,见背後写了几个字:明日晨时三刻。
  算上时间,正是宋筝上朝之时。如果趁机逃跑,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後果……
  後果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吧,唐鹏云对他一向不错,想来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顶多就是重演那一夜的事情而已。在唐鹏云身边,总比在宫里惹人议论招来麻烦的好。
  敛衣很快便决定依照唐鹏云的安排跟他走──大不了到时候再逃跑,反正他孑然一身,也不怕什麽。那两人都要他,所以最好的处理方法是不留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边。
  敛衣是君子,不过君子不代表不会作伪,即使有心事,也未必会被宋筝看得出来。
  宋筝对於敛衣的了解,总是慢了一步甚至好几步的。当晚他蹭到床上抱著敛衣入睡,却完全没有察觉到敛衣的情况,还傻傻问他:“敛衣,过些日子,朕带你出去踏青如何?今年年景看来著实不错,再加上你的法子已经用於各地,很多百姓都用了新种耕种,想必是个好年啊。”
  果然一提到年景,敛衣就有了反应,道:“我的法子……也还不是你故意漏下的?”
  “你若不出来,朕便一直不会改变。反正朕这几年间,改税制变农耕兴水利……做的事情甚多,就算有那麽一两件做的不是很完美,也无伤大雅。”宋筝道。
  敛衣却低低笑了:“这种事,只要有百姓得到好处,随即也会马上兴起来,倒是我出来的多余了。”
  其实操什麽心呢,这天下毕竟是他们宋家天下,难道他们还能自己为难自己不成?
  别说自己出来,就算自己不出来,用极小的代价,换得百姓的教训和对官府的信任,也是划得来的──或者,引自己出来只是意外收获,主要的目的并不在此?
  一边想著逃离,另一边却在意这人心中自己到底有什麽位置。敛衣苦笑,也觉自己矛盾得很。
  一晚过去,凌晨时分宋筝就爬起来,不想吵醒敛衣,静静下床穿衣,在床边站了会儿,低头吻吻他吃了点豆腐,方才离去。
  他走後,敛衣起身著衣,静静发了半天呆,转身出门。这时候天尚早,亮得并不十分明显。龙曦宫内原本的太监宫女怕看到不该看的,一般都在宫外等候传唤,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敛衣。敛衣向南走去,龙曦宫东南角有间书房,所谓“画堂南畔见”,应该指的是那里。
  一路很顺利,顺利得让他倒有些迟疑起来。虽然一年多前他离开皇宫也很顺利,但现在已经是第二次了。不过转念一想,毕竟这一次算是里应外合,简单一点也是应当的。
  书房南侧比较偏僻,下了御阶可见树木掩映,敛衣四下看去,寻找唐鹏云的人。
  “敛衣,这麽早出来走动,你倒是好兴致啊?”
  一个声音淡淡说著,敛衣一震,身体木住无法动弹。
  过了好半天,他方才转身行礼:“皇上,现在该是上朝时间吧?”
  “朕要是上了朝,岂不是让你有机会逃开?”他面前站著的人是宋筝,表情似是平静,但在敛衣这样了解他的人看来,已经阴沈到极致。
  敛衣知道不好,不过这时候心中想的竟然是,那纸条上的字是唐鹏云写的无疑,该不会……连累到他吧?




  “敛衣,你很喜欢他,是麽?”将人带回龙曦宫,宋筝把他往床上一扔,随即压了上来,问道,“即使离开朕,你也要到他身边,是麽?你还说什麽谁也不爱,根本是骗人的!”
  果然,只要是跟唐鹏云有关,他就会格外生气是麽?
  敛衣并不想辩解,侧过头去不回答。
  宋筝眼神变黯,脸上表情数变,有些吓人:“你想跟他在一起?你想离开朕……永远离开?”
  离开他?
  敛衣微微苦笑了。
  如果可能,他倒希望一辈子不要离开呢。
  笑在中途被打断,宋筝俯下身,重重吻──或者说啃咬──敛衣的唇。敛衣一震,抬眼看,当眼便是一双痛苦的眸子。
  他一时怔住,完全无法反应。
  宋筝将他咬得唇上都出了血,鲜红的颜色顺著二人唇相交的地方流下来,有种奇异的温暖。
  敛衣听宋筝低低声音:“敛衣,你是朕的,是父皇封给朕当侍读的。朕绝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他也不行!”
  宋筝眼几乎都红了,紧紧盯著身下的人,心中怒气带著悲哀,甚至是绝望的凄凉。
  他是皇上,他什麽都有,但他也什麽都没有。
  父皇对他说,筝儿,你要做个好皇帝,要忍,要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但是你自己,始终要在局外。
  鹏云说,太子,江山给你,敛衣归我。反正你也不喜欢他对吧?
  身下的人睁大双眼,他能看到他深褐得几乎幽黑的眸子,看到他眼底的抗拒和疏远。
  心像被什麽搅过,疼得乱七八糟,慌张得几乎无措。只知道不能放开不想放开,就算他不接受,也不想让他离开,不能让他离开。
  於是他发现,在发现敛衣逃跑的那一瞬间,心上最大的感觉不是愤怒,而是惊慌和恐惧。怕敛衣再像之前那样一去不返,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
  这些日子以来强行压抑的担忧和痛苦终於压不住,既然他的温柔敛衣并不领情,还不如干脆不要温柔。人就在眼前,直接让他成为自己的,不就好了?
  想到这里,宋筝的嘴从敛衣唇上向下,啃咬他脖颈,手拔开他衣服,只想著占有眼前这人,不让他离开,永远不让他离开。
  久久没有发泄过欲望的人在抱著心里真正的那人时,哪里还能抗得住,贪婪汲取身下人的全部。动作自然会不太温柔,敛衣仰头看著龙曦宫梁顶,竟然微微笑了。
  脑中忽然浮现起另一个人的身影,那人在这种情况下,温柔得却是惊人。
  他的皇上越是粗暴,他对他的感情藏得越深,而想起另一人的机会就越多。如果那人在场的话,大概会对他说:敛衣,他对你这样,你还不如选我。
  他爱的那个人并不明白他,而明白他的那个人,他并不爱……
  想到这里,他倒怔了下。
  闭上眼,如果他的皇上能不停地让他死心的话,他倒真有可能去爱上那个人也不一定。并不是说他会不爱宋筝,只是会心死吧。
  他的皇上,用这样的粗暴让他明白,他们之间只有从属,只有地位高低的征服,而不可以奢望爱情。爱这个字,用在他们之间,甚至可笑。
  敛衣感觉著宋筝的动作,心中甚至隐隐有著企望──就这样让自己完全死心,不是也很好麽?
  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的痴恋,落到现在这地步,倒也有趣。敛衣勾起著笑,咬住牙,准备承接疼痛。
  身上的人却忽然停住,一动不动。敛衣有些奇怪,睁开了眼,看向上面的宋筝。
  男子漂亮的眉紧紧皱著,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眼底甚至隐约可见水光。敛衣傻住了:认识宋筝这麽久,他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表情。不若他一贯的强,感觉上倒有几分弱势。
  “敛衣。”宋筝开口,声音都是哑的,“你……告诉朕好不好?”
  敛衣奇怪地看著他。
  “告诉朕,朕怎麽做才能留下你,朕怎麽做才能取代他的地位?”宋筝低下身来压在敛衣身上,散开的发流过敛衣胸前,有些凉滑感。敛衣赤裸上身被这麽轻柔掠过,禁不住打了个战栗。
  可这话问得著实滑稽,若唐鹏云来问倒也适当,宋筝这麽问,就有些好笑了。
  当然敛衣笑不出,也答不出。他侧过头去不看宋筝,像是这样就可以逃开一般。
  宋筝愈发失望,头埋在敛衣胸前,声音闷闷地传出:“为什麽?朕相貌并不比他差,他虽是将军,朕却是皇帝……”
  他正要继续往下比较,敛衣低声打断他:“皇上,你是天子,怎用和他相比……”
  宋筝一怔,马上明白过来敛衣是不希望把事情引到唐鹏云身上,方才这麽说话。他心中嫉妒更盛,几乎又想放任自己。
  但想到刚才敛衣那似乎全无生气的笑,他又退缩了。在迟疑之间,心头忽然灵光一闪:“敛衣,你的意思是,因为朕是天子,所以不能跟他相比是麽?”
  他不待敛衣回答,继续道:“因为朕是天子,你才不能喜欢朕是麽?”
  敛衣一惊,瞪大了眼。
  虽然马上意识到宋筝其实并没有看穿自己的感情,立即变成正常表情,但那一瞬间的惊讶已被宋筝看在眼里。
  宋筝立刻明白过来──以敛衣的古板和对九天的忠心,他是断不会喜欢上皇帝的。
  他想了想,表情渐渐凝了起来,薄薄的唇抿起,像是下了什麽决定般。随即竟然微微笑了,笑得很轻松,不复方才的怒气。
  为敛衣披上里衣,宋筝笑道:“你一晚没睡好吧,来补个眠。正好朕最近也没得休息,今天朝都罢了,顺便偷个懒好了。”
  话是这麽说,他只是躺在敛衣身边,却没有入睡。一双眼盯著敛衣,眼神热得像在吃人。在他这样眼神下,敛衣怎麽还能睡得著,心中不安起来。
  “先休息一会儿,然後陪朕处理朝政。”宋筝道,伸手把敛衣揽在怀里,“或者……敛衣你是想做些别的?”
  敛衣感觉到他手心发烫,连忙闭上眼,佯作入睡。宋筝看著他的脸,眼中毅然之色愈发深了。




  “敛衣,总在宫里是不是很无聊?”

  敛衣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看向他的那位皇上。

  他在宫内不能外出,究其原因,全赖宋筝所赐。这句话由他来问,怎麽都让人觉得是故意挖苦。

  敛衣笑了笑:“不会,怎麽?”

  “快入夏了,朕想南下看看,你同朕一起,好不好?”宋筝微笑著从案前起身,坐到敛衣身边来,“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想不想去看看?”

  “南下?”敛衣皱起眉来,“皇上的意思是,要离宫出巡?”

  下意识要规劝,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丞相了,敛衣咬了下唇,半天方续道:“皇上一举一动关乎社稷,还请慎重。”

  宋筝只当他这话是因为他不愿与自己出去,当即脸色沈了下,随即收拾起不悦,继续笑道:“朕是想巡视看看新政情况,也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好准备。若只在宫中不察下情,难免被人蒙蔽,像是你禀告之事……”

  “总之敛衣你一直都在京城左近,朕陪你四下溜达溜达,看看我九天景色,不是很好麽?”宋筝问道,微微扬起眉,“还是说……只有那人陪你你才肯去,朕……就不行?”

  “皇上有命,草民自然不敢不从。”敛衣答道,垂下眉不看宋筝,“只是皇上出行前一定要安排好朝中事务,以免误了事。”

  “朕又不是只知玩乐的昏君。”宋筝对敛衣笑道,“这些事情你都不用担心,朕会安排好。你现在开始倒要想想你都想看什麽玩什麽,以免江南胜景太多,你看花了眼,来不及全都游览一番。”

  又是这样让人无法抵抗的温柔语气,宋筝虽然自己说过不会像唐鹏云那样温柔会哄人,但也不是真的全然软不下身段。他这麽问著敛衣,敛衣却也答不出不好来。

  当然其实这问只不过是走个形式,就算敛衣回答不去,宋筝还能真把他留下不成?敛衣深深知道这一点,因此点了点头,心中在想真出了宫,可能会容易逃一些。

  不过心底总有隐隐的不安,好像什麽事情很不对劲一般。敛衣倒不是怕自己会出什麽事,反正眼下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再坏也坏不到什麽程度。他心中的不安,却像是针对宋筝而来。

  可是是为什麽呢?难道是他这次出行,会有危险?

  宋筝继位之後,除了祭天,几乎没有出过宫。万一出了什麽事情,宫内只一名小太子,极容易被人拿来当傀儡。容王,可还占据著朝中一部分势力。

  这种情况下,宋筝的处境,实在是很危险。尤其宫中没有太後没有皇後,他一旦出事,朝中大权,怕是定要旁落了。

  敛衣打了个寒战。

  宋筝不会出事的。他是他的皇上,是他一直发誓要尽力辅佐的人,是这九天唯一的天子。就算自己身死,都不能让宋筝有任何的问题。

  敛衣这番决心下的很重,尤其在第二天,他听说一件事之後。

  ──北疆有战事,宋筝已派唐王率兵出阵征讨。

  大兵在外,而对内竟然还要离京。若不是敛衣还知道宋筝和唐鹏云之间真正关系,他会以为宋筝真的疯了,生生把江山往外让。

  不过敛衣知道,宋筝和唐鹏云,实际上是互相信任的好友。那麽这做法,是引蛇出洞吧──容王的存在,太碍事了。

  不过他还是太托大了。万一他出了什麽事,就算死一百个容王,也是不够。

  而那位被派去征北的唐王……战火无情,希望他平安无事。他那样一个人,在京城赋闲年余,这次能重新率兵,一定很高兴吧?

  敛衣想著唐鹏云的样子,思绪跑开,不自觉地竟然笑了笑。





  北楚和九天向来是死敌,属於一年和两年战的关系。九天原本兵力不强,因此多年来一直处於挨打状态,虽还不至於割地,银钱上倒也赔了不少。
  而唐鹏云,就是九天朝中少见的常胜将军。也许是将门虎子,也许是天生英才,总之他指挥的战役,竟没有输过。因此虽然九天朝的惯例向来是宗室官不过三品,兵不过千人。唐鹏云却破了这个例。
  实际上两国交战,宋筝离开京城,便有些说不过去了。不过想到这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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