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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梦谭-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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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一只眼睛,看东西多少有些麻烦,而且在视觉上出现死角,将来实战中必为此吃上大亏,很是不利。但比起日后的祸患,眼前的危难更要命得多,陆云樵的那一剑,打瞎了这只眼睛,虽然没有射入脑中,可是些许残余剑气造成影响,令头部隐隐作痛,还越来越痛,若不尽快驱除,后果可能非常麻烦、非常要命……

幸好,眼睛与手臂的残疾,都还不算无可弥补,现在已经不是十几年前,各种法宝的开发日新月异,也许外头的人还没法想象,但长期监控最新研发成果的自己很清楚,机械义眼、义肢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东西,装上之后,可以做到行动与常人无异,外表几乎看不出来。

只不过,单单只是行动与常人无异,并无法满足自己的要求,一只与常人无异的手臂,在与自己同级数的对手战斗时,简直就和玻璃没两样,碰一碰就碎了。

至于电子义眼,强韧度倒不是主要问题,毕竟在实战中,如果会被人打伤眼睛,整个头部要害都已失守,眼睛的状况如何,就不是首要问题了,而且,根据龙葵做出的报告,电子义眼的开发技术较为成熟,不但能够辅助视力,还有许多强化功能,在战斗中可以发挥惊人效果。

“电子义眼配合光学镜头,能够产生类似千里眼的效果,你人站在这里,要看十公里外一只昆虫的翅膀纹路,易如反掌;义眼中能放出七色彩光,迷人神志,让人脑袋昏昏,受你控制,甚至如果有足够能量推动,这个义眼能直接喷出红色死光,斩钢断铁,无坚不摧,比什么神兵都厉害。”

“确实威力十足,但怎么听起来不像超级战士,倒像是马戏团杂耍的?就这么出去打仗,会不会给人笑死啊?”

“我只是解释技术的可行性,您老人家要是觉得像杂耍,大可以不装,手术费也可以省很多。”

龙葵的态度冷冰冰,一点也没有因为寄人篱下就矮人一截的感觉。基于她的个人要求,再加上天魔本身有此需要,所以早在皇城决战之前,天魔就把她带来京师附近,暗中潜伏,本来也未必会用上,哪知皇城一战结束,伤得比预期中重太多,只好不顾保密原则,立刻将她调来,在这绝顶机密之处进行治疗。

最顶尖的法宝开发师,往往也都是超水准的医师。这个说法虽然有点似是而非,不过大体上倒也没错,只是要加点补充,就是这些法宝开发师在治疗伤者,甚至是治疗死者上,常有超水准的发挥,可如果用正常水准来要求,九成以上是会让人失望的。

三美神之中,龙葵、姗拉朵的研究范围,都与生物组织、药学、细菌学有或浅或深的关系,其知识水准远在寻常医生之上,至于外科手术的动刀……龙葵对于各种生物的解剖经验,几千次以上的累积,让她成了够格的外科医生;姗拉朵的经验更是万次以上,与其说是一流的外科医生,不如说是双手沾满血腥的女魔头,区区手术,自然不在话下。

至于凤婕,她对于生物学、医药细菌之类的知识,虽然了解得不多,但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把一个人的九成血、骨、筋、肉,全都代换成机械,或是近似人体的仿真组织,在这种技术之下,什么重伤、重病,自然也就都不是问题了。

天魔重伤之余,找不到技术够好、忠诚度又可信的医生,索性把龙葵调来,当作医生一样来用。对很多人而言,天魔这样做风险很高,龙葵对魔门毫无忠诚度可言,不过是迫于无奈,或者利益交换,这才暂时栖身于魔门,过去十几年一直敌对,若龙葵在治疗过程中动什么手脚,岂不糟糕?

不过,长期与这些技术人员打交道,天魔倒是有了一些心得,这些技术人员……特别是被冠以天才之名的那几个,对于人情世故都很不在行,脑里的杂念没这么多,对于立下的约定,反倒没有那么容易违约,所以任用龙葵,远比调用其他魔门内的医者要安全得多。

天魔一离开皇宫,立刻就查龙葵的下落,当手下回报,龙葵一直在城外的秘密地点,未有离开,天魔也就心中有数,秘密救走武沧澜的人不会是龙葵,只会是她的麻烦女儿。

如果是龙葵出手救人,天魔会比较烦恼,因为这代表武沧澜可能再过不久便会复出,还很有可能复出时伤势尽愈,毕竟当年在三美神之中,龙葵是最神秘的一个,她手上到底掌握着什么技术,根本没人知道,就算能够治愈武沧澜,也不是什么太难以想象的事。

但武沧澜落入小殇的手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天魔自认几乎已将一生所学,通通传给了那个女孩,无论本事、手段,这女孩都是非常难应付的人物,她出来救人,被救的人恐怕也要痛不欲生,绝不是简单说声谢谢就能了事的。

“你漠不关心,但你的女儿却出手干预战斗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你是要追究我教养不当的责任吗?我记得那孩子什么东西都是跟你学的,她跳下来干预战斗,你应该要庆幸自己教徒有方,弟子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龙葵冷淡道:“别问我那孩子到底想做什么,你知道我不可能答得出来的,你要是那么想知道,自己去问她啊!堂堂天魔,不会说找不到一个小丫头吧?”

“哈哈哈!我这几年忽然发现,教导徒弟不能绑得太紧,给予徒弟适当的自我空间,可以延缓徒弟拿刀砍向师父的时间,这个发现很有价值吧!”

“徒弟拿刀砍师父?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你应该会先一掌就把徒弟打成肉酱了吧?”龙葵道:“你的变化也不少,如果是以前,你会这样和我说话?就算不抽筋剥皮,也应该把我头盖骨打开,用你们的魔门秘法,套取我所知道的一切了。”

天魔没有答话,也没有改变表情,微笑着等龙葵处理完伤势,看她留下评估报告后,就这么任她离去。

个性上的改变,自己早有所察觉,不过,这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总结的事,到底是好是坏,目前还无法有定论……

“这女人,东西写得这么复杂……”

天魔匆匆看过一次龙葵所留的评估报告,上头详细说明了对他目前伤势的诊治结论,还有装配义肢、义眼的说明,包括目前几种可装配的型号,每种的优缺点比较,全都钜细靡遗,一一条列,不愧是科班出身的技术人员,打报告的本事一流。

装换义肢、义眼,对天魔来说不是什么问题,这些东西能否经过强化,带来更强的战力,天魔也不是很在乎,光是皇城之战所得的战利品,就已经足够弥补战力了。

青龙令在手,天魔举起令牌,透过晶石令牌仰望夜空。冷冷星光,没有被令牌阻断,看起来还更让青蓝色的晶石增添一抹瑰丽光华,握在手上,犹如拿了一块坚冰在掌,丝丝冷气直透出来,手掌隐然生疼。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材质所构成?非金非玉、非钢非铁,七大超级法宝的构成与运作原理,迄今仍是最大谜团,以前有人提出过一个学理,认为超级法宝其实都是由纯能量所化,看起来是固态,其实不过是纯能量的一种安定型态,法宝内部刻有难以想象的复杂阵图,让超级法宝能发挥种种异能,击出毁天灭地的大威力。

“如果真是纯能量体……那么,也可以吸收了?”

天魔喃喃自语。超级法宝的威能强得惊人,若是可以吸收这股能量,助益匪浅,要是将七大超级法宝的能量都吸汇于一身,力量何止翻倍,恐怕和佛血舍利所蕴藏的邪能都有得一拼,要治疗目前的伤势更不在话下。

“不过,会有这种想法,就是堕落的先兆了,这样子得来的力量,造就的只有弱者……”

话虽如此,天魔并无意放开手中的青龙令,这是他在皇城之战中的最大收获。事实证明,此次若一开始,就先夺青龙令在手,施展末日绞磨,不管陆云樵、武沧澜有什么后着,自己都能够强行压下,哪怕他们两个联手,自己也无惧,只可惜先前过于自信,最后落得重伤的下场。

“唔……”

沉思之中,天魔忽然生出一丝警兆,似有敌人来袭。尽管周围没有任何异状,但胆敢来袭击自己的人,绝不会是普通人,察觉不到异状是正常的,就不晓得是何方人马来袭……

“呃,居然是这小子……”

第七章 异域巧逢·薪火相传

孙武正为着小殇下落不明一事而烦心,非常烦心……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十几年近乎共生的相依为命,他们两个对彼此而言,都已经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存在,不管是少了哪一个,都会令另外一个感到不安,只不过不一定会表现出来而已。

小殇并不是第一次玩失踪,不过,孙武回忆起来,小殇的个性虽然极为独立,又不爱听人啰嗦,但却很少扔下自己,长时间离开去做什么事,特别是离开梁山泊之后,小殇的健康状态不佳,更少离开同伴,(W//RS/HU)私下行事,似是需要同伴的武力掩护,所以,在皇城之战爆发同时,小殇失踪不见,这让孙武非常坐立难安,总觉得有什么很不妥的事要发生了。

陆云樵并没有将皇城之战的结局细节告诉孙武,只淡淡说武沧澜、银劫被人救走,至于是什么人救走,本来陆云樵就无法肯定,自然不好乱说了。否则若让人知晓可能是小殇救走了银劫、武沧澜,孙武肯定会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到时候反而更让人头痛了。

孙武很在意小殇的状况,只不过因为陆云樵重伤,需要他的帮助,一时不好离开,但陆云樵伤势稳定后,他便想要独自潜回京师,寻找小殇。

“小殇这次失踪的感觉不对,要是放着她不管,恐怕要出大乱子,不去找她不行。”

这么自言自语着,孙武预备出发,偷偷离开。但还没出发就被拦下,而能够这么无声无息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陆云樵,“嘿,想一个人回京师找人吗?那里现在乱成一团啊!你这样回去,有好果子吃吗?”

“陆叔叔,你的伤好些了吗?我对自己的武功还算有信心,既然武沧澜、银劫都倒下了,皇城内应该没有能威胁到我的人,若真碰到什么状况,我要逃走,也没人能拦得住吧?安全上没问题的。”

“这么有信心?那假如御前侍卫抓了几十个孩童,威胁你如果不投降,就把他们全部杀光,你若逃走,就把他们的手全砍了,这样你又要怎么办呢?再用你的落魂羽,把所有人都打瘫痪?但京师之中,敌人何止千千万万,你一个人能撑多久?在你纵横无敌的时候,又要害死多少无辜?牵连多少原本不用死的人?这些你都想过了吗?”

“这……这个……”

孙武愣了一下,在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他再也不敢说“敌人不会卑鄙到这种程度”之类的傻话了,没有最阴险,只有更阴险,这才是当前的潮流。

“可、可是,小殇一个人在那里,不晓得在做什么?我怕她会搞出什么事,也怕她会出事……”孙武道:“还有,我不想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做,这种感觉太烂了,我想尽量能做点事,或许可以帮到她。”

“呵呵……”

陆云樵笑了,每次看见这孩子,总觉得像是看到当初的自己,说着类似的话,有着类似的行动。自己之所以这么袒护这孩子,不全是因为他的出身,因为他是凤婕或西门的什么人,最主要的理由,是他身上有自己所失去的东西,他所做所为的出发点,都是对的……

在现今的这个时代,这孩子所做的事,不讨人喜欢,但他所做的事、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都是正确的,哪怕是已经偏离正道的自己,都觉得他没错,这也才格外显得他的可贵……

“希望能够帮到忙、不想这么袖手旁观,这些想法都是对的,不过,有时候不一定要做些什么才是帮忙,特别是当你看不清楚前路的时候,脚下跑得越快,就只会摔得越重,反而糟糕……或许,什么都不做,也不代表帮不到忙。”

“呃,陆叔叔你的意思,好象是说……我帮忙只会越帮越忙,还是一边凉快去比较好?是这意思?”

“这个……不是那么简单的意思。小殇的个性你很清楚,当她存心躲开我们,要去做什么事的时候,你能找得到她?就算找得到她,你又怎么拦得住她?她太了解你的弱点了,刚才说的那些卑鄙手段,御前侍卫未必用得出来,但她绝对可以,这问题你想过吗?”

“这个……”

孙武一时陷入沉默。陆云樵的话没错,如果是平时,自己也就顺势放手,随便小殇她做什么都行了,然而,这次的状况特殊,不祥的预感接连袭来,若是迟迟找不回小殇,真怕她惹出什么难以收拾的大乱子。

“我已经传话给晨锋,让他遣人在京师寻找小殇,估计很快就会有回音,你就稍安勿躁,先等等吧!”

若是之前初出江湖时,陆云樵这句保证足可让孙武安心,但如今的少年,已了解同盟会的能力极限,知道京师之内不属于同盟会的势力范围,之前几乎被银劫扫了个干净,就算现在重新再派人进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不过,陆云樵都把话说到这分上了,自己如果再不识相,就真的讨人厌了。

“陆叔叔,你有什么建议?”

“有,就是你尽快开始固本培元、调养元气,把自己回复到最佳状态,这样子等那丫头后来真碰到什么事,你才能现身去帮她。皇城之战后,各方势力将要大洗牌,以你的实力,势将成为焦点,想要利用你的人也一定很多……”

说到这里,陆云樵似有顾虑,有些欲言又止。孙武想要追问,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感给打断,这一下头晕来得突然,孙武虽然提气凝劲,想将晕眩感驱散,却不见什么成效,还很快变成了头痛。

为了不失态,孙武强自镇定,没有露出什么异常表情,但也听漏了陆云樵的几句话,再定下神来,只听见陆云樵说:“……晨锋这孩子,处事圆熟沉稳,让人放心,今后的中土,大概就是你与他的天下了,你们两个要好好合作,只要你们齐心合力,中土一定能有更好的未来,我们当初没有能完成的事,就要拜托你们了。”

孙武听香菱说过,陆云樵早有倦勤之意,可能不待同盟会义军攻破京师,只要大势一定,他就会抽身引退。以陆云樵这些年来的表现,这么做似乎丝毫不稀奇,他要是会忽然间变得野心勃勃,想要夺取权力,那才真是有鬼了。抽身引退这根本没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眼下大势未定,他便露出去意,孙武不禁担心起来。

“为什么这种表情?难道你认为,我都伤成现在这样了,还适合在第一线冲锋吗?”

陆云樵笑着动了动废掉的手臂。经过处理,这只复合性骨碎的手臂,已然保住,但想要再回复以往的灵活,势必要长久的复健与调养。而哪怕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天下第一高手,哪怕知道他神功无敌,孙武也不得不承认,此刻陆云樵的模样,缺了一臂,又废了一臂,样子实在是拙到爆了。

伤兵都有退下休整的权利,陆云樵伤成这样,总没理由还要他继续在第一线为了万民而奋战,更何况孙武自己也清楚,这个人虽然没有偏离正道、堕入魔道,却已经很久不再为了万民、为了正义而战了……

“就算没有我,同盟会也不会输的,该做的我已经做完,主要障碍都被扫除了,这样还打不赢,只能说敌人气数未尽,同志仍须努力……”

陆云樵微笑道:“况且,他们可以透过宣传,装作我还在,借此稳定军心,这种事情他们早就干得很熟,即使我不在了,他们也会做得很好的。”

听到这里,孙武晓得自己没法再说什么了,陆云樵也好、小殇也罢,这些能够在自我领域有杰出成就的人,都是心志坚定之人,一旦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想要改变他们的主意,都是千难万难,别说他们,就算是自己,决定了之后也不是那么容易听劝的,也许……执着就是这类人共有的特性吧!

那阵奇异的头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少了头痛的干扰,孙武一下子清醒得多,听了陆云樵的话,心下一阵感触,张口问出了那个本不应由他关心的问题。

“陆叔叔,你去之后,袁兄他……合适吗?”

这句话一出口,孙武就后悔了,答案不是早就在那里明摆着的吗?果然,陆云樵笑了起来,“这问题挺怪,他行与不行,你不是一直都看在眼里吗?他认真、负责,比我更要好上很多倍,中土与同盟会若由他来执掌,应该会开创一个太平的治世吧……”

说到这里,陆云樵忽然笑得很得意,“更重要的是,这家伙从小被我打击到大,那么多合理的要求他完成了,那么多不合理的要求他也完成了,这么一路过来,到现在都还没有人格崩溃、精神失常,区区接个帝位,开创王朝,这种小任务怎难得到他?”

孙武用力点头,他没见过像陆云樵这样拼命找徒弟麻烦的混账师父,特别是在一察觉陆云樵的真实身份后,他格外同情袁晨锋,并且对袁晨锋所承受的压力、精神暴力叹息不已。

袁晨锋是很敬重师父的,那已经不只是尊重,更近似崇拜,一种儿子对于父亲的崇拜,这一点从小就没有父亲的孙武尤其能感觉到,和自己对老爹的情感很是类似,所以每次小殇辱及陆云樵时,涵养极好的袁晨锋便会动怒,有几次差点拍桌子跳起来了。

不过,陆云樵却无视这点,还好象刻意想破坏自己在徒弟心中的印象,所有言行都让袁晨锋没法继续当他是偶像来敬重,或许他认为这样很有教育意义,是为了达成什么教育目的,这才如此做,但孙武认为,他只是搞出了反面教材,毕竟这家伙只是个革命者与大侠,却远远算不上教育家,袁晨锋跟上这个师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咦?陆叔叔,我从没听袁兄提过自己的父母、家庭,他父母已经不在了吗?”

孙武这么问,只是下意识地拿袁晨锋与自己做比较,不过一句话问出口,他才发现确实有这种可能,而且,自己对于袁晨锋,除了他为人很不错,能力很强之外,就一无所知了。

“袁兄他也是孤儿吗?还有,你是怎么收他为徒的?你这些年一直在玩放着烂的生活,怎么可能会主动收徒来找自己麻烦?你会收他为徒,应该也有一段故事吧?”

“哦?怎么你不知道吗?同盟会应该有把这件事编成宣传故事,逢人就说上几遍啊,你居然不知道?真是奇怪了。”

陆云樵笑道:“我是在域外碰着他的,不过这一点,同盟会公开资料上是不会说的,哈哈哈。”

“域外?”

孙武着实一惊。即使是现在,中土对域外人士仍是忌恨甚深,更不要说是多年以前,太平军国之乱将完或甫完的时候,若是让人晓得,陆云樵收了一个有域外血统、域外背景的人为徒,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同盟会之内得闹翻天,在这种情况下,陆云樵光是要收这个徒弟都很难,至于说什么好好栽培他,将同盟会的大权交付,这是连想都不用想。

不过,袁晨锋的瞳色、发色、轮廓,没有一点域外人士的样子,要说他有域外部族的血统,这怎么看都不像,难道袁晨锋也像任徜徉一样,身边有一个易容高手在,长时间易容改扮,以中土人的模样出来活动?

“不是喔,晨锋并没有易容改扮,如果他的真面目是金发碧眼,我才不会收这种徒弟来自找麻烦咧,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大麻烦,可是天天被人念,还是会很烦的。”

陆云樵道:“晨锋的真面目就是这个样,据他本人的说法,他父亲是个中土的逃兵,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逃到域外,结识了他的母亲,一个混血儿,最后生下了他,但他出生几年后,他母亲就因病亡故,后来他父亲也过世,他就这么孤家寡人地过着流浪生活……哦,对了,同盟会的官方资料上,我是在某次探访难民营的时候,遇上晨锋的,至于实际上……域外那时没有难民营,不过每个地方看起来都比难民营更惨。”

孙武略作想象,倒也不难理解,当时太平军国已然崩毁,楼兰一族也灭,域外的秩序大崩坏,更有大批青壮族民葬身中土,正是最虚弱、最艰难的时刻,留在部族中的老弱妇孺,在恶劣的天候、环境下,独力谋生,而大武王朝的部队又借口追究责任,时常出关骚扰,名为征讨,实则掠劫,普通域外部族的日子可想而知。

比起当时中土境内的各处难民、孤儿安置所,域外的情况只会更糟,他们就连设置难民营的能力也没有,袁晨锋若是出身域外,在域外度过童年,那他如今的表现委实可圈可点,因为他居然对中土人民一点仇恨也没有。

“越想越觉得武沧澜这人差劲,他没有能力搞好内政,让自己国内不再有难民营,就只会搞到域外处处惨过难民营,大家一起比惨、过苦日子,实在差劲透了。”

孙武骂了几句,忽然想到一事:“等等,陆叔叔,你没事跑到域外做什么?你又不是域外人,中土那么多事要忙,你也不理,还跑到域外观光旅游吗?”

“是啊,所谓的观光,不就是从你自己活腻的地方,跑去别人活腻的地方吗?我那时候,心里烦得很,在中土压力很大,就常到外地去走走,看看能不能在什么地方,碰到一些失踪很久的故人……”

陆云樵没有说得很明白,但孙武略为一想,登时明白,陆云樵多半是为了找寻凤婕,甚至想找李慕白、胡燕徒这两个兄弟,踏遍大半个中土找不到人,终于把搜寻的范围拓展到域外,在域外找寻传说中的梁山泊。

毕竟,梁山泊是凤婕投奔天魔之后,才建设完成,也才成为传说,传说内容根本不清不楚,最初的版本完全没提具体位置,甚至也没说这地方会飞在天上,陆云樵找得到才有鬼,再加上凤婕存心躲人,让陆云樵从中土找到域外,穿越万里之遥,两处茫茫,不晓得花了多少力气,终于找到梁山泊。

这之间的辛苦,孙武想想真是同情陆云樵,不过,同样是要找梁山泊,胡燕徒和李慕白轻松就找了上来,陆云樵武功高他们那么多,却找来找去找不着,费了那么久的工夫,这不知道该说是没缘分呢?或者陆云樵在寻人寻物这方面,确实有够白痴。

只是,想到陆云樵当初摸上梁山泊的旧事,那股莫名的晕眩感、头痛又再袭来,孙武压着自己的额头,抵抗这股晕眩与疼痛交错,听见陆云樵说:“……域外对我并不陌生,早年跟着西门跑过,后头自己又走了几趟,每次看大漠黄沙的景象,都有不一样的感受,有时候也会看到一些让人很懊恼的东西……”

陆云樵说到这里,语气中感叹意味很强。孙武听出他话中有话,本来想问,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件许久之前的旧事,两者一下连贯,陡然一惊:“该、该不会,当初巴伐斯夫惨案,姗拉朵最后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呃!你怎么会往那边去想?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风马牛不相及。你说的……”陆云樵道:“其实也没说错啦!当时我站在那里,看着她,想说她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结果她没反应,我们两个就各自走人,回家睡觉去了。”

孙武还记得,姗拉朵曾说过,她赶到惨案现场,看着大批尸首,一切无可挽回之时,在一片大火的对面,有个人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里发生的所有事,这人也就是巴伐斯夫惨案的唯一目击者,对姗拉朵而言,此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有找到这个人,才有可能洗刷姗拉朵受的不白之冤,但姗拉朵明明知道此人是谁,却从不愿去找出此人,请他相助,这一点当时让孙武百思不解。

现在看来,答案很明显了,姗拉朵之所以不愿去找这个人求助,是因为这人便是陆云樵。姗拉朵与陆云樵的关系,自然不像她与西门朱玉之间那样恶劣,但要说有多友好,恐怕也说不上,以姗拉朵的硬脾气,要她低下头去求陆云樵出来替自己洗刷冤屈,怕是死都不干,也不会让别人替自己去求。

特别是,姗拉朵说这段往事的时候,陆云樵明明也在场,却一直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说,最后姗拉朵也撂下一句“那个人自己的麻烦也够多了”,显示两人之间的情况怪异。后来一直到大家分道扬镳,姗拉朵也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孙武本来也没想到,只是刚才听到陆云樵的话,凑巧一猜,居然命中,连他自己都很意外。

“居然真的是你?那你为什么不……”

“关于这件事呢,我的基本态度是……她如果来找我替她出头,我二话不说就会替她撑腰,但如果她不来,那我就当她是喜欢扛着那些恶名了……”

“拜托!你这也太幼稚了吧!你们两个都几十岁了,用这种事情来赌气?怎么会蠢成这样啊?”

“嘿!这是上一代的事,你要是觉得我蠢,怎么不把这句话对她说去?”陆云樵道:“那件事情对我的打击也不小,在域外所做的努力,就此被打回原点,失败到了极点,那时候我什么也不想理、不想管,完全放空,就这么浪荡了一段时间,在中土、域外到处当背包客,后来有一天,我坐下来,思考一些问题,觉得我想做一些事,恰好旁边有人递了杯茶给我,我看了一眼,就想说这个人不错,选他吧!”

“等一下!选了什么?那个人是谁啊?”

“晨锋啊!我不是在告诉你怎么遇到晨锋的吗?就是这么遇上的啊,那时候我正在想问题,想说有些事情必须要处理,这样我才能够放心,然后就可以把自己放得更烂,所以,我有必要找个人来做事,但人海茫茫,找谁来做事比较好呢?”

陆云樵笑道:“这时候,刚好有人递了杯茶给我,茶的味道很好,我抬头一看,发现是个长得很清秀的小正太,特别是那双眼睛,澄澈明亮,非常漂亮,我就决定是他了,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他说好,再之后……就现在这样啰!”

“就……就这样……你收徒就这么收的……”

孙武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想到,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陆云樵的习惯,是把一件复杂的事情尽量说得简单,最好还让听的人当他是人渣,姑且不论他是怎么培养出这么自虐的嗜好,不过,孙武已经学会,不再把他说的简单事简单听。

“那……陆叔叔,你查过袁兄的出身背景了吗?他可靠吗?”

这话一问出口,孙武就觉得不妥,自己只是个闲人,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开口,问了做什么。

“这个嘛……同盟会的情报部门当然调查过,情况与晨锋提供得也差不多,不过,那个时候局势很乱,什么资料都乱七八糟的,查无可查,晨锋又记不得他爸爸的详细资料,只说爸爸就是爸爸,别的讯息也给得不清不楚,这个样子下来,能查到什么鬼才真有鬼。”

陆云樵道:“后来我下令,让他们去制造证据,补足可疑的部分,所以之后朝廷、魔门还有什么其他人去查的时候,就通通都有资料可查了,这样子很替人着想、很贴心吧?”

孙武不晓得该怎么来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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