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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梦谭-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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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之又玄,属于步入顶峰层次的高绝武技,极难防御,更无视昏醒,连续几波精神冲击过后,非但羽宝簪、任徜徉脑中疼痛,魔狼群起哀号,就连城头上的死尸堆中,都有晕厥过去的幸存者发出呻吟。

相较之下,羽宝簪非常佩服姗拉朵,她在这样的阵仗中面不改色,象什么都感觉不到,真不知她是怎样做到。

“不用在意,我的神经是出了名的大条,这种程度的脑波撞击算不上什么,认真要说的话,苦茶老和尚的念经,还比较让我头痛。”姗拉朵大剌剌地笑着说话,还拉任徜徉来当旁证:“小子,我说得对不对啊?你师父的唠叨是不是也让你很头痛啊?”

“这个……实在不好说,因为比起听他哈经,我觉得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比较头痛……唔,还真的咧!只要看到你,这些精神冲击都不算什么了,你比那两个高手还厉害!”

“那当然,你妈……呃,你他妈的我也算域外数一数二的美人,你看见我,就把外力造成的头痛都忘掉,这也是很合理的嘛!合理啊!”

“娘,坦白说,你这根本就只是自我感觉良好,而且……也未免太过良好了。”

任徜徉的心情,羽宝簪倒是可以体会,不过,这两股脑波冲击,有越来越失控的趋势,感觉上,最开始两股力量只是单纯碰上,并非有意比拼,但随着双方力量越催越强,魔狼又败势已成,这两人好象也擦枪走火,释放出的精神冲击不仅一波强过一波,操作上也更具技巧性,表面上似乎是在夹杀魔狼,可是任谁都能察觉到内中蕴藏的火药味。

“那两个人……该不会想要在这里干起来吧?”羽宝簪深感忧虑,同盟会、魔门这两大势力,在太平军国之战后,由于魔门销声匿迹,导致两者毫无摩擦机会,但只要稍微想一下这两大势力的基本立场,就知道两者之间没有多少和平空间,更别说……这两大强人似有不解旧怨,斗个你死我活没什么好奇怪,会联手对抗魔狼反而稀奇。

姗拉朵道:“真可惜啊!要不是那两个家伙不务正业,打着打着都能掉转枪头,情形本来可以更好一些的……至少,跑掉的魔狼可以少一点。”

由于一黑一白两大强人转而将目标针对彼此,力量运用上有所偏重,对周遭魔狼的攻击自然放松,魔狼所承受的压力大减,不顾一切地往外围逃去,除了跑向西、北两方的战场,绝大多数是朝王城的相反方向而逃。

要是这两人有那个意思,撤回比斗的力量,绝对来得及追杀魔狼,将东、南两面的魔狼群再一次大量斩杀,为域外子民减少后患,然而,他们不晓得为什么,都选择把目标专注于彼此身上,使得越来越多的魔狼借机逃逸。

“没道理啊,黑的那位倒也罢了,为什么连白的那位都……”

羽宝簪不无错愕,同盟会怎么说也是侠义组织,白斗篷的那一位当年更是侠名远播,如果一切都如传说中的那样,他这次会破天荒地出来与魔门联手,权谋的成分应该不大,多半还是为了龟兹的百姓,这才令他愿意打破多年的隐遁状态,挺身出来镇压魔狼。

既是如此,现在这情形又算什么呢?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如果不是因为在最后关头同伴阋墙,此次围攻龟兹的魔狼群,定会遭到致命重创,而不是象现在这样,东、南两边战场的魔狼群丧胆逃逸,更加重西、北两边战场的负担,虽然那边的机甲战队稳稳撑住,没有露出败象,但对于大批魔狼的逃窜,却也无暇旁顾,眼睁睁看着魔狼群远离战线,从战场的边缘往外逃逸。

不难想象,魔狼群经此一役重创,仓皇逃逸,若不再受到心眼宗操控,短期内再也难成大患,但相反来说,也失去了将它们一举聚而歼之的机会,恐怕在一段很长的时间里,无人统驭的魔狼将流窜域外各处,成为各部族的椎心之痛,特别是一些弱小的部族,无力抵挡阿默兹狼来袭,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

一开始,羽宝簪曾评估过两大强人为了镇压魔狼,耗损气力太过,再加上相互对峙,已无余力顾及魔狼逃窜的可能,可是两股精神冲击波对撞的程度,丝毫没有减弱,还越来越强,这个推论显然不对……

姗拉朵道:“很奇怪吗?其实答案很简单,大侠当然是大侠,不过……大侠也是讲民族主义的,他出来是行侠,不是普渡众生,这里怎么说也是域外,不是中土啊!”

“原来如此……”一受提点,羽宝簪恍然大悟,自嘲地笑了起来:“所以,雪中送炭的时候,炭里必须要加点沙子……”

同盟会虽然是正派,却是中土的白道组织,其宗旨不是和平至上,当然更不是世界大同,事实上,同盟会本来就是为了抵抗外族入侵而成立的武装团体,为了中土的利益,对于域外势力的崛起,纵然没有加害之心,却怎样都要设法防一手的。

处理掉魔狼,又协助打倒心眼宗,但在这两件事完成的同时,域外的棘手问题尽去,之后便会在龟兹的主导下,踏上迅速复兴之路,虽说虚江子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可是当域外部族休养生息、回复元气,实力日渐增长,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再出几个不安现状的危险人物,统领域外部族,威胁中土。

因此,在进行人道救助的同时,也要在域外留下火种,造成掣肘,让域外无法在短期内安定下来,尤其是中土内部乱成一团的此时。这种方法,对中土、域外两方才是最好,至少……无分同盟会与魔门,在此的两个人都是认同这点的。

羽宝簪能够明白那两个人的想法,不过,身为楼兰遗族的她,血缘上又是域外的一份子,此时心情格外复杂,不能说他们做错,但……这怎样也都不能说是对的吧?

“所以……这就是西门大侠伟大的地方。”任徜徉认真道:“在我听过的传闻中,只有他,是真正待人没有中土、域外之别,两者一视同仁的。”

姗拉朵点头道:“没错,确实如此,所以我们都认为他早就疯了。”

第四章 双关拦路·破天一戟

龟兹城外所发生的逆转战,城内之人自然无从得知,特别是在城内主战场的三人,正处于生死一瞬间的要命状态,对身外的一切变化都无暇旁顾。

孙武将所有希望都赌在最后一击上,神魔合璧的如来掌劲,以一种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的形式,轰推向虚河子。

成功融合阿鼻血,肉体得到全面强化的虚河子,并不把孙武这一掌放在眼里,尽管孙武蓄势许久,但从他运气凝劲的过程来看,这根本是完全失败的一击,掌力未发,便已濒临崩溃,只是硬着头皮猛推出来的无奈攻击,一看就知道,随手一挥便能顺利击破。

事实也正是如此,虚河子在强光中目不视物,认准方位,一掌推挥,与孙武两极归一的掌劲对撼,两劲一撞,结果根本就算不上硬拼,勉强揉合在一起的两极之力,稍微一遇撞击,便自行崩解,反倒令虚河子的一掌运劲过猛,震得自身胸口一阵疼痛。

“哼!”

虚河子心头一怒,正要反攻,一阵陌生的痛楚却让他感到愕然,定睛看去,所见到的结果着实令他诧异,自己的手掌正从适才对击之处开始崩解。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情形,好好的血与肉,迅速碎裂、崩解,从手掌上剥离,化为血滴与碎肉,露出了底下的掌骨,又连掌骨也一起崩碎。碎裂的骨、肉、血,并没有就此停止崩解,而是持续碎裂,直至化为烟尘,点滴全无,不过,这种分解还原的程序是否就此停止,虚河子也不敢肯定,或许在肉眼所看不见的微小之处,分解的效果仍在持续,直至物体真正被彻底消灭。

这件奇事太过匪夷所思,虚河子一时看得傻了,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直到一股撕心剧痛传来,这才从惊愕中清醒。这股分解的力量传达极快,短短数秒时间,右臂手肘以下已被分解得干干净净,正迅速蔓延向肩膀,只要一超过肩膀,整个头部与胸腔就都暴露在致命危险下。

千钧一发,不容考虑,虚河子果断出手,左臂猛挥出去,趁着分解效果还没蔓延至肩膀,将右臂残肢整个斩去,壮士断腕,保全性命。

“唔。”

手臂被断,奇痛攻心,虚河子疼得紧咬牙关,维持住一丝心神不乱,重指点穴止血。肉体遭阿鼻血强化后,血流加速,这一下断臂,血涌如泉,连止血都甚为不易,虚河子重指急戳肩头大穴,凭指力强行封穴,这才将血止住。

失血不少,头晕眼花是正常现象,虚河子却骇然察觉,阿鼻血与自身血肉的结合并不完全,因为随着大量失血,自己的力量也在流失、消退,相当不妥。除此之外,另一股极深的恐惧,也紧攫住虚河子的身心,因为即使先前被逼至绝境,也从没有象刚才那一瞬间这样接近死亡。

如果不是狠下决心,抢先一步断去右臂,自己现在可能已经是残尸一具,甚至整个身体都崩解分散,什么残渣都没剩下。被阿鼻血强化的肉体,坚逾精钢,但在这股力量之前,简直毫无抵抗力,稍一接触,立即被分解,而在那短暂的几秒内,自己还注意到,那股诡异的分解力量,触物即发,针对的不只是骨、肉、血之类有机体,连手臂上的一些布条、金属配饰,都被分解得干干净净,自己断去右臂残肢时,若不是那少许残肢在落地之前便已被分解光,坠地后还不晓得会有什么后果?

如此恐怖的杀伤力,超越虚河子所知的一切绝学,尽管这还只是一种效果、一种力量,还没有真正开发完成为一种武技,却已凌驾于修罗劫、天子龙拳、如来神掌之上,这简直是为了灭绝一切而存在的力量,将所有实际存在归于虚无。

幸好,轰出这一掌的孙武,一击发出便力尽而倒,甚至没有能够看见这一掌所造成的效果,更别说再尝试发出第二掌,这点对虚河子而言,着实运气不错,但也让他察觉自己的优势并不如预期中可靠,与阿鼻血结合所增强的实力,尚不足以压制一切,再加上……城外的魔狼连连哀鸣,局势似有不妥,而那两记惊天动地的精神冲击波,犹如两张署名的战书,直指而来,更让虚河子心中不安。

那两个人应该是不可能联手的,不过,世事无常,一切也难说得很,光是他们两个会一起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超乎常理的怪事了。假若自己仍在颠峰状态,未曾断臂失血,能够完全驾驭阿鼻血的力量,当可与其中任何一人互较短长,胜算不低,但面对这两人联手,那也是非败不可,更别说此时此刻……

思量之间,虚河子骤觉体内一阵气血翻涌,腑脏不受控制地妖异蠕动,似乎要再发生什么变化,可能是断臂、失血之后,尚未能与阿鼻血充分融合的肉体出现反噬,倘若不加处理,一经发作,分分秒秒都会致命。

当下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全速离开,觅地疗伤,待伤愈后再设法重组势力,但在离去之前,有些事怎样都要先完成,不能放着这两个一再阻挠自己的障碍继续存在,幸好,和之前相比,自己不用二择其一,完全有实力将他们两个同时杀掉。

“哼!”

虚河子左臂击发剑气,直攻虚江子而去,本人则直接攻向孙武。这样的判断,固然是因为连续吃了孙武的大亏,心里早将他当成头号大敌,但另一方面,似乎……似乎也有点畏惧看到虚江子横尸就地的画面。是否真是如此自己并不愿意深思,只要知道这一记剑气确实能将他干掉,便已足够。

孙武的威胁性太大,不亲手将他打成粉碎,绝对无法放心,而这小子现在已经昏死在地,嘴角不停呕血,体内连环传出骨爆声响,明显是之前被强压下去的伤势一次爆发,看这个模样,即使自己不出手,他也不过一时三刻之命,撑不了多久。

只是,虚河子不会掉以轻心,即使不看威胁性,光是私人仇怨,也足以让他非把这小子碎尸万段,才能消去胸中一口怨气,这小子的一言一行,都让他回忆起当年的西门朱玉,那些旧帐如今都算在孙武头上,光凭这一点,此恨就是不死不休。

孙武已不省人事,虚河子确信一击就能将他宰掉,哪知道一掌甫发,半空中突然传来尖锐破风声,似有什么东西高速自天上射来,紧跟着,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击向虚江子的一道剑气,已被天上射来之物截下,强行击破。

能够击破这道剑气,出手之人的功力高绝,而这件激射下来的东西也非凡物,事实上,虚河子对这件东西还相当熟悉。

“大地神戟!”

先前感应到诡异的大地震波,虚河子就知情形不妙,而今,应该由心眼宗所操控的大地神戟,离奇被人抛射在此,救下了虚江子,这更象征着一切布局都已被人破坏。

敌方两名硬手在外,抛掷神戟救人的是第三名高手,从掷戟的力道来看,修为不会输给自己多少,小小的龟兹,怎会一下子出现那么多意料之外的高手?虚河子着实有种强敌环伺、四面楚歌的感觉。

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在短短数秒内接连发生,轰向虚江子的剑气被人拦截,但同样的方法,却不可能阻止得了正朝孙武冲去的虚河子本人,然而,就在他那一掌将要打中孙武之前,一道剑气破风而来,尖锐急劲,将他劈出的掌劲一举刺穿,更还直刺咽喉逼来。

剑气轨迹奇特,急走偏锋,内力却是河洛剑派本门家数,非但强劲,在运使剑气的技巧、凝气成剑的锋锐程度上,竟比虚河子、虚江子两兄弟都还更胜一筹,当今河洛剑派何来如此人物?虚河子心中大震,想起了失踪多年的那个人名。

一掌被破,虚河子骤感身后一道刀罡急袭,劲雄力猛,一刀之势,竟如海潮怒涛,霸道奔流,虚河子自忖硬挡不利,前头又有高手挡路,为了不陷入两方夹击,虚河子选择侧身闪避,哪知这威猛的一刀却是虚招,虚河子一闪躲,滔天刀浪消失得无影无踪,出刀之人反趁势抢进,与之前的剑气合流,一同挡在孙武身前。

一刀、一剑合流,压迫感铺天盖地袭来,以虚河子之强,也有呼吸为之一窒的感觉,这两人绝不是普通的高手,而当虚河子定睛确认,由于多年不见,形貌有变,虚河子最初没能认出两人身份,可是那两股强悍的刀罡剑气,终究还是唤醒了他的记忆,记起了这两名太平军国时期,纵横沙场的传奇人物。

“李慕白!胡燕徒!是你们!”

“嘿!虚河子小道士,多年不见,你连师兄也不叫一句,实在没礼貌,你欺师灭祖养成习惯了吗?”

“喂喂喂,老友,你发言节制点啊!人家好歹是掌门,当心人家倒打一下,说你勾结魔门,要清理门户,你就不好看了。”

“清理门户?就凭他这不人不兽的鸟样?”

太平军国战时,胡燕徒、李慕白属于北方战场,虚河子率部队血战南方,两边人马并无往来机会,甚至说得上陌生,不过,虚河子对这两人的战绩知之甚详,早在当年就非常忌惮,更别说此时此刻。

假如是在刚刚吸纳阿鼻血,完成肉体强化、力量不住激增的状态下,虚河子无惧这两人联手,更敢与天下任何高手一战,但此刻久战力乏,断臂失血,体内异变正发生反噬,又深觉落入他人层层算计,再见到这两人横刀拦路,有若两座牢不可破的金汤之关,哪还愿意硬闯?

有这两人阻路,要杀孙武已不可能,虚河子立即掉头,将目标转为虚江子,要在他拿起大地神戟之前,抢先格杀他!

虚江子骤见李慕白、胡燕徒出现,同样也是大为震惊,但马上就想到虚河子必然转向攻击自己,这个预测果然命中。虚江子还记得,在沙漠中与那人做利益交换时,那人曾承诺会找柄兵器送给自己,其承诺言出如山,说到做到,当真将够份量的兵器送到自己面前,还解了致命危机,只可惜,自己如今浑身无力,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更别说要拿起大地神戟去战斗了。

看着虚河子朝自己奔来,虚江子只能苦笑,虚河子选择的攻击角度相当高明,避免胡燕徒、李慕白出手阻拦,而就自己看来,李慕白师兄姑且不论,胡燕徒似乎没什么出手救人的可能。

束手无策,是虚江子当前的处境,而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救援力量并非来自前方,竟是来自后方。

“轰!”

震耳巨响声中,一件庞然大物在空中划出抛物线,不偏不倚地砸向虚河子。忙乱中,虚河子约略瞥清那是一个颇大的金属圆柱,份量相当沉重,这样的力道掷来,被砸上一下,也不是说笑的,但如果要说有什么威胁性,那也未免可笑,想用这玩意儿来替虚江子解围,这种天真想法不知出自谁的脑袋?

简简单单一瞥之间,虚河子瞥见这金属圆柱的后头,有人攀附藏匿,瞧身形轮廓,正是拓拔小月,看来是打算以这笨重东西扰敌,伺机偷袭,果然是小孩子的天真想法,虚河子心念一动,打算在虚江子的面前,击杀他的女儿,这样的复仇应该更完美。

“住手!”

猜到了虚河子的想法,虚江子焦急怒喝,希望阻止,不只是为了女儿,更因为猜到了那圆柱体里头是什么。

“太迟了!”

虚河子狞笑着出掌,为求一举功成,这一掌全力以赴,务求不管是什么高手从旁阻挡,都救不了拓拔小月的性命,但就在重掌轰出的同时,他听见一声异响,圆柱表面的一层金属罩子,被掌力摧破、剥离,露出了底下所藏之物,当那张熟悉的面容一下子出现在虚河子眼中,他脑中“轰”的一声,什么念头都忘得干干净净,唯一所剩下的,就是意识到自己的一掌,正击向这张魂牵梦萦的面孔。

“不好!”

意识到情形不妙,虚河子立即选择撤掌,但此时已不及偏移掌势,只能将掌力收回,虽说在全力出掌的情形下收回掌力,形同全力回击自己一记,却已顾不得这许多,心慌意乱之下,虚河子甚至忘了以太极心诀护身卸劲,减轻伤害。

全力击出的掌劲回击,后果严重,虚河子左臂传来连声骨爆,寸寸碎断,一口鲜血喷出,连胸膛都瘪了下去。经过阿鼻血强化的肉体,本来有足够强度抵挡冲击,但他正遭反噬,体内发生天翻地覆的气血躁动,这一下回击更将所有内患引发,让伤势重得无以复加。

瞬间的伤重与痛楚,并没有让虚河子清醒过来,他脑中意识昏乱,只是有些心疼地伸出手,想抹去那张有如熟睡的美丽脸庞上,被自己喷出而玷污的血渍。已经有很久不曾见到她了,或许今天是个与故人重逢的好日子……只要这么看着她,自己的心情就能得到平静,象以前一样……

“住手啊!”

恍惚中,好象听见了什么,是兄长的叫喊声?他在叫什么?为什么要叫住手?又是叫谁住手?紧跟着,胸口一阵透凉,既痛楚,却又有一种完全解脱的放松,蔓延向四肢百骸。

依稀看见,拓拔小月手中一把冷刃,将自己透胸刺穿,是这一下痛楚的源头,如果在这时候出手,可以轻易击杀拓拔小月,但虚河子仅是以残余力量,击开拓拔小月,自己伸手抱住金属圆柱,与那沉重的金属圆柱一起坠落。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虚河子紧紧抱住了那个金属圆柱,紧跟着,就随着金属圆柱的下坠之势,在一下闷响声中,一起被砸埋入地。

虚江子目睹这一切发生,看到拓拔小月被虚河子给击飞,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量,慌忙跃起,接住女儿,父女两人一同摔坠地上,幸亏土质松软,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一见女儿平安,虚江子立刻赶上前去,想要看看虚河子的状况,刚才的情形他心中有数,虚河子全力一击回中自身,更引发阿鼻血强烈反噬出来,全身上下只怕找不到半根完好的骨头,五脏六腑尽皆糜烂,就算没有拓拔小月的那一刀,也未必有命,更别说那一刀透心刺穿而过。

金属圆柱的重量极沉,虚江子伤后乏力,本是无法将之推开滚动,稍一使力,金属圆柱滚开,露出了被砸埋在下头的人体。

“阿河,你……”

只说到这,话就说不下去。果如所料,底下的那具人体,已经不成人形,先是体内真气冲击,挫筋断骨,再被这千斤重物一砸,整个人此刻就如烂泥一般,惨不忍睹,除了头部还算完好,其余部位……虚江子光是看就感到一阵心酸。

“你怎么走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你会走到这一步呢?”

在虚江子的记忆中,虚河子从来就不是一个坏人,他年轻、优秀,有企图心,却又还说不上是野心,做事不失理智,在同辈中也有人望,又勇于任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河洛掌门的成就是他凭一己实力所得,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有走入歧途的必要与理由,现在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上?

夺取银劫所创设的情报组织,结合河洛剑派势力,在域外重组心眼宗,从事各种阴谋,搞出这么多的事,造成那么大的人命牺牲,这些都是虚河子的罪孽没错,但究其所以,他干出这些事的理由,要说是为了个人野心……也对,可是,又好象没那么简单……

到了最后,虚江子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虚河子因为几个被刻意导向的误会,在歧途上越走越远,最终导致了今天的下场,这一切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其中,也有自己的责任,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怕伤害到人,隐匿事实真相,想要由自己来独自背负,今天的情形或许就会不同。

回想起来,自己和弟弟在人生路上,有着相同的起点,最后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结识了西门朱玉、姗拉朵、太阳王……这许许多多的人,他们给了自己莫大的助益,让自己得以从白虎一族那受诅咒的阴暗宿命中走出,生活在阳光底下,而弟弟却没有这样的好运,自始至终,他的人生笼罩在一片名为“虚海月”的乌云下,从那片乌云中偶尔透射出的月光,并不皎洁,完全是妖异而充满恶意的,他以月光的指引为导向,终于走向了歧途。

虚江子很想握住弟弟的手,但放眼看去,在那一堆烂泥似的残破肉体中,找不出象是手掌的东西,堂堂河洛掌门,最后落得这样的收场,让他有种落泪的冲动。

“父亲……”

拓拔小月站了起来,虚河子将她震开的那一掌,本可致她于死,却出人意料地没造成什么伤害。拓拔小月并不知道虚河子是自己的叔父,她与虚河子在过去的人生交集,是虚河子以伽利拉斯的身份指导她刀术,有过短暂的师生情谊,但看父亲此刻的表情,她晓得这两人之间,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

刚才在城中找到这个金属圆柱体,拓拔小月知道此物关系重大,而纳兰元蝶虽然晓得这是孙武等人特别找来,用以对付心眼宗的压箱法宝,但此物究竟为何?又该如何使用?纳兰元蝶也一无所知。

两女连推带滚,将这金属圆柱带到此处,眼见虚江子、孙武命在旦夕,急谋对策,后来发现金属圆柱的底部有喷射装置,就想行险一击,用这千斤重物飞起来去砸人,同时也靠这庞然大物的掩饰,试图偷袭敌人一击。

综观整个战术,这绝对算不上什么好计划,不但到处是破绽,鸟到不行,致死率还高达九成五以上,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自杀攻击,还是只杀自己,杀不到敌人的那种,任谁都会觉得,把敌人笑死的机率还高过刺杀成功,然而,仓卒间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正如两人在开战前就有的共识,以她们的微薄力量,硬要跻身这种最强者级数间的战斗,本来就是很搞笑的愚行,如果不想就此放弃,束手待毙,那也就只有抛开羞耻心与合理性,卯起来干了!

事先,两女也不是没有盘算过,假如此物对心眼宗当真要紧,那么心眼宗主应该不会贸然对此物出手,但猜想归猜想,谁也没有把握,一切只是赌命去干,怎么都想不到,这个超烂的战术居然一举功成,打倒了看似无敌的心眼宗主。

“不……不对……”

拓拔小月惊魂稍定,很快明白过来,自己这一击并不能算成功,至少对方不是被自己的透胸一刀给打倒,主要的制胜关键,是他自己撤回掌力造成的伤害,补上的那一刀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兄……兄长……是你在那里吗?”

微弱的叫唤声,让虚江子惊醒,当他急忙将目光投向弟弟,却只迎上一双无法聚焦的涣散眼神,他不禁心中一惊,明白弟弟已经失去视力了。

“阿河,别出声,你伤势很重,我……”虚江子说到一半,为之语塞,看着那烂泥一般的躯体,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兄长……我……我怎么了?为什么……看不见了?刚才……我……我好象做梦了,好长、好长的梦啊……”

虚河子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疲惫,对于意识已经模糊不清的他,一切仿佛身在梦境,他甚至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看着这样的弟弟,虚江子很想将所有一切都告诉他,让他知道真相,这是他应有的权利,以他的聪明才智与性情,要是一早就知道这些,肯定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自己本有机会做挽救的,只不过因为认为隐藏真相对他比较好,这个错误的认知,才让他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兄长,海姊她……她还好吗?”

话已到嘴边,但听见虚河子这一问,虚江子就再也无法说出口。弟弟的声音里,是那么充满着依恋,他的人生、他的灵魂,自始至终都与姊姊虚海月紧密相缠,不可分割,现在临终要告诉他,他的人生全是一场恶意欺骗、陷害,他只是被利用的工具,这些话……十多年前说不出口,十多年后的现在仍是难以启齿。

至于他的这个问题,虚江子同样不知该怎么回答。西门朱玉下手极狠,被腰斩的虚海月当年就已断了生机,就连魔门都束手无策,自己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回了虚海月的躯体,多年来用尽各种手段,只能象处理植物人般,用机械维持住肉体的最低限度运作,连算不算活着都很难讲,更别说真正复活苏醒。

虚江子每次念及虚海月的状况,想到自己为了一丝渺茫的可能性,迟迟不肯放弃,不让姊姊入土为安,就觉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为此负疚已久,现在听弟弟问起,更感无地自容,就连一句“她很好”的安慰谎言,都迟迟说不出口。

“唉……咳咳!”

等不到虚江子的回答,虚河子叹了口气,却很快变成连声带血的剧烈咳嗽,虚江子闻声想要有所行动,却听见虚河子轻声问话。

“你觉得……她有没有真的爱过我?”

第五章 地火燎原·一剑擎天

虚江子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弟弟的问题,一方面,他不知道该怎样说出答案;另方面,自己也不确定答案到底是什么。

姊姊从头到尾,真的只把两兄弟当成工具利用?其中难道没有一点亲情和感情存在?这一点很难判断,假如虚海月当真那么冷血,将所有的亲人都看成复仇工具,那她大可不必将妃怜袖送人收养,只要把亲生女儿留在身边,就有更多的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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