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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凶案之里岛杀人事件-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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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逃,要快逃!
她如同躲避猎人的受伤野兽,踉踉跄跄地奔跑着,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好像下一秒胸腔就要爆裂。恐惧抓住了她的每一根骨头,喘息越来越急促,瓢泼大雨浇在身上,冰冷刺骨,可她已经感觉不到,只是机械地奔跑着,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快逃!
“刷拉”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照得漆黑的夜霎时宛若白昼,她惊恐地回头,身后追赶者狰狞的表情刺伤了她的双眼。

“不要!”张嘴的同时,一股咸腥的海风涌进了她的嘴里。近处海涛轰然敲击堤坝的声音混合着雷响,捏紧揉搓着她面临崩溃的神经。
怎么办,没有路了。
她绝望地转过身,看着追赶者狞笑着掏出枪,终于哭喊起来:“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你干嘛呢,”熟悉的声音响起,另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到追赶者的身边。她如同发现了救命的稻草,猛地扑过去抱住那人的腿,声嘶力竭地喊着:“快救我,快救我,他要杀我。”而下一秒胸口却传来巨大的疼痛,竟是被生生被踹出去三步远。

“快点,怎么办这么点事还拖拖拉拉的!”
她无法置信地听着那人催促追赶者,口里喃喃到:“为什么、你、你、为什么……”
“因为你处处挡我的路,”那人冷笑,“所以你该死!”
黑洞洞的枪口一步步逼近,彻骨的绝望从四面八方压来,终于明白自己再也无法逃出着绝境,她咬牙切齿地喊道:“你们会遭报应的!”然后纵身跳到怒吼的海水中。
“轰隆隆!”又一道雷声炸响,地动山摇,应合着她最后的诅咒,在如墨的海面上翻滚回荡……



(一)

其实,从L大到栖柙镇的里岛并不算太难,下了飞机,坐三个小时的长途车,再搭几十分钟的船便可。并且沿途水光滟潋,山色青翠,若没有凡俗之事缠身,委实可以称得上是桃源之旅了。
戚少商此刻整个人都窝在豪华大巴的椅子里,头枕着椅背,百无聊赖的样子。窗外的美景飞速地从他眼前掠过,却可惜他全没有欣赏的心情。

“喏。”前面的女子半侧着身子,手里擎着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他,戚少商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眼光却不由自主地左转45度,呆呆盯着斜前方第三排的坐位。
顾惜朝坐在那里。

他生得很美,有一种雅艳的气质,若忽略那众所周知的不好惹的性子,实在可以称得上是个妙人。戚少商的目光情不自禁地顺着他乌黑的头发下滑,贪恋地流连在饱满的耳垂上,接着便向下描摹着颈项的曲线,然后来到肩头。等他看清楚靠在顾惜朝肩膀上睡得正香的傅晚晴时,却不由地僵住了。

“喂!”等着戚少商接苹果的阮明正有些不悦,这样的姿势拿着东西其实是很累的,于是她干脆转过身来,将苹果整个塞给了他,顺便向坐在戚少商背后的息红泪递了个挑衅的表情,在毫无意外的看到对方面色铁青的样子后,满意地坐下了。

接过苹果的戚少商狠狠咬了下去,红富士的汁液立刻在嘴里流淌,只是原本应该香脆可口的水果,此刻尝起来却有些酸涩,他的心里很苦。

而被阮明正的大嗓门惊到的傅晚晴则有些不适的扭了扭身子,顾惜朝急忙调整好身姿,安抚她继续入睡。低头看着晚晴那张像极了母亲的脸,顾惜朝不由地苦笑,想要照顾自己的亲妹妹,还不得不因某些原因而装成恋人的样子,真是…… 于是余光不由地瞟向戚少商,虽然看不清楚,但他可以想象出这个男子脸上的酒窝因咀嚼而深刻的模样,窗外的阳光洒到他的身上,此刻这个原本就明亮的男人一定会更加耀眼。

只是,他吃的是阮明正削的苹果,身后又坐着校花息红泪,自己,自己...唉,算了,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恨恨地叹了口气,顾惜朝赌气般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窗外。

正像一本书里所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秘密,而这辆巴士里的乘客则身体力行地印证了这条真理。
傅晚晴的秘密是她表面上的恋人顾惜朝其实是她同母异父的哥哥;
穆鸠平的秘密是他正在暗恋着阮明正;
息红泪的秘密是她恨死了那个绰号红袍诸葛的情敌;
赫连的秘密是他不确信他自己清不清楚戚少商的秘密;
而顾惜朝的秘密...其实顾惜朝的秘密和戚少商的秘密一样,只是这两人互不知情罢了。

呵呵,每个人都有秘密,就连大一新鲜人孟有威也是有秘密的,他想尝尝一见钟情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是他不知道,当戚少商遇见顾惜朝,当顾惜朝遇见戚少商,这便是一见钟情的典型案例。
可是这秘密过于惊世骇俗了,于是便成了两人的死|穴,任凭心中百转千回、油煎火熬、牙齿都绷得酸了,面上还要装作不动声色。真是爱不得、近不得、舍不得所以又远不得。从大一加入同一个旅游社团到研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五年时间里,简直是要把两人折磨得不死不活,可是日子照样还是得熬着过。

车子驶过了大片的农田,社团负责老师雷卷正掀起了淡蓝色的窗帘,陶醉地欣赏着近处起伏的麦地与远处空濛的青山,就算他是大罗金仙,也不会猜出在这短短几分钟内车里的暗潮汹涌与柔肠百结。他只是很满意未婚妻沈边儿找到的这个地点,作为“驴友”同好,这个社团的所有成员都以旅游为乐,并且以搜寻那些未开发、未被世俗污染的世外桃源为最高志向。而里岛这个小小的海岛,听说更是如人间仙境一般民风淳朴、山清水秀。

很显然,他们这次挖到宝了,他想,这么美的地方说不定会抹平两年前那场劫难的给大家留下的伤疤吧,或许这将是一次愉快的旅行。

只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天不遂人愿这句话大概、也许、可能确实就是为雷卷这样的人而准备的……



(二)

弃车从船,然后是一段长长的海路,等下了船,再顺着细窄的土路上行,七拐八拐地便进了村子。里岛的住户并不多,稀稀朗朗几排屋子,老旧的墙皮斑驳陆离,村头的大槐树下,几个佝偻的老人正坐在破旧的碾盘上纳凉。
村长劳|穴光倒是个好客的壮实汉子,古铜色的粗糙皮肤上满是皱纹,令人猜不出他的真实年龄,颧骨处是渔民常年被海风吹蚀成的特有红晕,手里拿了支烟袋,吸得甚是起劲。
“哈哈,恁们是坐着老马的快艇来的吧?”瞧着来客们蜡黄的脸,劳|穴光不禁大笑起来。
托开快艇师傅的福,原本几十分钟的海路硬是给压缩到十几分钟,说实在的,下船的时候大家已经对七天以后仍要坐这师傅的船产生了心理障碍。
“咳,老马就是这样,周围几座岛就属他开船最快,俺们这岛可不出这样的人才。别说恁们了,俺坐他的船有时候也受不住。不过,也就他这艘船能装下这么多人和东西啦,恁们要在这里呆几天?”
“七天。”
“哦,”劳|穴光若有所思:“恁们这么多人,老乡家肯定住不开,要不这么的,俺们村山后有座大房子,是解放前城里的有钱人盖了避暑的,前几年上头说是啥文物保护。咳,咱也不懂那一套,倒是每年有几个和恁们一样来旅游的,都住那儿,一应家伙事儿都是全的,恁们就住那,每天俺给送些蔬菜海货啥的,房钱饭钱最后一起算,咋样?”
“好,好,麻烦村长了。”大家听了都求之不得,雷卷顺势往村长口袋里塞了包烟,惹得劳|穴光大喜道:“客气个啥,阿碧,收拾些吃的跟我领哥哥姐姐们到大宅子去。”
“哎,知道啦。”清脆的声音传来,不一会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挎着满满一篮子的东西跑了过来。
“这是俺孙女”劳|穴光随口道:“走吧。”
大概是刚刚被船颠得晕了头,大家依言刚要动身,便见息红泪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幸好倒的方向恰到好处,软软地就直扑到戚少商怀里。
霎时在场的阮明正和赫连都变了颜色,其他人也暗叫不好,唯有顾惜朝没事人似的拉起晚晴道:“晚晴,我们走吧。”
“嗯,”晚晴顺从地点点头,却又悄悄皱起了眉,惜朝今天的手劲好像没了准头,捏得她生痛。

到达大宅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虽说是夏日天长,却也开始日薄西山,清爽的海风伴着满天的晚霞,吹得一行人心旷神怡。而那大宅子也着实让人喜出望外,原以为只比村里的民居好些便心满意足,却不料竟然是少见的石砌的两层,虽然朱漆青砖已被岁月侵蚀得七七八八,但仍能依稀辨别出往日的富贵荣华。
只是房间的归属又成了问题,大宅有着甚是宽敞的天井,一层的堂屋摆着八仙桌,大概以前是会客用的,并没有睡觉的地方,几间厢房除了一间留作厨房外,其他的都被村委的杂物塞得满满的,所以只有二楼能住,可阮明正和息红泪又因为谁和谁一起住,谁住哪一间较起了劲,直争论了十几分钟也没有结果。
“要不这样吧,”眼见天要黑了,晚晴终于耐不住出言相劝:“我们抓阄,大屋子住两人,小屋子住一人,当然,男生和女生分开。”
晚晴平素人缘极好,再加上大家早已被息红泪和阮明正闹得头疼,所以立即都同意了。于是她便从包里掏出了叠千纸鹤的彩纸,写上编号折好,一时间,大桌子上放满了五颜六色的纸片,倒也好看。
顾惜朝顺手便拣了张青色的,戚少商则拿了白色的,其他人也都陆续地挑好,打开看时却发现结果是顾惜朝和戚少商住一间、傅晚晴与息红泪住一间、穆鸠平和孟有威一间、雷卷、边儿、阮明正、赫连各自一间。
大家对此都没有什么异议,只苦了戚顾两人,想要出言拒绝,却没有理由,太做作了反倒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况且又实在舍不得这难得的共处机会;若就这么着,又怕朝夕相处的几日,自己忍不住言行里泄出点痕迹来,被对方察觉了去,日后连朋友也没得做。一霎时心里便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知怎样才好。旁人哪会知道这两人此番的犹豫,大家都急着去收拾屋子,二人无法,只得一起行动。

大宅各个房间的格局都差不多,北方常见的土炕,上面放着乌木的炕桌,炕下陈设着梳妆台、椅子、大柜、甚至还有一架落地钟。虽则陈旧,可古朴里却别透着一番韵味,也幸亏小岛闭塞,这些东西才没毁在十年浩劫里。
戚少商生怕顾惜朝累着,便抢着整理好床铺,接着就要开了大柜将两人的行李放进去,可奇怪的是,大柜上的锁连钥匙眼都找不着,旁边挂着的钥匙简直就是形同虚设的一般。
“怎么回事,搞错了吧?”
踱着步子进来的劳|穴光恰巧看到了这一幕,便笑道:“娃儿,莫捣鼓啦,这宅子里柜子上的锁都奇奇怪怪的,谁都打不开。”
顾惜朝闻言瞟了那锁一眼,便从炕上下来,朝戚少商道:“给我试试。”
戚少商依言将钥匙递给他,不经意间手指相触,两人皆是心头一荡。顾惜朝连忙暗暗吸了口气,稳住心神低头专心研究那黄铜横锁。
只见他翻来覆去地将锁前后看了好几遍,然后伸出小指在背面不知哪个机关上点了一下,只听“啪”得一声,锁的下端竟然如同甲虫的翅膀一样弹开,露出了钥匙孔,于是他又将钥匙插了进去,上下左右地转了几下,伸手便将锁扯了下来,轻轻一拉,柜门居然打开了。
“奇了,”劳|穴光被他魔术般的手法搞得目瞪口呆,“恁是咋弄得?”
“这是古时大户人家常用的锁,叫做广锁,也叫撑簧锁,是用来防贼的,就算你想要偷东西,不知锁的开法也是无用。”顾惜朝抬头看了看钟;“这些锁每把都不同,这把只是普通的,只用了三分钟便打开了,有那专门难为人的,纵使你琢磨上一年半载也开不了。”
正说着,晚晴进来了,笑着道:“惜朝,也帮我去开一下锁吧。”
只这一句,便把顾惜朝给拐走了,撇下戚少商一个人孤零零的独守空房。
于是,气恼、气闷以及气愤在老钟的滴答声中发酵膨胀,等四十分钟后顾惜朝再踏进屋子的时候,完全爆发了。
“怎么这么久,你到底去哪儿了?”
被戚少商几乎是咆哮的声音吓到的顾惜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住了,几秒钟后才乖乖地回答他:“给晚晴开完锁后其他人都托我开,所以回来晚了。”他也不想帮忙,可别人求的是晚晴而不是他,晚晴的要求又怎么能拒绝呢。
“你倒是勤快!”某人一声冷哼。
顾惜朝此时回过神来,被他的态度气得几乎发抖:“凶什么凶,难道我去哪儿还要向你打报告不成,你又算哪根葱!”
“你……好、好!”被最后一句刺激到,加上刚刚积累的怒气,戚少商简直恨得牙根都痒痒了。
一时间,两人互瞪着,房间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我知道了,你不就是瞧我不顺眼吗,我找他们换房间去。”说着,顾惜朝就要去收拾行李,却不防被那冤家一把攥住了手腕。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
“顾惜朝!”
“哟,我来的不巧,”正在僵持不下时,赫连带着幸灾乐祸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得啦,你们这小两口也甭吵了,省点劲,下去吃饭吧。”
“闭嘴!”屋子里的两人一起吼他。
赫连无趣地摸了摸鼻子,悻悻地小声嘀咕着:“开个玩笑而已,干嘛那么紧张。”
“哼!”甩开紧握着他的那只手,顾惜朝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大当家,你也快点吧,难道还想绝食不成?”
戚少商无法,只得跟了出来,盯着前面的顾惜朝,心里既气恼又委屈,脑袋里乱糟糟的。岂知顾惜朝比他也好受不到哪去,那妙人一边走,一边狠狠地默念着戚少商的名字,好像全世界的话语都不如咬牙切齿地念那三个字来得解气。不料光顾着生气,没看脚下,下楼时被楼梯重重地绊了个趔趄,幸亏戚少商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他。
身体冷不防一下子贴紧,戚少商只觉得顾惜朝身上的热度透过衣衫传到胸膛上,顾惜朝也被戚少商呼吸搞得耳朵酥麻,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僵了。
“瞧,我说你们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吧,”赫连笑道:“这么快就好啦。”
听闻此言,戚少商有些不舍地放开怀里的人,顾惜朝则一言不发,整理了下衣服继续往楼下走。说也奇怪,经过这百年难求的一抱,两人刚刚的怒气不知怎的,居然毫无理由的烟消云散了。

三人到了堂屋后发现大家早已都坐好了,这屋子虽老旧,难得的是敞亮,从开着的窗户里还能看到一望无垠的碧海,远处有海鸥的鸣叫声隐隐传来,空气里飘着乡下特有的泥土与芳草的气息,几个女孩子都重新换过了衣服,洗去了旅途劳顿,正在嘻嘻哈哈地又说又笑。
“红泪,你头上的簪子好别致,那里买的啊。”女生总是对美丽的饰品很敏锐,纵使是平常一脸严肃的边儿也不例外。
“哦,这个啊,”息红泪优雅地伸手摸了摸发髻,有几分得意地道:“从惜朝帮我开的柜子里发现的,怎么样,不错吧?”
雷卷的面色明显有些不悦,“那是人家的东西,说不定还是文物,怎么能随便拿。”
“我知道,戴几天而已,走的时候自然会还给人家的。”
“那你别忘了。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开饭吧。”
晚饭是傅晚晴做的,几样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在日久年长泛着油光的八仙桌上,倒也能挑起人的食欲。晚晴是社团里的医生及厨师,也是同学们公认的贤妻良母。不过戚少商有时觉得,作为顾惜朝的女朋友,晚晴并不称职,她甚至不知道惜朝的喜好,大概在晚晴心里,她的男友是个很好伺候的人,不管她做什么菜,他都会津津有味地吃下去,并报以最温柔的赞赏。可戚少商却十分清楚,其实顾惜朝是个非常挑食的人,他喜欢吃辣,酷爱海鲜,能接受点心却讨厌一切加热过的甜味,同时对汤里的调味品非常头痛,比如香菜。
而现在,放在他面前的一碗蘑菇汤上,飘满了香菜。
好男人从不让心爱的人受一点点伤,这句歌词虽然有些肉麻,不过用在戚少商身上却也十分贴切。只见他三下两下便喝完自己碗里的汤,又伸手把顾惜朝的那碗抢到自己身前,腆着脸笑道:“晚晴的手艺真棒,惜朝,把你这碗也给我吧。”
不明白刚刚还横眉冷对的戚少商葫芦里埋的是什么药,不过有人帮自己解决麻烦,顾惜朝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便冷冷地点了点头。
本来这段小插曲根本不算什么,一闪而过后甚至不会在大家脑子里留下半点痕迹。可此时息红泪却将自己的碗推倒戚少商跟前,温柔地笑着,“少商,抢惜朝的干嘛,喝我的好了。”
“那怎么行,”将碗推了回去,“我怎么能抢女孩子的东西。”
“哼,”有人冷笑,“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唉,自不量力啊!”
“阮明正你这话什么意思!”
“赫连你瞎参合什么,小心再怎么殷勤,最后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别太过分!”被戳到痛处的赫连拍案而起,而息红泪早已是气得面色发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蹭”得一下,阮明正身边的穆鸠平也站了起来,把她挡在身后,“怎么着小妖,想干架不成,来啊,怕你的不是你爷爷!”
“胡闹!”雷卷气急了,也不管那八仙桌是古董还是文物,下手敲得山响,“都给我老实坐下吃饭!”
雷卷平日里在学生中间极有威望,他发了火,两人只好乖乖坐下,气哼哼地猛劲扒饭,把饭菜想象成对方使劲咬碎。
于是一顿饭就在如此不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了。

“你说好好的吃着饭,这几个人闹得什么别扭?”
“还不是你搅的!”
“我,我又干什么了?”
“蓝颜祸水呗,喂,要不要关窗?”
“嗯,关了吧,晚上海风挺大的,小心别感冒了。”
“啧,这窗子有几十年了吧,漏风漏得好厉害。对了,我说戚大当家的,这两个人你到底喜欢谁,总这么悬着也不是法子啊。”
“她们都是好姑娘,可是……”
“什么?”
“惜朝,我心里的人不是她们两个,你知道的,我,我……”
“别说了,那个,我很累,要睡了。”
“喂,要睡也得换了睡衣啊,这样睡多不舒服。”
“我习惯在被子里换衣服,怎么,不行啊?”
“不是,我是说,算了,睡吧。”
“哼!”
“喂,惜朝。”
“干嘛?”
“这炕桌好碍事,胳膊都伸不开,我们把它拿走吧。”
“费劲!”
“惜朝,惜朝。”
“戚少商!”裹着被子一骨碌爬起来的顾惜朝狠狠地瞪着他,“叫魂啊你,让不让人睡了!”笑话,若是把中间当作屏障的炕桌拿开,正对着戚少商,他还有什么心思睡觉。
“那个……”
“我警告你,从现在起,闭嘴,睡觉!”
事实证明,戚少商是很有当妻管严的潜力的,瞧见顾惜朝发了火,他便老老实实地闭上眼,扯着被子开始专心数绵羊,在记不清数了多少只之后,终于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戚少商、戚少商、喂,少商,”听到匀称的呼吸声传来,顾惜朝试探地叫着他,确认对方没有反应后,不由地苦笑起来。这家伙,还真是……
于是起身,悄悄地走到他身旁。屋子里很黑,只能隐约看清那个人的轮廓,轻轻地靠近,不用眼睛,而是用心在静静地凝视着他,他的发,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每一寸。
窗外树影婆娑,隐隐的涛声和蟋蟀有节奏的鸣叫更衬得这夜愈加的宁静,房间里很阴凉,可顾惜朝却觉得背后有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他非常紧张,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喉头滑动的声音听起来如此清晰,他甚至怕因此而惊醒了那熟睡的人。
靠近点,再靠近点,朝着自己一直渴望的唇靠近,可要贴上去的时候却怕了起来,就像一只举棋不定的猫,伸着犹豫爪子,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嗯……”熟睡中的戚少商不舒服似的翻了个身,吓得顾惜朝连退了几步,在确认他没有醒过来的痕迹后,稍稍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好小心地钻进被子中,强迫自己睡去。
一夜无话……



(三)

“爷爷,今天给他们送些啥菜好啊?”
“妮子你瞧着办吧,”打着赤膊的劳|穴光正坐着吸烟,时不时的把铜烟袋在身下的门槛上敲得砰砰作响,“有啥就送啥呗。”
“那咱们啥时候去啊?”
“待会,这还早着呢。”
“爷爷,那个会开锁的哥哥长得真是俊啊!”
“你这丫头,哪来那么歪心思,暑假作业都做完了没?”
“做完了,一放假我就做完了。”
“那就去把鸡喂喂。”
“哦。”阿碧依言站起了身,却突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她连忙过去开了门,雷卷便一头大汗的闯了进来。
“劳村长,快去帮我们看看吧,出事了!”
“咋的啦,咋的啦,哎呀,莫急,你慢慢说。”
“我们的一个学生爬山时摔了下来,把腿给摔断了!”
劳|穴光一听也急了,拔腿就跟着雷卷往外跑,留下阿碧在后面跺着脚直喊,“爷爷,你倒是把衣服穿上啊!”

受伤者正是昨晚逞强的穆鸠平,此时他正躺在一副临时担架上痛苦地呻吟着。
“这、这、这,咋样了啊?”乍见之瞎,劳|穴光也有些不知所措。
晚晴叹了口气,“高空坠落脚跟着地,造成了一系列的骨折,大概跟骨和胫骨都断了,要不是有几棵树挡着,命都要没了。”
“你们是不是从山北边爬上去的?”
“是啊。”一行人都理所当然的点头。
“那儿能爬吗、那儿能爬吗,”劳|穴光忽然暴怒起来,“那是悬崖!”
“是我们考虑不周,劳村长您先别发火,”雷卷急忙道,“先把人送去医院要紧。”
劳|穴光抬头望望天,无奈地道:“去不得,瞧见那块云彩了没,大雨马上就要过来了。”
“村长,您帮帮忙,那云还远着呢,天这么晴,也不能说下就下。”
劳|穴光摇摇头:“也就是几分钟的事,你们不信啊,等等就知道了。唉,这场雨来头不小啊,恐怕还得有大风。”
劳|穴光的判断显然没错,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黑鸦鸦的乌云就滚滚地压了下来,一时间飞砂走石,风把小石头一样的砂子卷起来打得人生痛,眼见得这倾盆大雨马上就要落下。
“赶紧的,快把人先抬回去!”
几个男生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抬起了担架,急急地往大宅子方向跑去,也算他们运气好,刚进门,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落下来,砸得地上狠狠地溅起了无数泥点子。
“惜朝,怎么办?”看着穆鸠平痛苦到扭曲的脸,晚晴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顾惜朝一言不发地钻进了厨房,翻了一会儿便挑了几根平整的木头出来,递给晚晴道,“先去给他把腿固定一下。”
晚晴接过木头,便似得了圣旨一样急忙去给穆鸠平治疗,包扎完毕后又给他吃了点消炎药与止痛药。众人也是忙忙乱乱,直折腾到晚上,草草地吃过晚饭,便疲惫万分地休息去了,只留下了戚少商与顾惜朝在厨房刷碗。
“喂,你说他不会有事吧?”
“不是有小孟陪着他嘛,”顾惜朝道,他的嗓音圆润清亮,配着瓷器碰撞的声音,愈加的悦耳,“你要是放心不下,今晚到他那儿呆着不就成了。”
戚少商闻言只是笑笑,顺势便要从顾惜朝手中接过瓷碗“你先歇会儿,我来刷吧。”
正说着,不提防一道响雷从空中炸了下来,顾惜朝一惊,那碗便从两人手间骨碌碌滚落下去。戚少商忙俯身捡起,用袖子擦了擦,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还好,没碎。
“这碗倒是挺结实的,”他抬头庆幸地道,却发现顾惜朝脸色煞白,“惜朝,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点晕。”
“可能是今天累着了。”戚少商三下两下把碗刷完,“走,我扶你去休息。”
却不料顾惜朝竟然晕得厉害,勉强迈出堂屋走到了楼梯边,却怎么也抬不起腿了,摇摇欲坠的样子吓得戚少商冷汗都冒了出来。
犹豫了一下,戚少商狠狠心,就着扶他的姿势,突然把人打横抱起。顾惜朝冷不防失去了重心,胳膊条件反射地一把环住了他的脖子,若是两人此时的样子被人瞧了去,定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干嘛!”
“嘘,小点声,别吵了他们。”
“快放我下来!”顾惜朝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戚少商并不理会他,只是快步上楼,走到房间前,一脚踹开了房门,进门后又灵活地用脚将其关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人放在炕上。
顾惜朝又羞又急,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便猛地抬起身子,一把揪住戚少商的衣领要和他算帐,却不料用力太大,竟把那人扯到了自己面前,眼见着两人的鼻尖都要厮磨到一处去了,吓得他赶忙把人推开。
“混蛋!”顾惜朝只觉得耳根都是烫的,料定自己必然是满头的烟霞烈火,一急之下,用被子卷了全身,气得只是握紧了拳头使劲敲炕。
“惜朝、惜朝,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滚开!”
戚少商此刻也是紧张万分,只觉得经过了刚才的那段,心如擂鼓,跳的乱七八糟。
“那个,我、我去睡了。”说着他便心虚地钻进被子里,也不管窗外的电闪雷鸣,一个劲地催自己快些睡去。岂料越想睡反倒越清醒,那边的顾惜朝大概也和他一样,辗转反侧的声音更是搅得他心里乱成一团麻,恨不得此时就把那人拽过来,紧紧地嵌到怀里去。
“刷”的一下,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屋子也提醒了戚少商,对了,惜朝不是怕打雷吗,以前听他的舍友提起过,雷雨天的时候那人都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难怪他不停地翻来覆去。
想到这里,戚少商便起身下炕,用力将炕桌搬了下来,接着跳上炕去,拖着被子就躺到了顾惜朝身边,顺势搂住了他,“睡吧。”
“你又发的哪门子神经!”有人在低声吼他。
“嘘,我小时候下雨天奶奶就是这么哄我的,别怕,快睡吧。”
顾惜朝终于忍无可忍,支起身子就要挥拳去揍那人,却不料手腕被一只大手攥住,黑夜里,只觉得握住他的那只手湿漉漉的。
“惜朝,惜朝”有沙哑的嗓音在轻声唤他,仿佛压抑了无数的感情与欲望。
一时间,两人只觉得心尖都是颤的。
顾惜朝闭上了眼睛,在一瞬间明白,原来,有人和他受着同样的苦。 
“少商……”
戚少商哪里受得了这邀请般的回答,一个翻身就把人压到身下,狠狠地吻了下去,于是便气息交错,身体没命般地厮缠着,实在是相思地狠了,此时恨不得把对方连整个人都吞进肚里去。
“惜朝、惜朝、惜朝、惜朝”有人在耳边颠来倒去发了疯一样地呢喃,顾惜朝只觉得眼角一热,便有什么滑落下来。
屋外风雨大作,而屋内,抵死缠绵……



(四)

醒来时,雨还在下着,戚少商抬头看了看钟,已经六点多了,可房间里依然昏暗。潮湿的泥土和树木的气息,混着咸腥的海的味道,从窗口飘了进来,充斥了整个房间,雨滴敲打在瓦片上,叮叮咚咚地作响。
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他还在熟睡,仰着脸,丰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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