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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年 by 白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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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五年级,也许是一个假期的作文恶补发挥了作用,林威的作文也有的可写了,竟然从来没得过“一类”意外得分。还被推荐参加了作文比赛,居然还得了个全国作文三等奖。再有就是林威和于闽被选去参加了书法比赛,于闽得了个北京市一等奖,林威才和好几个孩子一块并列的了个三等奖。弄的林威心理不平衡了好一阵子,不过同一年,林威也得了个北京市国画比赛的一等奖。末了,林威期末考试还得了个年级第一,作文竟给了满分。这真是这两个孩子最辉煌的一年了。 


      本来上了六年级的俩人有可能继续这么辉煌下去,然而中村有条小道儿流传的消息把俩孩子的心给勾走了,说是中村的好几个防空洞开了。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是充满冒险精神的时候,放了学,骑着车就去了一个中村居民区里的防空洞。发现里面黑不溜秋的什么也看不见,正要走,又有别的孩子来了,还带了半根儿蜡烛,几个孩子往里走了一圈儿,发现也没什么,到处都是蜘蛛网,岔道还挺多,也不太敢乱走。说实在的,还是林威胆小,不过他用花言巧语三两下就把于闽也给哄出来了。 


      第二天,如果没有于闽班里的其他去了中村大操场防空洞的那对孩子们撺掇,也许就这么过去了。然而于闽本来就是班里的孩子头儿,他哪儿能按奈的住。放了学,找到林威,带了一堆小喽啰,一块儿拥去了中村大操场的防空洞。折回还带着一包蜡和打火机,算是准备充足了。 


      这个防空洞果然不一样,先从入口看,就挺玄的。不想居民区那边儿似的,是楼梯,这边儿是个铸在水泥里的垂直上下的铁梯子。几个孩子先后下去了,林威紧跟在于闽后面,不过也就随便往里走了一小阵子,于闽带来的那批喽啰里就有人害怕了,说要往回走。于闽还很老大的鼓励了那人两句,不过不起作用,只好带着一帮人回去。估计走了连整个防空洞的一半也没有。 


      等他们上去了,才发现又来了一拨学校里的人,居然也是自个儿研究所院里的小孩带的头,正和另一拨人,好像是初中的,要不就是高中的人说话,也没准儿像是要吵起来了,争这儿是谁的地盘儿。结果一看于闽他们都从下面上来了,一堆人也没再怎么争,就是拉着问下面什么样儿。于闽和林威也说不清楚,随便扯了两句,于是三拨人要一块再下去。 


      这回是那帮大点儿的孩子们领头下去的,于闽和林威反而走在最后。于闽举着根蜡烛,两人在后面跟着,这回是走了个全的,下面防空洞居然还有个大厅,有百十来平米那么大,用四方的大粗柱子支着。 


      林威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只是很盲目的跟在后面,这次不用他和于闽领头儿走,心里还踏实了一点儿。于闽举着蜡,经常到处指指,给林威看四处的蜘蛛网。 

      好不容易走到了头儿,领头的那几个大点儿的男生女生嚷嚷着,还拿着蜡在防空洞的顶上用黑烟熏了歪歪扭扭的“到此一游”什么的。前面的一个小痞子还大声说了声我爱谁谁,也没听清,回声大得直吓人。 


      然后走前面的就掉头,林威和于闽依旧后面跟着,回去的路上也没说什么话,就一直沉默着。又走到那个有好多柱子支着的大厅里,于闽突然拉住了林威,在一根柱子后面抱着林威的头在他左脸上亲了一下。就着蜡烛的光,很满意的发现林威居然红了脸。然后小声说:“你也亲我一下。” 


      林威什么也没说,就突然挣了一下,一个人摸着黑往外走。于闽几步就追上了,左手握住林威的右手,又说:“你也亲我一下。” 

      林威依旧没理他,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差不多追上了前面那拨人,眼看着就差几十米就出去了,于闽又拉了他一下,说:“要不然你吻我手一下。”黑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林威,蜡烛的火苗也轻轻的在他的瞳孔里跳动。林威看着他的瞳孔缩的特小一个黑点,扭了身儿又往前走,只是拉起了于闽的手放在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昨年5 



      刚刚从黑洞洞的地下上来,林威不适应的眯了眯眼,借着眼皮遮去一点初秋傍晚的阳光。茫然的被拖着站成一堆儿,听那几个小痞子和于闽他们说话,看他们那较真儿劲儿,心里挺不以为然的。要依着他,看过了就完了,里面到处都是蜘蛛网,还一股子霉味儿,谁爱来谁来,看完了走人就得了。 


      不成想于闽对这个破防空洞还认上真了,跟着院里的另一个孩子,两人还想跟那群小痞子说个理儿。林威无所谓的戳在一边儿干看着,瞪着眼儿就走神了。 

      刚刚防空洞利于闽那黑漆漆的眼睛,发光的瞳孔,只让他心颤,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颤。想着于闽亲在他左脸上的那一下儿,心理模模糊糊觉着这也许就是所有老师都在大谈特谈的早恋那回事儿。 


      折腾到快天黑,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一帮人也就散了。于闽一路上还得得这点子事儿。弄的林威心里头一个烦,心说自己的事儿还没弄完呢,哪管的着这码子事儿。管他个什么秘密据点呢,那里头黑咕隆咚的有什么好聚的。 


      心理不满,脸色上也好不到哪去,自然都带到面儿上来了,结果那个于闽倒象是把那茬儿给忘了,说的话全围着那个见鬼的防空洞转,弄的林威心里头这个窝火,也懒的理他,自己脚下加劲儿,车骑的飞快,说天要黑了,走快点儿,也就到了家了。 


      第二天,于闽果然还要去,林威心里虽然是二百个不乐意,但怕真要是跟那帮小痞子们干起来于闽吃亏,也就只能跟着。结果又下了一回防空洞,在下面于闽还是只攥着林威的手走最后,抽空儿找没人注意的当儿还吻了几下林威的手。这回林威也就由他了,没说什么,自己还假装镇定,其实不知道,脸都红的跟块布似得了。 


      这一个星期除了周六上半天儿课,放了学没去中村大操场,其余几天全耗在那儿了。关于地盘的事儿,也没个结果,就是每次都是于闽这拨和那帮小痞子们在那儿,也没什么事儿。于闽还是会趁着下面摸黑的时候对林威干点儿什么,上来又什么也不说,让林威心里急的直痒痒。 


      星期天从书法老师那儿回来,于闽拉着林威说要去大操场看看,林威见他主意已定,也懒得多费口舌,直接就随着他去了。俩人也没带蜡,犹豫了一下,没下去。 

      其实林威心里是挺想下去的,毕竟只有在下边儿于闽才会亲他,可看了看,黑不溜秋的,也没那个胆儿。 

      于闽说听说操场外边还有个入口,要过那边去看看,看看就看看吧,俩人就骑车去了,还稍微找了一下。到那儿一看,竟有个民工往封了的入口上抹水泥呢。心里一惊,于闽就问,民工说是要封了。 


      于民说不是才打开吗,怎么就封啊?那民工说可能也就是透透气儿,上头说封就封呗。 

      林威也问了句操场里头的口儿封不封,民工说一会儿干完这边就过去封那个了。 

      俩小孩着实后怕了一下子,亏得刚才没下去,看那个民工的喇嘛劲儿,估计封的时候也不会看看里面有没有人。要真给封里边儿,那可就完了。 

      林威心里觉得封了就封了呗,断了你这个想头儿,还争地盘儿什么的,这回也不用争了,到是少了点子事儿。不过也稍稍郁闷了一下,于闽从没在上面亲过他,这回是不是以后也亲不成了。为了这个,还稍稍惋惜了一下。 


      接下来那个星期,因为没了防空洞,俩人也放了学就回家了。林威也挺高兴的,因为回家早,俩人在一家儿待着,于闽趁家里没人,天天都有亲他,林威也不拒绝,就是于闽干什么都不反抗。这一个不反抗助长了于闽的气焰,也要求林威亲他,那个礼拜四,林威也扭不过,亲了于闽左脸一下。美得于闽抱着他亲了好几下,有一下还落在了林威的嘴角。事后林威就养成了舔嘴唇的习惯,尤其喜欢舔嘴角。 


      周日,上完了书法,于闽又提出去中村大操场看看。林威说都没那个防空洞了,还看什么。于闽说就是当散散心呢,那儿可是咱们俩……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威截了话头,同意了。 


      俩人骑着车在大门口照了一眼,发现那七八个小痞子还坐在防空洞封了的台那儿,于闽脸色一下子变难看了,也没说什么,就骑着车在大操场的煤渣子跑道上溜了两圈儿,回家了。 


      礼拜一、二也没有什么事儿,两人放了学还跑了两圈步。到了星期三,于闽又说要去大操场,林威挺不乐意的,抱怨了两句,说没劲儿什么的。于闽倔脾气一上来,说要自己去。林威哪放心啊,还是得跟着。 


      结果两人刚一在大操场露头儿,那帮小痞子就找了个人来说让他俩过去。过去就过去,谁怕谁啊!于闽虽然没这么说,但看那表情,就是这意思。 

      小痞子的头儿横横的,说没事你们俩甭成天往这溜达,这儿是我们的地儿,你爱哪儿哪儿去,别整天来这儿碍眼。 

      于闽一听这话儿,心里那火儿“腾”一下子就窜起来了,嘴里也嚷嚷起来了。 

      林威没帮上什么忙,就看于闽说话那个溜,一会儿把那帮小痞子们说的没话了。 

      结果一女的,居然急了,也没个兆头,上来就打了于闽一耳光。于闽也没料到,躲了下,没躲开。另一女的也照样想抽林威,被躲了大半儿,只扫着点儿边,骂骂咧咧的说的可难听了。 


      于闽又跟他们呛了几句,那俩女的突然又变好了,拉着于闽和林威问打的疼不疼什么的,说也后悔了,刚才手急。 

      被于闽甩开了,也没再理,拉着林威就走。也没骑车回家,就在中村的居民区里转了几圈,问了林威好几次他脸还红不红,看不看得出来被打了。 

      林威安慰了他好几遍,也不放心的问了问他自己的脸。见说也没事,才放了心。 

      天快黑了,才往家骑,骑着骑着,于闽突然啐了一口,说那帮小痞子还是七一学校的呢。又哼哼了两句说明天找帮人打他们一顿去什么的。 

      林威心里惊了一下,七一学校是附近除了那几个全国有名的重点外最好的一个学校了。爸爸还老说让他上那儿,说前几届院里考北大清华的孩子都是七一实验班的。见于闽说那帮小痞子也是,不禁也吃了一惊,毕竟那所学校是附近出了名儿的严。 


      不过他也随口说也许那是假的呢。 

      于闽却说他第一次看过他们的学生证。 

      总之那天到家极晚,林妈还问了两句,不过对俩孩子还是放心的,也就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到了下午管理班的时候,林威被面色不善的班主任叫了出去,办公室里于闽也在那儿站着。 

      老师上来就一顿冷嘲热讽,几个老师还轮着说,说的林威不清不楚的,就问。 

      结果一问,老师更是没好脸儿了,说到了现在了还装糊涂呢。于闽大声说,这是他不知道,就我一个人弄的,你看他也不知道嘛。老师哪理他,跟林威说,于闽班里有人跟老师说了,说你们要拉着一帮人大群架去呢。用那种语气说出来的话一下子就把林威气蒙了,说话声也大了,辩白道没有的事儿什么的。 


      边上一老师还拱火:你看,越是好学生吧,他还越能装,平时还不地怎么蒙人呢。 

      于闽也没说什么话,林威一人说半天也不管用,老师随便扯了两张纸让俩人交待关于防空洞的过程,还给哄到外边楼道窗台上写。 

      末了,写完了,老师拿着林威的检查,酸不溜丢的说文笔还不错嘛。直气的林威要翻白眼儿。 

      俩人心想写完了也就没事了,所以才写的,没想到老师还要找家长。俩人合计了一路也没个好辙能避过去这事,晚上都硬着头皮说了。 

      林威的爸早就下海做买卖去了,林威捉摸着随便说说,爸爸事那么多,估计也没空理他这件。 

      结果说完了,林威他爸妈还严肃了,说明天要去学校,林威一下子就有点慌,左说右说,言辞闪烁,就想让他别去了。没想到林威他爸还是头一回因为坏事儿被学校请家长,也动了怒,非要去看看。 


      晚上,林威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这以前上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回爸爸开家长会回来,说那老是怎么批评家长,说要是让他被这么批一回,回来就打折了他的腿。结果一晚上林威就老觉得自己被打折了腿什么的,也没怎么睡着。 


      第二天,课间操的时候,林威被叫到办公室,看见他爸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神色凝重,害怕的竟有点发抖。爸爸说什么,老师说什么,他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就仿佛听见最后说让他和于闽分开点儿什么的。他还心想,你们说分就分啊,还挺不屑的。别的也没什么感觉了。 


      下午管理班前的那个大课间,于闽来找林威,俩人在喧闹的楼道里站着,有些僵硬。 

      林威试着笑了一下,自己也觉得可能笑的挺难看的。 

      于闽最后在林威开口前说了话,说咱们俩最近分开一下吧。看着林威的脸色由难看变成更难看的惨白,仿佛不相信似的睁大了眼。无奈又解释道:今天他爸都哭了,他实在不想让他伤心。说完抿了下嘴角,变成直直的一条线,仿佛透露着决定的坚定性。 


      林威不知道最后又干了什么,怎么回的教室,就是知道那天是俩人第一次没一块儿回家。 







      昨年 6 



      自从于闽说两个人分开以后,仿佛是故意的,要不然就是太有默契,多半年里两个人竟碰见不到五次,也算是希奇了。小学升初中的考试完了以后,林威就一直待在家里,哪儿也没去,甚至很少出屋。在家也就是看书,爸爸书家上的书都被他翻遍了,三言二拍竟也在几天内看完了。爸爸也没说什么,就说他现在虽然看了但是也很难理解。林威想了想也是,记得四年级他偷着看《红楼梦》的时候,被他爸逮着,也是这么说的,还随手翻了一页,指着上面的“林之孝家的”问他是什么意思,他也答不上来。现在看这些也的确是有些早呢。可他确实感到很自然,自己也不知道想干点什么,就这么一个人待在家里,实在是太寂寞了。这种寂寞多少年没尝过了呢。 


      然而,等分数出来后,让林威及全家都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没考上八四学校。这真是荒唐的令人想放声大笑。后来据说于闽也没考上,俩人还很奇迹的都是差了0。5分。爸爸还要求查卷子,结果老师说卷子已经交上去了什么的,反正就是这分了,也甭想再改了。 


      几家没考上的孩子的家长们全都急着找路子,把孩子往八四学校里送。可据说于闽他们家不打算把他送到八四。 

      那个夏天是没有颜色的夏天,林威后来还大病了一场,一个扁桃体化脓居然烧了一个月,光青霉素就打了好几盒,林威就天天在床上躺着,怪没劲的,不但身上没劲,心里也没劲儿,就翻出拼图想玩玩,才刚动上手,就被他妈妈给收了去,理由是发烧不应该用眼睛。林威只得又躺了回去。 




      到了八月中,林爸说已经把学校联系好了,林威还被安排在实验班。 

      报到那天,林威还看见了好几个同班同学,互相问候了两、三句。开学典礼上,林威发现那个当初告诉老师说他们要去打群架的男生也在八四,好像是二班。林威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感觉了,只是一笑了之。 


      时光匆匆,林威天天骑车上学,骑的飞快,竟然有一次只用了8分钟就到了学校,可这段路本应该骑半个小时的。就这么匆匆来,匆匆去,两点一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林威是走后门进来的,所以一直也没怎么在意过他,直到期中考试的成绩发下来,才惊觉这孩子不一般,因为他考了个全班最高分。这以后,也有不少同学过来亲近他,但他都不怎么能和人家融成一片,也许是心里对朋友这个词有些敬畏。 


      整个一年初一,林威只在夏天碰到过一次于闽,虽然俩人就住隔壁,但两人竟然用脚支着车在大太阳地儿里说了半个小时的话。事后林威也记不起来到底说了点儿什么,反正就记得于闽说他上了南大二附。 


      上初二时,所里分房子,林威他爸好像交了点冤枉钱要了一套中村豪华地段的阳光两居室,眼看就要搬到院外了。于闽家好像是要了院里的两居。搬走那天,林威看着搬家公司的人忙来忙去的,也不知道是留恋还是别的,站在小院儿里两个多小时,直到所有东西都被搬走了,他也再没理由这样待着了,才离开。那天,于闽的家门一直禁闭着,连窗帘都没动过。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转眼又到了林威的一次大考,中考成绩发下来如何几乎没什么意义,林威早已经被学校内定了,就是看中考成绩能不能进实验班的事儿。毫无疑问,他也进了,而且据说成绩是院儿里孩子中最好的。 


      晚上无聊的散步聊天中,林威突然笑了笑,对他爸爸说他后来上了初中才听说当时小学毕业考,凡是差两分以内的学生全部由学校帮忙,进了八四和中村中学。 

      林威的爸爸也没说什么,只是很用力的抚了他脑袋一下子。然后又大力的活动了几下双臂,做了几个扩胸运动,说当年就是看上八四的高中了,现在也上上了,该怎么的就怎么的吧。 


      高中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八四学校的严格更加能体现出来,林威一直都很匆忙的来往于学校和家之间。也开始享受回家路上短暂的宁静平和。 



      有天放学后一个同学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说学校里防空洞开了,一堆男生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一堆人就都去了,最后走的那个男生,还招呼了一下林威。林威笑了下让他们先去了。然后拎着书包就回家了。路上还自己没事儿笑,心里有些明白原来男生都对防空洞感兴趣。想想刚才最后走的那个男生是全班男生里最“弱”的一个,居然也去了,自己还真是不像男生。不过转念一想,这些破玩意儿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渣子了,有什么劲儿? 


      在别人都玩命的高三,林威的小说、漫画一本也没少看,还经常上课看,老师也不怎么理他。大概是高一的时候,一老师因为他在下面看书,把他叫起来奚落了一阵子,结果期末考试时却发现他是考的最好的一个,从那以后,别的老师也不再理他的事儿了。 


      还老是有同学来问他题,手里拿的全是学校发的,但林威却从没看过的练习册什么的。林威解答完后差异的问他是什么时候做的, 
      那男生说了一句:“在你做梦的时候。”让林威心里挺不是味儿的,可转念一想人家说的也对,自己天天10点准时睡觉,也的确是自己做梦的时候人家做的。 

      高考就在林威生日后一天,现在也不流行吃奶油蛋糕了,他爸妈专门给他定做了一个冰淇淋蛋糕,每天考完试回来,还切一块生日蛋糕吃。 

      出分的时候,林威是一点也不紧张,照样睡了一个大懒觉。起来发现他妈妈正在擦地,就随口问了问分,他妈妈说电话打不进去,他爸爸去公司了,说查完了打电话回来。林威对自己的成绩也有底儿,根本不着急。 


      那年是出分后报志愿,更是没有什么悬念,林威的志愿表上就填了一所学校就交上去了。也没有意外的被录取了。 

      报到那天,林威爸爸妈妈来送,本来按林威老爸的想法是不送的,没想到林威居然说不认识近在咫尺的华大,真实让林爸大吃了一惊,林妈妈也跟着说一定要来什么的,于是就去了。 


      林威是最晚报到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本地的学生。等他到宿舍的时候,同宿舍的其他人都到齐了,林爸林妈还很热络的跟他的那些室友们聊了一阵子。临走还嘱咐宿舍里最大的那个照顾着点林威,因为他路痴。林威几乎是无奈的把他们给哄走了,一下子摆平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说:“终于他妈的自由了!”惹的一屋子的人大笑。 


      其他那些人是高中就住惯了学校的,只有他这一个例外,当然也包括了对学校食堂的认识不足,造成他看了一眼食堂的桌子就想吐。 



      时间就想自来水一样哗啦哗啦就流没了,转眼就到了期末。林威背着大画夹子挤杂公共汽车上有点招人烦,好在他也就坐两站。下了车,背着画夹子大步走在人行道上,冰冷的西北风吹着他自上了大学就没剪过的头发,划着挺优美的弧线,的确是个冬日美少年。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也偶尔会多瞟他两眼,他也习惯了。没辙,长了这么多年依旧是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说清秀都有点过分,应该说是漂亮,而且是很漂亮。 


      从车站到学校大门不算远的路上,就这么迎面走过来一个背吉他的男生,交错的瞬间,林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回头,却发现那人也同样回头,楞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问:“林威?”见他有反应,笑道:“真他妈的是你,操!多少年没见了,差点认不出来。” 


      林威也笑:“你说多少年。”两人热络的互相拍着肩,嘴里不干不净的问候着。 

      他妈的,这就是于闽,终于又见着了,林威心想。 

      “你这是干嘛去啊?”于闽抬了抬下巴,指着他的画夹子。 

      “老师说今天要交画,要不然没成绩。不然才不会跑回学校呢,下门考试还得等好几天呢。你呢?怎么在这儿?我听我爸说你上“海跑”呢不是?” 

      “是,他妈的,和几个哥们在这边弄了个酒吧,刚装修好,说是要去看看。怎么着,跟我一块去吧。” 

      “我他妈的还得交画呢。” 

      “走,我跟你交画,交完了咱一块过去不就得了?” 

      “成!” 

      林威出了校门,看见于闽正站在一边老树底下抽烟,过去招呼了往校门走。 

      “学建筑?” 

      “对,”笑了下,“还是想画画。” 

      “是吗?执著啊。” 

      “你呢?学什么?” 

      “不知道,没记住,反正也没上过课。” 

      “靠,那你考试怎么办?” 

      “找老师聊聊呗,那学校不比这儿。” 

      那是个挺迷幻的酒吧,也不算大,不过是林威第一次进酒吧,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子上直转圈。一个长发的男的把于闽拖到一边,问:“他妈的,有你小子的啊,从哪弄一这么纯的?” 


      “你丫别打他的注意啊,我先警告你,他是我铁哥们儿,你要是敢动他,我抽死你小丫挺的。” 

      “靠,惹不起你的人。”长发男的随便搡了一下于闽,从角落里出来和林威打招呼。 

      晚上,林威躺在床上,心里不禁觉得自己挺让人不屑的,见着于闽也就这样儿了,也没少什么啰啰嗦嗦的,这么好几年的罪也算是白受了,居然什么也没说就又和他搭上了。然后又在心里默默的数了数今天一共说了多少句脏话,除了开学那天说过外,别的时候他还一句也没说过,没想到今儿说起来还挺溜,不像是生手。 






      昨年 7 



      自从又遇到了于闽,林威的生活又变成鲜活的了,至少不再只在校园和家出没。于闽天天去酒吧唱歌,偶尔林威也会去捧捧场,总算还是拯救了林威沉没的情绪。 

      林威从专教出来时,月亮已经不知道沉到哪儿去了,中村附近的空气污染严重到根本看不见几颗星儿,林威深深的吸了一口已渐渐清新起来的空气,摇了摇疲惫的头,就着明灭不定的路灯看了眼表,已经过了两点了,宿舍也锁门了,他犹豫了一下,考虑要不要再回到专教去睡一觉,然而想到了那污浊的空气,很有志气的还是别开头,往宿舍走,想砸起楼下看门的大爷。正晃晃悠悠的往回逛荡,突然想到了于闽的那个酒吧,也不知道关门了没有,掏出手机,随手发了条信息给他。 


      也就几十秒钟,手机就响了,绿色的液晶屏闪烁着,于闽就说了:“过来吧。”林威也就不再犹豫,往校门走去。 

      推门进了酒吧,林威诧异的发现也没有喧闹的人群,只有吧台还亮着几盏小灯,一伙人围在吧台边儿上聊天。 

      听见门响,于闽从一群人里抬手招呼了一下林威,但却说:“甭过来了,咱们现在就走。”然后站起来把吉他背上,跟他那群朋友随口说了再见,就拉着林威出了门。 

      招了一辆出租,林威和他的画夹都被于闽给塞了进去,往里挪了挪,让于闽也坐进来。 

      “往前开,路口右转。”于闽告诉司机。 

      “咱们哪儿去?”林威有些迷惑,本来他就是想在酒吧待会儿,六点宿舍一开楼门他就回去补眠。 

      “去我那儿,我在这边儿租了间房。”于闽帮着他在狭窄的空间里把画夹子卸下来。 

      “噢,远吗?” 

      “不远,以后你画的晚了就来这儿,我回头给你配把钥匙。” 

      “好。”林威迷迷糊糊应了,又咕哝了一句:“建筑系的宿舍不应该锁门。” 

      也就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地头儿,在漆黑的楼道里林威随便跟着他往里走,想不到于闽突然停了,林威的脑袋一下子撞在他背上。听他开了门,然后就亮了灯,一把被于闽拽进门,睁开眼看了看:“哪儿?” 


      “左边小门。” 

      一会儿林威走出来,随手抄了一张面巾纸,擦着湿漉漉的脸:“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卫生间。” 

      “我就知道。”于闽抬头看着他笑,白牙直反光。 

      “喂,我睡哪儿?”林威打量着这套老式两居。 

      “这儿。” 

      “你呢。” 

      “沙发上。” 

      “不是两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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