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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归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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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青难得有这样服软的时候,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由着任听雨把他的衣带解开。

  任听雨放下床帐,轻轻亲吻寒青落寞的眼睛,亲吻他修长的脖颈,亲吻少年优美的锁骨,肩,细小敏感的|乳头。

  寒青抱住他,在他进入时低声呻吟,还是痛楚的,他的身体对接受不熟悉。

  任听雨尽可能的轻柔,他虽然有男宠,却从不放任,对床笫间的事情并不谙熟。

  寒青紧紧地贴着他,忽然翻了个身,把任听雨压在身下。

  任听雨目光迷蒙,透过他长长的睫毛望着寒青。

  寒青和他商量:「我在上面一次好么?」

  灵巧的手抚上任听雨的身体,凭着本能去摸索,他生来就带有进攻性,无师自通地在任听雨身上寻找他喜欢的位置。任听雨轻咬牙齿,闭上眼睛,由着寒青去做。

  寒青把他的双腿分开,任性冲了进去。

  任听雨颤了一下,皱紧了眉,他从来不知道这种事情会这样疼痛。寒青看他修长的眉蹙起来,才想起忘记一个步骤,忙退了出来,把那盒药膏蘸在手上,缓缓给任听雨涂抹。

  任听雨感受他手指的进出,几乎不相信他肯任寒青这样做。

  寒青做好润滑,重新进入了他的身体。快乐地占有,抽插,移动身体,不停地索取。

  任听雨在他的眼里看到欢快,忽然觉得偶尔做下面那个也无所谓。他因为疼痛紧紧地皱眉,手垂在身侧,微微攥紧,又重新打开,抱住了寒青的腰身。 

 
第十四章
 
 
  三年后。

  左大用纵马追上抱着孩子奔跑的妇人,狞笑道:「美人儿,可别再跑了。要是摔坏了你们母子,我可要心疼的。」

  那美貌的少妇惊叫一声,向另一方向跑去,却被围上来的几个人困在狭小的范围内。

  左大用跳下马来,在这少妇的腿上用力地踹了一脚,少妇狠狠地摔倒在地上,仍不忘举高孩子。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颠簸中大哭,狼狈爬起来的少妇急忙哄着他。

  左大用的手下喊:「少爷,我看这小兔崽子是饿了,不如让张夫人先给他喂喂奶。」

  这句话说完,众人一起淫笑。

  左大用大笑,「好,少爷我从来不是看见好菜自己享用的人。」转头对那少妇道:「听见没有,还不喂,难道要少爷帮妳?」

  那少妇双眼喷火,咬牙道:「我……我和你拼了。」将孩子放在身边地下,扑向左大用的怀里。

  左大用也练过两天武,看她来势不对,往边上闪躲,一脚踢飞了这少妇手中的匕首。脸上肌肉一阵抽搐,怒道:「妈的,贱货,给脸不要脸。少爷先捏死妳这贱种儿子,再慢慢收拾妳。」

  他手下都跟着他恶事做尽,嬉笑着拦住那少妇。看着左大用把孩子抱起来,粗壮的手往孩子的颈项中握了下去。

  一切在瞬间停止!

  晴朗的天空忽然落下雨滴,雨滴悬浮在空中,就在左大用的面前缓缓地飘落,落在左大用的手臂上。

  左大用猛地松开手,跪倒在地上嘶吼:「饶命啊!饶命啊!」

  孩子因为他的松开急速下落,被一双温暖的手稳稳地抱在怀里。抱孩子的青年相貌俊秀,举止优雅斯文。

  左大用这些平素横行乡里的爪牙没有一个人敢动。他们都知道这里已经是荒郊,附近原本是没有人的,眼前这人却在一眨眼的工夫就出现在这里。

  左大用是崆峒派年轻一代的弟子,也算行走过江湖。在看见那粒雨滴时,已经知道他遇到了谁。爬过去不住磕头,「饶命啊,楼主饶命。」

  寒青笑,「我不是楼主。」把手中哄好的孩子交还到那妇人手里,悠闲道:「听说这方圆百里凡是相貌过得去的女子,便没有一个幸免的。你倒真有闲心。」

  左大用听他说不是他自己最畏惧的那个人,站了起来,「这位公子,咱们素不相识,何必多管闲事呢?」

  寒青笑着问:「你刚才为什么叫我楼主?」

  他这话问得大有门道,江湖中人做事有喜欢留名的,也有厌烦别人知道的。

  左大用不知道他是哪种,却不敢不答,颤声道:「因为公子用的暗器,是云外小楼独有之物,名叫落雨,传说天下只有一人能用此物,便是……便是……」

  他说到这里,隐隐觉得不妙,手臂处微微的凉意已经渗透开来,渐渐麻痹了半边身子。面前这人纵然不是云外小楼的主人,也必然与云外小楼大有关联。

  寒青点头,「你也算有见识了。原本天下只有一人会用,如今却是两个了。」

  他笑道:「你死在落雨下,也算是福气。我这落雨与楼主用的又不一样了,会让你先麻后痛,再麻再痛,一盏茶的工夫你便再也说不出话,也叫不出声音来,却要痛足七天才死。」

  他叹了一口气,「这是我在学用毒的时候无意中配成的,纵然是楼主也解不了。用在你身上,算是对得起那些被你糟蹋的女子了。」

  左大用手下众多,听着他徐徐开口,竟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寒青转头看向他们,轻轻弹了弹手指,每个人都觉得颈上凉了一凉。

  寒青问:「你们害怕么?」

  听不见回复,只有一片牙齿打战的声音。

  寒青道:「我最恨别人欺负弱女子。你们想想逼死了多少女孩子,就该知道自己死得不冤枉。」

  寒青扶起地上那少妇,拿了一张银票塞给她。少妇本以为孩子死定了,她也绝不能活,如今死里逃生,一时倒愣住了,抓住寒青的手,不住地颤抖。

  寒青耐心地安慰她,看她缓得差不多了,对她道:「妳快走吧,一会这里就难看了。」

  那少妇回头看了左大用一眼,忽然走过去在左大用的腰里摸出匕首,向左大用的心口重重地刺下去。对寒青拜了一拜,转身走了。

  寒青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勇气,亲自手刃敌人,十分意外。看她走远了,吹了一声口哨。远处有低低的咆哮声,刷地窜出一只斑斓的猛虎。

  寒青摸摸牠的大头,「听雨发现我们趁他寿筵溜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发脾气。」

  有人柔声回答:「不会,他只是好奇你出来要做什么。」

  树木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青年,对寒青微微笑了一下。

  寒青轻轻吐了下舌头,走过去抱住他的腰身,「你怎么在这里?」这句话说完,已经完全没有被捉住的尴尬了。

  任听雨笑道:「你出来就出来,还带着牠,身边有这样的庞然大物,我想不知道你在哪里都办不到。」

  寒青伸手指在小白的头上弹了一下,斥责牠:「听见没有?你这笨蛋连累了我。」

  老虎耷拉着头,在他腿上蹭了一蹭,像是真的在认错一样。

  任听雨揽住他的肩,「你为什么偷跑出来?」

  寒青噘嘴,「我厌烦了,云外小楼那么多人,见得我都头疼。」

  任听雨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寒青看他沉默,歉然开口:「对不起,我知道这种事情一年也只有一次。」

  任听雨微微叹息了一声,半晌道:「你不喜欢在山上住,那我们就寻一处水秀的地方搭建房屋。」

  寒青摇头,「不是,天下哪里会有比云外小楼更美的地方。」

  他们在夜色里走了一段路,小白悄无声息地跟在两个人身后。任听雨和他转了几处街道,来到一座院落前。

  任听雨轻轻按一种规律拍了拍门环,大门很快打开,出来的人明显看得出才把衣服穿上。

  为首的人只知道来的是小楼中人,却没有想到是楼主亲临,急忙跪下道:「属下不知道是楼主,属下……」

  任听雨摆手,「快起来吧,也别去叫祈云,明天早上再告诉他不迟。」

  虽然是夜半醒来,这些人做事却极利落。收拾房间,换新被褥、窗帘,烧水供洗漱,件件有条不紊地做下来,还切了一盆肉给寒青喂老虎。

  寒青压在小白身上,把手里的肉一块块喂给牠。然后回去屋内,浴桶里的水还是温的,他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开心地跳跳进去,痛快的洗了一番。换了边上挂著的新衣。

  任听雨像是睡着了,桌上的灯光映着他俊秀的面容。寒青在他寿筵那天不辞而别,他竟然始终什么都没说,寒青越发觉得抱歉,悄悄在他身边躺下,把灯吹熄了。

  月光朦胧,寒青睡不着,坐了起来。任听雨的头发散落在枕上,寒青随手把被给他盖得严些。

  任听雨睁开眼睛便是云外小楼的主人,合上眼睛时却显得文弱,薄被裹在他身上,分外有些惹人怜惜的味道。

  寒青伸手摸了摸他长长的睫毛,笑了一下,跳下床去,心道这就是人不可貌相的活例子。他去摸摸茶壶,还是热的,自己倒一杯喝了。

  平时他带着小白,都是白天休息,傍晚才出来。日夜颠倒地折腾了半个月,夜里精神的不得了,半点睡意也没有。

  寒青想起他的目标,低低嘟囔了一声,考虑不带小白,独自一人出关算了。当年宋尘悄悄走了,寒青始终不明白兄长为什么那样绝情。

  慕紫嘲笑他,说世上哪有永远被弟弟缠着不放的哥哥,就算再好的耐性也会厌烦。寒青回想起他在崖边喊宋尘,宋尘却不肯回头,不得不认同慕紫的话。然而在心底对这个兄长却始终是思念的。

  任听雨和慕紫不同,任听雨只说宋尘有他的事情。

  寒青得任听雨亲自教导,进境一日千里,最近一年已经可以将内力与招式融会贯通,自保无碍,决定亲自去塞外找兄长问个明白。问问宋尘为什么每封信都写得那么简单,为什么不回中原来看他。

  任听雨一向起的早,洗漱回来看寒青还在睡,独自去了院子里。小白看见他,撒娇地过来蹭蹭。

  任听雨坐在石凳上,轻轻摩挲小白的头颈,小白讨好地舔他的手心,往常任听雨总会宠爱地拍拍牠,今天却站起来叹了口气,向大厅那边走去。

  小白跟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迈着脚掌,牠好多天没看见任听雨了,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不开心。

  这里的分坛主祁云已经知道楼主亲临,在大厅里等得有一会了。看见任听雨进来,急忙跪下去行礼。

  任听雨点了点头,让他起来。

  祁云恭敬道:「楼主深夜来此,属下未能及时请安问候,真让属下汗颜。」

  任听雨道:「无妨,是我让他们别去吵你的。」

  「楼主有什么吩咐,属下这就去办。」

  「去准备两辆马车,我三日后要出关。通知塞外的分坛接应。」

  「楼主从未去过西域,为何会忽然前往?祁云真是胡涂,竟然事先不知道半点消息。」

  「没什么要紧事,我自己都是临时才决定的,你又怎么会听到消息。」

  「塞外黄沙万里,还好这几年商路越发繁华,沿途都有我们云外小楼的布置。」

  祈云看了这大老虎一眼道:「楼主是否要带着牠同行?」

  任听雨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既然寒青喜欢,那便带着就是。

  祁云行了礼退下去。

  过不多时,饭菜陆续送上。任听雨留了祁云,又派人去请寒青过来。

  寒青走进来时面容上闪着一层光彩,祁云忙站起来作揖,寒青还了一礼。

  寒青好多天没好好吃过饭,坐下来开心地吃了一会。祁云当然知道楼主和他是什么关系,很快就告辞去准备任听雨交代的事物。

  等到屋子里没有其它人了,寒青问他:「你下山只是为找我么?」

  任听雨道:「不是。」

  寒青感觉到他的不悦,给他夹了菜在碗里,任听雨漫不经心地咽了下去。寒青的讨好永远都能换到任听雨的开心,可今天竟然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任听雨从来没有和他发过脾气,两个人最不开心的时候,也就是现在这样罢了。

  寒青没想到任听雨会对他溜出来这么不快,凑过去解释:「听雨,我……」

  任听雨截口道:「你要去塞外,我已经吩咐人准备了。」

  寒青没有问任听雨怎么知道他要做什么,坐在任听雨身边,「我觉得你事情很忙,才想自己去的。」

  任听雨道:「哦。」

  寒青望着他的眼睛,「我只是想去看看哥哥在干什么,为什么一直留在西域不回来。」

  任听雨不忍心再怪他,点了点头。

  ***

  祁云办事极利落,三天内已置办好一切出关必需之物。寒青从来没去过塞外,自然也想不到需要这么繁杂。还有一辆马车是专门用来拉小白的。

  祁云对寒青劝说:「公子不知道,此去西域遍地黄沙,虽然沿途有绿洲客栈,老虎的脚掌也受不了。」

  祁云顿了一顿:「楼主说这只老虎是公子的心爱之物,所以一定要带着同行。依属下看,不如暂留在属下这里更好,否则无论怎样,路上也会令牠受苦。」

  任听雨对寒青极尽纵容,祁云觉得带着只老虎出关实在太过麻烦,私下找寒青商量。

  寒青不舍得丢下小白,但也不舍得让牠在沙漠里受苦,想了想:「那就辛苦祁坛主了。」

  他摸了摸小白的头,「你就留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了。」

  任听雨与寒青坐上马车,寒青回头张望。小白追在马车后面跑了一段,寒青摆手让牠不要追了。

  任听雨问:「怎么你不带着牠了?」

  寒青歉疚,「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任听雨笑了一下,对寒青道:「过了这三天,我们要在马车里住了,你还想做什么,都在这三天做好。」

  寒青摇头:「我没什么事情。」

  他躺下把宋尘的信从怀里掏出来,「我哥真没意思,每次来信都这样短。」

  任听雨没有做声。寒青躺在他的腿上,「听雨,你不愿意听我提起我哥哥,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为什么。」

  任听雨轻抚他的头发,微微摇了摇头。寒青和他在一起日子久了,知道他既然摇头,就是绝不会说的,也不再问。

  慕紫已经先在关口等候了,与任听雨、寒青会合后,他们的车马开始进入茫茫草原。随着行程的深入,任听雨的话越来越少,渐渐不再开口。

  任听雨自生下来,过得便是金尊玉贵的生活,到了沙漠之中,却比寒青与慕紫能吃苦。慕紫有时悄悄抱怨沿途风霜,盼着满目黄沙的日子快些过去。

  等到云外小楼的属下来回禀,还有两天就可进入西域重镇时,真是人人松了一口气。寒青夜里兴奋得睡不着,任听雨陪他在外面生了火看星星。

  寒青看他神情寥落,握住他的手,「听雨,你有什么不开心,都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任听雨淡然道:「我想念我的母亲,我十一岁那年她过世了,没想到时间这样快,离她走那天又是十一年了。我义父说,世上的人,总是你看重的那个留不住。」

  寒青听得凄楚,安慰他:「我的母亲也没有了,我们两个好好的在一起,那也很好了。」

  任听雨微微笑了一下,躺在身后的黄沙上。

  有一只美丽骄横的小豹子,对所有人都不屑搭理,只对你一个人温柔,谁都会觉得心醉,盼望这样的时光永远不会失去。

  寒青拨拉面前的篝火,回头去看任听雨。任听雨好像睡着了,枕着他自己的手臂,晚风吹动他的衣襬。

  寒青在篝火里拔了一根细细的树枝出来,吹熄了放在手里。他们明天就要进入城镇的范围,今夜将所有的木材都点燃,度过了最温暖的一夜。

  寒青耐心地等手里的树枝冷却了,又摸了摸,确定不烫手之后,悄悄地爬到任听雨身边去。他先计划了一下布局,轻轻在任听雨的额头上画了一只老虎。

  寒青落笔极轻,看任听雨果然没醒,大是得意,只是因为不敢用力,稍沾即走,这老虎画得也十分的浅淡。

  寒青将那树枝扔了,躺在任听雨身边,看满天的星辰。

  任听雨翻身压住他,笑着睁开眼睛:「你画了什么,一只老虎。」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寒青早知道任听雨的功夫不知高他多少倍,也不觉得气馁。抱住任听雨的腰,和他在沙丘上打滚。

  两个人骨碌了几圈,弄得满身都是沙子。寒青从来没有见过任听雨有半分失仪的时候,更遑论长发凌乱,衣袂散卷。可就是这样狼狈,看起来也和别人不同,仍旧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感觉。

  任听雨望着他,抱紧了寒青,明亮的眸子燃起了一层火。寒青亲了亲他,和他滚到更远的地方去。

  任听雨压住寒青,解他的衣服。

  寒青挣扎,「我在上面!」

  任听雨道:「好,看你新学的本领管不管用,打得赢我,你就在上面。」

  寒青眼睛里透出光芒,飞快地出招。

  比真本领,他当然打不赢任听雨,但只是某套武功的招数,还是有机会占一分上风。当然,也要看任听雨肯不肯让他。 

 
第十五章
 
 
  第二天中午,云外小楼的一行人进入这座建筑在绿洲上的城市。依托广袤的绿洲和冰雪融水,繁盛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寒青的想象。

  云外小楼驻守在这里的分坛主章和早已等候多时,请楼主与寒青去沐浴,将随从人马安顿好。

  寒青迫不及待去见宋尘,问章和:「联络到宋尘了么?」

  章和点头,「早已为公子办得妥当,宋公子在一个月前去了楼兰,他的下人说会在这两天回来,还请公子略等待些时日。」

  寒青虽然有些小失望,毕竟开心更多,笑了一下,放心地去沐浴梳洗。

  章和和宋尘同在西域重镇,生意上也有不少往来,平时常有联络。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寒青,没想到竟然与宋尘长得这样相似,心里有些意外。

  寒青等到第二天上午,就接到消息说宋尘回来了。他大喜过望,与任听雨、章和一行人立刻便出发了。

  宋尘的房子并不在最繁华的街上,绕了几条路。章和指着前面占地颇广的一处院落,「那里就是宋公子的家。」

  章和的手下当先过去敲了敲大门,递上拜帖。很快出来人请他们进府。

  宋尘这处房子造得很有江南风貌,白墙黑瓦,十分雅致。院子里围着一池泉水,竟有几只白鹅在其中戏水;边上种着几根很细的竹子。

  寒青对任听雨说:「这房子除了竹子小些,和咱们的住处倒像是兄弟。」

  任听雨只道:「江南的房子大多是这样建的,也不单和咱们的像。」

  章和附和:「楼主说的是,本地恰有塞外江南之称,风物繁华,并不逊色中原。」

  正在说话间,有一只大狗猛地自内院窜出来,扑在寒青身上,疯狂地摇动尾巴。寒青摸了一下牠的头,那狗兴奋得狠狠地在他身上蹭。

  寒青拎着牠的耳朵把牠拉开,他才新换了衣服来见宋尘,不想先被糟蹋了。这狗很通人性,会意地站在一边,还是兴奋地摇尾巴。

  内院的门被完全打开,门边站着的人笑望着他们。一身黑衣也掩不住眉宇间的清逸之气。

  寒青停下脚步,望着面前的人,眨了眨眼睛,把眼睛里的湿意推到睫毛上去。

  宋尘走过来拉住寒青的手,招呼他进去。寒青用力抱住他,眼泪一滴滴落在宋尘的领子里。当年他们在京城重逢,寒青也是这样抱着他,连眼泪都似乎和当年一样的滚烫。

  宋尘心中动荡,手不住地颤抖,用尽全部力气,才勉强稳住他自己,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寒青的头发。

  寒青低声连唤:「哥哥……哥哥……哥哥……」越到后来越拖长了声音,宋尘心里阵阵痛楚,给他擦了眼泪,笑了一下,「真没出息,从小到大就只会撒娇。」

  寒青的神情微微黯淡,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开心的神色。

  宋尘想起寒青从前的一切都是空白茫然,深深后悔他说了这句话。他十七岁的时候遇到寒青,寒青之前的岁月也是听萧殊、岳黎转述的,倒彷佛看着寒青长大一样。

  进入内院,更显雅致,青石的地面,院子里养着些不知名的花草。

  任听雨道:「西域的花草和中原大不相同,正想多多请教,难得宋尘这里有这么多种。」

  他留寒青和宋尘在一起,独自与章和走去一边欣赏院中的名品。

  无论怎样,任听雨实在不是一个能让人生恨的人,宋尘越发觉得对他愧疚。若非任听雨肯容忍,他怎么能再见到寒青。

  宋尘领寒青进书房歇息,寒青有无数的话要和他讲,看见了他又觉得不讲也没关系。最后还是忍不住抱怨:「你没收到我的信么?!」这不是问句,是带着责备的撒娇。他怪宋尘的回信总是不答他问的内容。

  宋尘只是笑,把寒青的手握在他的手里。

  寒青在沙漠走这一遭,和宋尘说:「难怪你不来看我,来回一次可真不容易。你又不会武功,不知道多么辛苦。」

  宋尘肝肠一寸寸地断折,他不见寒青时,尚能忍得住思念。看见了寒青,听寒青亲口怪罪他,胸膛里生生闷着一口心血;再听寒青给他找了理由,这口血已经在嘴里。

  宋尘强咽下口中的血腥气,柔声道:「我不去看你,因为我很忙,你不要真生我的气。」

  寒青笑,「我不生你的气,我不生气你都不理睬我,要是生气,你不是干脆就不认我了。」

  宋尘强笑了一下,心里实在疼得厉害,与这样委屈的寒青相比,他更希望寒青不用顾忌。重重地掩盖他的真实心情,关切问:「你这三年过得快活么?」

  寒青外刚内柔,宋尘与他相反,外柔内刚,最能忍得。可仍是忍不住问他最关心的事情。

  寒青道:「还算快活,我有替你给娘扫墓,但是我很讨厌宋谨。」

  宋尘苦笑,他自幼诗书礼教地学过来,听见寒青直呼父亲的名字,终究是听不惯。又问他:「你和父亲说过话了么?」

  寒青摇了摇头,「听雨告诉我从前的事情,我厌恶他得很,更加不愿意和他说话。暗地里看过他几次,果真讨厌!」

  宋尘笑了几声,心道父亲处心积虑地巴结云外小楼,若是知道儿子这样厌恶他,真不知是什么想法。

  寒青生性自在坦率,与宋谨完全不同,宋尘从来就没想过他们会像平常父子一样相处。果真就算是忘记了从前,寒青一样厌恶父亲。

  宋尘紧紧握住他的手,也不说什么话,只是用力地攥住,寒青的手被他握得出了汗。他对往事一无所知,始终像缺少什么,若非天性乐观,只怕会终日抑郁。

  如今他见到了宋尘,轻轻松一口气,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和宋尘对望,竟然睡着了。

  吃晚饭时,寒青才被叫醒。除了任听雨、宋尘,还有一位塞外打扮的姑娘。他路上见的女子大多围着面纱,这个却大方地展露姣好的面容。高鼻深目,比起中原的女子,多了点特别味道。

  宋尘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这个女子竟是西域一个叫做乐兹国的长公主,中文的名字叫做桃李。

  寒青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国家。

  任听雨看他眼中的陌生,柔声道:「是一个西域的小国,国民笃信佛教,在音乐、雕刻方面造诣很深。」

  桃李惊喜,「我们的国家非常小,没想到远方来的客人竟然知道?」

  寒青问:「妳怎么取这么奇怪的名字?」

  桃李道:「宋大哥说,桃子和李子有美丽的花,是甜美的水果,像我一样。」

  她毕竟是女孩子,自己夸自己还是有点害羞,雪白的脸颊上染了些害羞的薄晕,也的确称得起艳若桃李。

  寒青听宋尘赞美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甚开心,低头吃面前的饭。

  宋尘给桃李夹了菜在她面前的盘子里,寒青也等着宋尘夹给他,宋尘却始终没有管他。

  寒青大觉委屈,吃到后来,脸上已经越来越不好看了。

  桃李奇道:「任小公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说的中文有些异域的腔调,别致得很。宋尘也关切地望着寒青。

  寒青摇了摇头,站起来,「我吃饱了。」接着又对宋尘道:「我走了,我明天就回中原去。」推开门冲出去。

  屋子里安静地没有声音,随即听见门外传来重重地一声:「让开!」

  不知道是谁拦了他的路。

  任听雨微微叹了口气,也站起来。对桃李和宋尘歉然道:「真对不住,寒青有时候发孩子脾气。」告辞走了。

  宋尘招呼桃李:「没事的,我弟弟很娇气,因为我没有夹菜给他,他生我的气了。」

  桃李嬉笑,「真有趣,桃李喜欢这样的男人。宋大哥你知道他会生气,为什么不夹给他?」

  宋尘略微伤感。「我不愿他总是这样娇气。妳先自己吃,我去找他,晚点才会回来。」

  宋尘出去时寒青已经不见人影了,被喝斥了的小黑茫然失落地在院子里打转,看见宋尘迎了上来。宋尘蹲下去,一滴泪落在小黑的头上,小黑忧伤地看着他,凄凉的趴在地上。

  宋尘打起精神,对小黑笑了笑道:「看起来寒青过得不错,否则怎么还能和从前一样任性。」

  小黑舔了舔他的手。

  宋尘安慰地抚摸牠的头,低声道:「寒青不是有意的,他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

  小黑无精打采地汪了一声,当作对宋尘话的回答。

  宋尘回屋子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袍,找了个发冠把头发重新梳好,对着镜子打量一番,看起来仍然是当年在街上初遇寒青时的模样。他这三年在塞外,每日里都是运营算计,从来也没注意过仪表。

  他略微花点心思,走在路上便博得无数眼光,路人如往常一样,纷纷向他问好。宋尘提着个精致的盒子,一一还礼。这时大多数人已吃过晚饭了,都是出来纳凉的,比白天更加热闹。

  寒青在楼上听人来报,说宋尘来看他,不舍得再赌气,飞奔下楼。

  宋尘拉住他的手和他坐在院子里,「吃到一半就跑了,真的吃饱了么?」

  寒青把头扭到一边去,他在宋尘面前所有的情绪都不需要避讳。

  宋尘把手里的盒子打开,「这个是我自己晾的葡萄,你尝尝。」

  寒青尝了几颗,向后把头枕在宋尘的肩上,把葡萄干向天上抛,然后看着它们落在自己的嘴里。

  宋尘拉着他的手,「陪我出去走走,哥哥很想你啊。」

  寒青笑了笑,强板着脸,「好吧。」

  宋尘伸手去咯吱他,笑道:「还装不高兴啊,你再装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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