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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衡阳雁去无留意(上部) by mingming-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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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远远望见一抹淡淡青影,象夜色中惊飞的大鸟,一晃间就要从眼前掠过,戚少商从角落里现身,伸出手一把捞住了那飘舞的衣袂。

“惜朝。”

长袖轻舒,顾惜朝收回了打出的一掌。来不及看清对面的人,却只因那一声轻轻的呼唤,便知悉了。
不过,那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清冽和热情,而是略带倦意的缠绵,不似一贯的九现神龙,有一点点的陌生。
任那人拉着自己躲进墙角的阴影里,望着模糊的影象,长长叹了口气。
“少商……”
尾音绵长,却没了下文。

第一次听他这样唤自己,心下禁不住的喜悦,却同时莫名的增添了恐惧。用力的握紧了他的手,终于因为掌心传来的凉意,忍不住将他拽进怀里牢牢拥抱。

“惜朝,回头吧。”

脸贴在戚少商的颈项,可以感觉到他血管里奔涌的热血。手抚上戚少商的胸膛,可以碰触到他跳动的赤诚之心。放松了自己的身体,肆意的享受着温暖坚实的拥抱,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刻,哪怕是最后的一次。

“听到那丝竹之声了吗?从清露苑传出来的。温柔乡,销金窟。埋葬了我十四年生命的地方。”

铁手打听到顾惜朝竟然就出生在这儿最大的那家青楼里,戚少商自然而然的想到要到这里来找他。却怎么也料不及,可以从他的嘴里听到。
不知该说些什么,戚少商只是更加抱紧了他。

“娘说,一定是她前世造孽,才把我生在那样的地方。她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我的记忆中,她却永远都在哭。日子过的很苦,很难,但我可以忍耐,因为有娘保护我。直到有一天,娘抱着我说‘儿啊,你恨我吧,娘保护不了你了,你快逃,再也不要回来。’可是,来不及了。娘的话还没说完,我就被人捆绑了塞进马车里。等那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我才明白,我是被卖了。”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一阵阵的战栗,戚少商心中不忍。
“别说了……”揉着指间那卷卷秀发,戚少商沙哑了声音低低细语。顾惜朝却象没听见一样,声音从低沉慢慢尖利冷冽。

“我一直都很懦弱,却从那一晚开始性情大变。因为,我第一次杀了人。十四岁的我,杀了一个比我高大健壮许多的男人。”

顾惜朝突然从戚少商的怀里抬起头来,就着昏黄的月色摊开了一双手掌。
“所有的人都说我心狠手辣,视人命如粪土,却不知,对于杀人,我早就没有任何感觉了。想活着,就要杀人。想活的有尊严一些,就要杀更多的人。”

“你说什么?别人也象你这般才能活着吗?有什么难处,现在有我!有我呀!”
戚少商不顾一切的打断了顾惜朝,一下一下狠狠摇晃着他的身体。好象在滔滔洪流中抓住了他的手,不敢放开,要不然,自己就要失掉他了。

低头望了望攥着自己胳膊的手,不若自己那样的细致修长,却俨然更加厚实有力。注目看了阵子,终于机械的拂开了它。
戚少商本不想放,但那冰凉的指尖触到自己的一刻,竟禁不住抖了下。手,就那么不听使唤的松开了。

顾惜朝苦笑。以为他抓的那样紧,却原来,只轻轻一碰,便离开了。与他的牵连也是如此吧,心里悄悄猜想着,实际远没有那么的实,那么的重,那么的紧。
顾惜朝的眼睛抬起来,里面闪烁着的,象是冰凌上反射的光,亮,却冷。

“你和我说这些,是想我理解你。我知你。和我一起,我帮你,陪你。若不然,我却不能眼看你为恶。否则,我便不是戚少商。”

戚少商的脸近在咫尺,语声柔缓,却正义凛然。仿佛一抬手就可以碰触到,其实,自己与他已隔了鸿沟。
开弓已无回头箭。纵是前途暗淡,也只可咬牙走下去。因为,自己注定孤独。

“果真如此。你是官,是侠。我是贼,是魔。你的义永远要放在情之前,而我却为得到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否则,我也便不是顾惜朝。”
退开一步,顾惜朝望向远处灯火阑珊处。
“我的过去,从没对谁说起。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若是你提起一个字,一个人听了,我杀那一人。一万人听了,我杀一万。”

顾惜朝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戚少商。此时,戚少商又见那连云大帐外,率领重兵围困了自己及一干兄弟的顾惜朝,那个噬血无情的顾惜朝。

“不,不是,你不是……”
戚少商惊惧的摇着头,手已是不由自主的握住了逆水寒。

不知为何,顾惜朝一看到逆水寒便浑身不自在。见戚少商似要抽剑,顾惜朝心头火起。
真拿我当魔,要拿逆水斩魔吗?
“戚少商!”顾惜朝突然大喝。“有种你现在杀了我,否则,以后阻我,便不留情。”言罢,袍服一展,身形掠动,一晃间,已是融入漫漫夜色中。

戚少商没有动。不能拔剑。
那么下次呢,再见他,会怎么样?



“你变了。”

是铁手的声音,戚少商竟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朝顾惜朝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铁手拍了拍戚少商的肩。
“走吧。朝中来人了。”

“是神侯派来的?”

“不是。是蔡丞相。”

'戚顾' 衡阳雁去无留意 16

16、
捧月楼。清露苑里唯一一块幽静之所,也是苑里当年夺得花魁的红牌姑娘的居所。
顾惜朝对这里一点都不陌生,他曾和他的母亲在这里居住了不短的时日。根据一项不知从何时传下来的规矩,捧月楼的主人可以换,但其中的陈设布置却是一成不变的。这也是顾惜朝断定那片金锁还待在它原来地方的原因。当年,自己的母亲正是把她无比珍视的金锁藏在了房间里的一座观音坐像中。后来少年的顾惜朝被强行带离这里,逃出后悄悄打听到母亲悬梁而死,从那时起,他便开始了孤单漂泊的生活。

顾惜朝抱紧了怀里的古琴,朝前面领路的女人瞟了一眼。清露苑的苑主已经换了人,但即使没有,顾惜朝也不担心她会认出自己,过了多年,谁还记得那个瘦小的少年呢。

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些时候,顾惜朝跟着苑主进了一所独立的小院,上了捧月楼。苑主推开门,用腻的可以榨出糖来的声音唤了一句:
“镶玉啊,我给你找了位新琴师,保管你满意。有了她,后日枝江府的花魁大赛,头彩还得是你的。”

端座在妆台前的女子没有转身,只是一下一下精心的梳理着一头秀发,菱花镜中映出了一张绝色容颜,却是黛眉微簇,隐含愁怨。

见镶玉不做声,苑主整肃了脸色,拿出了主人的架势,走到镶玉身后,接过她手里的梳子,拢过一把青丝攥在掌中。

“我的儿啊,你可不要犯糊涂。沈家公子固然年轻有才,又倾心于你,可毕竟家境贫寒,你堂堂花魁,怎可下嫁于他,你们终是有缘无分的。”
停了一下,听镶玉依旧不理不睬,苑主放狠了语调道:“好言相劝你不听,莫不是要学十年前那贱人,痴恋上一金人蛮子,还替他生下一逆种,原来苑主好心替她遮瞒,她却不领情,竟然要为那金人守节,痴心妄想有一天那人会来迎娶她。最后怎么样?还不是落了个悬梁自尽,那孽种也想是早就成了连妓女都不如的男……”

镶玉感到自己的头发被突然扯了一把,紧接着,又听到一声奇怪的呜咽,象是喉咙里卡住了东西,吐不出也咽不下,憋的要断气一般。回头一望,镶玉骇白了一张脸,想叫,已是出不了声。

苑主那张精心粉饰的脸已然扭曲,狰狞无比,一双乌珠突出眼眶,红色的舌头伸出老长。镶玉吓的跌到了地上,好在早先也见过不少大世面,还不至于失了神志。竭力眨了眨眼,才看清了到底是什么使得苑主变成了这副样子。
一只白皙秀气的手自苑主已经僵硬的躯体后伸过来,只两根手指掐在她的咽喉,轻轻的,象是捻着绣花针。
扑通一声,苑主的身子颓然倒地,再看,早已断了气。
强自喘了口气,镶玉命令自己从可怕的尸体上移开目光。缓缓抬了头,见一素衣女子立于面前。
女子中少见的高佻,身姿曼妙。再看面上,不施粉黛,素面朝天,而五官精美若画,眉梢眼角自是万种风流。特别是一双美目中,清冽冷澈,孤高骄傲,纵是花魁镶玉,也惊叹这少有摄人气质。

“不必害怕,你不生事,便不会有性命之忧。”掩去目中杀气,顾惜朝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声音不象女儿一样轻细,却也悦耳柔和。镶玉见多识广,离的近,又定了心细细端详,忽的发现眼前怀抱古琴之人竟是男儿身。

顾惜朝朝镶玉微微一笑,随手将琴置于几上。
“这苑主端的吵闹,小姐却是温柔可人,你只老实答我几句话,我办完了事便走,不再扰你清净。”

不自觉的少了些畏惧之心,镶玉瞪着一双秀目微微点头。

顾惜朝把手伸到镶玉面前,轻轻搀起了她。

“多谢公子。”
话刚出口,镶玉连忙掩了嘴,怕自己露了对方行迹,招的他动怒。

顾惜朝却不在意。他如此装扮本是为了不惊动另外一些人。

“请问小姐,这里原有一尊观音座像吗?

“有啊。”镶玉答。“我把他请到那帘蔓后了。”

顾惜朝顺着镶玉手指方向看去,果然见北墙下有一扇倒垂幔帐。
镶玉指了观音所在,正疑惑顾惜朝如何打听此物,抬眼却见人影一闪,尚未看清,身子已是一软,被顾惜朝伸手接过,动也动不得,说也不出声,正吓的没主意,却听顾惜朝柔声软语:
“小姐但坐,我去去便来。”
言罢,顾惜朝把镶玉放于椅中,一撩幔帐隐身入内。

镶玉僵坐,只可凝神屏气倾听。幔帐之中先是细碎轻响,紧接着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不甚大,象是裹在织物中发出的。又过了半晌,幔帐掀起,顾惜朝转身而出。镶玉细细打量,却见他面色凝重苍白,眉锋紧簇,眼中尽是惊疑怨怒之色。

“小姐受惊,我在这里赔礼。现下便离开。”顾惜朝解了镶玉||||穴道,转身意欲出门。

“公子!”

亲眼目睹苑主被眼前之人所杀,镶玉却不知为何感他不是恶人,反倒将自己性命寄于他身上。镶玉扑通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公子刚也听苑主所言,小女子与沈公子两情相悦,但我一弱女子实难挣脱苦海,可否恳请公子带我逃走,只要助我与心上人相见,我便不再拖累公子,情愿将所有积蓄送于公子酬谢。”
说罢,泪眼涟涟看定顾惜朝。

心知危机重重,该早早脱身,听镶玉请求,顾惜朝却忍不住停了脚步。
“小姐将积蓄给我,与你那心上人怎么度日?他不是也很清贫么?小姐锦衣玉食,怎吃的苦?”

镶玉拭了泪。女子的直觉告诉她,这美貌男子与清露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自己不但没有恶意,还甚是同情怜悯。于是壮着胆子道:
“我虽风尘女子却不是贪募荣华之人,与自己相爱的人私守终生才是我最大的愿望,哪怕贫寒清苦也乐在其中。”

“你不后悔?留下来或许有更好的选择。踏出此门便不能回头。”

“不悔。”
镶玉轻轻回答,语气却坚定无比。

'戚顾' 衡阳雁去无留意 17

17、
“我查访出顾惜朝身世,又发现完颜凌的不少手下埋伏在清露苑内外,所以一连两天严密监视,却还不曾发现顾惜朝踪影。此时,戚少商还守在那里。”
铁手陈述完毕,定了眼神打量端坐着的朝廷特使。

于言是朝中的二品大员,素来不与任何派系相近,平日为官声誉也还清正。此回却突然奉了蔡京手谕,主持这里一切事宜,拥有生杀大权。铁手不得不对他心存戒备。

不紧不慢的端了茶杯,于言从容品了一口香茶,而后才开口道:
“铁大人有所不知,这完颜凌明为出使,暗中另有图谋。金国与我朝对峙,早有侵犯之心,怎奈国力不足才一时忍耐。而传说中,现金国帝王的弟弟完颜康曾经寻得一笔可观的财宝,若能带回,金国二十年前就会与我朝开战。所幸完颜康不知何故突然死亡,竟来不及交代藏宝地点。一年后,他的哥哥才登上了宝座。我们也猜测,完颜康正是被其兄所害,原因当是担心完颜康利用手中财宝夺取大位。这本来是个不解之迷。而就在不久前,我们突然得到消息,宝藏确实存在。完颜凌实际就是为了重新夺得宝藏而来。”

铁手静静听着,浓眉深锁。
“莫不是,宝藏与顾惜朝有关?”

“正是。”

“难怪。”
于是,铁手又把最近发生的情况简单叙述一番。话音刚落,戚少商就从门外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

“不好了,清露苑失火,死伤了不少的人。”

“怎么回事?”
铁手和于言同时站起了身。

戚少商摸了一把汗,接过铁手递来的茶喝了一大口。
“不知道。我守在清露苑外,忽见后院火起,火势迅猛,想救,已是来不及了。”

铁手叫戚少商坐下歇歇,将刚才于言所说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金锁?”
戚少商马上联想起,一桩桩怪事都与那神秘的金锁有关。

“我也这么想。”
铁手答道。

于言也点了点头。
“清露苑失火,宝藏落于谁手不得而知。两位大人,此事是关国家安危,希望你们抛除与蔡相的芥蒂,与我同心协力,不惜一切阻止金人阴谋得逞。”

知于言意指神侯与蔡相水火不容,一番言语是为了消除隔膜,争取自己两人的协助。而于言所说字字在理,铁手和戚少商也不得不信服。

“请大人放心,我们自当尽心竭力。”

铁手望向戚少商,却见他阴沉了脸,两眼发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顾公子好闲在,躲在烧饼铺里叫人寻的心焦。”

顾惜朝闻声转身,一副让人看了咬牙的笑脸正撞入眼帘。
“秦高牙!”

秦高牙听顾惜朝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似乎十分惊喜。笑嘻嘻的靠近过来。
“原来你的心里也一直惦念着我呢,真不妄我对你一片深情啊。”

本想顾惜朝听了自己的话定不甘休,亏得美人无论是喜是嗔都瞧着心醉,秦高牙抱着胳膊一副由你笑骂的神情。可是顾惜朝这回的反应与初次见面时判若两人。只见他略略侧了身,半垂了眼睫,嘴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正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虽是领略过美人俏颜,秦高牙还是为之动心。定了眼神正发呆,却见青影浮动,白皙秀指已点到面前。

顾惜朝依旧笑的美,连杀意也透着妩媚。料定此回必可教训一下这登徒子,却见秦高牙身形一偏让过招势,右手一抬抓向自己脉门。

“秦高牙,怎的对公子无理!”
洪亮声音不带丝毫恼怒斥责,秦高牙却如同听了圣旨,生生顿住招势。见了这等好机会,顾惜朝可不愿轻易放过,变爪为掌,向着秦高牙的脸颊上干脆的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生生的响亮。秦高牙被打的一个踉跄,手捂着火辣辣的痛处,竟咧嘴一乐。无赖厚颜的模样让顾惜朝看了直想笑。

“惜朝,这位大爷说是你的故友,我看他面善,就带了来。”
柳婆婆站在院子的台阶上,瞧着秦高牙和顾惜朝心里有点害怕,怕自己年老昏聩,把顾惜朝的仇人招了来。

顾惜朝瞥了一眼背着手立在柳婆婆身后的男子,才向满面忧容的老妇人温和一笑。
“婆婆,正是我的故友呢,您去忙吧。”

柳婆婆听了这话,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做饭。”

“有劳您了。”
男子很是恭敬的送走了柳婆婆,回身冲顾惜朝微微一笑。

“该称呼你什么呢?慕容公子,还是四王爷?”

慕容赏哈哈大笑。
“顾公子果然精明,一下就猜到小王身份。”

顾惜朝向院中树下的藤椅指了指,自己拣了另一把坐下。
“不难,况且,我正是在等王爷的到访。”

“哦?”完颜赏落坐,接过顾惜朝递过的茶饮了一口。
“公子携了那清露苑的花魁逃走,莫不是故意留给小王的线索?只是……公子不觉得太冒险?我能找到,自然三哥也可以。”

顾惜朝不置可否的移开视线。
他当然不是不知道自己此举的危险,可他却不介意这么做。人都道他行事狠辣,机关算尽。却不晓得他有个毛病,那就是对自己想做的事,是会不计后果的。

“四王爷怎见得我就是单等你,或许我是在赌,你和三王爷,我还没拿定主意。”

完颜赏轻轻放下茶杯,不慌不忙的娓娓道来。
“小王虽愚钝,却是知道自己的斤两,也最晓得三哥的为人。三哥在清露苑埋了眼线,专等顾公子取了东西就下手抢夺。两三天不见动静,正没主意处,却突闻镶玉失踪。三哥立时便知公子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得了东西,恼的他一把火烧了清露苑。可怜那一般柔弱女子,竟是枉死无数。”

完颜赏紧紧盯着顾惜朝的脸,见他眉间浮起怒色,便趁势说道:
“顾公子冰雪聪明,从三哥此举定能看出他的人品。不管他答应了你什么,纵是指天说地的立誓,他也会在把东西拿到手的一刹那,豪不犹豫的除掉你。”

“我自是知道。”
顾惜朝突然开口。
“可怎见得你不与你那哥哥相同脾性?你们可是兄弟。”
顾惜朝冷冷瞟向完颜赏。

完颜赏耸了耸肩。
“现在我也没有可信服的证据,可你别无选择。我和三哥,你必须赌一个。”

“也不尽然。我还有别的路可走。”

完颜赏微一拧眉,随后又放松了神情,用平缓的语调问道:
“哦,请公子明示。”

“比如,我也可以把东西交与宋家皇帝。再不行,我也可以远走天涯,自己慢慢享受这笔宝藏。”

完颜赏又笑了。他看了看立在身旁的秦高牙,好象是在说,顾公子还真会开玩笑。
“一年前顾公子逼宫,皇帝老儿没要了你的命已算万幸,这回怎的还能相信你?纵是你献出宝藏,他还能因为这重用一个差点杀了他的人?若说顾公子要抱着宝藏当个土财主,这更是天大的笑话了。”

顾惜朝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金国的四王爷,他还真是不简单呢。
金帝病入膏肓,三皇子完颜凌和四皇子完颜赏是王位最有力的争夺者。而谁得了当年完颜康留下的宝藏,就可以立时拥有了率领军队对宋开战的能力,从而掌握兵权,将王位牢牢握入手中。
自己正是握着通向金国皇位的金钥匙。正如一场豪堵,可一时间跃至万人之上,也可顷刻粉身碎骨。

完颜赏等了片刻,见顾惜朝迟迟下不了决心,只有咬了咬牙,抛出了最后的砝码。

完颜赏站起了身,走到顾惜朝面前。
“况且,顾惜朝你本是金人,是完颜皇族的血脉。是……我的亲兄弟。”

'戚顾' 衡阳雁去无留意 18

18、
“况且,顾惜朝你本是金人,是完颜皇族的血脉。是……我的亲兄弟。”
任谁突然听了这番话,都不可能保持平静了吧。完颜赏瞪着一双眼睛看着顾惜朝,顾惜朝却没有表现出多少意料中的惊讶神色。

“纵使顾惜朝公子睿智,我也没想到即使这样的消息也不能令你动容。”
完颜赏由衷的慨叹。

顾惜朝苦笑一声。
“并非我不惊讶。只是,我对事情的本身已有所知,反倒是没有想到王爷会当着我的面说出来。”

“早有所知?”
完颜赏真的震惊不小。

顾惜朝点点头。
“既然王爷坦诚待我,我也不隐瞒了。金锁已在我手,当中除了藏宝图,还有一封完颜康留下的信。他说,我是他的儿子。”
说到这,顾惜朝慢慢站起身。
“可是,说来王爷也该是我的表兄,怎么你会说我们是亲兄弟呢?”

完颜赏望着顾惜朝。
容貌这样俊美的男子,怎么看都不象是金人的。可是,他确实就是。无论身形还是五官,都与自己有太大的差别。可是,他确实就是自己的兄弟。
完颜赏定了定神,缓缓的说:
“惜朝,请让我这么称呼你吧。我刚才说,我没有什么证据来说明对你的诚意。现在,就用你与我身世的真相来证明我吧。我名义上是皇子,其实,我的亲生父亲也正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母亲,当今圣上的皇妃,与她夫君的弟弟本是青梅竹马,但却没有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是母亲与爱人的结晶,却承袭了与另一个男人的名分。而后,我的亲生父亲又遇到了你母亲,有了你。所以,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顾惜朝忽然觉得有点恍惚起来。早就习惯了自己卑贱的身份,两天之内,却有了这样大的变化。妓女的儿子一下成了金国的皇族,让他觉得荒诞、可笑。

垂下头,不想叫完颜赏看见自己的神色,顾惜朝悄悄攥紧了拳头来抑制住激荡的心绪。
“告诉我这些,你不怕?”

完颜赏想了想。
“有点怕。毕竟,若有其他的人知道了,我、我的母亲都性命不保。”

顾惜朝刚想说话,自己的肩却被完颜赏握住了。顾惜朝反射性的想挣脱,竟发觉完颜赏抓的是那样的紧。

“惜朝,我之所以下决心把这些告诉你,是因为实际上我们有着相似的身份。若你能助我,你可恢复你皇族的地位,实现你的抱负,拥有你想要的一切。而我,则彻底消除了危机。若大事不成,你与我的下场是一样的。”

“惜朝,能看着我吗?”

顾惜朝慢慢抬起了眼。完颜赏向着那清潭一样的眸子望进去,竭尽诚挚的恳求:
“我将我的生命交到你的手中,惜朝,你愿帮我么?”

'戚顾' 衡阳雁去无留意 19

19、
“你可想清楚了?这真是你所期望的东西?”
顾惜朝缓缓的问着,朝镶玉身后的男子瞥了一眼。

镶玉没有回头,她只是微微倾斜了身子,靠在那并不坚实的胸膛上。
“是的,这就是我梦想的东西,与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仅此而已。”

与面前的女子非亲非故,却在连自己的将来都还处在未知的阴霾中时,毅然决然的带她逃出魔窟,只是因为她的一声恳求。
太荒唐,太冲动,甚至愚蠢。可顾惜朝就这么做了。不是因为她是个孤苦的风尘女子,比她更可怜的人还有无数,顾惜朝自知救不过来,并且他也不是那种为了别人而不顾自己的人。
那么究竟为了什么?
理由幼稚的可笑,顾惜朝想任谁都会说自己是个白痴。可他不管,他就想知道一件事。

为了自己爱的人,真的什么都可以不顾了吗?

将视线投向女子的身后,一个普普通通的布衣书生,文弱,清贫,而神色间依旧骄傲。他从后面揽住自己心爱的女子,只能提笔抚琴的细瘦手指,看起来不甚有力,却是紧紧的将爱人的手攥在掌中。

恍惚间,顾惜朝似是见到自己和晚晴依偎在一起。

千里追杀,无数人的鲜血染红了我的双手。晚晴曾含着泪劝我罢手,可我不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晚晴,为了配的起她。其实心底真实的丑陋欲念,自己不敢面对,只是一味的自欺欺人。
爱晚晴,不假。可眼见荣华富贵近在咫尺,就因为挡住自己道路的人是无辜的,就因为晚晴的一句恳求,就放弃自己追求了那么久的东西吗?
我不甘哪。

不相信有人肯那么做。直到晚晴,那个美丽、善良、高贵的女子,为了救下我这个被所有人唾弃为卑贱、凶残的魔头而舍弃了自己的性命。
我先是不敢相信。这不可能的。晚晴也许爱我,可真的愿意为了我而死?
一直到我的手触摸到那张失去了温度的脸,看到那上面无生命的苍白以后,我才惊醒。比起我的爱,晚晴的爱才是真的无私,才真的倾其所有。可惜,当我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我已经永远失去了她。

我疯过,想过死。
戚少商,我的仇敌,亦是我的知音。他的出现改变了一些东西。我竟然因他的几句话答应与他去连云寨,慢慢的想,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其实不想放弃,我还是不甘心。晚晴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本来,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可戚少商,真若我命中的克星一般,不是用他的剑,却是用他的情,死死的捆住了我。
一遍遍告诉我自己,晚晴已死,世界上再不会有人向她一样爱我,更不要说戚少商是个男人,江湖中有口皆碑的侠客。终有一日,他还是会离开我,我依旧一无所有。
我离开了他。

突然,镶玉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发了疯的想知道,她的爱可是值得的?那男子可是和她一样的爱着?
感情,竟然是比荣华富贵更为真实的存在?


“我见你也是读书人,可知若是娶了风尘女子,便永远不能再参加考试,永远不能再为官做宰。十年的寒窗之苦啊,你不后悔?”
顾惜朝的声音有点颤抖,他竟是感到了清晰的紧张。

“不悔,永远不悔。”

顾惜朝听到了和镶玉同样的回答,简短,却坚定。


镶玉依靠在情人的怀中,眼望着渐渐远去的青色身影,心里默默的祷祝。
求老天爷保佑恩公,富贵平安。


戚少商一向睡的沉,可自从顾惜朝突然离开,他就不再有一个安稳的睡眠。就象今夜,他不断的做梦,梦中只有一个人,青色的衣衫,卷曲的长发。
顾惜朝。

“惜朝!”
戚少商猛的坐了起来,黑暗中,一道身影自窗中跃出。
戚少商连想都没想,抓起身边的逆水寒,挺身追了出去。

'戚顾' 衡阳雁去无留意 20

20、
顾惜朝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已经做出了选择,为什么还要固执的找戚少商。来也罢了,又不满足站在窗外,偏要进屋里去,只是为了再看他一眼。
从前的果敢决断,在晚晴死去以后,在听了戚少商的表白以后,竟不知不觉变的犹豫、变的瞻前顾后、拖泥带水。
自己变了,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顾惜朝。

顾惜朝害怕惊惶,只顾向前急奔。
原来顾惜朝的轻功是要高过戚少商的,怎奈受伤后功力仅存一半,因而纵使倾尽全力也无法甩脱紧紧追赶的戚少商。两人一前一后如风般急掠,早是出了城,到了一片荒郊野地。顾惜朝渐渐内息接济不上,速度也是慢了下来。

“顾惜朝!”

听身后一声大喝,顾惜朝心里一慌。不及调整乱了的气息,已感觉到背后掌风逼近。顾惜朝想也没想,回头就是一掌,掌力竟是软绵无力,戚少商很轻易的躲过。再想变招已来不及,顾惜朝的手腕被戚少商叼住顺势一带,身体旋了半圈,双臂反剪,再想动已是不能。
见挣脱无望,顾惜朝干脆放弃,扭了脸看着戚少商,一副杀剐由你的架势。


冥冥似有鬼神安排,天上厚重的层云突然裂开一道缝,一缕月光透射而出,照亮了顾惜朝一张苍白的脸。
卷曲的一绺头发被风吹的扫过面颊,顾惜朝不经意的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似乎很沉重的样子,自目中透出来的光也有点倦,有点散。偏是他这副神色决不同常人,竟带着点幽灵般的邪惑,撩人不已。

“惜朝,跟我走吧。我不回六扇门,也不强迫你去连云寨了。你我二人从此仗剑江湖,逍遥自在。塞外江南,天涯海角,不离不弃。弹琴舞剑,饮酒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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