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道别离-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奈何天语:大概因为电视剧〈逆水寒〉里所有演员的出色表演,才爱上了这整个故事,可惜,这电视剧却虎头蛇尾了,于是我想续一个结局,一个属于我的个人意念的结局,如你们所见,我是同人女,所以,这故事的大概方向你们都能够猜得到,也许是最近心里事藏多了,所以文字的味道也就只能是这样了,我向来都说自己不长情,我从来都多情,但是一个人的心里能够长久的挂念上几个人,就已经是件难得的事了,我对顾惜朝和戚少商的怨念,其实,就正如我对霹雳众人的怨念,一个人的心里能够记挂上几个人,是件极难得的事,所以,这文,也就应这运而生了。在此,我不得不提起我非常喜欢的雪空归的《无缘系列》,它给我的印象太深刻,没看过的诸位,赶紧去补课吧。





我乃正文分割线



边关黄沙漫天,边关百姓思念英雄。



乱世中,哪怕曾是被人唾弃的败类也好,只要是肯为乡亲做点事,杀些伤天害理的入侵外族,乡亲们就会奉他为英雄。



乱世英雄难做。



英雄驰骋边关,风尘仆仆,出生入死,今日得见夕阳,明日朝阳的摸样恐怕就再难看见。



所以,乱世中强盗匪类多过英雄。



所以,那些无赖汉子常笑骂:“英雄?英雄多少钱一斤啊?我呸!”



现今,边关乡亲常怀念当年连云寨还存在的时候。



那时受苦受压迫的百姓总还有个盼头,他们能盼到戚少商,戚大当家来给他们主持公道,乡亲被官吏乡绅鱼肉了,有戚大当家来为他们讨公道,乡亲被外族欺负了,有戚大当家来为他们铲除祸端。



而今,连云寨覆灭,乡亲的恩人们几乎全部死光,那些家中有人加入连云寨的乡亲们,几乎是天天站在自家门口望眼欲穿,他们盼啊盼啊,就是希望自个儿的儿子、丈夫能早点回家。



老年人们常在家里叹:“这究竟是谁造的孽哟!还不是那顾惜朝!!”



顾惜朝三字,已在乡亲口中被唾骂到腐烂。



戚少商与顾惜朝之间的情谊,几乎没有任何旁人知道。



当年,旗亭酒肆结缘。连云寨中结怨,一路逃亡追杀结下生死不了仇,而,两人却总放不下心中知音二字。



万里人海寻知音,人生中得遇知音,此缘几生难求,而,知音易得,情谊却难以续。



无人望见戚少商心中无数叹息,无人望见顾惜朝心中几多感叹。



此二人,都对彼此有珍惜之意,可无奈,两人的执念,都几度超越情谊。









天子脚下,几多繁华。



戚少商坐于酒楼中独自饮酒,如今,他人生中能够坐在这张桌旁伴他饮酒的人,都已不在他身边。



他边喝酒边感叹当年大侠竟有如此遭遇,如今他接下铁手当年曾经担过的担子,成为四大名捕之一。



他端着酒杯笑,笑自己一介草莽出身如今竟得权得势,他笑自己当年侠义肝胆,遇上看不惯的人掉头就走,如今,却在朝廷中几度受人指指点点、受人气。



今日时值端午,家家户户团团圆圆,和乐无比。街上粽子飘香,就连这酒楼里如今也只剩下老板和伙计们拼桌摆菜热闹过节。



老板殷勤招呼他:“戚捕头,过来跟咱们一块吃吧?”



戚少商笑着摇头:“我只要有酒就行。”



天子脚下不卖炮打灯,这里卖女儿红、状元红,当年在连云寨尝惯的滋味,如今,已是久未尝到了,在官宴宴席上喝酒,不讲痛快豪爽,只图功图利。



在做了捕头后戚少商才知道,为什么那名震天下的铁手会想退隐到江湖中,这官场人难做,但凡尝过它滋味的豪爽侠客,都不会再对它心生任何留恋。



独酒难喝,这和乐节日中的独酒更是难喝。



戚少商倚着酒楼栏杆发愣,街上现在已经无人再走动,虽然这街上无人,可那热闹的气息却怎么掩都掩不住。



端起酒杯狠饮几次,戚少商却发觉,自己醉无可醉。



有一男子,牵着匹骏马从酒楼下经过,戚少商发觉自己的心在刹那间被此情景拨痛。



那男子面带不羁微笑,身影在这热闹情景中从不显寂寥,他不是尘世中的凡人,他是顾惜朝。



戚少商惊得从椅子上弹起,酒杯酒瓶应声而落,老板伙计吓得大声往这边喊:“戚捕头!您没事儿吧?”



戚少商摆手说:“没事,没事。”



老板匆匆走过来,为他换了酒杯酒瓶,搁下它们时,他还在戚少商耳边念叨:“戚捕头啊,你也该娶房媳妇了,这样过节时才好歹有个人为你煮饭煮菜啊。”



戚少商在这话中苦笑,有谁愿意嫁他这个不解风情不识情趣的粗莽汉子,就算人家姑娘家要嫁也要嫁顾惜朝那种识情趣宠老婆的文人雅士。



顾惜朝在他的目光里越走越远,戚少商不禁在心里想:这么久了你过得如何?可有受伤?可有念及当初?我常常想起当初,想起连云寨的兄弟,和旗亭酒肆。



人常说,知己之间,心有灵犀。



顾惜朝一个回首就对上了戚少商的目光,他在酒楼下冲他笑,笑容一如当年初相见。



戚少商在他的笑与目光里讶然微笑。



毕竟是今生知音,顾惜朝一眼就望尽了他戚少商如今生活辛酸。



牵马掉头,顾惜朝走进了这奢华酒楼。



小二忙下去替他栓马。



而他,则上了这酒家顶楼。



戚少商让老板多拿了一只酒杯,他把它搁在自己对面,等着顾惜朝。



顾惜朝一坐下就开口道:“大当家,你如今过得不好?”



戚少商笑着给他倒酒,道:“不好也不坏,得过且过吧。”



“当初义薄云天的九现神龙戚少商如今这日子怎么习惯得过且过了?”



“几句话也难说清楚,来!喝!”



顾惜朝仰头一饮而尽,他皱了皱眉毛:“这么喝不痛快,老板!拿两个大碗换一大坛子酒来!”



戚少商盯着他笑,当年的豪爽霸道如今在他身上仍然存在,顾惜朝扭头撞见他的目光:“怎么?如今身为四大名捕之一的戚大捕头连这点客都请不起?”



戚少商道:“哪的话!不怕你多喊几坛,只怕你喝不完!”



戚少商的酒量小了,当年在旗亭酒肆半夜大喝的他早就消失在江湖传言里了。



时值下午,百姓们都出门看热闹逛庆典。



戚少商趴在酒桌上借着酒劲喃喃自语说糊话。



顾惜朝端着酒杯望他,眼中尽是难以说清的情绪,从大酒碗换到小酒碗,再从小酒碗换到酒杯。戚少商越喝越少,越喝越醉,越喝越忧愁,最后他干脆往桌上一倒,就此不省人世胡言乱语。



顾惜朝放下酒杯站起来,把他从桌上扶起来,他被弄醒了边被扶着边嚷嚷:“惜朝啊?呃?!惜朝,你怎么过来了?继续喝啊!”



听他这么叫自己,顾惜朝苦笑一阵:“戚少商,你也就只有喝醉时会这么叫我。”



戚少商听见了直嚷嚷:“什么这么叫你!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叫你的吗?顾惜朝?!”



顾惜朝懒得跟他争辩扶起他往酒楼下走,



路过一楼柜台时他硬把顾惜朝拽了过去,付清了酒钱。



顾惜朝笑他:“你这人醉是醉了,可付帐没付帐却记得那么清楚!”



他冲出酒楼站在街头扬起双手借醉嚷嚷:“欠天欠地不能欠人酒钱啊!我可是一代大侠!”



“你侠又怎么样,还不是喝醉了穷嚷嚷的酒鬼!”顾惜朝走到街心扶住在人群里摇摇晃晃的戚少商:“行了!你醉都醉了!别闹!”



“我告诉你!我还能喝!我要喝他个天崩地裂!”



“行!等你酒醒了!那山也崩了地它也裂了!”



戚少商迷迷糊糊站在路中央冲顾惜朝傻笑,顾惜朝不屑地笑了一声问他:“你这是要回你的府呢,还是要去别的地方走走?”



“回家?我没家!”



“你说那皇上御赐的那么大的宅子不是你家,难道那里面那给马住的茅草棚子才是你家?”



“我从来没把那宅子当成是我家。”



“我说你一身锦绣官袍还抱怨个什么?!”



“你喜欢啊?那我送你好啦!”



顾惜朝站在那望他,一脸的哭笑不得。



“好!我现在要出城去住茅草棚子!你要是喜欢餐风露宿就跟我走!”



顾惜朝让店小二牵来了自己的马,他牵着马掉头就走,扔下戚少商在后面的人堆里摇摇晃晃可怜兮兮的跟着他走。



隔了大老远的距离后,顾惜朝回头望他,他还是一个人可怜兮兮的跟着,顾惜朝笑着摇了摇头,停了自己的马,站在路边等。



戚少商好不容易晃荡着身子跟上来,一见着他就仗着酒意傻笑道:“你在等我啊?”



顾惜朝望着他道:“是啊,我在等你。”



戚少商醉醺醺的眨了眨眼睛说:“我很久都没喝得这么痛快了。”



顾惜朝牵马调头,道:“走吧。”



一路的节日繁华,好象都与这两人完全无关,人家合家团圆,甜美无限,可这两人却一路不笑不语不回头。



顾惜朝发觉背后的摇晃脚步声消失了,他扭头张望戚少商,可戚少商却不见了。



顾惜朝这头在着急,戚少商却在那头高兴地掏银子买粽子,他买完粽子提着它们在摊子边嚷嚷:“喂!顾惜朝!顾惜朝!!”



顾惜朝听见他的声音,一扭头就瞧见他在街对面拎着两串粽子冲他招手,顾惜朝脸色利马一变几乎想当街使轻功飞过去揍他。



戚少商见他望见自己了就低头继续挑那摊子上的别的东西。



顾惜朝板着一张脸牵马过来,没好气的问他:“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戚少商的酒稍微醒了点,所以,说起话来也有了点条理和底气:“这么些年了,从来没想过要好好的过些什么节,总觉得,孤家寡人的,没什么好过的,也不想去别人家里凑热闹。今天遇到你了,就好象那么年里的过节热情都一起复活了,我已经没家人了,也没什么朋友,最知心的也就你这么一个,所以今天想好好的过他个一次,你不高兴跟我一起过端午么?”



顾惜朝默然,他脑子里翻滚着当年的很多往事,情、恨、不甘、痛苦、失去,恍然间,好几年就这么过去了,当年说不杀他誓不罢休的戚少商,如今却在小摊子边上平心静气的在他面前挑粽子,顾惜朝恍惚一笑,伸出手道:“你知道什么样的粽子好吃么?”



戚少商恍然道:“不知道,什么样的?”



“跟知心好友一起吃的。”



顾惜朝低头挑着摊子上的松花皮蛋、咸鸭蛋,戚少商在旁边盯着他咧开嘴笑了好一阵。



离开集市时,两人的手上多了许多东西。



越往城外走,人烟越稀少。



两个人,一匹马,就这么在城外找了间破庙坐下。



生火热酒,煮粽子,下咸鸭蛋。



两个人吃着,喝着,全然忘记了时辰。



夜深了,顾惜朝坐在柴堆前端着酒碗回想当年,当年的烟霞烈火如今已经哪都不在。当年的生死仇敌如今再度相聚柴堆前,把酒言笑,无所不谈。顾惜朝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望着在他面前倚着破庙柱子睡觉的戚少商,说:“戚少商,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动手杀了你?”



戚少商挪了挪地方,迷迷糊糊的说:“怕,我怕你等我喝醉睡着后就一刀把我给捅了。”



顾惜朝听了这话笑了:“这你大可放心,现在的我身上没有任何兵器,况且,现在我没有理由杀你。”



戚少商闭着眼睛道:“难道你顾惜朝杀人还需要理由?”



顾惜朝挑了挑眉毛点头道:“确实不需要。”



放下酒碗,顾惜朝从柴堆前站起,朝外走,脸上挂着笑。



戚少商睁开眼睛盯着他的背影,问他:“要走了?”



顾惜朝在自己栓在外面的马前停下,答:“我是要走,可不是现在,我跟你今天的酒,还没喝完。”



戚少商盯着眼前的柴堆笑:“这样的机会,以后一定会很多。”



顾惜朝扭头看他:“何以见得?”



“不知道,我就是这么觉得。”



顾惜朝低头理着自己马匹背上的毛,嘴角有一抹很明显的笑。



戚少商盯着柴堆,两眼发直:“有时候……”



顾惜朝又扭回头看他:“有什么?”



“有时候,我真想回到当年,当年我豪情万丈,可现在我却象个只能听人摆布的废物。”



“前一阵,我看见铁手了。”



“哦?他近来如何?”



“那日,他帮了一个老汉和他的女儿,人家跪在地上请教恩人姓名,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我姓铁’当时他也看见我了,可他却走了。”



戚少商豪爽地笑了一声:“铁手是个真侠,他看准了你不会再做恶,所以就放过你了。”



“戚大当家,话不要说死了,而且,那些事于我来说并不是作恶。”



“说实话,顾惜朝,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顾惜朝听了这话后大笑:“好!说得好!我倒想听听你要怎么让我不得好死!”



戚少商无所谓的道:“这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我们只是为了喝酒才呆在一块的。”









鸡啼,天明。



顾惜朝走出破庙牵马,戚少商跟在他身后,问:“要走了?”



顾惜朝回头望他:“该走的,总是要走。”



“我送你一程。”



送过供旅人歇息的长亭,送过热闹街市,送过两人重逢的酒楼,最后临别时,顾惜朝站在距离戚少商几十步的地方,回头张望。



戚少商问:“想留下来?”



顾惜朝望着他笑:“这话我好象曾在哪听过。”





戚少商道:“这话是我说的。”



顾惜朝跨上马背,说:“今后,若是有机会,我会再来找你喝酒。”



戚少商跨前几步大喊:“一言为定!我记着了!!”



顾惜朝扬鞭策马,扬长而去,头也不回。



戚少商站在原地望他,直到他的身影化成一个小点。



此时顾惜朝勒马停下,回头望他,一望,就是半饷。



两人间有风渐起,尘土枯叶飞扬,最终,两人各自回头,走上各自的归途。











顾惜朝现住在一栋草屋内,这屋虽是草屋,但其中的陈设,却与顾惜朝表面的儒雅书生气相符。



当年他承诺晚晴的大宅、富贵权势,如今都埋没在这草屋内。



他常在这屋内饮酒饮茶,每到那时他总在自己面前多搁上一只杯子,那杯子总是敬给晚晴的。



今日,他回到这家,沏上了一壶茶,他把杯子端在唇边,笑着说:“晚晴,我遇到了戚少商,记得当年,你总是求我不要再害他,昨日,我跟他喝了一夜的酒,他变了,变得不再那么豪迈,他变老了。我在想,要是我能够做得到,我真的很想帮他。晚晴,你走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我会去赎罪的,可是这么几年了,我却什么都没做过,这一次,我真的想要做些什么。”



顾惜朝喝光了杯里的茶,他又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什么?你说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反对?晚晴,我说过,喜欢的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当然清楚,你是怕我去了就不会再回来。”



顾惜朝面前杯中的茶水微微荡漾,他垂眼望着那杯子笑:“昨日喝酒的时候,我突然发觉了一件事,他戚少商对于我的意义,是今生唯一的知音,伯牙与子期的情谊,恐怕也就是如此,我当初害他杀他,却让自己落了个身家全失的下场,最后连你都给赔了进去,如果不是那样,现在我们的儿女,恐怕也有一大群了。”



凉风穿草屋厅堂而过,顾惜朝走了,没有回头,茶凉了,没人再续杯。



那属于晚晴的杯子一直荡漾着微波,最后,波澜停了,杯中茶,静得犹如镜面。







































天子脚下做事,凡事都讲究礼字、钱字。



都城有几多繁华,就有几多腐坏,但,这些都并不重要。



戚少商在这样的境地中做事,每做成一件,他的眉头总要皱紧一分,他现在的身份是捕快,不是大侠,有时会遇到一些这么告诉他的人:“大侠才多少钱一斤?还是捕快好!天子脚下做事,亮出证明你身份的家伙来!想怎样就怎样!!”



不做官场人,不晓官场事。官袍加身,就有太多不平事不能管,不能问,所以,戚少商的眉头一次比一次锁得更紧。



一日。



戚少商在追捕犯人的途中,在一家小茶馆里,偶遇了铁手,他看见他神采熠熠,风采尤胜当年,而自己,却似老了十几岁。



铁手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笑说:“许久不见,你真是老了。”



戚少商坐在自己的桌上,低头苦涩的笑。



“当年我把这么重的担子丢给你,实在是对不住……”



“行了!当年事,现在不说!我现在有公事在身,等哪天我闲了,就找你喝酒!”



“好!一言为定!”



这个约定,一约,就是好几年,一个是江湖游侠,一个是朝廷捕快,想要相互寻个恰好的时机,哪有那么容易。



戚少商在与铁手一别之后的数月里,依旧遵循着往日的习惯,抓犯人,办朝廷事。偶尔闲下来了,他就会去那家与顾惜朝偶逢的酒楼喝酒,可他一直都遇不到顾惜朝。











酒家老板姓刘,脾气虽然好,但却爱管闲事,在戚少商闲暇来喝酒时为他介绍了不少好人家的姑娘,可是让他恼火的是,戚少商一个都看不上。



某日,他又来了兴致,找来了某小户人家温柔娴静的女儿,等着与戚少商相亲,那日,他看见那曾与戚少商一起豪饮的男子风采飞扬的踏进酒楼,坐在了戚少商与他相遇对饮的那张桌上。刘老板身边的小姑娘把持不住,一直忍不住偷偷看他。



戚少商来了,一见到他就眼睛发亮,戚少商问他:“来了?”



那男子答:“我想起了,就来了。”



“既然来了就别忙着走了,陪我喝一杯。”



“我喝酒从不论杯数,只管醉还是不醉。”



“好!今天谁要是醉了就罚谁!”



男子一拍桌子道:“好!!这是你说的!”



酒楼伙计拿来的酒壶,空了,又换上满的。



顾惜朝陪戚少商端着酒杯喝,他们手里的酒,越喝越慢,戚少商盯着端在手里的酒杯笑道:“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能喝酒的。”



顾惜朝也盯着自己的酒杯,他说:“人心里的事装多了,愁也就多了,愁装多了,也就自然不怎么能喝酒了。”



“人愁就不能喝?”



“对,越愁,越喝,越喝,越愁。”



戚少商盯着他,问:“这几个月你去哪了?”



“怎么?难道戚大当家你每日都在这地方等我?”



“并不是每日,但只要我有空,我都会到这里等你。”



顾惜朝盯着他,嘴角浮现了一抹笑:“我去游天下了,千里走单骑,一个人坦荡荡的走了无数地方。”



戚少商低头有些不是滋味的笑着:“你千里坦荡荡,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苦等?”



“我可没叫你在这里苦等我一人。”



“我等你来找我喝酒。”



“我又遇到铁手了,他还是看不惯我,但是他这个怪人却跟我喝酒了。”



戚少商抬眼看顾惜朝,脸上的神情很不是滋味。



顾惜朝搁下酒杯望他:“我托了他一件事,这事与你有关,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偶然间,戚少商发觉他顾惜朝神情有些不对,他脸色苍白,神情虚弱。



戚少商质问他:“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给人捅了一刀子。”



“顾惜朝,别唬我!这世上能够捅得到你的人没几个!!”



“我没唬你,我确实给人捅了一刀子,而且,捅我的人还只是一个毛头孩子。”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那天,他从酒肆的角落里跳了出来,我盯着他,他发着抖红着眼,他叫我还他爹娘来,我说我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还?他说当然是拿命来还,你想想,一个还穿着开裆裤的楞头小子,个子就那么丁点大,可是他哭了,他瞪着我哭,他边哭还边说,虽然他现在杀不了我,可他会回去拼命练、死练、狠练武功,直到他觉得自己能够杀我了,他就会把我给揪出来,千刀万剐了,他说他爹在连云寨死得好惨,娘在病榻上死得好冤,他要我死得比那在马路上压死的老鼠还凄惨!…………戚少商,如果当时你在那酒肆里,你是不是也会跟铁手一样袖手旁观?”



“会!因为那是你造的孽!”



顾惜朝苦笑一阵,继续道:“那日,我走出那酒肆,那小子跟着上来咬牙狠狠捅了我一刀,那时候。没有一个人帮我。”



戚少商沉默,他的神情是凝滞的。



“铁手在跟我喝酒的时候说,因为我那时没杀也没动那小子分毫,所以他才会留下来跟我喝酒,答应我的要求。戚少商,你可曾知道,我顾惜朝从来都是一无所有?”



戚少商揭了酒壶的盖子,端起来仰头把壶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酒壶被重重地砸到了桌上:“我在朝廷里提拔了一个年轻人,他资质好,天分高,而且,他虽为人正派可处世也够圆滑,这四大名捕之一的位置我坐累了,我想去草原牧羊放马,打狼斗狼。”



他抬头看向顾惜朝:“你跟我一起去?我们看羊护羊,养马驯马,对,我们一起去,一起跟着牧民随四季换草场,走遍草原,你跟我之间,再也没有怨恨。”



“为什么要叫上我?”



“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为的,就是想告诉你这句话。”



“戚少商,如果,你明天就要死了,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草原,牧马,放羊。夜夜坐在篝火前豪饮吃大块肉,喝大碗酒。”



顾惜朝笑了,苍白面容上,有着几许安慰。



“也许,戚少商,我能帮你完成你现在的梦想。”



“我不需要你来帮我完成梦想,你只要到时候天天陪我喝酒就行。”



都是当世的真男人,谁会渴望谁来为自己卖命钟情?



顾惜朝受伤,刚转好的伤势因饮酒而复发,走出酒楼时,他步履踉跄,戚少商扶着他,一路走过闹市,走到城外。



顾惜朝亲自带他到自己的草屋里,草屋里现在灰尘满目,戚少商伸手抹干净了桌椅,亲手小心地把顾惜朝扶到木椅上,顾惜朝坐在椅子上笑:“我虽是个伤患,但是客人来家里了,最起码的礼数还是该有的,你坐在这等我,我去沏茶。”



顾惜朝捂着伤口站起,戚少商微微抬手欲言又止。



他听见顾惜朝在后院劈柴生火烧水的声音,他没敢站起来看半眼。



半响后,水烧好了,茶沏好了,顾惜朝端出一个茶壶,三只杯子,三只杯子搁上桌,他挨个沏上,那搁在圆桌另外一边无人动的杯中茶,仍是敬给晚晴。



顾惜朝望着手上杯里的茶,道:“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喝茶了。”



戚少商抬头望他,他见他神色里是满满当当的诀别之意。



“日后,我们去草原牧羊放马,对吗?”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我看得出来,你是打算把一切都给甩出去拼出去。”



顾惜朝沉默,这戚少商确实是他今生知音,他暗藏已深的决意竟也被这人看得如此清楚:“你说对了,我是打算放弃这里所有的一切,我不知道在我今后的人生里还能拥有几个这样的家,你要真是我知音,就跟我一起烧了这里。”



“为什么?”



“我走了,这里就没人了,人去楼空的意思,你是懂的,这次离开后,我就再也不会回这里,所以。也就再没有人陪晚晴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自从我建起了这草屋,我就觉得晚晴一直都在这里,而今我走了,就没有人再陪她,与其这样还不如一把火把这里给烧光。”



戚少商低首道:“好!我跟你一起烧。”



一支火把,一堆柴火,烧尽万千爱恨纠缠,戚少商与顾惜朝之间从此不再有生死不放弃的追杀与怨恨。



“我们到草原上去,跟草原人学放牧驯马,到那时,你得一陪到底。”戚少商望着那剧烈燃烧的草屋,语气决然坚定。



顾惜朝的脸庞在那金色的跳跃火光中答:“好!”





















辞去官职,打点剩余下来的琐事,在这段时间内,但凡见过戚少商的人都会称赞感叹,昔日忧郁的戚大捕头,如今已经变得神采飞扬,可除却掉那表象上的神采飞扬,戚少商心里却又有许多怅然。



一晃,又在这个地方呆了数年,无数辛酸无数心血又被留在了一个地方,如今要在一昔间诀别,戚少商心里又生出了许多不舍。



走出那皇上御赐的府邸,此地如今已经遣散了所有的家丁,门庭寂寞得只剩下萧萧冷风。



戚少商来这里时,牵了一匹马,如今他要走了,却也只带一匹马。



酒家刘老板介绍的数个小户人家的姑娘里,有一个专程到他昔日的府邸来,专程为他送别。



单衣,素钗,胭脂清淡,不沾浮华。姑娘一双深情纯真的眼睛望着他,千言万语无从开口,她迈前几步,又停了下来,她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掏出藏在自己怀里仔细锈了很久的丝帕,她交出手,戚少商又轻轻挥手婉拒:“姑娘的情谊,戚少商无颜面接受。”



姑娘一双眼睛委屈得几乎要掉出泪水,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汉子,怎么就连小小一个姑娘家的情谊都承担不起?



戚少商牵着自己的马,怅然地笑道:“当年,我有个极爱的女子,她为了我甘愿牺牲此生全部,而我,却一再辜负她,我不知道,当年的我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一再辜负她,现如今想起来,倒真是觉得有些好笑了,姑娘你的情谊,应该送给那个懂得珍惜它的人。”



“可我就喜欢你!”这话一出口,姑娘的一张脸就涨得通红。羞得她几乎无地自容。



戚少商哑然。



“戚捕头,你就当是可怜我,收下吧!之后无论你如何处置它,就算随手扔在路边我都没有怨言!”姑娘的眼里全是清澈纯真的决绝。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