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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商天下-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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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整洁的雪面上,微微有些凌乱的痕迹。
几个影子在雪地里,辨着灯火的方向,慢慢靠近。刘守义在灯下神情专注,读到兴致上的时候,双唇微微开阖一下,一些字句字他那精心蓄起的须下,小声地传出来。
影子慢慢靠进灯火,这个时候知道屋里是有人的,翻书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屋前走廊的檐下,静悄悄的,偶尔树叶间会有纸页承受不住雪的压力,缓缓地垂下来,将上面的积雪抖落在地面上。这个时候,积成一篷的积雪撞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声,让几个黑影的动作稍稍顿一顿。但是随后他们会继续靠近那亮着灯火的屋子。
有人在里面咳嗽了一声。声音在清冷的夜里,很明显地回荡。
黑影们已经摸索到了房间的门口,一些寒芒自他们双手间闪动。下一刻,他们就要将屋门打开了。
程家……
张先生被茶水呛了一口,皱着眉头在嘴边稍稍掩了掩,这个时候,原本在读着的书籍被他扔在一边。
程子善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找了椅子坐下来。宽大的椅子,他的整个身子陷在里面,有些无力或是疲惫的感觉,这些都在他的脸上写着。灯火掩映下,可以看得很清楚。
除了张先生的咳嗽声,气氛显得沉默。
“以先生的本事,对那刘守义依旧存着顾忌……那么你又如何知道,这一次就一定能够成功?你说过,他的身边是有高人护持的。”
在沉默中爆发,程子善是不敢的,但是如果再不说些话,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在沉默中死掉。这个时候他同张先生已经将话说开了,有些话题也不算忌讳,因此便这般问了出来。
张先生将茶水送到嘴边抿了抿,摇头说道:“所以说,机会难得……说起来,这事还要感谢那个叫许宣的。”
“许宣?”程子善陷在椅子里的身体,微微颤了颤,一些疲惫的情绪化作好奇。这个名字……
怎么又会同他有关系?
“呵。”张先生并没有再多做解释。朝窗口的方向望了望,窗户是关紧的,外间的景象并不能看见。但是他的目光却仿佛透过窗纸,落在很远的地方。
这样的机会他等了很久了,心中想着外间所在进行的事情,虽然依旧是平静的表情,但他手中的茶水却泛起微不可察的一圈圈涟漪,那是手颤抖带起来的。
这个时候,毕竟是觉得……有些兴奋。
随后他喝完了最后一口茶。
……
许安绮吹灭烛台上的灯火,窗户也已经关起来了。这个时候雪地反射着月光,窗外是明晃晃的。她见着树木的枝叶被月光自窗纸上映出来,因为都挂了雪的缘故,倒也不知道这些阡陌在一起的枝叶到底属于哪一棵树。
外面大概起风了,因为窗上的影子不断摆动。覆盖纸页的雪被风着,摇落在地上,枝叶于是露出本来的面目。
紫薇树的枝,桂树的枝,槐树……
呵……
心头数着这些,下一刻,少女勉力地牵动嘴角笑了笑,自己……还真是无聊地紧,居然去数这些东西。
她闭上眼睛,但是过得不久,又睁开来了。因为没有睡意,心头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了。
古怪的感觉。到得最后,她也就认为是顾士鹏的事情搁在心头,让她无法安然入睡罢。按照常理来说,也应该是这样的。
……
县衙后院,亮着灯火的门缝里,有人将一抹寒光插进去。月光下,那是一把短刃泛起的光泽。
门开了一道缝隙。
在屋里夜读的人,因为背对着门的缘故,并没有注意到门缝里正对着他的一双眼睛。
黑影在屋外相互对视了几眼,彼此间的默契早已经建立起来,因此只是略略的看了看,便能知道彼此的心意。
刘守义的目光在纸页上的一行字句上停了很久,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最喜欢咀嚼这些文字背后的含义,总能品出些不同的意思来。
……
门被轻轻打开,黑影走进灯火里,在明亮的火光中,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他看着灯火下读书人的背影。
这里是县衙,对方是父母官,是朝廷命官……
不过,过不多时,他就要死了。
“动手!”他口中轻喝了一句,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太过集中而产生的幻觉,他发现自己在喊这一句话的时候,居然产生了回音。
回音在窗外的地方。
“动手!”
……
就在这时候,房间里的灯火陡然熄灭,窗外的月光一下子明亮起来。那张平凡无奇的脸,还有他身后的同伴,便在一瞬间,被黑黢黢的房间吞噬进去。
……
刘守义合上书页,黑夜里传来一些声音,他虽然在看着书,但是心中一直也在关注着一些事情。随后走到窗前,窗户被推开,月光便争先恐后地挤来。
纷繁嘈杂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那般明显。
“歹人行凶……”
“张三蛋已经遇难……”
“啊呀,报仇、报仇……”
嘈杂的声音,最后汇聚成一声森然的声音……
“杀!!”
刘守义望着县衙的方向,轻轻地笑了笑。呵。
第二百三十章 我的局
县衙里传来阵阵喊杀声,声音将枝头的雪震得簌簌地落在地面上。随后喊杀声自县衙朝周围波及过去,惊醒了睡梦中的很多人。有人自床上猛然弹起来,带着朦胧的睡意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望。不过墙壁阻隔视线,什么也看不见。随后披衣下床,或是出门,或是推开窗子,待确定了声音的来源之后,都是一脸惊愕的表情。
那个方向……是县衙。
怎么了呢?
疑惑间,却并没有人走出家门。这一方面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另一方面,虽然不明就里,但是人们对于眼下的事情多少都有着一些判断。县衙里的喊杀声,只是这般想想,也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因此是不会过去的。
真的好奇到一定程度的,也仅仅是想着法子登上高处去,远远地朝那边眺望。但其实这样的情况也不多,屋顶毕竟积满雪,要登上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更多的一些人,睡得沉,县衙里的事情发生时,并没有醒过来。这些人错过了一些东西,待到白日里,一定是懊悔的人群里面的一部分。
县衙……
满地的积雪被人踏陷下去,原本的地面露出来,在月光下,显得脏兮兮的。
有着平凡无奇脸孔的黑衣人,这个时候手中握着短刃,正神色冷峻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原本同他一道的黑影,已经有两人直挺挺倒在地上。殷红的色泽,将他们身下的雪水让得成古怪的色彩,月光之下,触目惊心。并且,那些带着热气朝雪地里不断蔓延成一朵奇形怪状的花样。
中计了……
自灯火熄灭的那一刻,便知道这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因此,也知道那声原本以为的回音,其实并不是回音。
平凡的脸孔一脸冷漠,但是不自觉地,手中的短刃颤动间,还是出卖他的某些情绪。
“五个人,死了两个……嘿,我看你们插翅难逃了。”黑暗中有粗犷的声音响起来。随后有火光,有人点起了灯笼。
其实这些火光都是可有可无的,月光之下,很多事情已经一幕了然了。
三个黑衣人,后背贴在一起围城一圈,在稍稍远一些的地方,衙差们里里外外的围起更大的圈子。
说话的人手中拿着朴刀,还未凝起的血渍正在重力地作用下朝地面滴落。这些血属于谁,不用说也是知道的。
哪里出了问题……
平凡面孔的人并没有因为眼下的局面而过分慌张。他们是死士,原本就是为了这样的局面而存在的。死,是他们的意义,也是目的。
但是所疑惑的,是为什么会这样?
张先生的安排,为什么会出差池?这还是第一次……
“某姓郑!”拿朴刀的汉子身形魁梧,说起话来也似洪钟大吕一般。从他身上的服饰来看,明显同一旁的其他衙役不同。眼下同他一样打扮的还有几人,分散地在四周站着,隐隐的也成了一个圈。
都是县衙的捕头。
“尔等宵小行径,刘大人早已预料……今夜你们便是过来授首的吧!”
“哈!”
郑捕头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三人。被黑色的夜行衣紧紧包裹着的身躯,从轮廓的线条便能看出其间所蕴藏的力量。于是心中暗暗有些惊骇……
对方倒下了两个人,其实严格说起来,自己这边是占了突袭的优势,攻敌不备。另外的原因,便是因为人数众多。
而这样的情况下……
他的目光偏转,身边七八具衙差的尸体倒在血泊中……而受伤的人就更多了。县衙的差役并不多,眼下有些战斗力的,都已经过来了。
死伤了七八人,还是在偷袭的情况下,堪堪换了对方两条命……这样的战果无论如何不能叫胜利。
还是有些莽撞啊……
郑捕头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样的情况,刘守义在事先已经提醒过他。只是他仗着人多势众,并没有放在心上。因此,到得此时,才知道轻敌所要付出的代价。
对方仅仅五人,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虽慌不乱。随后所做的便是死命反咬一口,因此原本偷袭的优势瞬间便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但是人毕竟多,对方仅是三个人。小心一点,就应该可以全部留下来了。
想着对方先前反扑的狠辣,郑捕头从牙缝里将话挤出来:“动手。”
他说完之后,率先提刀朝场间的三人砍过去。寒芒闪过,朴刀被对方的短刃架住,刀锋和月色一般寒冷。
“动手啊!”郑捕头朝四周急急地吼了一句:“他娘的,发什么愣!”
于是其他几个捕头也纷纷入场,刀锋碰撞的金属声不断响起。“叮、叮、咚、咚”,但是听在人耳中,却并不悦耳。
其实说是动手,但是县衙这边真得能下场的横竖也只有几个捕头。其他的一些衙役在这样的情况下,并不能起多少作用,如果冒然上去,反倒会让场面变得不可控制。因此便小心地在外围围了一圈,防止歹人逃窜。
郑捕头在场间,这个时候越斗越心惊。连带着,对方那张平凡无奇的脸恐,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对方出手间所使用的招数,他根本不曾遇到过。阴狠中带着迅疾,专攻人之不备。诡异的脚步间,每每能够在最紧要关头必过他的攻击。也是因为他平素手上的功夫过硬,才没有立刻败下阵来来。不过即便如此,也抗衡地有些艰难。
这般情况之下,就更确定先前杀死对方二人是在偷袭之下,很侥幸的事情了。
好在最厉害的,只是眼前这人,长着一张没有存在感的脸。他还能将对方拖住一阵,待到其他几个捕头只要能够取胜,大局也就能定下来了。
喊杀声持续,惊动了越来越多附近人人们。家家户户的灯火亮起来。小孩的哭声,老人的咳嗽声,狗的叫声,以及狗因为叫被骂的声音。
世界变得热闹起来了。
……
刘守义站在窗前,倾耳听了一阵,随后点点头。
看来早些时候布下的局,已经起到效果了,随后只要等时间过去,也就能有结果。不过想着郑捕头先前满不在乎的态度,他便知道,可能会死不少人。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机会这种东西,毕竟稍纵即逝。人活着,就要学会把握机会……
刘守义这般想着,转过身去,随后微微怔了怔。灯火照耀的屋内,不知道何时,已经有人站在他身后……
黑衣的人。
“你……”刘守义张了张嘴,这般愣了片刻,随后摇摇头:“真是……呵……”
他发出一声古怪的笑意。
黑衣人眯了眯眼,抬起手,一柄匕首朝他伸过来,火光照耀在上面。
……
“他早就不在县衙了,我的人今日午时便见他出了门。”
程家的某间屋子里,蜡烛头已经快燃尽了,张先生重新取出一根,在微弱的火光中点亮。黯淡的房屋顿时变得有些通明。
“刘守义不好对付,这个是事实……今日的事情,说不定就是他布下的局。县衙如今应该已是龙潭虎穴了……”张先生做完手头的事情,隔着火光冲程子善笑了笑。
“很可惜啊,我比他快了一步……”
程子善在椅子上,问问微微吞咽了一口嗓子。张先生平淡的诉说背后,他感受到的,是如山的压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一步生,一步死。
所有人,都在算计。
同这些相比,生意场上的那些斗争,横竖都有些不够看。
程子善望着张先生在灯火中淡然的神色,深深的吸了口气。难怪对方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样子,他所经历的……原来都是这样的事情。
“是张让?”
片刻的惊讶过去之后,刘守义望着黑衣人在灯火下有些狰狞的脸色,这般问了一句。
匕首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冰凉的寒意自喉间朝全身蔓延过去。窗户还为来得及关上,冷风呼呼地从他身后吹进屋里。
“你是不是很奇怪?”黑衣人沙哑地说了一句。
刘守义望着对方充满冷酷和戾气的眼神,有些艰难地笑了笑:“果然不愧是张让……”
黑衣人扯动了一下嘴角:“神机子的名字,岂是乱叫的?”他说着,一手将匕首锋利的刃朝刘守义脖颈间的血肉里压下去,另一手从怀中掏出一方物事。那是一张泛黄的毛边纸页,黑衣人在灯火中将纸页抖开,推在刘守义的眼前。
“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你是识字的,可以念出来……”
窗口的位置有些背光,刘守义微微眯了眯眼,看清了纸页上的自己。铁画银钩的几个字。
“我的局,终究快你一步。”
匕首深深地陷在肉里,黑衣人的声音又响起来:“那么,你可以死了。”
黑衣人的话音说完,随手便准备将匕首送入刘守义喉间。但是这个时候,他的注意到刘守义嘴角一抹古怪的意味……他似乎是要笑?
下一刻,有利刃破空的声音。
“嗖!”的一声,整个空气似乎被化开。
一朵血花从喉咙间绽放出来,刘守义的视线变得暗红,脖子处传来一阵清晰的痛楚。
随后他目光注视着对面捂着喉咙,正满目不可置信神色的黑衣人。嘴角一直在酝酿的笑容,终于完全绽放开来。
“我的局,终究快了你一步。”刘守义低声喃喃地说了一句,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对方的血水,喷在他的脸上,有些温热。
“那么,你可以死了。”他说着伸手握住黑衣人喉间还在颤动的箭矢,猛得用力一拉。
第二百三十一章 他的局
灯火变得暗红,视线里所有的便是鲜血的色彩。从屋外射来的箭矢,还带着一丝风雪的凛冽寒意。不过这个时候,对于黑衣人而言,即便只是体会这一丝若有若无的寒冷都显得有些奢侈。
刘守义从他喉咙间将箭矢抽出来,血肉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他面色不变。染血的箭矢被他握在手中,血水就顺着箭矢淌在他的手上。他右手捏着箭矢,在左手的掌心轻轻敲打。
“啧……你是不是很不甘心?”下一刻,他这般小声问了一句。
对面的地方,黑衣人圆睁着双目,血丝在他的眼白上布成网状。匕首还握在手中,上面的一抹殷红,是刘守义喉间伤口流出的血渍。先前箭矢射进来的时候,巨大的冲力带着他的身子朝后扬了扬,匕首也从刘守义的喉间移开。而这个时候,他再度抬起手,想将手里的匕首送到它原本该在的地方。不过这样简单的动作,已经便得很困难。
“呼哧、呼哧……”
肺里最后的一丝空气已经挤出来,呼吸开始成为一件极困难的事情。他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鱼,挣扎着走向最后结局。
从他将匕首抵住刘守义的脖颈,到得箭矢射入他的喉咙,再到刘守义说话,时间并没有多久。但是离他最后死亡的结局,还需要一些时间。
全身的力量都朝喉间的血洞里涌过去,顺着血水慢慢泄掉。
黑衣人似乎想要说话,但是喉咙间破了个洞,声音从那里泄出来,混合着暗红色的血液,就化作“咕噜噜……”的声音。血流得汹涌,伤口又不算大,因此看起来就从体内朝外射出来。间或有几个泡沫,也是血色的。
“知道你功夫好,但是,若不小心还是要死的……”刘守义冲他点头笑笑,随手将他手中的匕首摘下来,举动眼前打量几眼:“原本若是涂上毒药,我怕就真的死了。”刘守义说着,伸手在之间的脖子的血迹上稍稍抹了一把:“真是可惜了……”
黑衣人朝后直直地倒下去,双目因为不甘,睁得很大。刘守义一手拿着箭矢,另一首握着匕首的模样,这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印象。倒死也不会明白,张先生的安排怎么会出问题……
“没想到刘守义也到了岩镇,看来日后的行事要多谨慎一些了……”
“不要轻举妄动,刘守义不简单。”
“如果真的可以,要找机会将他干掉,不然有他在一天,我们便放不开手脚。”
“机会,要找个机会!”
恍惚间,张先生的一些话回荡在耳畔,对于这些话,他曾经还不以为然过。但到得此时,有些东西,即便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被算计了……
刘守义啊……
……
天穹中没有星,圆月已经开始朝偏西的地方移动过去,月光洒下来,在这个离县衙不远的小院里,有人正朝着火光走近。
刘守义在灯下,沉吟着注视着眼前仰面朝天的尸体,忽略对方脸上死不瞑目的神情。他先是点点头,随后又将头摇了摇,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样的意思。
做了这些事情之后,虽然满手的鲜血,身上的衣服也染了血渍。但是他的脸上并无害怕的神色。仿佛死一个人,在他这里,也不过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从骨子里说,刘守义是一个读书人,能到得这一步,横竖是很难得的。不过,多年来的斗争,他对这些事情也已经看的淡,表面给人是威严的形象,但是真的到了那一步,让他拿起刀来杀人,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这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读书到了一定地步,已经心无畏惧了。
今夜应该有很多死掉了,随着时间推移,还有更多的人会死。
刘守义望着眼前已经死去的黑衣人,在一旁的一张椅子上缓缓坐下来,表情上却并没有多少轻松的神色。
有人走进屋里,手中拿着弩弓。
“大人。”
刘守义这才露出一个笑容:“老九,辛苦了……”平和的声音里,略微显得有些疲惫,随后他将手中的箭矢朝那边掷过去,箭矢上的血渍被惯性甩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在房间的地面上化作一串铜钱般的血点。老九在那边接过箭矢,重新在弩弓上装好,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临仙楼的事情……”刘守义冲他挑了挑眉头,露出些许征询神色。老九在他对面点点头,火光之下,正准备说话,突然面色一变。
“大人小心!”他说着,一脚踢在刘守义身下的椅子上,椅子朝一边倒过去,他衣袖顺势在空中一拂,不远处蜡烛的火苗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嗖、嗖、嗖……”
几乎与此同时,连续的利刃破空声,在小院四围呜咽着响起来,弓弦绷紧又松开发出的颤音在更远一些的地方。
箭矢飞射,穿透木制的门板,狠狠地扎进屋内。屋顶地积雪受了冲撞,纷纷落在屋檐前的地面上。木头撕裂的声音,箭矢碰撞在地面上、家具上、床上……
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雨。
陡然间的变化初起的时候,刘守义就已经朝一旁避过去。第一根箭矢狠狠地扎在他用来遮挡的椅背上,接踵而至的第二箭将椅背射穿的时候,老九一掌将桌子拍翻,桌面朝着门口的方向。
“笃、笃、笃”,房间里随处可以听到这样的声音。
箭矢从小院四周的院墙上射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站在上面,月光下,一律都穿着紧实的黑衣。手中拿着弓箭,只是短暂的时间,身后的箭壶里就已经快要射光了。
箭矢冷漠地朝着陷入黑暗的屋里射过去,即便里面已经没有人的动静,但是这样的攻击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又射了一阵,墙顶上当先一人抬手做了个手势,月色之下,这样的动作显得很清晰。于是众人在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随后纷纷动作轻盈地落在院内的地面上。这个过程中,只有一些雪被震落下来。
接着就是一通近射,因为距离比较短的缘故,对于房间所造成的破坏力就更大了。弓弦轻弹,箭矢飞扬,待到时间过去,整个房屋外面的墙壁上,零乱地插满了箭矢,至于房间里看不见的地方,情况应该更加恶劣。
静悄悄的院落里没有声音。
……
“几轮箭雨的攻击之后,应该能够保证房间里没有人能够活下来……刘守义以为他走在我前面,但是他随后就会发现自己错了。”
张先生双手十指交叉着在桌前的灯火旁支撑着自己的下颚,目光注视着摇曳的灯火,这般说了一句:“真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呵。”
程子善在不远的地方,露出复杂的神情。
眼下外间的情况到底如何,他并不知道,一切都是张先生在诉说,但是听他那般从容而又笃定的语气,他觉得这一切似乎应该都是真实的。
张先生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窗纸的阻隔,看到的事情的发生。
“但是,你那些手下,可能会死……”
“不是可能,是一定会死。”张先生笑着纠正他话里的意思。
“呃……”
“刘守义要玩,这样的事情当然要配合了。所以牺牲是必须的,这些人存在的目的,便是应对这样的事情。他们所求的,其实也只是一死……若是死得有价值,便再好不过。”张先生说着头微微低下来,过得片刻,大概是想到什么场面,轻轻地笑了一声:“呵。”
程子善把握住对方从容语气,那种视人命为草芥的态度,让他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莫非斗争到了那一步,所有的东西便只是棋子了么?
棋子……程子善想起了程家,这个时候就有些类似兔死狐悲的感觉,古古怪怪的。
……
墙面上的箭矢泛起一层古怪的寒意,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显。黑衣人渐渐收拢了阵势,手中的弓箭也换成了短刀。随后朝房内进去,对有些事情做最后的确定。虽然这个时候对一些结果已经心中笃定,但他们依旧谨慎、小心。前前后后摆出阵势,若是有意外出现,那么在第一时间便能做出最有效的应对。
房门打开,窗外的月光照进去,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凌乱的场景。不大的房间内,桌子椅子倒了一地,黑衣人中有人走上前,抬脚将一些桌椅踢开,借着月色搜寻着。
下一刻,表情惊变。因为,凌乱的屋内没有人……
夜色里,突然有鸟叫的声音。
……
县衙里的喊杀声已经接近尾声,郑捕头的胸前衣服已经被利刃割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伤口,血色染红了胸前棉衣里偶尔掉出的白絮。
想着先前对方诡异攻击之下的险象环生,他心中还有一些余悸。
有些狼狈,但是好在付出一些代价之后,对方的人已经只剩下自己身前的一位。捕头里也有一位重伤的,不过好在没有自己的人再死掉。
衙差们为了避免被战斗波及,都远远地退到一边。他们手中灯笼的火光照耀在地上的时候,不断的摇摆。这也能看出,眼前的战斗,显然给他们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负担。他们只是衙差,平素所处理的,大抵也都是街头一些泼皮无赖寻衅斗殴之类的事情。眼下的情况,是做梦也不曾想到的。
那些个倒在地上的衙差,原本就是他们的兄弟,有些人,白日里还一起喝过酒的。还有那个新来的,才刚来当差不过两天,听说家里新娶了媳妇,上有一老母。眼下也已经死掉了。
这可真的是生死搏杀啊。
郑捕头努力地平复着有些紊乱的呼吸,事情到得这一步,也是他之前不曾预料过的。身为捕头,比之其余的衙差,他经历的事情要多一些,因此心态上要好上不少。但是即便如此,一番搏斗之后,心绪还是不可避免的收到了动摇。
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
想着先前他们中的一人用手捏住一个捕头的刀,刀锋将那人左手的五指切下来,对方也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就换上右手。虽然在这样的狠戾之后,所要做的突围并没有实现。但是只是十个指头眼下零零落落地散开在四下的地面上,就已经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月光之下,郑捕头神色冷峻地看着对面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即便两个同伴死去,对方的脸上依旧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惊慌神情。
几个捕头围了上去,郑捕头深吸一口气,短暂的时间,对身体所能做的调整并不多,但是眼下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也松懈不得。
手里的朴刀再一次抬起来,但是下一刻所发生的一幕,还是深深地震撼了所有人,以至于在之后的很多日子里,在场的衙差们回忆起来,面色都会有些发白。即便他人问起来,众人也都是讳莫如深的表情。
此时此刻,面对着几个捕头的围攻,那人只是冷冷地看了郑捕头一眼,就在郑捕头以为他要开始进攻的时候,对方将手中的短刃掉了头,朝自己的腹部狠狠地刺进去。这样利落的刺入动作,毫无拖泥带水的痕迹,很难让人相信是用在自己身上的。
短刃刺入腹中,仿佛切入腐纸所发出的声音。
“噗嗤。”
也只是在这样的时候,对方平凡的脸上才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紧接着,他颤抖着用双手握住刀柄,将埋入腹中的利刃朝右侧用力一拉。
“哗啦”
肠子和内脏掉出来的声音。
“呕……”
当众人意识到眼下所发生的事情时,呕吐的声音就在四周不断响起来,有人的灯笼也掉在地上。
郑捕头皱了皱眉头,很努力地将胃里的蠕动压下去。面色苍白的一片。
……
许家……
许安绮在床上翻来覆去,时间过去,一直都不曾睡着。某一刻似乎有过一丝朦胧的睡意,但是随后又清晰起来。她的心口处有些闷闷的,不过这时候,除了继续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没有别的办法。
明天还有好多事呢,她有些苦恼地想着。随后身子朝右侧翻滚……
把自己折腾累了,大概就能睡着了吧……
她心中这般想道。
……
时辰已经很迟了,月色西偏。程家的宅院里,灯火也开始不断熄灭。到得最后,就只剩孤零零的一个房间里还有火光。
“真的就……没有问题么?”程子善在沉默之后,随口问了一句。这个时候,除了这样的发问之外,他似乎找不到其他事情可做。原本他是可以选择去睡觉的,但是眼下却并不想这么做了。
整个程家,在此时此刻没有人比他更能意识到某种即将到来的危险。
“当然不会……”张先生在不远的地方翻动着书页,随口回应般地说道,但是下一刻,程子善注意到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蹙。
奇怪的表情。
“你刚才说什么?”似乎是记忆起了一些被忽略的东西,张先生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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