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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商天下-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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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东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在下曾经在一本记载泰西风物的书籍中见到过记载。”随便胡邹两句,反正眼下也没有人能够真的反驳,那么也便够了。
“这样的神物,生长的条件莫非很苛刻么?”
“最简单就在这里……番薯的种植,对土壤的要求,并无半点苛刻之处。大江南北,随处可种。”许宣说到这里,又笑了笑:“还有一种马铃薯的作物,同番薯一样,都属于高产作物。但是马铃薯却非常适合在粮食产量极低,只能生长莜麦的高寒之处。若是能够迎进来,冬天里的食物,就不用愁了。”
“还有一种……”
“汉文!”老九终于忍不住出声,将许宣的话打住了。许宣看了他一眼,自然也能明白他的意思——这时候,对方显然是相信了直接的说法,不希望自己再将这样的事情泄露出去了。“那么,我们可以先谈一谈反季节蔬菜的问题。”许宣望着余仲堪,摊了摊手,原本想要说的“玉米”也就没有再说出来。
第三百零八章 大明好农夫(三)
“反季节蔬菜生产的需要一定的条件,如今是冬季……事先选定气候温暖、阳光充足、处于平原或低山的地方……取水要求方便,土地的肥力要求适中,并尽可能有挡风屏障。可以是天然的山体,也可以人为的做一些人工的障碍物,总之用来避免冷风直接袭击……”
“没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岩镇这边有两处地方适合做这些……菜蔬品种的选择也很重要……”
记忆里已经有些东西已经模糊,但是若是真的去回忆,总还是记得一些的。一些理论性的东西之后,跟随着一些实际的实践手法,摒除了一些眼下的条件达不到的,剩下的就能让人看出一个大概。
在此之前并没有过这种形式——冬天中出夏天的菜蔬,大抵也只是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之中。但是这个时候随着,昏暗的屋内,火光摇曳,怀疑、惊异、思索的情绪悄然蔓延开了。叫长耕的下人看了一眼对面的余仲堪,有些奇怪自家的老爷,脸上为什么会露出那般古怪的表情。
关于反季节蔬菜,许宣的一番话,也只是勾勒出了一个轮廓。有心人如果遵循着这样的说法,肯定能发现一些东西。但这些东西要变成现实,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要走。
余仲堪正听得入神,却见许宣在对面的地方摊了摊手,有些总结般地说道:“当然,眼下的条件进行反季节蔬菜的种植,投入和产出是不成正比的。因此,肯定没有大规模推广的可能……但是,若说仅仅是为了有意思的话,那肯定是足够的。”
心头意犹未尽的感觉,让余仲堪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在自己的唇边用力地舔了舔。
……
在历史上的很多时候,有人难免会有着关于民生的种种幻想——无论是孟子的“五亩之宅,树之以桑”还是杜甫的“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但是不管怎样,大同或是小康之类的说法,大抵上就是以人人能够填饱肚子为底线的,只要有饭吃、有衣服穿,也就足够了。这是一条保证社会稳定的线。社会底层人们很多时候最大的期望也只有这些,至于上层的一些人,只要维持住那条线,也就能够保证局面一时的稳定。如果这条线维持的时间足够长,那么盛世的场面也就出现了。
许宣口中所说的话,以及随意的姿态,让余仲堪皱了皱眉,显然还在思考着他所说内容的可信度。但是在其余几人那里,因为一直以来的一些事情,令人惊讶而在他自己而言却浑然不在乎的文才,莫名其妙地知道五峰遗宝的下落,同他的年龄及不相称的医道造诣,甚至说的更多一些,还有那些仿佛一夜之间从天而降的极品好墨,那些古古怪怪效果却好的出奇的营销手法……总之,潜意识里,他们对许宣的话其实已经相信了几分。
许宣笑了笑,身子朝余仲堪稍稍靠近一些,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道:“要引进这些东西,难度是很大的啊。不仅涉及到海禁,另外海上未知的危险也很多。要造船呐,要雇佣好的水手啊……即便真的引进了那些东西,推广的时候需要上下打点,这些都是钱呐。”
他说道这里,声音稍稍顿了顿,随后说道:“你或许不相信我说的,但是这些东西,如果真的做出来,那么肯定青史留名。当然,你或许并不在乎青史留名,其实我也不在乎。但是这些东西只要早一天引入大明,早一天推广开来,那么能改变的东西,积累下来就有很多了。”
在大明朝的后期,也就是明天启、崇祯年间,陕北连年旱荒,农民纷起暴动,这才有了后来李自成的起义,最终大明几百年的基业葬送掉了。随后清军入关,中华沦丧,如此总总,追根溯源,很大程度上都起于一场饥饿……若是红薯之类的作物能够推广开来,一定程度上就能缓解这样的危机,或许大明朝的气数还能朝后推一些年。
当然,农民起义或许并不是大明朝覆灭的唯一原因,但是其他的事情,许宣暂时并没有去理会的兴趣。
甚至他此时口中说的话,站在大义的角度,也多是说给余仲堪听的。事实或许如此,但他心中更多的并不是长远的目光。人生短短几个秋,无论是用来造反或是用来挽救山河,其实都是一项很不划算的买卖。到头来,即便真的成功了,自己也享受不到什么,至于留给后人……秦始皇留下的东西其实也不少了。
眼下他万历二年,距离明亡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或许在今后的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他不介意顺手做点什么,但如果说眼下就奔着这些事情去,那么生活就变成一件很累的事情了。
他没有太大的野心,所想的便是遵循生活本来的样子,虽然很多时候,从前的经历会让他在姿态上露出一些不同,但是终究还是一个普通人。
……
余仲堪想了想,许宣在他面前所画的一张饼,终究还是勾起了他心中的饥饿。原本觉得是有些麻烦的事情,也觉得不是那么不可接受了。稍稍迟疑了一阵,他望着身边叫长耕的下人,口中问道:“你看行不行?”
“我看行。”下人点头说道。仅仅是那个亩产六千斤的什么薯,就让人有些心神摇曳了。老爷家有那么多地,亩产六千斤。不对,眼下年景好,那可就是一万斤……这得是多少啊?
“那便行了。”余仲堪转身冲许宣说道:“不过……”他说着,止住话头朝身边的黄于升看了一眼。
黄于升的心情因此稍稍提了提,才听到对面的地方,余仲堪笑着说道:“两倍的价钱,这可是说好了的。”
……
余仲堪也是个实干派,事情确定下来之后,就不愿意再等了。这天晚上,将村里的人们召集起来。地点就选在一处已经空旷的田间,许宣便将情况向众人做了一个交代。
类似动员大会性质的场合,他在后世在熟悉不过,眼下虽然换了环境,但是本质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不同。因此稍稍说了几句话,众人的积极性便被调动出来。
“两倍的钱,肯定是有赚的。”
“对啊……而且还是长期合作。”
“唯一有些不好的是,之后就不能卖给别人了啊。岩镇郝掌柜那里不好交代了。”
“这有什么,这个临仙楼……第一次就给一年的钱。不过,那个书生所说的签合同,是什么意思?”
……
无论在哪个时代,大多数情况下,也没有人会同钱过不去。唯一的疑惑也有——虽然是有两倍的赚头,但熟悉余仲堪性子的人们,对于他这一次爽快的答应,还是有些意外。但是这些问题也不需要探究原因,总之他们有钱赚也便可以了。
许宣这一次过来,也不是没有准备。事先兑的一些银票,打消了众人的顾虑。另外,老九代表官府的身份,也让众人觉得这样的买卖有了保障。虽然对于许宣要求的、只准卖给一家的举动稍稍有些抱怨,但是在高额的回报之下,最后自然也没有人来阻碍。
……
在岩镇的某间高端大气上了档次的雅间里,白日里的一些商议,在这里得以延续。大抵是在筹划着针对临仙楼的一些对策。
“临仙楼同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并没有专门的菜蔬供应渠道。来源都是通过集市,以及一些零散的农户。如此,只要我们操作好了,那么没有了菜蔬的供应,临仙楼支持不了多久。”
“当然,这样之后,临仙楼肯定会选择其他的渠道,最大的可能是富山那边。只是余家同老夫有交情,余仲堪那小子也比较好应付,临仙楼的盘算肯定会落空。最后的选择便是从徽州府以外的地方将菜蔬运进来。”
丁正在上首的地方,简简单单地讲话说完,随后端起一旁的茶盏,颇有兴致地喝了一口。歌女的声音和舞姿,在雅间里,将气氛烘托得极为艳冶。
“这样的花费太过巨大,即便临仙楼背后有着来源不明的巨额资金支持,但是也不会是长久之计。眼下冬日,问题倒是不大。若是等天气热起来,那么菜蔬从外面运进来,即便走水路,待运到岩镇,也已只能拿来喂猪了。”金风楼的掌柜接过丁正的话头,在原先徽州府这边最不对路的酒楼之中,排在前面的便是这两家,但是这个时候因为临仙楼的关系,也已经走到一起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大抵都是这样的道理。他这般说完之后,四周响起一阵稀稀落落的笑声。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动手。”
“甚好、甚好。”
附和的声音响起来,随后被红牙唱声咿咿呀呀地淹没掉了。流水依旧从容,万历二年末尾的某个夜晚里,大明朝随后会面临的来自农业层面的革新,眼下只翻起了一个小小的浪花,没有人注意到。大多数人的目光,还仅仅局限在意义不大的争端之上。
……
许宣的晚饭在村中用的,鸡、鸭、鱼、肉以及各类菜蔬,虽然烧得味道算不上好,但是眼下没有工业污染以及各种化学用品的年代,这些菜肴保持了纯正,农家的味道让人觉得亲切。
余仲堪将许宣送出来,在灯笼的火光里,有些认真地说道:“你说的那些东西,如果是骗人的……那么我会恨你的。”
古怪的一句话,许宣笑了笑。
……
最开始的部分既然完成了,之后就会更加简单。
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回去的时候人数是五个。除了白素贞之外,裴青衣久候不得,也找了过来。
白素贞要骑马的坚持被许宣几句话打消掉之后,随后也进到了车厢里。拉车的马是上等的健马,白素贞的体重又算不得什么,因此速度并没有慢下来多少。晴朗的冬夜,星斗漫天,马车在田野间的道路上奔行,星光被甩在后面。
白素贞在车厢里显得沉默,许宣在对面同黄于升说着话。讨论的话题,是先前叫番薯的东西实现的可能性。
“汉文,是骗人的吧?”毕竟亩产六千斤,这样的数据让人难以相信。
许宣笑了笑:“如果你们见了番薯,就知道亩产六千斤其实算不得什么的。这种东西,也只能算作粗粮,起到一些充饥的作用。”
“居然是真的?”这个时候终于确定许宣不是在说笑,黄于升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他虽然不学无术,但是眼光还是有的,这种高产的作物对于天下人的意义,实在无法估量。心中想了想,随后口中说道:“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其味道……虽然也还可以,但是吃多了也会很腻。”许宣望了一眼窗外的星光,口中随意地应了一句。
这个时候,不仅是黄于升,甚至白素贞以及一直沉默的老九,脸上都露出几分古怪的表情——听这书生的话,似乎他吃过那种叫番薯的东西?这个……
怎么可能?
许宣收回神,注意到众人的目光,稍稍愣了愣,随后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了,便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
白素贞将头低下来,心情变得很奇怪。
因为郑允明牵扯进临仙楼的事情当中,虽然没有造成特别不好的后果,但她依然觉得有些歉意。因此在知道许宣的目的之后,她便试图以自己的方式进行一些必要的帮助。余仲堪的母亲病了,她虽然不至于违背自己的原则将对方原本不重的病说得严重,但至少可以在随后的医治中做得更加悉心一些。
原本都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但是没想到许宣以自己的方式解决了问题。并且解决的方式还是这么的……
她在心头想了想,最后也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直到这个时候,心头的疑惑还没有消下去。以许宣的年纪,若只是在读书方面有成就,那即便再高一些,也不是不能够接受。但是在并不属于他的范畴外的一些东西,居然也能知道那么多……就有些无法理解了。难道真的如人所说,书读到一定境界,就可以触类旁通了么?这个书生,到底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马蹄声伴着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偶尔皮鞭敲在马背上,会有一声脆响。但是大抵而言,安静的冬日夜空之下,也没有更多的动静了。
老九的情绪也复杂的紧,今日许宣话以及背后的意义,即便是他也估计不出来,因此考虑着要同刘守义如何去说的问题。
富山之行,算得上是顺利的,将这边的渠道敲定下来,许宣心中也就安定了一些,随后只要再做些修补,将其余酒家的一些其他零散渠道砍掉,那么事情也就成了大半。相信要做到这一点,并不算困难。
众人各自想着心事,随后许宣望着白素贞的时候,那边女子的眼神明显有些躲闪。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在白素贞这里,从容不迫是常,似乎很难有事情让她觉得窘迫的。
这样的情绪……许宣稍稍想了想,觉得有些把握不住,随后心中想起一些其他的事情。
“那个……种牛痘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白素贞闻言稍稍愣了愣,随后才伸手捋了捋鬓发笑着说道:“先前便已经在准备了,只是一个人做这些,难免有些慢。眼下出了师兄的事情之后,就暂时停了下来。”
郑允明的投毒,导火线便是白素贞正在进行的关于牛痘的准备工作,当然内里的原因自然更复杂一些。不过在事情发生之后,她也对自己的举动进行过一些反思。在医道之上遵循传统或者说守旧之人一直都不少,郑允明原本是他的亲近之人,在这件事情上,反对居然到了如此地步。那么其他的人,又会怎样呢?这是一件不得不去考虑的问题。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老九在一旁,脸上露出疑惑得表情:“牛痘?”
许宣点点头,望着白素贞想了想:“还是接着做吧,这些都是好事……早一日做得话,获益得人就可能多一些。”他说到这里,声音稍稍顿了顿,随后接着说道:“如果缺人手的话,我可以来帮你啊。”
白素贞在许宣对面,素雅得脸上路出惊喜得表情。
“好!”
……
老九想了想,最后还是将心头关于牛痘的疑惑问了出来。考虑到牛痘的推广之中或许要利用到官府的力量,许宣笑着解释一番。主要是将花山的事情之后在王村那边的经历说了说。然后将自己手臂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拿出来做一次现身说法。那边老九愣了愣之后,就又沉默了。
看来需要禀告的事情……又多了一件啊。马车继续前行,有雾气开始升腾起来。雾气渐浓,隐隐约约的透过来几许被雾遮掩的、朦朦胧胧的橘色火光。某一刻,岩镇城池的巨大轮廓,在雾气中出现。
第三百零九章 微雨
除夕之前的最后一个清晨,岩镇微微落了一阵雨。没来由的雨水,具备了春日的特点,清蒙蒙地打在岩镇周遭的山川之上,打在黛瓦白墙之上,打在人走过的足迹之上。
到得这个时候,年味已经很浓了。沿街的地方,挂上了灯笼,红彤彤的色泽,被风吹过的时候,稍稍摇晃一番。有些街道,大概事先有过商量,挂起的灯笼保持了统一的规格,显得齐整。从街口望过去,喜庆的气氛陡然间布入视野,堆积在人的心中。
另外一些地方,灯笼就不太统一了。长形的灯笼之间,夹杂着扁圆的灯笼,面上贴着一些用墨写的字迹,或者是“春”、或者是“福”。
雨丝斜斜地落下来,行人自底下匆匆走过去,一派忙碌的景象中,夹杂着韵味,显得很特别。
一些糕点店铺里,络绎不绝的顾客,讨价还价声音,自多日之前就已经开始,到得眼下算是到了顶峰。偶尔也有因为价格不合适发生一些口角或者摩擦,但是因为除夕将至,也没有闹得太大。
雨中偶尔会冒出一阵鞭炮的声音,硫磺的硝烟泛起来,被风吹着走。如果是“啪”的一声,随后响起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那便又是哪家的毛孩子再使坏了——十拿九稳。
“右边的……再高一点啊……”
冒雨归来,许宣在临仙楼的石阶之上,望着几个小二们合力将灯笼挂起来,口中比划着高度。
“恭贺新禧。”
许宣笑着将几个灯笼上的字迹连起来念一遍,随后伸手拍去衣摆间沾染的水迹——其实衣裳并没有被雨水打湿多少,但有些动作就还是习惯性地做了出来。随后他收了伞,走进楼中,在一个雅间里坐下来。
雅间的位置有些偏,眼下就算是许宣的办公室。他坐在窗前出神地朝外望了片刻,润雨如丝,柳绦一般地在空气中牵扯出一条条的银线。
半坐城市被朦胧的雨丝掩映,红红火火的气息不断朝远处铺过去。无论富人或是穷人,但凡过年,终究还是讲究一些气派的,唯一的差别只是在于各自所能承受上限——富贵人家自然可以奢华一些,但普通人家至少也可以保证热闹。
临仙楼里有小二端着热茶进来,伸手在门边叩了叩,他才收回神,朝对方笑着示意一下。
……
马不停蹄地走访,终究是有所收获的。在先前的调查中所能知道的其他酒楼预定菜蔬的来源和渠道,许宣都已经做出了应对。有些是他自己亲自来的,这些有十足的把握;另外一些让临仙楼可靠的下人来做,也能保证六七分的成功可能。能到这一步,也就足够了,他也没有对事情做太过完美的预期。
有时候,当真的不惜代价去做一件事情,总还是能够有收获的。
许宣喝着茶,伸手在有些泛酸地腿上稍稍敲了敲。不停的奔波,虽然坐的是马车,轻微颠簸积累到一定程度,终究对身体产生了一些影响。
“呵,还真是不惜代价呢……”
每一次走访的背后,是巨大的资金投入。
将原本的菜价往上翻了两倍甚至更多,大部分菜农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头同意了下来,随后签字画押走一走流程,事情就定下来了。
不同意的自然也有,这些人都是事先就已经有过预计的,县衙里甚至派了衙差跟着许宣。有了来自官府层面的压力之下,威逼利诱,最终还是取得了比较满意的结果。事情已经做到这一步,接下来的结果,要通过随后的时间来验证了。但想来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但是,无论如何,就眼下而言这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如今的情况,其实已经算不得是在做生意了,但是有些事情又必须要去做,一步都不能退。对许宣而言,钱自然是小事,他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保证胜算。因为依照许宣眼下并不深厚的背景,哪怕是最小的失败,都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并且撕扯到最大。所以,除了不择手段地去做,眼下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资金并不需要特别担心,花山的东西,在刘守义的默认之下,其实已经被洗白了一半,至少合法性已经不成问题了。虽然无法直接实现流通,但是有黄于升和方元夫的路子,将其中的一部分兑换成现银,也足够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当然,随后肯定还需要别的渠道将钱彻底洗干净,不然仅仅是通过黄于升二人来做,难免会被有心人发现。并且,所得的银子也不足以支撑许宣所要做的事情。
或许是许宣关于番薯的言论引起了刘守义的重视,在加上本身对于李贤已经很有意见了,县衙里的人手虽然很紧,但依旧挤出了几个衙差跟随着许宣办事——才让事情比原本预料得轻松了很多,一些设想里的麻烦也没有出现。不过在离岩镇不远,一处叫罗田的地方,遇到了金风楼的人,双方稍稍交了一下手,随后才知道,对方竟也有了同样的想法。
但是,毕竟是慢了一步了。这种事,既然已经慢了一步,随后再想要翻盘,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不知道李贤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呢?
这样的想法也只是掠过许宣的大脑,随后笑了笑,心思转到其他的地方。衙差们给许宣带了话,晚间的时候,刘大人有请……
看来,应该是番薯的事情了。
这种事情,要怎么说呢?
许宣喝着茶,脸上露出些许苦恼的表情来。
……
时间还是够的,这个时候他拿起笔,就着已经铺好的纸页写些东西。
对于大明朝眼下的农业,许宣其实很早就有些想法。无论在什么时代,人毕竟都是要吃饭的,因此农业生产就不可能被忽略掉。即便科技已经相对先进的后世,通过粮食的经营,大获其利的人也大有人在。不过大明朝以农立国,这些东西牵涉起来相对敏感,因此在许宣心中,原本准备稍稍推后考虑。
但是在见到余仲堪之后,想法就有些改变了。虽然那个时代的很多东西不能照搬到眼下的大明,但有些思路还是可以利用一下。
无土栽培,绿色食品……如今大明朝本就没有任何工业污染,因此断然没有可行性。倒是反季节蔬菜水果之类的,可以考虑一下。当然,即便真的做出来了,恐怕也无法做成规模。不过,这些新奇的东西如果有了成品,倒是可以用作送礼或者公关——除了达官贵人们的餐桌上之外,最适合的大概是御膳房了。
可行性颇大的还有杂交水稻,虽然缺乏了后世的先进的设备和技术支持,但是基本的理念已经搞懂了。利用杂种优势提高农作物产量和品质——这是生物界普遍现象。这个如果能够成功,那么名垂青史肯定是跑不掉的,不过具体要做起来,难度其实堪比登天,不过好在有时间去慢慢经营。虽然许宣并不在乎青史留名,但偶尔想一想,也觉得蛮有意思的。
另外,虽然按照眼下的条件,制造化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矿物肥料的可行性还是很大的,因此这也算一个努力的方向。
零零总总的将一些想法写下来,许宣放下笔,认真地读了一遍,随后又在一些难度太大或是无法实现的想法上打一个叉……
……
雨落在所有的地方,渐渐清澈的流水上泛起点点螺纹状的波澜。视线远望、远望……
在玉屏楼的雅间里,有人摔碎了杯子。清脆的破碎声很响亮,显然也不是因为失手。
丁正伸出去的手在空气中顿了顿,先前摔杯子的动作太大,一些茶水混着茶叶粘在他的五指之间。
惊讶或是疑惑的情绪停留在再场的所有人脸上。
玉屏楼的管事站在丁正的旁边,面色有些尴尬——他只是将所得到情况在丁正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不想却换来对方这样的反应。
“滚出去。”丁正望着管事,一项文雅的他,也不由得爆了句粗口:“真是……他娘的。”
原本还在因为有了对付临仙楼的对策,显得热烈的气氛,稍稍僵了僵。
“老丁,没什么事情值得如此动怒的嘛,和气生财。”一个中年人开说道,是金风楼的掌柜胡毕言。他目光在地面茶盏的碎片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注意到丁正的表情,慢慢地喝了一口茶,中这般劝了一句。
先前有玉屏楼的管事过来耳语一阵,换来了丁正的暴怒。虽然有些不知所以然,但是胡毕言竟是觉得有些高兴——因为临仙楼的事情,众人聚在一起,但这并不能改变金风楼同玉屏楼二者原本是竞争者的事实。几次议事的地点都是玉屏楼,多少让人有种唯玉屏楼马首是瞻的错觉。这让胡毕言心中颇为不爽利。也正是这样的心态,让他忽略掉了一些东西,还能自顾自地做一些劝慰。
丁正艰难地将手收回来,胡毕言阴阳怪气的声音自然是听在耳中的,但这个时候脑袋里轰乱做一团,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计较。很多原本清晰的思路和想法,被先前传来的消息搅得四零八落,面色因为这样的情绪,缓缓地变换着。
良久,他才苦苦地笑了一声:“呵……”
声音里带着几分明显的失落和苦涩,胡毕言这才有些意识到些什么。
“众位……”丁正有些艰难地发出声音,仿佛从喉咙间生硬地挤出来一般,其实若是能够选择,他现在倒是什么都不想说了。
“事情砸掉了啊……”
简短的一句话之后,所有人都稍稍一惊。事情,自然指的是眼下众人商议的对付临仙楼的事情,但是“砸掉了”又是什么意思呢?
“那个叫许宣的书生,在这两日之内走访了很多人……”丁正斟酌着语气,一面压抑着心头某种若有若无的惊恐,一面小心地不去刺激到眼下其余的人。这个时候所需要的还是冷静,若是真的慌乱了,那么原本就不好的局面很可能会无法控制。
但是消息毕竟太惊人了,即便他努力保持着平稳的嗓音,但依旧微微显出几分颤抖。
窗外的雨点陡然间变大,“哔哩剥落”地敲打在微微敞开的窗户间,跳珠一般地蹦入房间之内。天空变得很晦暗,玉屏楼前石柱,作为营销手段挂起来的才子诗篇,被风吹着飞起来,随后落在几丈之外的雨里,被水打湿。墨迹大团大团地盛开成古怪的样子。
四只分别写着“恭”“喜”“发”“财”的灯笼摇晃几下,其中一只灯笼突然掉下来,因为重力的作用,撞在地上“嘭”地传出响声。小二们急急地过去捡起来,却发现已经摔烂了,随后苦恼地说了句。
“财没了啊……”
玉屏楼的雅间里,原先唱曲歌女们被打发走了,咿咿呀呀的声音远去之后,丁正将事情稍稍解释了一下。围坐的众人间突然传出几声吸气的声音,随后竟是短暂的冷场。
至少在一段时间里,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过了一阵,才终于有人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这个……开玩笑么?”
说话的是竹月轩的掌柜梁简让。
丁正望了他一眼,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其实昨日就已经有人感觉到不对劲了,出去办事的人回来说,那些农户情绪有些冷淡,对于一些事情打着哈哈,兴致缺缺。原本以为是要过年了,家中忙着各自的事情无暇顾及这些,但是应该是那许宣已经先我们一步……”说到这里,他扶在桌角的左手微微捏紧,骨节间泛出几许白色。
他这样说完之后,众人脸上露出几分若有所悟。
“难怪了,我的人也有这样的说法……”
“怎么没有早发现呢?”
下一刻,有人闷闷地问了一句:“老丁,富山那边,你不是有关系在么?其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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