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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西楼_第六部分-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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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陷阱也太明显了吧?他真会上钩吗?」凛臣有些担心地问周允承。
「一计不成,再想二计。总之——先试试吧!」周允承沉下心来,静静注视着那只药柜。
「哦……」凛臣小声地应了一声,他可不认为这么简单就能抓住小偷。
正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从窗口传来!
埋伏起来的三人,急忙俯低身体,目光直直朝那传来异响处望去。只见一只很小很小、并且长满长毛的……手……从窗缝……探、了、进、来!
「唔!」
影臣吓得正想大叫,却突然被凛臣和周允承同时捂住了嘴巴。
「唔!」
影臣睁大眼睛,立起一根指头,指着那从窗口钻进来的小贼!
那小贼非常敏捷,四肢皆长,一双大大的眼睛左右转动着。突然,猛一掠高,翻上房梁,一会儿就不见踪影!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小贼的屁股后面,还拖着一根长长的——尾巴!?
——这、这、这、这根本就是一只猴子嘛!
而且还是只小猴子!如果以猴子的年龄来算,应该和凛臣他们属同龄人。
小猴子在药房里转了几圈,乱翻药柜,最后终于闯入陷阱,来到周允承他们特意为它准备的『止血药物专用药柜』处。小猴子非常聪明,抽开抽屉,抓了些草药出来,又是嗅,又是咬,就像职业药师在判断药品药性似的。
「真没想到呀……」目睹盗药贼的真面目后,凛臣也大受打击,瞅着说不出话来的周允承,「没想到偷我家草药的家伙……居然是一只猴子……」
不过,如果这小猴子是人的话,也算是一个天才了。
至少辨识药物的本领,比好些人类都强!
翻箱倒柜了一会儿,小猴子抓着满满两把草药,跳到窗台,尾巴一翘,身影敏捷一闪,眼看就要从药房溜走!
——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凛臣、影臣、周允承,三人不约而同,同时向外一扑!
本以为可以顺利压住那只小猴子,但谁知那猴子格外聪明,『吱吱』叫了两声,从三人空隙之间逃窜出去,翻上窗台,头也不回地跑了!
剩下撞在一起、叠成一堆的倒霉三人组,在地上『哎哟~痛哟~』的呻吟着。
「臭猴子!」
凛臣被气得直喘,他扑出去的动作太快,结果被压在最下面。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周允承和影臣的身下爬出来,捂着自己阵阵发痛的腰杆,歪歪斜斜地推门而出,还想再追。
但那小猴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臭猴子!」凛臣不甘心地低声咒骂着。
这时候,影臣和周允承也都追了出来。
「让它跑了……」周允承叹气,他和凛臣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表情。
三人之中,就只有影臣一人,还面带笑容。
「笑什么?」凛臣问。
「还有最后一招哟!」影臣神秘地一眨眼,然后对着空地大喊一声,「小白,吃饭了!」
——吃、吃饭?!
凛臣和周允承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小白『汪汪』叫着就跑了过来,围着影臣不停转圈圈,摇尾巴,好像在问:「饭呢?饭呢?饭在哪里?」
影臣抽出那几只装着止血药的抽屉,放在小白面前。
在一个时辰前,整理药柜的时候,影臣趁大家不注意,在那几只抽屉里浇过排骨汤。那排骨汤是南宫夫人当作晚饭端来的,排骨吃完以后,那些残汤剩水,全被影臣泼进了药柜。而南宫夫人做的排骨汤,又是小白最喜欢吃的东西。只要一闻到汤味,就忍不住口水直淌。刚才小猴子翻箱倒柜的时候,爪子上面沾了这些汤汁而不自觉,而小白又对那汤汁的味道格外敏感。
——要抓小猴子,只要顺着排骨汤的味道追去就行了!
「原来如此。」刚注意到排骨汤味道的凛臣不由击掌,恍然大悟,明白影臣的打算。
小白围着那几只抽屉转了几圈,它不像小猴子一样会识药,只识得那浓浓的排骨汤香味,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呢,低头一口就咬下去!结果被苦得夹着尾巴到处乱窜,还不时用哀怨的目光望着影臣,好像在问:「主人,你怎么能这么耍我?」
「小白乖。」影臣蹲下来,摸摸小白的毛,对它说,「你最喜欢的排骨,都被一只小猴子偷走了,只给你留下这么一点点汤。如果小白是好狗的话,一定要抓到那坏猴子报仇!」
「汪汪!」小白似乎听懂了影臣的话,大吠两声表示支持。
「好!追吧!」影臣指着小猴子逃窜的方向。
「汪汪!」小白出动。
「走了!」影臣、凛臣、周允承三人也紧随而去!
◆◇◆◇◆◇◆◇◆◇
晚上的不归山上树影幢幢,夜风阵阵,倍感阴森。
通往山林深处的小径上,奔驰着三道矫健的人影。前方给他们带路的,是一只全身毛色雪白的大狗。小白反射着月光的一身白毛,正好成了灯笼似的照明工具,让夜晚的山林,显得不那么恐怖。别看小白胖乎乎的,但为了排骨汤,奔跑起来格外拼命。就连凛臣影臣要跟上他,都要使出全力才行。
「汪汪!」
小白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大叫,好像已经嗅到了排骨汤的味道近在咫尺。
「快到了!」
影臣听懂了小白叫声的意义,一边喘气,一边欣慰地笑着告诉凛臣和周允承。
「汪汪!汪汪!汪汪!」
小白的叫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只见它率先转过一条弯道,竟突然停住在路口!对着前方大叫着,但身体却掩饰不住地略微僵硬,就连吠声也变得颤抖!
好像前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阻止着它继续前进!
「怎么了?」
影臣最担心小白的状况,急忙加速冲去,抱住了小白,拍拍它的脑袋。好像在用这种动作安慰小白似的,告诉它不要害怕。
这时,周允承和凛臣也都赶了上来。
两人同时拐过弯道,竟和小白一样,望着前方,身体僵硬,再也迈不开一步!
风中充斥着一股很怪的味道,是药味,也是血味。而且还夹杂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臭气,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而这一切气味,都是从前方百步以外的一间破旧祠堂里传出来的。
「不要过来。」
周允承低声吩咐,拍拍凛臣的肩膀,对他和影臣略一点头,示意他们两个都在原地等着,不要到处乱跑。因为照目前的状况来看,那祠堂里面,很有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那些血味,还有那些腐臭……都带给周允承一种深度的不安和紧张。
他握紧腰间之剑,神色变得无比小心谨慎,一步一步,稳健地向祠堂靠近。
凛臣也知道情况不妙,不敢擅自行动,乖乖听周允承的话呆在原地。望着周允承的背影好一会儿后,终于从发呆状态中回过神来,向影臣靠近,抱着影臣的肩,保护着他。而影臣则搂着小白的脖子,掩不住惊慌失措的眼神闪烁不定,心跳也不知不觉加快了好多。
「凛臣哥……」小声地喊了一句,影臣有些害怕。
「没事。」凛臣安慰着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极度不安。
这时,周允承已经走到祠堂门口。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凛臣影臣两兄弟,用眼神告诉他们,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就快往回跑。凛臣似乎读懂了他的眼神,沉着地点了点头,双眉压得极低,按在影臣肩上的手,也不知不觉间加重了力道。
——好!
周允承自己给自己打气,抽出剑来,目光直视漆黑一片的祠堂内部,提起勇气走了进去!
但谁料刚迈过门槛一步,只听黑暗之中传来几声『吱吱』的尖叫。接着一个黑影向他迎面扑来,周允承大叫一声,条件反射地挥剑乱砍!
但那个黑影却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头,两只爪子不停搔抓,把周允承的脸上抓出无数血痕!
——那黑影正是盗走药草的小猴子!
「捕头大人!」
听到周允承的惨叫,凛臣什么也来不及多想,不考虑后果地冲了过去。而那小猴子对凛臣也显露出明显的敌意,立在周允承肩上,龇牙咧嘴地尖叫威吓着。
「臭猴子!」
凛臣扑上去,揪住小猴子的一只腿,想把他从周允承肩上拉下来。但小猴子又是挣扎,又是抵抗,又是大叫,锐利的爪子不停在周允承的肩膀和凛臣的手臂上狠抓。
不一会儿,凛臣的手臂上也多出好多条血红的爪痕,但他好像已经完然感觉不到疼痛,只顾着跟小猴子搏斗去了。
这时,影臣也带着小白赶了过来。正想冲去帮忙,谁知周允承大叫一声:「不要过来!」
影臣吓得怔在原地。
「里面有人!」
周允承大嚷着,好不容易把小猴子从身上捉了下来。
小猴子乱窜几下,敏捷地向祠堂深处、最黑的地方跑去!
「有人?」
凛臣重复着周允承刚才的话,向黑暗深处望去。
果然,顺着小猴子逃窜的方向,他看见一个很深的黑影,横卧在角落里。而那人蜷缩的方向,正是血味和腐臭最浓的地方!
周允承慢慢靠近,黑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竟是一个人!
那人面向墙壁,周允承他们只能看见黑影背部。初步判断,应该是一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男子。男子衣着非常普通,就像一般的乡野人。
小猴子正站在那人腿上,弓起后背,龇牙尖叫得威胁着!好像只要周允承再赶靠近半步,它就立刻会扑过去,和周允承拼个你死我活似的。
「捕头大人……」
凛臣也跟了上来,站在周允承身后,想要走近,又有些不敢,只轻声道:「它好像在保护着那个人……」
说着指了指角落的黑影。
那黑影一动不动,就像一具尸体。
——不会真是尸体吧?
周允承虽然在桃花镇当了好几年的捕头,但桃花镇民风淳朴,连盗窃的小案都不常发生,更别说什么杀人案了。这可是周允承第一次独自一人处理这种案件,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不得要领。
——总之,先检查一下尸体再说吧!
正想着,周允承已经缓缓靠近。但那小猴子却越来越凶,前爪在空中挥来挥去,看来是气极了。
「小猴子,你让开!」
周允承知道那小猴子是尽职尽责地保护那具尸体,不由有些感动,不忍心对它动粗。只挥了挥手,想让小猴子懂事一点,自己让开。
然而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具尸体居然动了!
「呜呜!」小白吓得夹紧了尾巴,四肢僵硬,连逃跑都忘了。
「哇啊啊啊!」影臣吓得惨叫连连,急忙抱住了二哥凛臣。
凛臣虽然也被吓得不轻,但作为一个哥哥,毕竟稳重得多,竟没有大叫出声,只是深吸一大口气,把所有恐惧都化为冷汗从后背渗出。
「你!你!」
周允承连连后退,持剑之手也不由开始颤抖。
所有人都吓得脸色苍白,但只有那只小猴子,见那黑影动了,不但没被吓到,反而高兴起来。一改刚才的凶神恶煞,叫声也变得柔和不少,竖起的毛也随之软了下去。它灵巧地移动四肢,轻轻向那黑影的头部跑去。
「吱吱……」
小猴子用头轻轻拱着那黑影的颈窝,模样看起来亲昵无比。
其他三人全都双目圆睁,眨也不眨地盯着小猴子和那个黑影,大脑好像已经停止了思考运作似的,怔怔僵立着。不仅说不出话,就连什么表情也没有。
这时,那黑影的动作大了起来,他抬手摸了摸小猴子的头,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发出:「小猴子……你怎么……还在这里?……」
「吱吱!」小猴子从地上抓起什么东西,递给黑影。
「啊!」
影臣惊叫起来,因为他认出来小猴子递给黑影的东西,正是从南宫家里偷出来的草药!
仔细一看,墙边的角落里,满满堆着的从南宫家偷出来的药草,都有小山那么高了!
听到影臣的惊叫,那黑影愣了愣,然后慢慢转过身来。神情迷惑又紧张,好像这才注意到,祠堂里不仅仅有小猴子,还有三名意外的客人,和一只纯白的大狗。
「你们……」那人眼眶深陷,形容憔悴,说话有气无力,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断气似的。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周允承职业习惯开始盘查。
「他现在能回答你才怪!」凛臣有些凶得瞪了周允承一眼,然后急忙赶过去,检查那人的伤口。
原来小猴子偷的药草,全都是给这人用的?
小猴子『吱吱』大叫,不准凛臣动那黑影一根汗毛。但那黑影却只轻轻说了一声『小猴子不要闹了』,它便听话不吵不闹,一双眼睛也暗淡下来,好像受了委屈似的,蹲到一边角落去了。
「是被蛇咬伤了。」凛臣迅速得出结论,对周允承道,「捕头大人,先把他带回桃源庄去吧。」
「哦!哦……」周允承唯唯诺诺,急忙点头。
看那人的打扮和神态,不像是什么有家世背景的贵胄公子,也不像什么有仇家无数的江湖剑客。恐怕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乡野农夫吧?上山时不小心被蛇咬伤……
这么想着,周允承也渐渐放松警戒,走上前去,帮忙凛臣扶起了那名受伤者。


第五章


当凛臣、影臣、周允承三人带着伤员回到南宫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
南宫夫人担心不已,派出全庄人马搜山,生怕凛臣出一点意外。当看到他们安全回来时,南宫夫人感动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紧紧抱住凛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相比凛臣,影臣就可怜多了。
南宫夫人追究是谁把排骨汤泼在药柜里,让那些药物变成废品的责任。影臣作为罪魁祸首,自然逃不过一番惩罚。不过这次罚的不是顶水桶,而是罚去整理药房,把那些变动的抽屉放回原处。还要顶着太阳上山采药,以添补那些被他毁掉的药材。
看来,影臣少爷这一个整个夏季,都不会闲着了。
另一方面,被他们从山上救下来的那名被蛇咬伤之人,在南宫家的悉心照料下,隔天就恢复了精神。周允承职责所在,不放心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留在南宫家,于是也跟着住了下来。等那人终于能够开口说话后,便开始了他的彻底盘查。
那人说话很老实,从表情也看不出有任何欺瞒。
总的来说,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打个比方,如果是这种人去做生意,买主绝对不用担心自己被他坑蒙拐骗,高高兴兴就把钱掏出去了。
昨天晚上在祠堂发现他时,他早已身中蛇毒,只剩下半条人命悬着,模样也不人不鬼。但现在恢复精神以后,不仅把脸洗干净了,就连头发也都高高结起。看上去不仅精神,而且还挺英俊。他的英俊属于平易近人的那种,有种淡淡的儒雅味,不会给人很嚣张的感觉。
他背靠枕头坐在床上,周允承便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问话。
他自言姓『凌』名『杭』,家住云南溪水镇,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镇里的大户人家当下人,直到半年前才期满回乡。因为老夫人很喜欢他,临走时给了他一些钱财,还让府中一名丫鬟随他回乡,做了老婆。现在他老婆已有七个月的生育,但就在大半月前,因为行远路而动了胎气,腹中疼痛不已,坐卧不安。后来请了两名医生诊治无效,说是腹中胎儿已死,让服『佛手散』使死婴排下。
当他讲到这里时,南宫夫人也来到门边。
山庄众人,大家都很喜欢这个伤患,但唯独南宫夫人对他警惕最重。虽然她同意收留此人住在南宫家,但却并不表示她已经完全信任了他。从昨晚起,南宫夫人就派人轮流看守在这附近,说是照料,其实更多是在监视。
刚刚听婢女禀告说,周允承开始找凌杭问话,她立刻放下手边所有事情赶过来旁听。不料刚到门边,就听见『佛手散』这三个字。
周允承见南宫夫人走近,问道:「夫人有事?」
「没事,你继续。」南宫夫人款款步入房内,立在周允承身边,也不多说什么。
凌杭续道:「但那两名医师却说,惠民药局储备不足,还缺一种药物……」
「哼。」听到这里,南宫夫人不禁一声冷笑,惹得周允承和凌杭都回过头来看她。
但南宫夫人却不以为意,尖刻道:「佛手散不过就是当归二两、川芎一两,剉粗末合均每服五钱,水一盏,煎八分。惠民药局居然连这种药都缺?」
闻言,凌杭不禁低头,轻轻叹气。
的确,南宫夫人所说不是个别现象,而是普遍问题。
惠民药局作为官办机构,在全国各大府、州、县均全设有,由京中太医院统领管辖。他们掌管贮备药物、调制成药等各种事务,军民工匠贫病者均可在惠民药局求医问药。但是,惠民药局的设置以及管理,全都很不完善,许多药局根本就是有名无实、有医无药,实在不能解除民间疾苦。
南宫夫人面带讥笑道:「当归、川芎两味药,他们到底缺什么?」
凌杭道:「当归。」
南宫夫人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凌杭续道:「他们说药局已无当归,只有用川芎末以酒服下,才能让死胎排下。但我夫人坚持不肯服药,一定要有当归。最后那两名医师一怒之下,一口咬定药局无药,要药的话,就自己上山去采。」
「于是你就上山了?然后不幸被蛇咬伤?」周允承问道。
凌杭点头。
南宫夫人道:「当归生在高寒多雨的山区,通常都是秋末挖采,那两名医师让你现在上山,恐怕是在有意刁难。而且……」话锋蓦然一转,南宫夫人的目光变得阴寒,她直直盯着凌杭的脸,挑高声音问道,「敢问尊夫人她……懂医?……」
「不,贱内不懂……」凌杭脸色显然大变,话已出口大半,才突然扭转道,「不……其实,贱内她……只略懂一点医术。她以前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老夫人年迈多病,她就跟着大夫学了一点……」
「是么?」南宫夫人的语调显然是不信,问道,「那么,不知道阁下有没有兴趣知道,尊夫人不肯喝川芎酒的原因呢?」
凌杭一愣,好一会儿才答道:「请夫人赐教。」
南宫夫人道:「川芎加当归,可制成佛手散,用此药试治,如果胎儿未受损伤,则母体疼痛消失,母子都得平安;如果胎儿受到损伤,可迅速排下死婴,此药比较安全。但如果只有川芎,还要以酒服下的话……虽然死婴可以派出体外,但就连活婴,也会自堕!」
——自堕?!
这个词不禁让凌杭打了个冷战,只见他神色恍惚,口中不住低喃道:「竟是……竟是堕胎的药……」
「所以……」南宫夫人道,「尊夫人一定知道两种药方之间的差别,才坚持不肯服药。那么,事情就又奇怪了。如果真如阁下所言,尊夫人的医药知识,全是从照顾老夫人的大夫那里学来的话……她怎么会懂这些堕胎伤胎的药方?难道说……年老多病的老夫人,还妊娠了不成?」
闻言,凌杭脸色大变,自知漏洞已出,沉默不语。
南宫夫人节节进逼道:「我虽然久居山野,但至少看人的眼光——还没有变钝!阁下不仅相貌不俗,而且谈吐之间,也全然不似粗野乡夫。阁下绝对不是伺候别人的奴才,而是要奴才伺候的贵人!」
南宫夫人一通急言之后,凌杭还是呆呆坐在床上,低头不发一语。
周允承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南宫夫人的话,他没听懂几句,但大概结论还是了解的,就是——凌杭在说谎!
「你到底是什么人?」南宫夫人又问了一遍。
这次,凌杭终于开口。但他却不敢直视南宫夫人灼热的视线,轻声道:「请夫人见谅,绝对不是凌杭有意欺瞒,而实在是有不能明言的原因,请夫人……不要再追问了……」
「不问也行。」南宫夫人爽快笑道,「不过,你以为你还能再瞒多久?」
闻言凌杭蓦然抬头,不解地望着南宫夫人。
南宫夫人解释道:「那两名医师是惠民药局的,他们听上级的命令办事。说没有当归,让尊夫人服下川芎酒,这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阁下不如再好好想想。真的是药局无药,还是一个借口?一个作为杀掉尊夫人腹中胎儿的借口!」
凌杭的身体蓦然一颤,好像突然醒悟什么,也不顾身体不适,急忙翻下床来,给南宫夫人叩首道:「请夫人救我妻儿!」
「你快起来。」南宫夫人急忙扶起了他,蹙眉道,「你要我怎么救?要当归的话,我们南宫家的药房里倒是多得是。不过……」郑重严肃道,「我只是怀疑,如果惠民药局真的受了什么人之命,要取你孩子的性命,可能就连当初死胎的诊断,都是误诊!」
「夫人……」凌杭抬起头,说不出话,眼眶已经泛红。
「我不能下山,这样吧,让凛臣陪你去一趟溪水镇,给尊夫人再诊一次。」
「感谢夫人救命之恩!」
凌杭激动得热泪盈眶,急忙给南宫夫人磕头。
不过,这时的凌杭还不知道南宫夫人口中的『凛臣』到底是个什么人,还以为是一名执业多年的名医。怎么可能想到,对方仅仅是一名半大的孩子呢?
◆◇◆◇◆◇◆◇◆◇
「夫、夫人……」
凌杭的嘴角忍不住抽动,在目睹凛臣的真面目以后,他甚至怀疑南宫夫人究竟是不是在耍他。
「怎么了?」
南宫夫人走上前来,给凛臣理了理衣领,神态自若。
「夫人……他还是个孩子……」
凌杭终于忍不住要说出来,他怎么也不能把自己妻儿的性命,交给一个孩子摆弄。
「孩子又怎么了?」南宫夫人见自己最宝贝的一个儿子被人怀疑实力,不禁有些动怒,厉声道,「难道非要那些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不死,才能给人看病?」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凌杭急忙解释。
「也罢。凛臣,你不用去了,反正别人也信不过你。」
「不不不,夫人你不要生气……不如这样吧……」凌杭急忙拉住南宫夫人,建议道,「不如我把内人接到府上,由夫人帮忙诊断……」
说到底,凌杭还是信不过凛臣,非要南宫夫人出面才行。
「不行。」南宫夫人想也不想,一口拒绝,「我就是要让凛臣去惠民药局的地盘上,好好灭灭他们的威风!最好再把当时的两名诊断医生也一起叫过来,让凛臣当面揭穿他们的阴谋!」
「夫人,你是不是和惠民药局有仇呀?」不然怎么会这么恨他们。
「关你什么事!」南宫夫人大吼一句。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去不去随你!」
甩下这句话,南宫夫人扭头就走。留下愁眉不展的凌杭,望着只到他胸口的凛臣,苦笑不已。心想算了算了,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既然南宫夫人对他那么有信心,自己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一次了。
于是凌杭带路、凛臣作为主治、影臣作为跟班、周允承作为保镖,一行四人出发前往溪水镇。
◆◇◆◇◆◇◆◇◆◇
行到半路,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吱吱』的几声怪叫。
众人回头一看,才发现是不归山上的那只小猴子,也跟了过来。
「小猴子,你怎么老是跟着我?」凌杭忍不住叹气。
「咦,难道它不是你养的么?」凛臣和影臣同时问。
就连周允承也感到奇怪,因为当初在不归山上的破烂祠堂里,那只小猴子誓死守护着只剩下半条命的凌杭。所有人都认为凌杭和那小猴子少说也有三年以上的交情,不然小猴子绝不会那么为他卖命。还特意去南宫家偷草药,替他疗伤,真是感天动地。
「当然不是。」凌杭解释道,「当日我上不归山采药,没有找到药草,反而撞见了这小猴子的母亲被毒蛇所缠,眼看就要被咬死了。小猴子在旁边帮不上忙,吱吱大叫,怪可怜的。我看这小猴子年纪太小,没了母亲肯定活不下去,所以就上去帮忙。」
「结果反而害自己也被咬了?」凛臣猜测着。心想这大概就是他被蛇咬伤的原因吧?
「嗯。」凌杭点点头,眼神暗淡下去,好像觉得有些对不起小猴子似的,低声道,「我虽然打死了毒蛇,却没能救活那只母猴,结果还害自己也被毒蛇咬了一口,全身麻痹,难以动弹。费了好大的劲,我替自己吸出毒液,然后抹了些解蛇毒的药膏。但谁知那蛇毒太过厉害,虽然没有立刻要了我的命,也害我双腿无力,不能行走。我硬撑着勉强爬到祠堂时,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只盼望有什么人正好经过,可以救我,不然我就只有等死了。」
「然后呢?」凛臣已经完全被凌杭的经历吸引,迫切想知道下文。
「然后……」凌杭叹了口气,「没有任何人经过,只有这只小猴子……它找到了我,见我不能行走,还给我摘来野果,让我果腹,不至于被饿死。晚上山上很涼,它还摘了大树叶给我盖上。可能是想报答我吧……既然母猴的死已无法改变,所以它无论如何也不想让我死去……」
「这猴子好聪明呀!」凛臣望着那只有些畏缩地跟在他们身后的小猴子,忍不住惊叹。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凌杭续道,「特别是后来……它取走了我的药袋,里面正好装着一些解蛇虫毒性的草药。它把那些草药嗅了嗅,咬了咬,然后就离开了。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但谁知大概两三个时辰以后,它竟带着同样的草药回来了!并且还学着我刚中毒时的样子,往我的伤口上抹药。我当时已经全身被蛇毒控制,僵硬不能动弹,全亏了这小猴子给我上药,我才勉强能够活动。后来一连二十多天,都没有任何人经过,如果不是你们,我恐怕只会死在那祠堂里……」
「不。」凛臣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应该说,如果不是这只小猴子,你早在中毒当天就死了。」
凌杭微微一愣,然后很有感悟似的笑了笑,应道:「是啊……」
「不过你运气真好!」凛臣由衷羡慕,「我从小在不归山上长大,从来没有见到哪知猴子,能像你遇上的这只这么聪明!」
「我也是!我也是!」影臣急忙点头,对小猴子予以肯定。
「是呀。」凛臣摸摸影臣的头,笑着说道,「想当初教你识那几味药时,花了我好大的工夫呢。哪像这只小猴子,一学就会了,无师自通!」
「哼!」影臣不满意地撅嘴,但也无法反驳,因为凛臣说的确是事实。
「好想……养呀……」凛臣直直盯着小猴子,目光中露出深深的渴望。
「我也……是呀……」影臣的眼神和凛臣如出一辙。
「吱吱!吱吱!」小猴子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看它的眼神起了变化,急忙摆出防卫姿势。
「小猴子,不要怕,我们会好好疼~你的哟~」凛臣两手呈爪形,面带奸笑,缓缓向小猴子逼近。
「吱吱!吱吱!」小猴子如临大敌,急忙后退两步,又停住,回头望着凛臣。
「哇!」
凛臣抓准时机,猛一前扑,眼看就要把小猴子逮住。谁知那小猴子敏捷地向上一窜,踩着凛臣的头,三下两下跳到不远处凌杭的怀里去了!凌杭没料到它会突然跑向自己求救,还没反应过来,小猴子就已经攀上他的脖子,紧紧搂住他,还冲趴在地上的凛臣『吱吱』乱叫。
「真是不可爱!」凛臣从地上爬起来。反正他知道自己就是没有动物缘,小白也是,这小猴子也是,只要看到他就躲得远远的。
「小猴子,下来吧~」不知何时影臣已经来到凌杭面前,伸出双手,迎接小猴子。
小猴子有些害怕,望了望乖巧的影臣,又望了望凌杭,拿不定主意。
这时,凌杭不顾小猴子意愿如何,把它从脖子上抱下来,放到影臣怀里。
「吱吱!」小猴子在影臣怀里挣扎了两下,不一会儿便被驯服了,乖乖躺在他的臂弯里,还开玩笑似的搔影臣的脸。把一旁的凛臣看得又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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