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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传奇 by画楼(ssdwxys)-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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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的杀手,右手覆在剑者背后,源源真气传来,无言助他调息。
“你没经历过,不会懂。”
“看你这么惨,不懂也罢。不要说话,用心调息。”
片刻,略见抬头的伤势终于舒缓,离尘不为人察的松了口气。
“蓝玄冰,你记住,从今日起,没有他,你还有朋友。”
剑者闻言抬头,对视的四目,渐渐绽开的笑容,一瞬间融化的冰雪。
“世人道你无血无泪无爱无恨,当真有眼无珠。”
“血泪爱恨,只对值得的人,世人之见,是对世人的一面。”
“哦?原来你有多重人格。”
“对初见之人亦坦诚相待不耍心机单纯如斯的人,我只见过一个你。”
“……你直接说白痴不就得了?”
“下次我会注意。”
“……”
洞中几日的相处,面对好友之时,玄冰会试图忘却。然而愈想忘却,愈难忘却。
一个不再回头的背影,困住一颗无力挣脱的心。
救命之情,养育之情,传艺之情,别样之情,情之一字,伤心伤神。
十二追魂之首的洞|穴,选在万年冰封的雪山之巅。
洞口之外,俯瞰苍穹,一览众山之小。
十五月夜,难得风停雪静,知交的二人,静静的立在洞外一方天地,赏月,品雪。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卖命拿不到薪水,现在看来,选址在此,匠心独具。”
“哦?何以见得?”
“这还用问?此山此月此雪,非有心人不得,此处通路,只有一条,什么人上山,站在洞口即一览无余,观赏性、安全性,都被你家占尽了。况且,看你这几天添置的东西,一盏油灯也要白玉镶宝石,一件衣服也要天蚕丝作线,哪有一点点像穷人了?”
“不满吗?”
“岂敢岂敢,我是替好友家宅兴旺而高兴,顺带替自己免费沾光而高兴。”
“你真的高兴吗?”
“当然。”
“你真的在高兴?”
“……为何你总要戳穿我的伪装?杀手都是这样无情吗?”
“任由你自欺欺人,才是无情。你若真的高兴,笑容就不会如此苍白。”
“我……我想到他,想到曾经相似的情景,赏月、品雪、论剑……可都过去了,以后……不会有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伤心么,就痛快哭出来,才是男儿真性情。强作欢颜,自己憋出病,朋友见了也不快活。想哭就哭,朋友肩膀借你,绝不笑你,是不愿见你又忍到内伤吐血。”
玄冰无言,举头望明月,无声的落泪。
身旁,是默默相伴的好友。
“你舍命为他争取疗伤的时间,也算救他一命,几年的恩情,也偿了大半了。哭过,还不能放下吗?”
“我会尽力。”
“记住你的话。我会给你三次为他流泪的机会,第四次,我会瞧不起你。”
“不用。这一次就够了。”
“不要勉强。三次,是按你这种单纯小朋友的蓄水量做的估算。”
“宋、离、尘!”
“好,好,一次就一次,你怎么说都是。”
“……我忽然想到。”
“什么?”
“他是你的买卖,为何迟迟不见你动手?”
“雇主放弃了。”
“哦?龙斩玉么,这个人固执非常,就怕他不是真心放弃,唉……”
一声轻叹,月下赏雪的二人,复归沉默。
忽然,远处东方腾起一道奇异的烟火,在月朗星稀的夜空中,绽放一朵七彩的烟花。
离尘心生诧异,“今日并不特别,为何会有烟火?嗯,这道烟火造价不匪,非寻常人家放得起。”
“然也,所以放这道烟火的人,并不寻常。”
“与你相识?”
“不,只是推测,推测。”
“我该相信你吗?”
“当然。蓝玄冰什么时候骗过朋友?”
“还是怀疑。”
“不要怀疑啦。走啦走啦,月亮都没啦,进去啦。”
拖着好友的手,玄冰心里藏着一丝欺瞒的歉意,然而这一丝歉意,竟成了今后说不出口的遗憾。
烟花,勾起久远的回忆。
那是父母仍在,亲情融融之时,年幼的兄弟随父远行,初见北方冰天雪地,兴奋的一起放烟火。
七彩烟花绽放之时,小小的兄弟定下小小的约定,遥远的将来,不论身处遥远的何方,见此烟花,定要在三日后此地重逢。
而今,烟花重现,提醒往日的约定,注定宿命的重逢。
烟花,短暂如烟,绚烂如花。玄冰的一生,粲如烟花。
这一次,烟花为谁而发?
第十二章 悲雪
故地,故人,不故心。
情伤,情断,难情绝。
如果绝情,就不会有今日的重逢。
如果绝情,就不会有故事的落幕。
风簌簌,日光偏寒,对面而立的两人,再不复昔时剑照肝胆。
白首相知犹按剑,人生至此,无语凄凉。
凤池之主无声一叹,“邀我来,何事?”
“给我天真的弟弟讲一个笑话。”
“哦?直觉告诉我这个笑话不会好笑。”
“或许吧。对你而言,这是个悲剧也说不定。”
“说吧。悲剧我见多了,再多一个也无妨。”
“你知道你那天下无双的师父一直在寻找昔日恋人的转世吗?”
“我知道。”
“你知道他已找到了吗?”
“我知道。”
“那你知道他找到的人是我吗?”
“……我知道!”
“我视他为仇人,他视我为恋人。同一个人,具备两种对立的身份,你说可笑不可笑?”
“或许……你真的是。”
“或许吧,可那是前世的事了。今生的他于我,只有一个意义,——杀!”
“你、……”
“我绝情,是吧?好弟弟,我记得小时候有教过你,对仇人容情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段日子,他带我走过很多地方,据说,这些地方,留着他与我前世的回忆。然而,我每到一处,杀他的欲望就更加强烈一分。我不知道是因爱生恨还是他根本找错了人,我只知道,只有杀了他,我才能得到解脱的未来。”
“你、……为何与我说这些?”
“让你看清魔的残忍。不是心中那个人,无用之时便弃如蔽履。让你看清魔的愚蠢。固执认定的人,哪怕心心念念杀之后快,也不愿认清事实。这种东西,留之何用?”
“呵……他要爱你,你要杀他。真可笑,真可悲,真可怜,呵……”
“不杀,不足以平吾心头之恨。”
“呵……这就是造化,这就是苍天,呵……”
“机会难得。如今的他,对我毫无防备……好弟弟,不要这样笑,大哥见了会心痛。”
“呵……”
无言的冰天雪地,空有剑者的笑声荡然。
笑声,却令人倍感凄凉,回荡在寒冷北风之中,闻者落泪。
蓦然,天变了。日光隐去,片片飞舞直下的雪花,悲哀绽放。
往者不可谏,来者不可追。飞雪,接连着一径不可追的过去。飞雪,预言着一径不可待的未来。飞雪,为谁舞倾城?
“我,这就给你……”
阴影下的面孔,看不出剑者丝毫情绪,平静如水的声音,听不出剑者半分喜怒。
龙斩玉不解,“给我?给我什么?”
“给你一个解脱的未来!”
瞬间突变的语气,骤然激增的杀气,豁然而出的剑气,首当其冲的龙斩玉,避无可避。
然而,人生如戏,就在凤池蓝芒极怒而发的刹那,一道炽烈的火焰剑气破空而来,将甫出的少阴冰剑弹回。
意料之中,是夺命剑招被破。意料之外,是剑气反噬剑主之身。
十成少阴剑气,尽断血脉。蓝芒过后,天地无声。
哀之极,反而平静。玄冰拄剑而立,身体只晃了一晃,嘴角,只有一丝鲜血。
默然低垂的眼,睫毛的阴影下,不见剑者的悲伤。
“也好……”平静的语气,是解脱,还是无奈,一动不动的玄冰,是生是死,是伤是亡,“终于……结束了。师、师父……”
霍然仰倒的身躯,蓦然闭阖的双眼,是否最终的结局?
无限悲哀的剑者,最后的意识里,竟不存有一丝的不满。唯一的遗憾,是牵挂、不舍、担忧。
一瞬间凭空出现,接下爱徒再无生机的躯体,是尾随而来、后悔莫及的藏楼,终于现身。
“冰儿!冰儿啊!——”
痛彻心扉的呼唤,震天坼地的呼唤,鬼神为之惊泣的呼唤,再也唤不回玄冰的一声回答。
不可一世的魔者,当此时,竟遽然痛哭失声。当此时,魔者之心为一人填满,再无其他。
悔,悔出手。痛,痛失心。
“他死了?……你杀了他?你竟然杀了他!”
双目圆瞪的龙斩玉,仿佛并未认清眼前的悲剧,或者,并不接受眼前的悲剧。
“哈哈哈,你杀了他?你、杀了、他?哈哈哈……”
变调的语气,嚣狂的笑声,龙斩玉似喜实悲,疯狂之态乍现。
忽然,奔涌如潮的记忆袭来,升龙堂之主顿时头痛欲裂,苦不欲生。
记忆如潮,往事如风,一瞬间充斥龙斩玉的大脑。谁爱谁,谁恨谁,谁是谁,谁为谁,知了,明了,不嫌晚了?
“哈哈哈哈……”
又见嚣魅笑声,忆起一切的龙斩玉,喜极?悲极?
“你、——郁藏楼,竟然杀了他、——娄仲玉!哈哈哈……无情、最是、楼中玉,奈何、相逢、玉藏楼,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啊!”
“玉儿,你在说什么?”
诡异狂嚣的笑声,唤回藏楼思考的能力。
回头,竟见追寻的轮廓不再。回眸,竟是生生世世的宿敌——颉利可汗。
震惊,不愿认清的事实,不能认清的事实。
“谁才是你的玉儿,这回,你可要看清了!”
所见所闻,藏楼头脑里一片空白,缓缓低头看去,一瞬间,无法呼吸。
为什么,只是一瞬间,怀中之人又化作最深爱人的容颜。一眉一眼,与前世最后的回眸并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只是,没了呼吸。
为什么,只是一瞬间,爱徒之死又化作失爱之恨。出手,为救,却杀。亲手杀死欲救之人,亲手杀死最爱之人。
为什么,无论怎样选择,到最后,总是错、错、错。
为什么,万难重逢之刻,竟是生死离别之时。
为什么,苍天,为什么?
一声为什么,苍天无语,徒留飞雪漫天,无声凄凉。
“谁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谁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魔者喃喃的低语,如泣如诉,徒化作天外一声轻叹。
“如何?这场精心策划的美丽的复仇,感觉如何?”
魔者静静凝视怀中睡颜,不动,沉默。
“心痛吗?生不如死吗?何不告诉我此刻的感受?你的痛不欲生,对我具有十分的价值,它将极大的提升复仇的快感!”
魔者无声,无泪,无言。
“仇恨,是怎样一种力量啊。你使出天魔解体,与我同归于尽,可你毁掉我的肉体,如何毁掉我的灵魂?最后的意识力,竟让我能改变他的相格,化解他的魔印,更能在堕入轮回之时化身为他!哈哈,仇恨,是怎样一种强大的力量啊!”
残酷的真相,嚣狂的笑声,再也激不起魔者一丝杀气。内心崩毁的世界,只有一片死寂的废墟。
“郁藏楼,为何不杀我?亮出你的火焰之剑,拿出你的灭日神功!”
“不必了。”
“你不报仇?血海深仇!”
“无用。”
“你、……懦弱,无能,愚蠢!”
“杀与不杀,都是死人。”
“你!啊!——”
凄惨的哀嚎,是神经的剧痛,瞬间袭击复仇者的大脑。七窍有杂色的液体溢出,红的是鲜血,白的是脑浆。耗尽灵魂的意识力,此刻的痛苦,是违逆自然的惩罚。终于一声巨响,一度沉溺于复仇的北方枭雄暴体而亡,灰飞烟灭,这一回,是灵魂与肉体,同归于寂。
第十三章 源头
谁曰情难久长,世上更有玉楼之情,死而无悔,千年不渝,万古长存。
谁曰上苍无情,人间可见悼祭之雪,无声清凉,空落无痕,为谁凋零。
藏楼一步一印。雪白纯净,是亡者最后的颜色,无言轻舞,抚慰剑者不安的灵魂,深深远远静眠。
凄凉的热血,洒落雪地点点红梅,不断不绝。
一步一印,一步一停,魔者怀抱深爱之人,茫然的脚步向前,却不知路在何方。
远处匆匆飞奔而来的蒙面客,红衣如血,红影如飞,急不可待的脚步,是心焦,是为追赶不告而别的好友。
然而,终于追上,所见,却是今生唯一的好友,已然长眠。
停顿的脚步,停顿的时间,说不出口的遗憾,说不出口的心痛,只有无言的凝望——挚友不再苍白微笑的睡颜。
一步之差,生死之遥,杀手的血冰冷,心,冰冷,蓦然,泪,冰冷。
失心的魔者,怀抱至爱冰凉的躯体,毫无表情的容颜,茫然的血瞳,萧索的脚步,是痛到极致的麻木。
无视熟悉而陌生的闯入者,藏楼漠然与之擦肩而过,萧瑟的风雪,昏暗的天日,前路渺渺,不归不归。
“杀他的人,是谁?”
一声低沉询问,停顿魔者的脚步,残酷的答案,残酷的真实,悔恨,是无法挽回现实的无能。
“不回答,是你么?”
“哈哈哈哈……”沉默之后,哀极反笑,无言的冰天雪地,回荡魔者沉痛凄凉的笑声,“不错,是我,是郁藏楼,杀了娄仲玉……郁藏楼杀了娄仲玉,哈哈哈哈……”
“不管是谁,此仇必报。天堂有雪鸟暗飞,羽落红尘送离魂。他死了,你也没有活的意义。”
言语间,杀手手中,已多了一枚寒光粼粼的透明之羽,反射在脸上的雪光,映照出杀手同样寒冷的眼神。
“天堂的雪声,你,很快就会听见。”
一声无情的轻语,随之而来,是天堂鸟为情开杀的夺魂。无形无声的天之羽,穿梭风雪,直取一动不动的对方心口。
夺命凶器袭来,藏楼却闻若未闻,一瞬间,利刃穿体之声,飞溅的鲜血,是有情无情的天之羽,一刃穿心。
“哈哈哈哈……”冰冷低沉的笑声依旧,魔者的视线渐回,终于敢低头,再看一眼爱人苍白失血的面容,心头致命的伤痕,是否最后痛快的解脱?
“你说的对。他死了,我怎能独活……最后一事相托。”
“讲。”
“生不同衾,死同|穴。”
“我会考虑。”
“多谢。”
“吾并未应允,‘谢’字,言之过早。”
“不。你一定会应允。凭吾对你近千年的了解。”
“……过去的事,吾已全部忘却,也不想再提。今日成全你的死意,只是为吾之好友。”
“有你成全,吾可以放心。”
凝视爱人睡颜,藏楼丝毫不觉穿心之痛,无视心口泉涌的血红,不再言语,静待死亡的来临。
天堂鸟别过眼去,生死相随的痴情,即使身为杀手冷血无情的他,亦不忍卒睹。
就在沉默的一刻,霎时,雪,停了。
天地无声,暗霾的苍穹,浓重的阴云,霍然撕裂一道缝隙,如斩天一剑划开伤口。
一道如电白光,一道隐约人影,转瞬即逝。
随之消失的,竟然还有魔者怀中一生悲哀的剑者之躯。
“这算什么?”藏楼怀抱的姿势不变,却只见空空如也,那道快如闪电、令他不及反应的人影,带走今生最后的寄托,“这又算什么?”
茫然的一声轻问,藏楼只觉身心十分的疲惫。
世事难料,为何总是事与愿违。
舍命相救,最后死的却是至亲至爱。苦苦追寻,等到的却是残忍的骗局。再世重逢,却在亲手相杀之后。生死相随,却连最后的残梦也被夺走。
难道人生如此?造化弄人?命运无情?
他累了。
催动功力,加速鲜血的滚涌。人定胜天,不过是愚人自大的狂言。天意难违,更是天意难为,似乎唯一可为之事,便是体会死亡瞬间万事皆休的一个痛快。
一念闪过,天堂鸟忽然惊醒,几步上前,急点|穴道,阻止痴情人殉情的愚行。
“你不能死。因为,他没有死。”
“你……说什么?”
天堂鸟惊人之语,唤回魔者迷离的意识,对视的双眼,是不解,是不信,是希望。
“情之伤恸冲昏了你的理智。你好好想想,他可有仇人?”
“一个已死,一个将死。”
“既然如此,方才的人影便是朋友,既是朋友,便是为相救而来,既能相救,怎么会死?”
“难道……是他?”
一个答案闪过脑海,视线轻移,藏楼远望西北之方,那里,有一座终年积雪的名山,多年以前,名山之巅,有一座传说的宫殿,正是故事的源头。
“既然你已有答案,我便在天离洞府等待你们的好消息。再会。”
“如果是今世的你,如果只是朋友,吾尚可以接受。”
“哼。接受与否,不该问你吧。告辞。”
离去的脚步,徒留一道红色的背影。
希望驱走绝望,此时藏楼的心中,再不是渴死的哀恸,再不是迷茫的荒芜。
“明明记得,却说忘记。嗯,欧阳解不怀好意,穆紫云居心叵测,今世的你,却说是朋友,吾即使接受,也要时刻警惕啊。”
西北有名山,离天三尺三。
名山之巅,云雾深处,若隐若现,正是传说中的道门圣地——天玄宫。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方外仙境,幽深莫测,留在人世,只有传说。
而今,封印几百年的天玄宫门,因一名痴情之魔的轻叩,在深深迷雾之中,缓缓开启了。
迷雾之后,悠然而出,是一道清冷飘逸的仙踪,纯色道袍,如海之碧、天之蓝。
汉白玉宫门内外,道魔对峙,一者欲闯,一者欲拦,却是闯者决心,拦者无心。
“哦?天玄宫几百年不涉尘世,竟不知世情已变,魔要问道了?”
“道亦非道,魔亦非魔,魔道亦道,分别徒劳。”
“哦,你是说我在废话。小魔头,你知否,我若不高兴,你可进不了这扇大门哦。”
“你的名字?”
“天玄子座下排行第七,沧浪子便是我。”
“抬出你师父,是他出关了么?”
“出不出关,与你无关。道魔不两立,小魔头,知难而退吧。”
“玉虚子是否在此?”
“我为何要告诉你?小师弟被你伤得如此之深,我为何还要把他的行踪告诉你?”
“这样说,他是在此了?”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吾便进入,与他相见。不是,吾便进入,有事相求天玄道长。”
“哎呀呀,无论如何你都要进入,我还跟你废话什么?”
一声反问,道门真气凝聚双掌,太极光华,沧浪子作势欲战,却不见魔者任何动作。
“要打,随你。但之后,吾要进入。”
“你不还手?”
“不还便不还。”
“我不小心打死你,怎么办?”
“虽有遗憾,但吾心甘情愿。”
“哎呀呀,你怎么知道天玄宫上下,数我最心软?”似无奈一声问,慑人掌气瞬间消失无形,沧浪子语带笑意,“你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我怎么打得下去?罢了罢了,放你一关。小魔头,以退为进,好计谋啊。”
“非是计谋,只是执着。”
“好好好,执着而痴情的小魔头,送你一句,第一关总是最容易,不要得意哦。进去吧。”
“多谢。”
天玄宫中,奇景处处,藏楼却无意流连。直奔前方正殿,心之所系,唯一人而已。
正殿之中,有一人悠然以待,玉面白衣,广成道袍无风自摆,竟是为救爱徒绝世五百年、近日甫出关的天玄宫之主——名山天玄子。
意料之中,藏楼心神稍定。
天玄子面含微笑,注视小徒弟命定之人,为考较,为测验,为真心,终于发问了。
“汝是谁?”
“失心之人。”
“所来为何?”
“寻吾之心。”
“笑话。汝是魔非人。”
“失心,吾是魔。得心,吾是人。寻心,是吾弃魔求人。”
“口口声声寻心寻心,无心,何以存活?”
“无心,活着,亦是行尸走肉一具。无心之魔,难以自控,失鞘之剑,杀戮横生。”
“哟,很威胁的一句话哦。”
“不敢。吾之心不希望如此,倘若寻之不得,吾宁在此了断。”
“哦,你是说,不还你心就死给我看?唉,现在的小辈动不动就以死相逼,真让作长辈的为难。”
“为难你,难。”
“哈,小魔头也知道恭维。”
“非恭维,是实情。”
“哈哈,好吧,想取回汝之心,回答我三个问题。”
“洗耳恭听。”
“第一,情是什么?”
“情是性命。情是存在。”
“不对哦,世上多的是无情之人,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无情,非人。世上多的不是无情之人,而是没有灵魂的傀儡。没有灵魂,便没有为人之苦、为人之乐,便是非人。”
“好狡辩的一句话。情又如何是存在?”
“情分两面,一面是痛苦。痛苦,正是存在的证明。”
“既是痛苦,何不绝情弃爱?”
“因为人。”
“因为人?”
“前辈能否做到绝情弃爱?”
“哦?换你问我喽……嗯,问得好,我做不到。我道缘四千年,尚做不到,你又如何做到?哈,竟被你反将一军。机辩的小魔头,这个问题答得好。再来第二个问题,汝是什么?”
“魔亦非魔,人亦非人,失心之吾,无垢无净,无三界返。”
“那岂不是成佛喽?”
“愿为佛陀,却成心魔,执着是苦,走火入魔。”
“哟,这么说,不还你心,罪过可大喽,岂不是阻人向善之路?”
“是也可。”
“哈,还敢承认。狂傲的小魔头,你不怕违逆了我,断了你寻心之路?”
“吾只是陈述事实。”
“哈哈,有意思的小魔头哦,怪不得玉儿对你另眼相看。”
“玉儿……他真的在这里?”
“哈哈,从进门开始,你一直能保持平心以对,提到我的好徒儿,终于让你的情绪起了波澜。怎么,千里寻心,排除万难,你竟不确定他在这里?”
“半分希望,吾也要一试。”
“嗯,在与不在,先回答我第三个问题,他是什么?”
“他是我,我是他,他中有我,我中有他,无分彼此。”
“不对。他是他,你是你,不然他已死,为何你还活?”
“……你骗我。”
“我有何欺骗的理由?”
“……你骗我!”
魔者一声怒喝,真气不控而发,天玄子及时化解,仍使正殿内家具装饰全数尽毁。
紫檀屏风粉碎,千年古画寸裂,露出其后遮挡的壁龛。
壁龛之内,静静而立,是一个似用来盛放骨灰的瓷坛。
“唉,不见棺材不落泪。不信,自己看,这便是他。”
“啊!”
一声戛然而止的低喝,旧伤复发,鲜血尽涌,心口之痛,不为伤,只为情。藏楼踉跄退了几步,竟不敢抬头再看一眼,喉头一甜,吐出一大口血,血溅殿内,竟是暗红偏黑的颜色。无力的晕眩袭来,一代魔君,终失去意识,昏倒在天玄宫正殿之内。
第十四章 尾声
天玄宫曾是玉虚子居住的偏殿之内,而今,琉璃华帐之中,无声静眠,是昏迷不醒的魔。
蓦然,记忆中千年不改、千年不忘的声音,牵动魔者半梦半醒之间的灵魂。
“不是答应我不与他为难,怎又伤他至此?!”
“唉,世态炎凉,徒弟凶师父,真是有了情人没亲人,可悲可叹啊。”
“到底怎么一回事?!”
“别急,别凶,我说,我说,他不久前曾被天之羽穿心,重伤未愈,为师好心,让他小吐几口淤血,贯通血脉。不想好心恶报,竟被爱徒怒目相向,真令为师心碎啊。”
“啊……师父,我错了。”
“唉,心碎啊。”
“……师父,我告诉你大师兄最爱名山哪处风景好不好?”
“哪处?哪里?石瀑岩还是冰峰岭?枯松崖还是往生壁?我正准备带他出来散心,快讲快讲,莫非是飞湍云海?迷梦雾林?残阳红雪?……”
“……”
是梦是醒?是幻是真?一次次希望化作绝望,一颗千疮百孔的心,魔者不敢再轻信。
轻轻一动,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哦,小魔头醒了,罢了,为师先留你们二人世界,不过,回头一定告诉我!”
“知道啦知道啦。”
两道人影,一去一留。留下的靠近。视线渐渐清晰,入目,是一双清澈见底的墨瞳,是关切,是担忧,是悲是喜,是凝视,是渐渐湿润的眸,是千年一梦的熟悉。
最难欺骗的,是眼神。
“这次……是真的?”
是真,便不再放手。是梦,便不再醒来。
“如此艰辛,如此伤痛,怎能又不是真的?”
千言万语相思泪,悲喜交加断肠人,玉虚子眼眶愈红,紧锁的眸无法移转。
“玉儿,看你,眼泪都要落下来了。伤心的时候要哭,开心的时候就该笑。”
勉力坐起的魔,双手扶住爱人双肩,凝视的眼,同样无法移转。
玉虚子一笑,却只见两行清流滚落。
“这个笑真比哭还难看哦。不过,为了这个笑,再多痛苦,再多伤痕,都值得了。”
伸手,轻轻擦去爱人双颊的泪,只闻一声轻叹。
“唉,你这个又痴又傻的小魔头。”
“谁才是比较傻的一个呢?傻玉儿,以后莫再为我做傻事了,无能为力的感觉,一剑杀了我比较痛快些。”
“你变聪明点,我就能少做些傻事。”
“对对对,你怎么说都对。不过,有一件事,你可怎么说都不对喽。”
“何事?”
“那,我还是从前的我,你却是再世的你,论年纪,我比你大了几十倍,所以,再不许叫我‘小’魔头了。”
“哈,像小朋友一般,对一个称呼斤斤计较,你不是‘小’魔头是谁?”
“你、你、你……”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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