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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桃花香-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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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含笑答道:“可不是吗?好歹给查出来了,就是那个孙牢头呀!大伯娘,您不晓得吗?孙老头已经给卸了职,挨了二十大板子,要死不活地回老家去了!我还听说,那个贿赂他的人也受了牵连,被逐出学馆了呢!”

李氏和香未的脸瞬间就变色了。两人几乎同时瞪大了眼珠子,想发火却不敢发啊!香未舌头有点打结地问:“你……你说的是真的?”

李氏忙用胳膊碰了香未一下,说道:“莫在这儿废话了,关我们啥事啊!赶紧走吧,带奉家姑姑去看屋子呢!”

香草起身,摊开手笑道:“承惠八十文!”

香未愣了一下问道:“哟,香草,上你这儿喝壶茶还收钱呐?”香草道:“大伯又没做买卖,哪里晓得做买卖的辛苦呀!你们送这个簪子送那个镯子的,还缺这点钱呐?”

门边的梁氏接过话说道:“钱都给拿去包姐儿玩儿了,哪里还有钱给你呀!分明是想吃白食!”

李氏转头喝道:“老二媳妇,你还没完了?我告诉你,我们香樟要娶的是奉家的小姐奉溪。那姑娘知书达理,俊俏标致,是难得的好媳妇。那些城里卖肉卖笑的姐儿算个啥呀?就算这世上没女人,也断不会娶她们呀!不干不净的比那猪圈里的猪还脏呢,你家愿意要啊?你再胡说,我可撕破你的嘴了!”

奉家姑姑劝道:“晓得她是傻子就莫跟她计较了,好歹亲戚一场,走吧!”

香未丢下八十文钱,狠狠地瞪了香草一眼。四个人刚想转身离开时,旁边那一直没吭声的年轻后生拍了一钱银子在桌上,怒气冲冲地喊道:“收钱!”

香草以为是饭菜出了什么问题,忙走过去问道:“是味道不好吗……”她忽然愣了一下,眼前这两位不正是陈银儿和陈翠儿吗?

“你们……”香草指着她们问道,“咋这身打扮?”11LJo。

陈银儿没答话,嗖地一声站了起来,转身拽住了奉家姑姑,强行取她手腕上的银镯子!奉家姑姑吓了一跳,惊呼道:“你也疯了吗?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

香草忙拉着她劝道:“陈姑娘,你先冷静一下!”

香未一掌将她推开,她险些摔在地上。陈翠儿和香草忙把她扶了起来。她冲奉家姑姑喊道:“把镯子还给我!那是我的!”

李氏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问道:“你哪儿冒出来的呀?是不是脑子给门夹了呀?疯疯癫癫的!你跟那外面的疯婆子是一家的呀?”

“还给我!”陈银儿有些倔强,又扑上去抢。李氏和香未连忙护住奉家姑姑,喝道:“再闹就抓你绑起来了!”

陈银儿脱下自己手腕上的那只银镯子,激动地晃了晃说道:“你们瞧瞧,这只跟那只是不是一对的?这是我一个月前在祥玉轩打的,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儿呢!”

奉家姑姑问道:“你叫啥名儿?”

“陈银儿!”陈银儿脱口而出,“那上面刻着一个银字,是我之前送给香樟的!还有香樟送给你家姑娘的两支簪子也是我的!”

食店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但这份安静显得异常恐怖。食客们和门口坐着纳凉看热闹的人,以及许氏等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陈银儿。香草发现李氏的瞳孔开始张大,青筋浮现,双手紧握成了拳头,从未见过李氏这样恐怖的表情,仿佛怒火一触即发。

等等日顶家。香草忙拉回陈银儿塞给陈翠儿,招呼一脸茫然的许氏他们道:“赶紧带到后院去,快去!快去!”

奉家姑姑脱下来一看,当真有个银字。她气得将镯子丢在地上,质问李氏:“李家伯母,这是咋回事啊?原来真有个陈银儿啊!”

梁氏好不开心,就算饿肚子等了这么久,总算有一个欢兴鼓舞的时刻。她跳起来拍手道:“果真有个陈银儿!果真有个陈银儿!”

李氏面如猪肝色,顿时点答不上话来了;香未更是一愣一愣的。陈翠儿和辛寡妇拖着陈银儿往后走,可陈银儿还在叫骂:“我真是瞎了眼,居然信了香樟那混蛋东西!他骗我说会娶我,哄了我那么多银器首饰,天杀的混蛋,不得好死!”

☆、第一百三十一章 算总账李氏败阵 ☆

金大姑伸手轻轻地拉了拉奉家姑姑的衣裳,奉家姑姑立刻转身就走了。言殢殩獍这是媒婆向来的招,若是遇见不当的情况,她们总是这样提醒当事人离开。奉家姑姑这时候也明白了,那香樟怕真是有大毛病,所以头也不回地走了!

“奉家姑姑!奉家姑姑!”李氏连忙追出去说道,“你千万莫相信这话呀!香草恨毒了我们家,那姑娘是她找来的!”

可奉家姑姑已经不再听李氏的任何解释了。她冷着脸子说道:“我们家奉溪攀不上你们这门高亲!那香樟是啥人,我们自会问明的!”

梁氏在后面看着,高兴得像神婆似的跳了起来。香草走到门边,看了一眼远去的奉家姑姑和追赶的李氏香未,然后用哭笑不得的口气对梁氏说道:“二伯娘,您等着在这儿挨打吗?还不回去?”

梁氏忽然反应过来了,捡起那袋胡豆一溜烟跑走了。许氏快步地走出来说道:“草儿啊,那姑娘真是姐儿吗?她哭得要死要活的,喊着要上吊呢!”

“不等她上吊,只怕大伯娘会找人收拾她!我估摸着大伯娘这次是真发怒了,您没瞧见她刚才表情,真是够吓人的!”

“说得是啊!你大伯娘的娘家就在隔壁村。她要是叫上她那些兄弟,只怕这姑娘出不了镇呢!”

香草疾步来到了后院,问陈翠儿:“你们来时坐马车吗?”

陈翠儿点头道:“是坐的马车,在镇口那户人家那儿拴着呢!咋了?”香草拉起还在哭泣中的陈银儿说道:“你们要赶紧走,否则晚了就麻烦了!”

陈银儿撒泼道:“我要跟他们拼了!我要找香樟算账!”

“你傻呀!”香草劝说道,“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给人偷偷埋了都不晓得呢!趁着我大伯娘还没杀回来,赶紧回城里去吧!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能想往后的事啊!大大明候向。

陈翠儿点头道:“对!没错!姐儿,听秀才相公……不是!听老板娘的!上次我就听了她的话,装上吊才躲过孙老头的狠打!我们赶紧走吧!”

陈银儿终于点了点头。香草让良杰去镇口将她们的小马车牵来。良杰去了没多久,自己先从后门跑回来了。香草问道:“咋了?马车呢?”

良杰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刚跑拢,就看见那香大叔和香大娘从镇口气呼呼地回来。我怕遇上了,让他们把马车砸了。所以,我叫我哥去把马车牵到镇口外头,再带她们从后面小道儿穿出去,省得碰上了!”

香草点头赞道:“良杰真是聪明,那就赶快带着两位姐姐从后门走吧!”

陈翠儿担心地问道:“要是我们走了,那香樟的爹娘找上你们咋办呀?”

香草笑道:“这一年到头,他们不找我们麻烦是不可能的。你们放心去吧,我家里人多,不怕他们。”

陈银儿陈翠儿万分谢过之后,跟着良杰和另外一个伙计去了。刚一出后门,李氏夫妻俩就杀回了食店里。

两口子气急败坏地冲进了食店里。香草稳坐在柜台后面,静静地等着他们开骂。

李氏一进门就嚷开了:“香草,你这破鞋给我滚出来!”

许氏先挡上去说道:“大嫂,嘴巴放干净些!这事是你自己教子无方,找我们草儿有啥用!”

“走开!”李氏不客气地喝道,“叫你家香草出来说话!”

香草低头拨了拨算盘珠子,面色沉静地说道:“娘,您让她进来说。我们两家的帐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李氏拨开许氏,冲到香草跟前,嘭地一下拍了拍柜台面说道:“香草你这丢人现眼的破鞋!你心肠太歹毒了吧?陈银儿那小践人是你找来的吧?给了多少银子叫她演这出戏?你不就是想报复吗?”

“大伯娘,您倒说说我要报复啥?我能收买陈银儿,难道也能收买您自己的儿子把陈银儿的镯子送给奉家姑姑吗?您自己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儿子,让他在外面行事嚣张,贿赂牢头,还毒打我爹和两个哥哥,这一切都你们咎由自取的!”

不少人已经渐渐围拢了过来。听见香草这么说,大家都觉得香未一家实在太过分了。

李氏却犟口道:“你爹和哥哥被打关我们家啥事?你凭啥这样污蔑我们?你自己招人恨,连累你家里人,怪得了谁呀?你看不过我们家香樟要进举了,往后就是大官了,你心里堵得慌,所以才下这死绊子,是不是?”

香草用可怜的目光看着李氏说道:“大伯娘,您不觉得这样做太不值了吗?您若是把恨我家的这份心思用在管教香樟身上,只怕是不会出这样的事!我劝您赶紧去城里吧,香樟因为宿花柳已经被逐出学馆了。帮着香樟作恶的孙牢头也赶回乡下了,请您往后消停点吧!莫给别人找麻烦,也莫给自己找麻烦,活得不累吗?”

“你……你……”李氏指着香草气愤得说不出话来了。她晃动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香未忙扶着她,冲香草喊道:“你敢对你大伯娘如此不敬,我要逐你出香家家门!”

香草起身绕过柜台,毫无畏惧地站在他们面前说道:“大伯,您认为香家的祖先不会原谅一个私奔的子孙,就会原谅一个因宿花柳而被赶出学馆的不争气的子孙吗?”

李氏用劲挣开香未的搀扶,指着香草骂道:“你不配与我的香樟相比!你就是一个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的东西,跟那流花巷子里的姐儿没分别!”

小满插嘴道:“那你儿子整日钻在姐儿怀里撒娇又算个啥呢?还哄着姐儿的银器首饰典了钱花,倒真真是你们香家的好儿孙!”

“你这个蠢货给我闭嘴!”李氏转头指向小满骂道,“你算个啥破烂玩意儿?你连字都不识,还敢骂我们香樟?”

许真花火了,挡在小满面前嚷道:“我儿子好歹清清白白的,没叫那姐儿污了身子!那柳花巷子的姑娘宿过多少男人数得过来吗?不晓得你们香樟是第几百个冤大头呢!”

围观的人发出低低的哄笑声。香草说道:“大伯,大伯娘,我晓得你们看不起我。但就算你们看不起,我还是得活着,为我的家人活着。不管你们是否逐我出香家,我都香家的子孙!”

香未咬牙切齿道:“我不会让你进香家祠堂的!”

香草点头微笑道:“对祖先的敬重不在于形势,而在于人心。如果大伯非要这样绝情的话,我唯有以我之力再重修一座香家祠堂!我相信,香家的祖先在天有灵,应该分得清该去一边!你们请吧,不送!”

李氏已经觉得掩面尽失了,她找不出一句话来驳斥香草,特别是当她知道儿子香樟因为宿花柳被逐出的学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若当初没有让儿子去收拾牢里那三父子,恐怕这事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但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错误,只是暂时输给了香草。最后,夫妻俩憋了一肚子的气狼狈地走出了食店大门。在他们身后,只响起了人们的哄笑声。

接下来的几天,那些平日里厌恶香未和李氏为人的人,或者嫉妒香樟是秀才的人开始在传播和编造各种版本的流言。但有一种版本说对了,陈银儿回到城里后,将寄住在她那儿的香樟扫地出门了。香樟没地方可去,便只好趁夜溜回了家里。但李氏一直说儿子还在学馆里,没有回过家。

对于香草一家来说,那些烦人的事早已抛诸脑后了。眼前有两件紧要的事,一是香珠成亲,二是即将收获成熟的辣椒。

十天之后,地里的辣椒逐渐翻了红,显出红亮的本色。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纷纷猜测香草又会干些什么出来。

香草不敢掉以轻心,特意派了五个人守夜。这天,蒙时来了镇上。当他走到那几亩辣椒地前时,简直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那几乎高矮整齐的辣椒树一眼望去十分壮观,青绿色枝条和叶子下点缀着一串串红亮的果实,看上去就令人垂涎欲滴。

他不禁感叹道:“这东西真奇妙啊!香草到底想拿它干啥呢?”宝儿蹲下来摘了一个,掰开后顿时闻到了一股辛辣味儿。蒙时放在嘴边添了添,差点把舌头吐了出去,大呼了一声:“好辣!”

“敢吃生辣椒,胆子可真大啊,进士老爷!”香草从搭棚里钻了出来笑道。

“原来你在这儿。”蒙时笑着走了过去,将手里的辣椒递给香草问道,“这东西你打算做啥?”“一种新的调味品。”“啥样儿的?”“红油包裹的,充满辣味的,还有豆瓣的浓香。”“单是听听都觉得诱人,你从哪儿得来的法子?”11LJo。

“那你的炼糖术又是从何处得来呢?古语云,英雄莫问出处。道理一样,好吃便行,何须问出自哪里呢?”

蒙时点头微笑道:“每每遇见你,我倒说不过你了。我那手札你已经看过了?”

“干啥?担心我泄露秘方?”香草俏皮一笑问道。

“要泄露你早泄露了。我想问的是,当初你是不是看了那法子才想出与我联手种甘蔗的事?”

“是的。”“你没想过也许那方子不管用,炼不出砂糖呢?”

香草看着蒙时的眼睛,莞尔一笑道:“我相信你能炼出砂糖的。”

这笑容和眼神给了蒙时极大的鼓舞。因为之前没有一个人赞成他到这穷乡僻壤里种甘蔗,反而认为他一个进士,就算不做官,也该好好打理家业,不应该去费那白功夫。

那时,蒙时也曾犹豫过,彷徨过。正是香草提出的供销协议鼓舞了他的信心,使他更有勇气继续干下去。15198146

“干啥?感动得傻了?”香草笑问道。

蒙时凝视着香草那美丽的眼睛,久久不愿意挪开。他感觉自己一刻也不想离开这姑娘了。他只想像那晚一样,两人对坐着说说闲话,看看彼此的眼睛,心里就很满足了。

“万一我失败了,明年你还会帮我种甘蔗吗?”蒙时笑问道。

“失败了再来嘛!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轻易言败?说不准本老板娘明年买卖做大了,能帮你种更多甘蔗呢!”

“后年呢?”

“你这人真是贪心不足呢!”“再后年呢?”

“你想让我一辈子替你种甘蔗吗?”

蒙时走近了一步,略垂头,在香草脑后问了一句:“那你愿意吗?”

香草抿嘴笑了笑,转身躲开了蒙时那略显暧昧的靠近。她扬起一脸灿烂的笑容说道:“除了让我给你种甘蔗之外,难道就没点别的?”

“家里的事倒很多,你愿意做哪样?”

香草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招手叫宝儿过来说道:“你家少爷抱怨家里的事多,你跟我说说家里有啥事啊?”宝儿人虽小,但心里透亮的,明白蒙时那话的意思。他摸摸后脑勺嘿嘿一笑道:“其他的事我倒能做,只是铺床叠被子不太会弄。要是能有个少奶奶帮衬,那就更好呢!老夫人倒给少爷挑了好几位,等着少爷选呢!可少爷瞅谁都不顺眼,不是说丑了就是说闷了,老夫人着急了呢!想着少爷都二十好几了,这亲事还定不下来。前几天回去,老夫人还逮着我骂了一顿,说我守着少爷没干啥好事呢!”

蒙时立刻点头夸赞宝儿道:“跟我这么些年,不算白跟呀,宝儿!”

香草瞧着他们主仆俩一唱一和的,着实好笑。可她听着心里舒服呢,这说明蒙时心里有她,连宝儿都看出来的。但这点喜欢能不能支撑蒙时不顾家里反对娶她,她还是不确定。

临走前,蒙时对她说道:“宝儿的话有些玩笑了,但家里催着定亲是真的。你娘也催着你吧?”香草点头道:“我娘给我说了个秀才,也催着我去相看呢。”蒙时有些失望,问道:“你去相看吗?”香草回答道:“要去呢,省得我娘念叨。看了未必会喜欢,喜欢的未必会娶我。事情往往不都是这样不顺心吗?好了,我先走了!”她说完就转身走了,脚步轻快地小跑在狭长弯曲的田埂,仿佛一只快乐的红蜻蜓。

☆、第一百三十二章 被拒亲良生沮丧 ☆

蒙时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息了一声,问宝儿:“香草姑娘当你的少奶奶,你喜欢吗?”宝儿点头道:“我自然喜欢,可老夫人肯定不喜欢。言殢殩獍老爷,您对香草姐姐真动情了?要是给老夫人晓得了,只怕是不行的。”

蒙时看着香草的背影消失在那片茂密的竹林后,收回了目光,反背着手往回走。宝儿跟在后面说道:“少爷,您可要想好呀!老夫人他们肯定是不会接受香草姐姐的。更何况,我们的舅奶奶还是唐家的姑奶奶呢……”“行了,宝儿,静静吧,让我想一想!”

蒙时沉思了很久,一句话也没说。直到他的一个伙计跑到他跟前,他才抬起头来。

“东家,那良生哥有两天没来地里了。吴三娘说他病了,小的往他家里看过,人是倒在床上,只是满屋子酒气。”这伙计是良生从城里带来的,叫吕光

“他最近有啥不顺心的事吗?”“小的听说他向翠微堂的乔姑娘提亲给拒了,心里真不痛快呢!最近天热起来了,地上少不得要勤浇水,帮工们有些怠慢了,却没人照管。这样下去,只怕甘蔗要佘了水分。”

“良生晓得吗?”

“小的今天去找了他,跟他说了。可他心里烦,骂了我两句,说这活儿是少爷交托他的,就是让那甘蔗渴上一两天也不打紧,渴不死的。小的就只好来跟您说了。”

蒙时微微皱眉,让宝儿给了吕光二钱银子,说道:“最近天热了,干活儿比往常累,帮工们抱怨也是常有的事。这银子你拿去置买些酒水烧卤分给他们。”

吕光双手接过银子,欢欢喜喜地跑走了。蒙时回头对宝儿说:“去良生家看看,到底是病了还是咋了?若还能走得动,叫他过来一趟。”

宝儿当即就去了良生家,没多久就带着良生一道去了住处。蒙时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酒味儿,皱眉问道:“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良生面色憔悴,弯了弯腰说道:“我有些痛风,大夫让多喝两口药酒。”

“哪个大夫?乔大夫吗?”良生没回答,低着头不说话,显得没什么精神。蒙时让他在自己对面坐下,吩咐宝儿沏壶浓茶来。他问道:“为了乔司璇?你倒是个痴情种子。”

良生难过地说道:“东家笑话我吧?”蒙时摇头说:“我笑话你干啥呢?你要不喜欢姑娘,你娘才要着急呢!”

良生抿了一口浓茶,苦得让他皱起眉头。但他心里更苦,因为他鼓足了勇气才找媒婆提亲的,谁知道乔大夫还是委婉地拒绝了。他不明白,与牢里的香实相比,自己到底差在哪儿。

蒙时见他一直紧锁眉头,知道他还放不开,便宽慰道:“既然乔司璇有自己的心思,你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要是司璇喜欢的是东家,我倒不难过,像东家这样的人配得上司璇!可香实……我想不明白!”

蒙时无奈地笑了笑说:“别人心里的事岂是你能想明白的?你只要想明白自己的就行了。乔司璇是个好姑娘,但她心里有了香实就装不下你了。”

良生一脸愁闷地说:“香实在牢里呢!为啥司璇还是要想着他?”15198151

“可见乔司璇真是一个好姑娘。即便香实有了遭遇,她仍旧一心一意地牵挂着香实,这便叫患难见真情。”

良生抬头时,看见百宝橱上的那尊金弥勒佛,猛然想起了什么。他问道:“香草的弥勒佛是从东家这儿借的吧?”

“对,我借了金佛给她。”“这么贵重的金佛少爷难道一点担心都没有吗?香草那丫头诡计多端,十分狡猾。我一直担心东家会遭了她的道儿!”

蒙时看了良生一眼,道:“我只当你刚才的话没说过,往后也不要再说了。”良生着急道:“东家,那香草不是啥好女人!您想想,本分的姑娘能跟人私奔殉情吗?她看中的只是唐少奶奶这个名分而已!”

蒙时笑了笑,轻轻摇头道:“你试着想想,倘若一个女人能豁出性命去争取你所说的名分的话,那她该下了多大的决心呢?暂且不说她的动机是啥,就凭这份决心她就与其他人不同了。”良生很失望,问道:“少爷是看上香草了吗?”

“这话你不该问出口。你先顾好你自己吧,若放不下乔司璇,你很难恢复平静,认认真真地替我办事,这一点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放下乔司璇,对良生而言是何其困难的事情。他对乔司璇那是动了真情的。

记得第一次见到乔司璇是在十四岁那年,乔大夫在镇上开了一个翠微堂。当时司璇就站在一排有着密密麻麻抽屉的棕色药柜前,脸上透着栀子花般娴静的笑容,手里熟练地抓药看称,还不时地同药柜前的人说两句。那时,司璇只有十三岁。

有一天,他忽然肚子疼得要命。母亲吴氏火急火燎地背他进了翠微堂。当他疼得满头大汗时,司璇小跑来到了他面前。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落入他眼眶里,仿佛一对纯净的明珠。耳边传来司璇轻柔而沉稳的声音:“莫怕,我爹拿银针来了,你忍着,良生哥!”

那是司璇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令他没想到的是司璇居然知道他的名字。于是他挑起被汗水沾湿的眼帘,冲司璇笑了笑。而司璇也对他温暖地笑了笑,说道:“莫怕,不会疼的。”

从那天后,良生心里再也容纳不下其他姑娘。一晃四年过去了,司璇出落成栀子花般的大姑娘,他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家里没少给他相过媳妇,但他都一一拒绝了。他决定去城里,拼点本钱,可以娶司璇的本钱。最终,他还是失望了。

从蒙时住处出来,夜色暗沉了下来,良生的记忆拉长了很难收回来。他缓步地往自家院子走去,心情无比地沉重。忽然,一个女子的身影闪到了他跟前,他以为是司璇,抬起头脱口而出:“司璇!”

可惜,站在他眼前的人不是司璇,而是香云!听着他那声从喉咙深处发出的迫切的声音时,香云心头一紧,全身仿佛掉进了冰窖子里,寒澈无比。

“是你?”良生的口气立刻充满了失望。

“我总算……总算是晓得了……”香云的声音有些哽咽。淡淡的月光铺在她灰白的脸上,映衬出眼眶中的水光点点。

时时情真头。“晓得啥了?”良生不解地望着含泪的香云。

“是乔司璇吧?你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是乔司璇吧?”

一阵压抑的沉默后,良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无从说起。

“真是个好姑娘!”香云带着自嘲的口吻说道,“到底是去城里见过世面的人,挑媳妇的眼光也比平常人高些……”“香云……”

“我想我真是比猪还蠢呢!”香云忿忿地咒骂了自己一句,转身飞快地离开了。

她原本是想问问良生身子好些没有,因为她听三伯娘吴氏说良生病了两天了。但她给自己找了不痛快,惹了一腔的怨气和心酸。

香云一口气跑回了家,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良坤随后走了进来,一边脱了汗水打湿的衣衫一边说道:“香云,给我拿件干净的。”

香云没动,坐在铜镜前侧着脸不看良坤,但眼眶中的泪水还是在哗哗直落。

“快点,娘催我去烧火呢!”

香云走到柜子前,随手摸了一件衣裳背对着他丢了过去。他不禁有些纳闷,问道:“我又哪里惹到你了?你就这么不愿意看着我?”

香云轻声的抽泣了一下,死死地咬嘴住了颤动的下嘴唇。良生走到她身边,可她立刻背过身去。良生有些恼火地问道:“这回又是咋了?我是不是又说错啥话了?你莫哭啊,说出来听听啊!”香云讥讽道:“我说的话你愿意听吗?你心里想的不是香草吗?”良坤气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将手里的衣衫摔在地上,问道:“这事到底要提多久啊?你动不动就拿这事出来说道,有意思吗?”

香云转过身来时,两个红红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良坤很惊愕,不知她又怎么了。她爱哭良坤素来是知道的,可折磨人的是良坤不知道她哭的缘由。

“这回又是为了啥?难道我昨晚做梦又喊了香草的名字吗?”良苦脸上划过一丝悲凉,“我很想晓得你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香云的态度很淡然,双眼一闭,滑落两颗泪水,然后说道:“你就算想晓得也不是真心的,因为你的真心没有给过我。”

“香云,我们不是在好好过日子吗?”“可你心里没有我!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香云背过身去,不再回答良坤任何问题。良坤一着急,从地上捡起衣裳胡乱地套上便出门去了。

胡氏从灶屋里出来喊道:“死短命的,往哪儿去?等你烧火嘞!”

良坤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胡氏轻手轻脚地走到良坤房门边,隐约听见香云在哭,气得翻了个白眼。她冲回灶屋就朝吴善才说道:“又闹了!又闹了!”

“谁又闹了嘛?”“良坤和香云嘛!到底是咋回事呢?老是家宅不宁的感觉呢!梁大仙又不在了,找谁呢?我明天去打听打听!”

“为啥闹啊?”“谁晓得嘞?我瞧着他们俩就不对劲,中间像挡了一层东西似的。照这样下去,只怕好月怀上了,香云还没动静呢!不行,我一定得找位大仙问问。”

吴善才笑道:“眼前不就有位大仙吗?还是玉女上仙呢!”“你说小鹿?胡扯嘛!小鹿是装的,我要找真大仙!”胡氏说到这儿自顾自地笑了笑,“不过要是小鹿真嫁给我们良杰就好了!”

吴善才笑道:“那就要看良杰的造化了!”

良坤出门后,心烦意乱地往前走着。路过农门食店时,良杰正好看见了他,朝他挥手道:“哥,往哪儿去?”

良坤走了过去,摸了摸良杰一脑门子汗笑道:“你干得还真起劲呢!不嫌累吗?”“不累!哥,留下来一块儿吃饭吧!”

“哟,你还当家作主了?这儿又不是我们家!”

“嘿嘿,我迟早是二掌柜的!”看着良杰那一脸开心且自信的笑容,良坤心里替他高兴,但也不禁有些伤感,弟弟似乎都比自己能干啊!

“良杰,来尝尝!瞧瞧我手艺见涨没?”香草端了一盘子炸得金黄的鱼儿笑着走了出来。

良坤见状,忙对良杰说:“我回去了,一会儿早点回来!”

“良坤哥,跑啥呢?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香草叫住了良坤笑道,“快来帮我尝尝,好多个人给我提建议。”她说着塞了一只炸鱼在良杰嘴里,又把盘子递到了良坤跟前。

良坤愣了一下,斜眼吃惊地看着良杰,心里的滋味真是无比地复杂。香草待良杰真好,就像亲弟弟似的!可为何刚才那条鱼香草没有亲手塞进自己嘴里呢?

“良坤哥,莫客气,吃呀!”香草心想这个人怎么傻在这儿了?

良坤立刻回过神来,赶走了脑子里那乱七八糟的念头,拿起一只炸鱼咬了一口。一股浓香冲进了口腔,姜香,蒜香,葱香,还有栀子花的香味儿全掺和到了一起,再混着灰面油炸过来的干香,简直回味无穷。他连连点头道:“好吃!真好吃!咋还有栀子花的香味儿呢?”

“最近栀子花不是开了吗?香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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