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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9 彼黍离离·行迈靡靡 by 致虚-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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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青青,他想我再也不听鬼说的那些故事了,因为鬼说的故事让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再也不能忍受山间修行的种种寂寞,让他感觉到自己离青青越来越远了,蛇觉得自己变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曾经天真地半天没有搭理过鬼,但是当鬼真的不理他的时候,他却觉得是一种煎熬,他先是等待鬼对他的改变,但却发现等不到,但当他正觉得六神无主的时候,鬼却突然又像没有一件事情一样对待他。
鬼不知道,蛇其实也并不是完全不了解他的,蛇觉得鬼的身上,有种沉重的意味,那是恨和憎,但也是爱,鬼也许连自己也不是清楚的,他心中似乎藏有种种的抑郁和秘密,鬼——他是对于自己的事情,他总是很少提起,鬼甚至连笑的时候都有一种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感觉,或者是以彻骨的怨恨来掩饰自己的内心的痛,蛇看向鬼,他有一种错觉,和鬼一起他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那种青山秀水,那种心中的逍遥和纯真,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了。现在蛇却觉得自己的妻子青青好像已经慢慢地变成了他心底的一个小秘密,虽然想起来也觉得有点心痛,但是却再也不是原先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蛇也原谅了自己,他觉得青青好像与以前一样,在梦中向他微笑。
蛇其实很想了解鬼,但是鬼却并不想他了解自己,蛇也不提起,鬼的往事就像一层薄纱隔在两人中间,一个欲揭,一个欲遮,但却谁也不敢碰。
鬼对蛇说,“我已经有办法离开这个湖了。”他说的时候是看向镜面的,“今天是一年间阴气最盛的一天,这是我的一个机会。”他顿了一顿,“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蛇看向鬼,他的泪痕未干,但神色已经变得蛇从没有看过的平静,他已经穿上一件蓝灰色长袍,一副书生得打扮,却更显得弱不禁风。
蛇无言地在心中说“我会的无论你想干什么。”
月上中天,时已夜深,而这个时候,灵王府仍是灯火通明,这个时候灵王正在凝望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人的身影。他不发出一丝声响,他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罩到因为熟睡而浑然不觉的人的身体上,他又静默了很久,他突然将身体凑近哪个人的头发,浓密而乌黑的头发就像瀑布一样散下来,他拿起一撮,轻轻地吻在上面,却不觉那人的睫毛轻轻地翕动了一下,他熄了灯,就这样走了。
趴在桌子上的人其实早就醒了,或者说根本没有睡过。他看向王爷离开的方向,他笑了一笑,拿起自己的头发,说:“头发啊,头发,你长成这样也居然有人喜欢,”突然他的眼波中流转着一丝狡黠的光彩,说道:“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已经四天没有洗头了呢?” 
而那人就是沈明河。沈明河本来不是一个浅眠的人,但自从他以前发生过一件事情后,他在睡觉中也不得安稳,只要有一点动静都能够惊醒他,甚至连在他睡觉时候,身旁人的呼吸声,也能够令他睡不着。
接着他的眼中突然溢出水气的流光,他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以你家对我的栽培和恩情, 只要你开口,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他继续挑明被熄灭的灯,他呆滞地站在那里,他挑开了自己的衣襟,里面的身体布满了各种的伤痕,他一边的胸膛上是一大块不知道是被什么打下去而造成的烙印,长条形的,覆盖了他已经变形的||||乳头,他又轻轻地说“包括我这个残破的身体,” 他狠狠地捏了一下那伤痕,“这么丑。”他笑了笑,“不知道他会不会作呕呢?”却是无限的悲凉。
他想起了前一天,冷云的父亲——当朝的太师冷岩在病榻上见他的情景。
冷岩已经七十多岁了,他早就没有当年在塞北横刀立马,杀敌沙场的威仪,因为无论他怎样厉害,他只是一个会老会死的人,所以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满面皱纹,步履蹒跚并且正在生病的老人,他就这样斜躺在床上。
他用自己几乎无神的双眼看向沈明河,沈明河心中一阵激荡,因为沈明河知道这个人曾经是怎样的有力和威武过,他对沈明河说:“云儿还是不肯回来吗?”沈明河惭愧地低下头,说道:“这都是学生的无能。”老人对他说道:“不关你事”,接着他看向沈明河又说“如果云儿有你一半就好了。”沈明河心中是一阵酸痛,他想的确你再好也比不过人家的儿子亲啊,老人不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老人才是在沈明河心中真正的父亲,因为沈明河的真正的爹在他心中已经虽生犹死了。
老人接着说:“你知不知道灵儿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最不放心就是他了。”接着他轻声说了一句“以前的他不是心无大志,只是他可以看清楚局面,知道我们的势力怎么也及不上太子的。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点气喘,沈明河马上用手轻轻拍打他的背脊,老人抓住他的手,顺过气后说:“现在的他是有机会的。但为什么不争取呢?明河,你知道不,灵儿他爱你啊!我不求你会为他出卖太子,但愿你能够劝劝他,要为自己多多着想一下”沈明河浑身颤抖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劝慰太师吃下了药,睡下了,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就这样到了云水呆的妓院那儿去了。
从云水那里回来后,他的心情好很多了,其实云水不知道,从第一眼看见云水,他就当云水就是他那个失散多年的弟弟,其实正如沈明河弟弟的功课是沈明河教的一样,云水的功课是沈明河教授的。
作为太师儿子的云水根本就不能够忍受那些私塾先生的迂腐气,少时的他喜武厌文,而且仗着是独子倍受宠爱的缘故,经常对那些先生恶作剧,如在他们背上悄悄画上乌龟,如在他们的膳食中悄悄放上蟑螂,而且这些不过是小儿科,有一次因为碰见先生无故用戒尺无头无脑地打他的仆从,于是他就抢过戒尺狠狠地揍那个先生一顿,老太师依旧是使不得罚他,而在偶然的情况下,发现那个被打的仆从居然可以让云水认真地听他的教导后,他就让那个仆从读了书,然后再教云水,而那个仆从,就是沈明河。于是云水就经常玩笑地叫他老先生。
回想往事,沈明河只有一声苦笑。他知道,无论云水怎样,他都是王爷的儿子,但是自己只要有一点不是,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勤勉读书,那时那是为了考取什么功名?但是,如果没有老太师,他早就死了,不是饿死街头,就是死在父亲的棍棒之下,所以他的人情是要还的。
沈明河想起了太师说的那个字“爱”,王爷一直以为他真的是太师的干儿子,正如沈明河曾经一度认为的那样,但其实不是的,沈明河知道。
他记得那一天,王爷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孩的时候,不过大不过他多少的沈明河就曾经帮助他斟过茶,那天在云水的房中,因为打翻了茶水,而被那时心情不好的王爷用皮靴狠狠地踢自己的肚子。
他自嘲地一笑,喃喃自语地说:“爱我,他爱的真的是我吗?”
沈明河的名字其实是当朝太师起的,取自“明河有露微云外,清露无声万木中”之意。他原名是金宝,正如他的弟弟叫做玉宝一样,本来他们一家是勤勉地守着自己的田地过活,沈明河也曾经有机会到自己那条村的村学去读书识字,那个老秀才特别喜欢他这个聪明伶俐的学生,经常为他加课,他曾经是家中的骄傲,老师的骄傲。
但是这一日就这样来临,他家的田地不知因为什么缘故被官府没收,那时侯正直秋收,禾里的麦苗一片金黄。还没有收割田地的一家就这样遁入困境。
他的父亲不信邪,他去官府问却被人未见官先打三十,更是雪上加霜。
沈明河记得那天爹跟娘商量卖掉自己或者弟弟的时候,他正在窗下偷听着“不卖掉一个,今年冬天我们只有全部都揽着一起死。”“卖掉一个那我们日后有钱总可以赎回来的。”他听见娘亲不断掩面哭泣,第二天,弟弟就被带走,而他一直躲着,他没有告诉弟弟,他不是像他对他说那样去做工,而是被卖掉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这样,被卖的将会是自己,他心中对被卖掉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于是他就这样在窗口中默默地看着弟弟的离去。
他看着月色,十四的月亮是挺圆的,但却并非完美,他想大概是他的欺骗使得自己会得到那种报应吧。
沈明河对自己的弟弟有一种莫可明状的愧疚,这也是他喜欢对小孩子和比他小的人好的原因。虽然他已经早就不相信神佛了,但他一直有一个心愿,希望不知道在那里的弟弟能够平安快乐,好象这些小孩一样,遇见对他好的人,总之过得比自己好。
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早已经死了。而他的鬼魂此刻正在窗外看着自己。
他不再作胡思乱想了,继续灯下的工作。他虽然是太师的门生却是太子的太傅,受到皇上的破格重用,但是寒门出身的他担任这些职务也使得他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他本任兼内阁翰林,但是同僚因为妒忌将手中可以推给他的工作纷纷推给他,但他也只有打掉牙齿和血吞。也因为这个缘故使得一向爱整洁的他也会四天没有空洗头。他知道这样下去是不可以的,他必须想办法,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着改变的机会,他知道自己必须有耐心。
灵王爷其实看错了沈明河,他的笑只是因为他的坚强,而并非他的纯真,如果他真的纯真,那么他根本就不会站在今天这个位置。他的笑也正是因为他想放过可怜的自己而已,豁达正是因为最痛苦的都已然经历。
很久以后,灯才再次熄灭,而天已经微微亮了。
这一天是个普天同兴的日子,八月十五,元月夜,京城十里张灯结彩,黑夜中的街上的灯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红色的河流。
皇宫里的宫灯也是各具特色,小太子正在左看右看这些颜色各异的宫灯,觉得新奇又有趣,他圆圆的脸蛋的脸上流着滚滚的汗水,他左手拉着自己的太傅,右手拿着一盏灯笼,飞快地穿梭在各式各样的宫灯中,他看见一盏很大的灯就这样傲立在众灯之上,红色的灯笼上,只是写着一个很大很有气势的“虫”字,就这样放在皇宫的归思亭中。他看向自己的太傅,奶声奶气的说:“太傅谜底是什么?”
沈明河看向远处,归思亭正对着内湖,湖水映着灯光,似乎变成了两个似的,近处杨柳依依,远处假山崎岖,四处虫叫于静夜,他会心一笑,好一派“风月无边”。正想着怎样告诉小太子答案才好呢的时候。突然他觉察出身后有种不寻常的味道,是血腥味,因为明河对这种味道向来就非常敏感,所以即使有周围的草香、花香围绕下,明河还是觉察到了,他沉默了,太子一直看向自己的太傅,见到他突然的改变,就问到,“你怎样啦,难道太傅你也不知道……”
这时候沈明河猛地将太子扯过来搂在身前,他快速地趴下,这时候太子看见一根小箭就这样飞到刚才他站的地方,惊吓地大叫救命,但是这个时候皇宫的主要人力都集中在还没有结束的盛宴上,而贴身跟着小太子的侍卫太监因为听到他的命令,不敢跟得太贴近,保持在一百米的距离,这时候听到呼叫正欲往前救护,而箭却嗖嗖嗖地直往声源发去,虽然明河极力躲闪,但是他肩膀、小腿和腰侧在那些人赶到来的时候,已经中箭了。
那人并没有跟来人正面冲突,在最后的时间扑通投入了湖中,明河看也没有看清楚他的身影。
明河心中十分纳闷,因为事情实在是存在着很多没法解释的巧合,为什么那个埋伏的人会知道我们会来这里呢?为什么只看见一个人的身影,为什么他会这么熟悉皇宫的一切呢?但最奇怪的一件事是,为什么那个人离这么近的距离还要选择用箭呢?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沈明河顿然明白到,用箭的是另一个人,跳下河的却不是那一个,他们借着灯光和夜色做掩护,如果没有估计错误,在湖中大灯的背后一定也有人埋伏,因为湖中的大灯的光总会让人产生视觉上的错觉,看不见正正站在灯后的人而远处看又会觉得接近灯的四周处非常暗,更是添加了行动的可能性,因为他突然趴下,所以影响了他的计划,他猛地发现自己身边的一支箭正是从正面而来的,证实了他的猜测,他想叫着那班盲目寻觅的侍卫们,但是这时候他却感觉到一阵失血的昏眩,箭伤的痛也在这时慢慢模糊了,但头脑中却传来了另一种痛,往事的梦魇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他开始浑身颤抖,他慢慢地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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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时候,云水和静一却准备在这个夜里到湖中捉鬼,这时候是八月十五,湖水中倒影着圆圆的月光,平静,一切只有平静而已。在湖上有一群野生的天鹅正在优雅地划着水,它们听见岸边的脚步声也没有多害怕。虽是良辰美景,但静一的脸上是没有点血色的,他突然猛地冲向湖面,虽然靠近湖边的水并不深,但湖底的泥很滑,他一下子摔倒了,但是他马上站起来用剑狠狠地猛向平静的湖水击去,他说:“出来,胆小鬼,出来,出来胆小鬼。”湖回应他的却是水声和水波,他又再次跌倒了,天鹅大概是被这个疯子吓坏了,所以纷纷拍翅飞去,在夜空中,就像一个个奔月的嫦娥。
云水走过去,扶起他,对他说;“动物对鬼和妖一类的触觉一般比之人类敏感,如果鬼和蛇在这个湖中,他们不会如此自在地在这里游水的。”静一看向他眼神中全是狂乱,他说:“不是的,他们只是把自己的气息掩盖了,”他觉得这个理由很好,又说:“对的,就是这样。”他开始大笑,欲往湖中深处行去。
云水这时候猛地拉住他,他挥开云水的手,云水急了用力将他扯向自己,叫到:“我不会游水的,你要有事,我怎么救你呢?”静一因为被扯而投入了云水的怀中,他凶狠地说:“那就不用救了。”云水看向静一乱糟糟的头发下,茫然的神色,觉得很心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用手将静一湿漉漉的头发拨好,说:“如果我会不救不了你,我宁愿死的是自己。”
静一猛地推开他,往前直跑,他觉得自己好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而云水也被自己说的话吓着了。
这时候他就这样茫茫然地站着,直到他看见自己手上缠着的红色藤蔓。他用手指挑起来,在静一口中描述的红色藤蔓无力地靠着自己的手指,没有弹性,没有静一描述的鲜红色泽,已经变成褐色,甚至有点僵硬,他慢慢移入湖水中,延着湖边找寻,发现那些藤蔓很多都已经死了,甚至藤蔓上的叶子已经有点腐烂。
云水是个细心的人,他爬到岸上,坐在那里心想,鬼的一半力量来自这里的藤蔓,在湖中发现不了鬼和蛇,藤蔓却变成这个样子,说明了什么,就是鬼和藤蔓已经完全分离,所以作为鬼身体一部分的藤蔓才会变成这样,而作为失去了这身体一部分的鬼就只有两种可能,一就是力量大打折扣,二就是像这里的藤蔓一样,慢慢灰飞湮灭。
此刻,鬼正在蛇的怀抱中,他感觉到一阵灵魂被撕裂的痛苦,他不断地扔着自己可以拿到的东西,东西扔完了,他开始不断地用手用脚攻击抱着他的蛇,最后他一口就这样咬到蛇的肩膀上,蛇震了一下没动,他接着咬,蛇的鲜血慢慢流入他的嘴中,他慢慢平静下来,就这样在蛇的怀中睡着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他知道他的报仇必须加快,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支撑多久,但是哥哥啊。
在他心目中,哥哥一直是一个不愿也不能回想的人,不是因为他的欺骗,而是因为他如同一朵百合花一样完美和洁白,而自己却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他记得那天在市集上看到自己的哥哥骑着高大的马,满面喜色的穿着鲜艳的大红状元袍在鲜花和欢呼中走过,自己心中的百味杂陈,而他却没有看见自己。
他希望自己能够洁白,能够有一天可以走上前告诉他“我是你的弟弟”,但是他却不能了。他曾经疯狂地妒忌过自己的哥哥,曾经肆无忌惮地在内心诅咒他,但是在王府中的意外重缝后,看见他身上的伤,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或者说关心过他,自己总是沉迷于以往的不幸中,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人,他想起了湖边嬉戏的男女,何其无辜只不过因为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就这样被自己变成了鬼奴。
他曾想尽千般办法去折磨自己心中的仇人,他曾经想杀死整个王府的人,甚至要他们生不如死,他是不是做错了,所以当时,他离开了。
时间在流逝,他的力量也在一点一点地流失。他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可以考虑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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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多少的幸运或者不幸运呢?
沈明河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这样回到了以前。
那是自家的虽然有点丑陋但却充满了温磬,他看向那天空中的悠悠白云,他看见两个小孩在田间嬉戏,大的将小的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对着天空,在教他背诗,小的咿咿呀呀地跟着,他听见哪个大的在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你真蠢啦”,他觉得一阵心疼,“不是的,你很聪明,你很聪明。”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他看见自己对着大地起誓,将来要到外面去创一番天地,如果没有成功,绝不还家。
沈明河想,还家,现在我还有家可还吗。
他漫无目的地在村中漫游,不时飘过一两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又这样飘去,沈明河也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不知道自己走向何方。
外面已经天黑了。他仿佛间,回到了以前住过的那间小屋,他突然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他推开走进去,他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娘亲,死不瞑目,半边脸已经被打肿,身体内的肠子慢慢流出来,突然她转过身对他说:“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沈明河冲过去,帮她将流出来的肠子一一塞进去,但却发现自己的手什么也捉不住,“不要” 
他在心中狂叫,他仍在试完一次又一次,这时候他看见了那个躲在地窖中的小男孩,浑身哆嗦地走出来,不住地流泪,他边哭边推着她娘亲,“娘,他们走了,你起来吧。” 
明河在心中对他说,没有用,她再也不能起来了。他慢慢想起来了,那一个秋天,爹已经还清了债务,日子似乎重新有了希望,一切都这么地美好,爹娘都在努力地攥钱,爹外出做短工,娘却在家中织布作帮补,而最没有用的就是自己,他只能为自家做做饭,而且笨手笨脚的,因为家中向来对能够读书的他就是爱护,当他是未来的大老爷。而无论他怎样,家人也不会责骂他,而且现在更不会,因为只剩下他了。
他最记得的是他母亲以前最爱用水和手梭理一下发丝再向粗糙的木制神像上香。
他记得那一天,那一群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土匪就这样冲进了自己的家中。
那是个黑夜,娘点着了微亮的灯,自己就着灯光在读着借来的书,娘则在织布,他想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不是吗。他们听到了马蹄声,当他进了地窖后,马蹄声已经到了门口,他的娘就这样关上地窖的门。
他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他听到了娘的叫骂,听到了强盗带着浓烈乡音的交谈,混杂的脚步声,娘不停的惨叫,他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吓得连动也动不了,当什么声音都没有的时候,他还是不敢出来,他就这样等,等啊等,等着自己的娘亲叫自己出来。一切都会好的,他在心中对娘亲供奉的神像的形象祈祷。
但是那时侯的他,出来后看到的却是一片的鲜血,和衣衫不整的娘。还有那同倒在血泊中的佛像,似笑非笑。
他知道了这不过是个梦。但是他当时也多么希望一切都只是梦。
但这个时候,他却听到有人在他耳旁叫着他的名字,“明河,明河……”他笑了,是啊现在的他是沈明河。
不是那个只会在自己梦中哭泣的小孩。
他上前去摸着那个男孩的头,对他说:“再见”。
其实他觉得救了小太子就向救了当年那个孤独无助的自己,但却救不了自己的深深的负罪感。
“明河,你终于醒来了,”
他发现自己姿态奇特地被抱在灵王爷的怀中,他这样做可以让自己的伤处避免被压,他笑了。其实灵王爷要论做人,他真的做得很细心,将自己方方面面都算到了,就连他的父亲,也被他照顾得妥妥帖帖地,派自己贴身的小厮日日不远不近地跟着,经常的探看嘘寒问暖,却看不清明河根本就跟自己的爹没有两句的真正的家常话,每次见面就是例行公事,客套下面是自己都寒心的生疏,他可能会觉得这是文雅的应答,沈明河心想。
沈明河没有拒绝他的任何好意,因为他没有权利拒绝,就包括他让几乎整个朝廷都以为自己是他的人一样。而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
沈明河从一个状元做到一向只有学问渊博的老者才能够做到的太傅靠的其实是灵王爷的娘亲的一句话,所以他没有资格向他叫板,因为他的恩情,更因为他家中还有一个看他不惯的爹,觉得自己欠了他的爹,一个喜欢过舒服日子、喜欢赌两手、现在更是学着京城的富人一样喜欢收集鼻烟壶和吃酒吸烟的父亲,沈明河自己绝对养不起的父亲。他觉得沈明河毁了他的人生,沈明河却又向谁要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的人生。
他看向王爷,一动也不动,但此刻不是平静也并非感动。灵王看见他长久地沉默现在又这样看着自己,就笑了,“你不用怕,已经过去了。游到湖中的刺客已经被捉了。”
他冷冷地说:“你放开我。”
灵王奇怪到:“这样你的伤口会被压到的。”
“我的伤口是太医上的药吗?”
灵王楞了一下说,因为这不是他平常会用的语气:“是啊!”他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怪不得”,他说道,“要不早就走了。”他径自笑着,“小伤,伤的不是要害。死不了。”
“你腰侧的伤差一寸就会伤到你的肾,肩膀的伤差点就可以废掉你的手,”灵王说。
“太医说的?”他奇怪地看着灵王,心中在嗤笑。
“他来到前,是我为你止的血,他上药的时候我在他身边看着。”
明河转过头又看了看他,指着自己,又笑道:“现在你知道了,这是一件破烂货了。是不是很不值得?”
灵王看向他,慢慢道“你以为我一直不知道你究竟是怎样的人,所以我会喜欢你,但是明河,我已经不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孩了,你知不知道,娘早已经将你的事全部告诉过我。”
沈明河呆了一下,他开始心惊,说:“她怎样说。”
“她告诉我你曾经是个奴仆,她告诉你城府很深,很有心计,她告诉我在她被前皇后自杀的时候,当时旧太子我三哥刚刚作反没有多久,母亲一手主持葬礼,她怕太隆重会引起祸患,但不隆重却显得薄情,这时你说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忙国公主的故事,她面对着来来势汹汹的另一个公主,被她霸占丈夫的女人说哀哀地说,‘今至于此,本非奴愿,但求速死,’然后拿着公主的刀,往自己身上引,公主抱着她哭到,‘我亦怜奴,何况老奴。’你告诉她的是以退为进,以情动人,当时我母亲一向与原皇后交好,借此机会,她丝毫不掩饰地表达对自杀的原皇后的缅怀,相对于其他不动声色的妃子,她悲痛的样子也骗过了父王,甚至也哀怜起她,这也确定了现在她的地位——宫中第一人了。”
明河沉默了一会儿,笑道:“你知道我不过是一个趋炎附势的狗,一个满口仁义却专为你们这些人出谋划策的假道学了吗?”他弯起腰,也触疼了伤口,他说:“那你不觉得恶心就上吧,”他嬉皮笑脸的。
灵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但马上看见伤口处渗出血来,他扶直明河,撕开明河伤口上的布,发现缝合的伤口,被沈明河再次弄开了,他看了看明河,说道:“你真不懂得怎样照顾自己。”他再也不管明河说什么,他亲手帮沈明河料理他的伤。
明河,不断地打量着他,许久,他叹了口气。
明河,你有没有听过支道林养鹤的故事,他因为爱,不愿鹤因为不能飞而郁郁寡欢,所以没有剪去鹤的翎,最后就这样让鹤飞走。
明河看着他,却答嘴到:“既有凌云志,又岂能做人近玩。”
灵王和他的眼神在空中交汇,灵王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我从来都没有将你看成是玩物。”
明玉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定,他在心里默默地说“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他心中其实已经百味集陈。
当灵王的手放在他脸上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流下了眼泪。
他闭上眼睛,颤抖着轻声说:“你知道吗?太师告诉过你吗,他告诉过你他是在那里救起我的吗?”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无论灵王知道不知道,对明河都是一种煎熬,因为他却突然害怕看见他不知情的眼光,这样他不知道他知道事实后还会不会这样对他,明河其实很累,心累,人也累,如果灵王知道,他也许也不能快乐,因为这是一道刻在他心中的一条隐蔽的伤痕,如果他不怪责自己,那么自己会怎样呢,也会放过自己吗?他能够有借口原谅自己吗。
但是灵王沉默了,半晌他说道:“你是被迫的。”
明河看向他,笑到“是啊!”,心中充满无限凄凉,原来自己这几年来的努力是这样被看待的,自以为是的报恩,只不过被自己的所谓恩人,看作是自己渴求权势的又一明证;而自己,以为可以将万事看开,却不过只是做给自己看,他心想,原来自己不但在欺骗别人,也在不断欺骗自己。
他觉得自己心中的一道伤痕被撕开了,而这道伤痕,被撕开却再也没有人帮忙再次打理他了,就由他烂掉吧,烂死在心中,他心想。自己是不是被迫自己知道,难道到现在自己还是这么天真吗,错了一次还不够。什么都是假的,真的只有当下。
以前就是这样,自己的爹,他就这样丢下自己到远处谋生,自己想着他说过,很快就会回来的,就这样一直地等……其实当时他不过想抛弃自己,但自己不明白,再次的重逢,自己明白了,但自己曾经对他的爱已经失去,他再也伤不到自己了。云水也一样,那时他看见他为自己做的一切,他是多么天真地以为,大家会在一起读读书,说说笑,悠闲地携手一起地老死花酒间,但是云水却是一只将远航的船,他不会永远陪伴自己这一块枯木,他离开了,只有自己还在眷恋。不管灵王对自己爱不爱,起码现在他可以温暖自己。那个被不被迫,忘记它,就像自己曾经忘记的本名。
明河不久开始觉得意识再次模糊,他以为自己又睡着了,但是其实他再次陷入了昏迷。他越病越厉害,而且病情时好时坏,不断反复,昏迷比清醒多,而且越来越瘦,也越来越沉默,他再也没有笑,清醒时候就这样躺着,什么都不理会,太子来探看,他也不过是看了看他,摸一摸他的头,就了事了,就像完全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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