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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系列1 惰情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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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的菜蔬等等都摆放齐整。而灶台看起来也有经常在使用的样子证明他们是自己开火——难道儿子在饥饿的本能下连做饭都学会了?
嗯,说不定一会儿他可以吃到有生以来第一次儿子做的饭呢!
想到这个,苏半城就快要老泪纵横。
四下摸了摸,相当满意的苏半城认为别的也不用查了,自己儿子一定洗心革面、脱胎换骨。
四处扬声叫了一回没见有人答应,想着自己儿子说不定现在仍贪睡地赖在床上,苏半城直接向卧房走去。
果然才靠近就听到里面有些微的声响。
「这小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叫都没听到!」
苏半城又好气又心痛,这儿子可别由懒转勤后转过了头,把自己累坏了他可也心痛!
拈量着自家父子也不用客气什么,苏半城大大咧咧地推门道:「儿子,爹来看你了,你在干什——啊!」
门里门外同时发出的一声惊叫让说到一半的话语嘎然而止,眼前的景象几乎没让苏半城的太阳|穴充血爆裂。
他的儿子,他虽然不争气也是全家传香灯的儿子,竟然衣衫不整地跨坐在一个男人身上哭泣呻吟!
这种情形,不用说明,就已经把情况解释得非常清楚,他们所在做的事,是全天下父亲所不愿见的。
「你们——!」
苏半城几乎没气到脑中风。他刚刚还在心里没口子地夸那「新来的小子」勤快能干,暗忖他将自己懒惰的儿子带成了一个勤劳的好少爷应该要给他加薪。
但,现在看这情形,自己的儿子都叫人给吃掉了,他居然养虎为患!
苏半城气得把牙咬得格格响。
「爹?」
做到一半被打断的苏昃铎愕然回头,看到门口杆住的人时忙了忙,怯怯地出声招呼道。
而本来是见到有人撞破了他们的情事,飞快地拉起被子想掩住自己情人赤裸身躯的南宫剑听到他叫出的那个称谓,完全地楞住了。
◇ ◇ ◇ ◇ ◇
气氛凝重的大厅即将沦为审讯堂。
坐上大堂黑着脸的苏老爷,加上分列两旁的家仆个个挺胸凸肚的以助声威,简直比得上三堂会审阵势了。
这次跟着来的四房妻妾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苏老爷的脸就知道一定又是苏昃铎惹了祸。
最宠儿子的大娘赶紧将儿子护在身后,其余二娘三娘四娘也挺身而出挡成一座胭脂屏风,生怕现在怒火狂飙的老爷吓破了儿子的小胆。
「娘……」
一向怕自己老爹的苏昃铎这次却壮起鼠胆,虽然犹豫了一下,仍是畏畏缩缩地从保护伞后面毙出来,决然地站到被押上来的南宫剑身旁。
这死小子,居然还想护着他!
看到儿子内胳膊往外弯的苏半城怒火更飙升了二十丈。
而得到情人回护,本应是喜出望外的南宫剑却也不见得高兴到哪去,脸色古怪地看着站到自己身边苏昃铎,鄙夷的神色仿佛第一次认识他这个人似的,让苏昃锋心头一片茫然。
「你们干的好事!」
看到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目光的瞪视下还不闪,仍是不讳嫌地站到男人身边,好似往苏半城烧得正旺的怒火上浇了一桶油。
一个耳光把自己的儿子抽得头昏目眩,苏半城顺势再打向南宫剑的耳光被他架开。
南宫剑冷冷地看着他,目光中,有着毫不掩饰的仇恨。
苏半城在这似曾相似的情形下猛然猜出这男子的身份——那天晚上行刺他的人,何尝不是用这样的仇恨目光盯着他看?
「南宫剑,是你这小杂种?」
他好大的胆!
因为对付不了自己,就转而把手段用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身上,幷且看起来还将自己的儿子勾引得迷了魂、失了心!
怒向心头生的苏半城再不多话,一掌夹杂着风雷之声向他顶上拍去,下手不打算再留他活口。
「爹……不要!」
苏昃铎看到自己的爹爹一副咬牙切齿的神色,眼中红得快滴出血来,额上青筋爆跳,大惊之下抢着挡在全身被笼罩在掌风下动弹不得的南宫剑面前。
「逆子!」
这一掌下去他哪里还有小命在?苏半城到底还是不忍伤及自己的儿子,这一招半途生生收势,饶是他功力深厚,也被反激起的内力急攻己身,「哇——」地吐了一口鲜血。
风水轮流转,在苏半城自己将自己重创之下,堂上最强的人就已经是休养数月功力恢复的南宫剑。
觑着这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南宫剑抢了旁人的剑急攻而上,银光闪闪,直刺委顿在地的苏半城的要害。
「阿剑,他是我爹……」
苏昃铎也一样扑抢而上,夹在他们两人中间,左右为难。
「滚开!」
他是他的儿子!仇人的儿子!
在自己对他已经丝毫不设防的情况下惊爆出来的秘密像一把利剑,直刺他心底最脆弱柔软的部份。
那个他以为毫无心机、情投意合的人,竟然是个天才的骗子。
他被他的慵懒、被他的天真、被他的表像所欺骗,不但动了真情,还妄想这辈子都与他长相厮守!
被太过的惊人秘密震慑得急火攻心,南宫剑伤心之下再也不想看到那个虚伪情人。
剑光距离仇人已在咫尺,却在挡在仇人面前的苏昃铎咽喉处凝住……到底还是没有刺下去。
「阿剑……」
被同样也血红着眼的南宫剑吓住,苏昃铎从来没见过他这种表情,儒慑地开口,似乎想唤起他从前的柔情。
剑,在手中颤抖,吞吐着寒芒。
即使明明知道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但邢双眼睛却仍会让他心痛。
杀了他爹,就让他一辈子都恨自己如何?
南宫剑阴准的目光盯得苏昃铎瑟然发抖,眼看得自己小主人的命就在别人手上,满堂的人都慌了裨,却不敢冒然出手。
「阿剑!」
苏昃铎被森冷的剑气迫出了满头的冷汗,一瞬也不眨地看着南宫剑执剑的手,生怕他一剑就铸成两人无法挽回的错。
「你为什么骗我……」
虽然气愤,虽然伤心,却仍是被他那双充满着恳求的睁看得无法再刺下去,南宫剑心里一痛,伤心的,不知道是因为他骗了自己这个事实;还是明明知道事实之后,自己仍不是自主地对仇人的儿子有所宠溺。
手一抖,精钢长剑「匡当」落地,南宫剑异常疲倦地向着仍跪坐在地上,发着抖抱住自己的仇人——也是他的爹爹苏半城的那人淡淡说道:「我们从此算是两清了。以后不要叫我再看到你!」
他给了他一个人情,还了他们先前相许的浓情,绝了自己不自觉中一往而深的痴情。
还君明珠双泪垂!可惜他就连眼泪都没办法流出来,因为心中充满着的,也不知是未能手刃仇人的恨,还是因为爱情逝去的痛。
不愿再去听他的分辩,不想再看到那曾经牵动了自己满怀柔情、现在却深深刺痛心靡的面容。
南宫剑摇摇晃晃地走出他们曾经两情绝倦的小小农庄,也许是因为他的面色太过凄厉,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拦他。
被吓果的苏昃铎枉了片刻之后,急忙放下已经开始在运功自行疗伤的老父,追了出去。
但,他只来得及看到南宫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抢了系在树上的一匹马绝尘而去的背影。
「阿剑,你回来……」
不甘心的苏昃铎追在马后拼命地跑着,一边叫着他的名字,想当面将这次的事情说个清楚、问个明白。
可是,他刚刚才被他贯穿后的余韵尤在股间微微地刺痛着,几次扑倒又爬起来继续追的狼狈引来路人的讪笑。
但那个人,却不再回头。
◇ ◇ ◇ ◇ ◇
南宫剑离开后,苏昃铎当下被气急败坏的爹绑回家关了起来。
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安心在家里待着,隔三岔五就想偷偷从家溜出去寻找不知道躲到哪去的那人。
「孽障、孽障,家门不幸!」
在门口又一次逮到了自己儿子的苏半城气得浑身发抖。
上次他太过震惊下一时疏忽,忘了谨防下人的口,那天的情形还是有一些闲言碎语传了出去。现在弄到苏家公子不仅是断袖龙阳幷且被人上了的传言满城飞,大家都拿他们苏家当笑话看了。偏偏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还不懂得避嫌,那天从绿柳庄被带回来后只一心一意地想溜出门去找那个不知逃逸到哪去的南宫剑。
「把少爷看好,就算打断他的腿也不许他出去!」
气呼呼地吩咐下人将叫闹不休的苏昃铎重新锁回房间去。
苏半城实在搞不懂自己的儿子。
他就像原来那样懒洋洋的天天躺在床上过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虫生涯不就好了嘛?
对以前的他来说「出门」这么累的事,能不做就不做,现在却念兹在兹就是说要去找南宫剑解释什么误会!
他花了一整个晚上告诉他那小子的身份。
南宫家不但跟他们苏家天生不对盘,小小也算是世仇关系,顺便还表明了他老爹更是对那小子的老爹南宫一笑恨之入骨。
可这些个前因后果那逆子统统不管,就是固执地要出门寻人做那个辩解机率小得可怜的误会。
他不要脸,自己这张老脸可还要顾呢!
那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还无处不在的南宫家也可恶,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毁坏他们苏家的名声。
看着自己像被鬼迷了魂的儿子,苏半城更是怒从心中起。
「爹,你就让我去见他一面……说清楚后他还不理我我再走……爹……」
苏昃铎凄然的叫声实在闹到人堵心。
挥手让家仆将儿子重新锁回房间,苏半城接过大老婆递过来的凉茶一咕噜灌下去后还消不掉心头火。
「都是你教养的宝贝儿子!娘的,再给他这样闹,老子一刀劈下去了断他还省心些,反正也是绝后,这样跟男人搞在一起还让南宫家老头笑话!」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甘心!
那个素行不良的老头果然将他的恶癖传给了儿子,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儿子给拉下水啊?
他那个虽然没什么用,原来也还算是可心的儿子!
苏半城把一肚子的火都发到老婆不争气的肚皮上。
「老爷,铎儿也不小了,想这些……咳,男女之事也是有的,早早挑个好姑娘给他成个家,了结这桩心事,他总会断掉这个念头,也就是了!」
被老公骂得大气也不敢出,苏昃铎唯一正牌的亲娘苏耿氏心中柔肠百结。
儿子怎么说也是心头上的一块肉,见他回来后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她也着实难受。
昃铎虽然懒惰,可一向是秉性温柔、会体贴人的好孩子,虽然性子执拗些。但这次看他爹是动了真火,他再不放弃原来那个笨念头,万一老爷在气头上真的将儿子怎么了——就算碰破块皮她也心疼。
「这样也好,这种事就交由你们娘儿们操心去!唉,传出这种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呢!」
丢下一句话,又被儿子的事情闹腾了半个晚上的苏老爷气呼呼地回房睡觉去了。
【第七章】
苏昃铎睁着茫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从上次他逃跑的的举动又被老爹发现,抓回来锁在房间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
不言,不动……当然的,也杜绝了一切食物的入口。
干燥的唇快要裂开,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子能挺到什么时候,只是不想跟父亲在这个问题上妥协。
他心里也很清楚,南宫剑都走了半个多月了,他怎么追都是追不上的了。但,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他们之前的情誓相守就变成了一场空梦:不甘心让他带着误会就这样一去不返;不甘心在让那个人、那个对自己许下相爱誓言的名字就这样沉入时间的洪流里,之后就再不重现。
他不甘心啊!
苏昃铎看着天花板上来去忙碌的小螂蛛,心里又酸又甜地想起——他是在那天,饿到不能动弹地看着梁上螂蛛结网时,遇到了他。
小小的蜘蛛成了支持他的力量。
一天……两天……,他沉默地继续着自己的坚持。
到了第四天,一次又一次来将桌上丝毫没有动过的食物撤下的佣人们担忧地找来了主母。
「昃铎,你别跟爹呕气了,也别吓娘呀!」
苏耿氏看着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儿子,以前他是只是懒惰,但肚子饿了当然也会自己爬起来找东西吃。
但现在满桌的美味珍笼就摆在他面前,她这做娘的都亲手喂他吃饭了,却依旧得不到半点响应,他紧闭的嘴唇如撬不开的珠蚌。
贪懒又爱吃的儿子这次看来也是下了决心。
——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让一个饥饿的人无视就在身边散发出香气的食物,存心把自己饿死?
不管怎么拍他都没有反应的苏耿氏慌了神,搂着他一声儿一声肉地哭了起来,立刻引发了同来的几房妻妾们发水相助,哭声震天,弄得在门外偷听的苏半城心里也颇不好受。
可是,如果真的答应他了,他为人爹的面子要往哪搁?
苏老爷叹着气,低声吩咐下人再多做几道少爷平素喜欢吃的菜送过去。
让那一伙女人使出水磨功夫把这鬼迷了心窍的小子招回魂吧……
亲自蹲在厨房监督厨子的苏老爷心事重重地这样想着。
「昃铎,张开嘴啊,娘的乖儿子!」
不管门外那个嘴硬心已经软了的爹有什么举动,房内的苏耿氏可心疼极了。
她老来得子,苏家也就统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又哄又劝了半天,苏昃铎好不容易动了动眼皮,但依旧不肯张嘴。
眼光固执地看着门外,示意不让他出去找人,他就宁可饿死自个儿。
「大姐,我们还是想办法让昃铎出门吧……」
素来都是宠爱苏大公子的同伙,二房的秋娘也这样说道。
「是啊,既然昃铎都已经爱那个男人爱到要死要活的了……」
一向与大房不合的九姨也开了口,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有意相助。
苏耿氏为难地看了看儿子,刚好这时仆人将苏老爷特地交待加作的菜肴送进来,让她下了决心。
「那么……昃铎,娘给你安排后天……」
几个娘儿们终于在苏昃锋那虽然虚弱却透露出不屈与恳切的目光中倒戈,附过耳来如此这般一番细细商量。
终于说动儿子开口吃东西的苏耿氏面上带着慈爱的笑容——不管他那个还死拉不下面子的老爹发现了以后会如何的暴跳如雷,总之,她只能希望自己的心肝宝贝平安就好。
◇ ◇ ◇ ◇ ◇
日子过得很快,就到了苏家妇人实现阴谋的那一天。
临江阁档次最高的包厢里,满满地坐上了两桌子人。
「唉呀!这就是苏老爷家的公子啊!真是一表人材呀!」伶牙俐齿的媒婆在两桌中间,舌灿莲花地疏拢着,「不过我们的许小姐也不差呀!啧啧,瞧这水灵灵的模样,早早把生辰八字台一合,就是一双佳偶天成呀!」
号称在苏州作了三十年媒的媒婆指指这个、点点那个,笑嘻嘻地穿梭着,努力地向双方家长推销各自的儿女。
许小姐倒还羞人答答,眼风不断向这边嫖瞟;可是苏昃锣从头到尾都没往别人那边看,活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头也不抬地专心对付桌上的点心,拼命地吞咽着食物。
他一连饿了四天,到现在回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所以……有吃的时候就拼命吃喽!
「这个……苏世侄在外做些什么营生啊?」
这小伙子人还长得不错,就是吃像有点……难道说他饿了很久?
许老爷干咳了一声,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咔嚓,咕噜,唏哩哗啦……」
苏昃铎嘴里只冒出一串大嚼声,根本无暇回别人一句话。
苏半城只好干笑着代他答道:「小犬平常……嗯,不太喜欢出门,性子是温和的。」
许老爷没好气地瞥了他们一眼,因为知道媒人经常会有夸大其词的作法,所以他才特地将夫人和女儿都带过来了,可是现在这算什么?
万一这事成了,自己还是他未来的老丈人呢,他居然只顾着吃都不说话,总由他爹代答,他不会是个哑巴吧?
更何况——许汉儒看着苏家那一大桌的珠环翠绕——苏老爷自己可是一共娶了九房老婆,全带来了跟示威似的,如果他的儿子也有样跟着学样,他的宝贝女儿嫁过去会不会受委屈?
与家人的眼光一对上,许老爷表示自己给这桩亲事投了否决票。
「那么,世侄,暧,我还是叫你昃铎吧!昃铎平常在家里又喜欢做什么呢?」
好男儿不一定志在四方嘛!喜欢窝在家读读书、写写字,没事考个状元来当当,这样的男子也不错呀!
许夫人是丈母娘看女婿,多少还是有一点偏坦的。
苏昃铎刚好在此时解决掉了盘子里最后一块千层酥,想了一想后很诚实地答她道:「吃饭,还有睡觉。」
懒人经常做的差不多就是这两件事居多,南宫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倒是会捉着他一起干活,就算不一定要他一起干,也会拖着他在旁边相依相限着不愿离开,要不然就是拉他一起做两个人都喜欢的床上「运动」。
一想起那个人,微微的酸楚胀满心臆。
恰好此时隔壁包厢里也不知道是哪方的商贾请了歌妓前来助兴,只听得琵琶「冬弄」一声响,那姬人唱的却是一曲正宫调:
「爱他时似爱初生月,喜他时似喜梅梢月,想他时道几首西江月,盼他时似盼辰勾月。当初意儿别,今日相拋撇,要相逢似水底捞明月。」
甜甜糯糯的调子诉不尽的相思缠绵,听到她最后一句「要相逢似水底捞明月」,想起南宫剑对着月亮向自己许下的誓言,苏昃铎鼻子一酸,差点没潸然落下泪来。
本来还是一团喜气的许夫人也不做声了。
不出门,只喜欢吃跟睡……这不就是懒汉吗?
虽然苏家是财大势大,可是女儿嫁了这样一个废物,叫她这做娘的也不安心。
苏半城气恼地瞪了老婆一眼,意思是你教的好儿子,存心是来破坏别人女方的印象来着——虽然他说的是事实。
他以为自己的几位夫人到底还是用相亲这件事将他摆平,见他又肯进食后才放心地让他出来,可是看这小子的神气,摆明了就不想相亲成功。
苏耿氏只好陪着笑,在桌子下拉了儿子一把,示意他跟出来为娘的有话交待。
从早起出门以来一直就在等这一刻的苏昃铎立刻站起来跟她走了出去。
苏半城气呼呼地看着他们娘儿俩的背影,希望孩子他娘还是私下先跟儿子套好话再进来,别让他再出丑了。
苏耿氏左右看看无人,把苏民铎一直带到临江阁后门的码头上,那里早有一艘小船泊在船坞里等待多时了。
「孩子,娘帮不了你什么了,出门后一切都要自己小心。」
昨夜她想尽办法不着痕地从老爷那边套出了南宫剑最有可能回的地方就是他的师门南海派,但自己儿子长这么大才是第一次出远门,说到底她这作娘的还是不放心的。
把一个小布包塞到他手里,那是她打点的一些首饰和私房钱,还有一套新做的衣服,昨儿个晚上才收的线针。
唉,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孩子长大了能体谅母亲的苦处才好……
苏耿氏拉着他的手,不住地抹眼泪,几乎立刻就想改变主意了。
可是想到他那种在食物中存心把自己饿死的意志力,明白留住他也是无用的苏耿氏只好挥泪送他上船。
儿大不中留啊!
「娘,我会好好的……」
苏昃焊心里也没底。
可是那个人不在,他食不安心、睡不安寝,现在才后悔自己平常都懒洋洋地什么都不会干,无事可做的结果就是天天想他,想到心都痛了,只好顺从心底深处最渴切的愿望——去寻他。
「有时间就记得捎信回家,娘……娘总挂着你吶!」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他的家!
苏耿氏暗示他就算寻人无果,也一定记得回来,家毕竟还是温暖地包容他的地方,随便他走到哪都别忘了。
「我会的。」
苏昃铎眼圈一红,伸臂抱着母亲将头挨在她身上蹈了赠。亲情是他勇往直前的支持力。那么,吸引他宁可摆脱现状也要不断前行的强大力量,是不是,就算爱情?
「铎儿,快走吧,不然等一会儿你爹发现,就走不了了!」
抹去了眼泪,苏耿氏担心着他们母子出来得太久,迟早会引起别人怀疑。
「娘您也多保重!」
在苏家母子的依依惜别中,小船轻悄地荡出了船坞,顺流而下,扬帆驶向未卜的前程。
◇ ◇ ◇ ◇ ◇
「咚——」
一声水花四溅的巨响,巨石投入湖心,散去了那一轮惑人心神的月影。
砸碎了水中月的南宫剑兀自怨愤末平。
从绿柳庄策马狂驰出来后,他心中只余一片槌心肝的痛。
原来,最深的伤痛幷不是来自对手或是敌人,而是来自最亲密的情人。
被背叛的感觉让他辨不明眼前方向,狂冲到马儿脱力,人也无力后,才发现自己赫然又到了龙王庙前,那个与他情定的地方。
静静的水波,波澜不兴;淡淡的明月,寥寂无语。不知是今晚心情有异还是景色有异,总觉得这个地方全然陌生。
没有那个晚上的烟火,没有那个晚上的人群,这里只是静静的一片死寂,寂静到仿佛那种车水马龙、烟花满大的盛况从来没在这里出现过一般——还是那原来就是个梦?
都是骗人的!
而,他最痛恨的,就是故意的欺瞒。
那晚的烟火,想是终自己一生也难忘的了。
那天的自己以为,不一样的烟火,只因身边有他,可是这一切却如镜花、如水月一般似幻还贞,却空飘飘落不到实处。
虚而不实,虚情假意。
他对他的欺骗,这个事实远比他是仇人的儿子来得震撼。
他一直以为那个懒懒的人儿有着最无心计的天真,虽然偶尔会显出一丁丁点儿大智若愚的机灵,但那为他所钟爱的懒惰却成了最好的保护色。这样的一个人,可是那会画人皮的恶鬼?美妍多情的表面一揭开来,底下又是怎生得一个皮相?
骗了他近三个月,那个人是不是在背后时时偷笑?
最柔情蜜意的记忆,现在成了最刻骨铭心的疼痛。
在认识的第一天他自动报上了名号时,他就应该知晓了他的身份,却还故意地假报名字将他耍得团团转。
难怪他宁可使出色诱的手段也不让自己离开,想来是觉得把毫不知情的仇人之子玩弄在掌心的快意让他难以割舍。可怜无知的自己,竟然页的相信了那样的他,掏心掏肺地对他好,无条件地宠着他、溺着他,像个傻瓜一样对着月亮向另一个男人发誓:「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
白晃晃的月亮条然变得刺目起来,在水中荡漾开的像是一个嘲笑的影子。
南宫剑无意识地举起石头砸散水中的月影,一波一波的水纹荡漾开后又重聚时再砸,直到自己的双臂没有力气举起任何一片石屑。
一连七天,南宫剑就这样无所事事地在水边呆坐着。
饿了就到旁边寺院里的玉米地去掰几根杆子胡乱咽下,渴了就地掬捧一把冷水灌到喉咙里……大多数的时间,只是静静地躺在水边,看水流、水逝,每次都瞪到那可恶的月亮终于沉下了天际,才能倦到了极点地台上眼睛。
奇怪的是,天空里不见了的那一轮月亮,却又会在他的梦中出现,惊悸的痛日夜煎熬着,习惯后成了麻木,终于有一天,那轮月亮不再出现在他的梦中,醒来时胸腔却也跟着变得空空荡荡的,好象已经失了心。
这样也好。
没了心,就不会……痛!
【第八章】
月圆月缺,时光总是易把人拋闪。
数月后,福州。
「师弟,我们就进去玩玩嘛!已经在这里待了四十三天了,还没等到七师弟,我很无聊耶!」
福建满绣楼的门前,一个脸圆圆笑起来很可亲的男子正拼命地拉挽住另一个男子的脚步,行动比楼前拉客的龟公积极多了,可是被他拉住的男子,却正眼也不想瞧那偎红依翠的烟花场所一眼,仍是冷着脸打算直接忽视粘皮糖的请求。
「我命好苦啊!人家怎么说也算是两个月前在苏州小小『救』过你一次,看你不开心就陪着你四处游荡,这点小小的愿望你都不肯满足我……」
眼珠子一转,那圆脸男子变脸的速度让任何号称翻脸如翻书的女人羞愧。幷且很小人地在话语中挟恩求报。
被他拖得迟疑地停下脚步的瘦长男子,南宫剑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会遇上自己这个生性顽皮的三师兄纯属偶然。
两个月前,他在苏州因故心碎神伤,呆呆地在野地里不眠不休了七天的结果,一向身体强健的他竟然一病如山倒。
幸得当时也正好在苏州游历的师兄循着同门的信号前来相助,不然他也许就要葬身在乱坟岗了。
他这三师兄秦俭虽然排行第三,可是武功却是众多师兄弟中最强的一个,一年前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和大师兄吵翻,没事就不愿意回南海,总在江湖上四处游荡,凭他那一张可亲可近的笑脸招摇撞骗,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这么碰巧地到了苏州,幷找到了在水边奄奄一息的小师弟南宫剑。救了人的同时,当然也就顺便将他缠上了,反正他一个人玩得了横竖无聊,找个人陪他玩就最好了!
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动着,秦俭唯一的好处就在节约,要他自己花钱去喝花酒、玩姑娘是死活都不肯的,可是……既然身边有个冤大头的师弟,多难得他又有恩于他,不让他将这「恩情」最大限度地回报回来,他怎么会觉得抵?
「我给你钱,你自己去好不好……」
南宫剑为难地望着索性耍赖使泼的师兄,他下意识地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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