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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花烟月 by 简青远-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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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禁微吟一声。
  这声音听上去,难辨哭笑,极令人羞愧。
  
  明于远猛地一震,吻,慢慢变得温柔,充满怜惜之意。
  居然温柔也令人难受。
  我怎么也克制不了全身的颤栗。
  空气越来越稀薄,眼前忽明忽暗。 
  心跳已密集成直线的鼓点,震得大脑嗡嗡作响。
  汗出如浆。
  
  许是感觉到什么,明于远在我耳边低声笑问:“是停,还是继续?”
  声音沉暗,气息如火。
  残余的清明,令我咬紧牙关,不出声。
  只怕一出声,会全变成呻吟。
  他闷笑出声:“一个吻都受不了,我们以后怎么继续?你是不是真想憋死我?”
  话虽如此说,他终于停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心跳渐渐平静,人却昏昏然,欲睡。
  可他一句话,令我睡意全消。
  “简非,清晏居那夜之后,你有没有过……欲望?”
  
  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部涌上我的头,大脑轰隆直响。
  太过分了,这问的……问……的……是什么?
  我呻吟一声,使劲挣脱他的双臂。
  可他似乎立定了主意,我不回答,就不松开。
  
  “说不说?不说,那我们继续——”
  说罢,手自外面探进来,沿着我的背,游走。
  “停……停……下来……”
  我呼吸急速,语声破碎地恳求。
  可他似乎没听明白,低笑着说:“下来?行。”
  游走的手,一路向下。
  
  “不……不……不……”
  我低喊着挣扎,试图回避那只手,这样的动作,我无法承受。
  “那你告诉我,后来有没有过?”
  他低笑,眼底两点火,幽幽地摇曳。
  我一看,忙转了头去。
  “不说?”
  我怕他又要动作,连忙大喊:“不!”
  
  “不?那就是不说了?”
  一路下滑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不由背部一紧,浑身僵硬。
  太过分了,他问的话,要我如何说得出口?
  
  咝咝咝,都闻见头发烧焦的味道了。
  “行,我们来看看你能支撑到什么时候……”他轻舔舔我的耳廓。
  
  “不!”我失声惊叫。
  身体不知什么原因变得极为敏感,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令我忽坠熔炉,忽落冰池。
  大脑里开起了过山车,轰隆轰隆。
  
  “那到底有没有?”
  温热的气息尽数吹进我的耳朵。
  痒痒痒,痒到骨头里。
  “没有没有没有!”
  我埋在他的衣褶里,再也顾不得羞恼,惊慌回答。
  
  他呼吸一阵急促,重新抱紧了我。
  我松了口气,在他怀中直喘息。
  
  “我本来以为你会有,想问你如何解决的。”
  过许久,他轻笑着说。
  什么如何解决?
  
  他眼神一浓,暗哑低问:“怎么?不明白?”
  ……
  !
  呯一下,我掉进了火炉。
  
  浑身燥热难当。
  明于远!
  相处十年,我竟不知道他会如此恶劣。
  他咬着我的耳垂,低笑:“别动,再动,我就想看看你现在有没有……”
  他停下来,细细地打量我。
  
  大脑已无法思考,顺着他的话,我恶狠狠地问一句:“有没有什么?!”
  一对上他浓酽的眼睛,我立刻省悟。
  
  下一刻,我差点没变成一缕青烟,嗞一声直接汽化。
  
  他闷笑出声。
  “想跑?别跑了,我不是说过,你再也跑不了了。——你现在似乎不肯用心记我的话了,对不?嗯,要如何惩罚你呢?”
  他按住想跳下床的我,眼睛在我身上极缓慢地游走。
  
  他目光所到之处,我身上的寒毛就跟着直竖起来,连成一片,与衣服磨擦成电流,激起一阵阵寒颤。
  忙闭了眼睛,不再去看他。
  ……
  
  半天没有动静。
  沉默。沉默。沉默。
  这沉默让我越发紧张。
  飞跳的心,只需再用半分外力,就会炸了。
  
  只得重新睁开眼。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侧卧在我身边,一手支着下巴,正兴致盎然地注视着我。
  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脸。
  满眼的笑,整个人说不出的……可怕。
  
  忍不住一声惊叫。
  迅速拿被子捂住他的头脸,我全身趴在被子上压住了。
  许久,心跳才稍稍平静。
  忽发现他丝毫没有动弹。
  
  用手轻推推,没有反应。
  忙不及翻身下来。
  被子仍裹着他,一动也不动。
  “明于远?明于远……明于远——”
  我推几下,被子晃几下,然后,就不再动。
  不会是被我闷晕了吧?
  
  这念头一起,不由一阵恐慌。
  颤抖着手拉……开……被子。
  他他他居然仍是一手支着下巴,此刻正满脸兴味地对视着我探过来的眼睛。
  
  “啊”地一声,我向床里跌去,头撞在木板上,金星飞舞。
  声音极大,说不出的惊慌。
  没半会儿,门外响起沈都统急切的问话声:“简状元?简状元——?你没事吧?”
  
  “他没事。刚才不是吩咐过你,这房子周围五百米内不许走近?你可以离开了,简非的安全由我来负责。”
  明于远声音低沉,威严。
  
  “不——唔——”
  他飞快捂住我的嘴。
  安全由他负责?
  他在我身边,我才不安全。
  我呜呜呜地挣扎着。
  
  脚步声,去而复返:“简状元,你……没事吗?”
  仍是沈都统。
  明于远忽把我的衣衫褪至肩头,在我耳边低笑:“说吧,说你有事,让他来救你好了。”
  
  他松开了手,轻啃着我的肩。
  明——于——远!
  他竟拿稳了我死也不会让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简状元——?”
  我大力呼吸,克制住肩头传来的可怕感觉。
  “没……没事。突然看见一只耗子在啃木头,吓了一跳。谢谢你了,沈都统。”
  脚步声再次远去。
  
  肩头一阵阵颤动,连床也跟着颤动起来。
  明于远在我身旁笑不可仰,乐不可支。
  “啃木头,嗯?”
  他说着,还十分恶劣地在我肩头又啃了一下。
  我大颤着,瞠目。
  
  忙将他一推,飞掩了衣服,跳下床,却发现腿脚发软。
  “小心——”他跳下来,自后面扶住了我。
  我羞恼万分,气急败坏地低喝:“离我远点!”
  “不。”
  他声音闲闲,意态闲闲。
  
  我眨着眼睛,看了他半天,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笑着把我搂进怀中,低问:“怎么?你不喜欢?”
  “……”
  “哦?不喜欢?那我们重来……”
  “不!”
  “咝——耳朵都被傻小子震聋了。”
  “明于远!”
  “喊着我的名字就让你这么兴奋?看看看,满脸绯红。好好好,不要你说了,这次饶过你吧。傻小子眼睛都红了……”
  
  喜欢?
  哼,晚上我会让你也尝尝这喜欢的滋味究竟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金风淅淅,银河耿耿,七夕如今又至。
——愿天下有情人皆能长相知长相守。
下一章,或许明天贴出。。。。。


霁夜清窈之二

  今宵人月两圆。
  喜欢?
  哼,到晚上我会让你也尝尝这喜欢的滋味究竟怎样。
 
  ————————————————————————————————————————
  被他一整天折腾得头昏脑涨,晚上泡过澡,头发都没有来得及擦干,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半夜里醒来,发现他还没睡,幽幽的灯影中,他倚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手上捏着一张纸条。
  窗开着,似乎有信鸽刚刚飞出。
  顿时清醒,跳下床。
  “什么事?是不是皇上他……”
  自他手中抽出纸条,上面只有两字“正常”。
  什么意思?
  既然“正常”,为何眉宇间却不见轻松?
  他忙拥住我:“吵醒你了?深夜寒气重,仔细受凉。”
  我看了他半天,心中一阵酸热。
  是怕我担心吧,几天来,只字不提都城中的事,每次我想问,他都轻描淡写地转了话题。这次出来,他可谓抛弃了一切,独自承受着极大压力,却丝毫不肯流露,只是哄着我开心;
  “明于远——”叹息一声,我反抱了他。
  他伸手轻轻拍着我的背,低声说:“放心吧,简非,真的没事。”
  好吧,放心。
  不去想阿玉难以预测的反应;不去想可能会有的变数。
  且做鸵鸟,待在莲花峰,不思不想,只与他在一起。
  床微一沉,他替我盖上被子,侧身环抱住我。
  “睡吧,别多想了。”
  宽厚的怀抱,淡淡的檀香。
  无梦至天明。
  “醒了?”
  他神清气爽,微笑着倚窗而立;晨光自他背后透过,脖间银狐毛尖上,泛着淡淡的光晕,随了他的动作,流转。
  看着他,我的心止不住连跳几下。
  早饭后,他微笑道:“嗯,今天天气晴好,适宜做些什么。”
  我笑起来:“去莲花溪,如何?我早就想与你一同去了。”
  “行。听你念过好几回了。”
  深冬,一夜寒流,山气极其清新。
  莲花寺钟声传来,悠远宁静,余音在群山间,一圈圈扩大,圆而不散;
  溪云淡涨,小船过处,如在轻纱薄雾中穿行;
  我很怀疑顺着这幽深、清澈的溪流,会流到遥远的古代。
  明于远坐于身旁,眼神虚远,眉目疏朗,嘴角一抹笑,于眼前一切,似看非看,似听非听。
  神情与这山水,也是似与不似间。
  居然半点看不透。
  良久,他似叹非叹:“浮生至此,夫复何求?眼前佳山水,身旁……”
  正在微笑着品味他的话,他却停下来,笑看着我,目光古古怪怪。
  被他看得不自在,我脱口说:“眼前佳山水,身旁明狐狸。”
  他哈哈大笑。
  阳光自山峰东边缺口处洒落,半溪明半溪暗,在这明暗变幻中,粼粼波光在他眼底笑漾,他整个人显得俊逸非常。
  看着这样的他,我的心呯呯呯直跳,忙凝目看水,专心致志。
  “眼前佳山水,身旁傻小子。”他轻笑。
  嘿,想激我生气?
  偏不。 
  我笑嘻嘻自夸:“眼前佳山水,身旁可心人。”
  他闻微笑,笑得温柔,说得认真:“说得好。简非,你明净无染,堪与山水同音,深合我心意。十年守候,我今日最为快乐。”
  咚咚咚咚,心似跑马。
  他这话,比他火热的吻更令我慌张。
  我傻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笑着看我,目光专注,深沉,热烈。
  慢慢地,我只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吞咽一下。
  他低笑,咬了咬我的耳朵。
  “都烧成透明的了……”
  依着他坐于船头,扁舟一叶,顺着清溪缓缓向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这一刻,我真希望船一直向前飘流,永远也别停;
  离了纷繁的世事及喧嚣的红尘;
  只与他一起。
  时光走得极快。
  下弦月;上弦月;半圆;将圆……
  与他走遍莲花峰;他游历既丰,又博古通今,兼之胸襟超迈,任何景致经他评说,都会变得生动起来;
  每当此时,我会静静地听,静静地看着他,仿佛退处到书斋中的十年流光;
  那些单纯而美好的时光,他引领我走出忧郁的过去,以特有的温柔包容指引,塑造了今日的我;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看向我的目光多了深情隐忍与克制?
  在等待我长大、真正明白自己及他的心意的那段时间里,他一定是寂寞的吧?
  可他什么也不说。
  一如现在,接触到我的目光,他微笑着拥我入怀,叹息一声:“傻小子。”
  声音低沉,似带着无法言说的温柔与怜惜。
  这几天,他不再提调教的戏言,只是看着我的目光,越来越深切,越来越浓郁;
  面对这样的他,我禁不住脊椎微麻,心跳越来越不稳;
  他看着,笑意会自心底冒出来。
  “简非,你的生日快到了吧?嗯,后天?”
  这天黄昏,他两眼含笑,看着我。
  不敢去想的日子,就这样被他提了出来,我顿时脸红心跳。
  他轻笑:“嗯,清欢效果不错,你的肤色……”
  怎么了?
  我看了看他,心中确实有些困惑。
  这些天,天天照镜子,皮肤似乎并没有期待中那样,暗沉起来。
  “你自己看不出?也是,所谓当局者迷。现在你这肤色,唉,真是……”
  他似可惜又似欣慰般看着我,摇了摇头。
  “很遗憾,是不?”
  “哪里。非非无论怎么变,都是好看的。”
  语音一下子变得十分醇厚,圆润低沉,充满磁性。
  又来了。
  前些天被他连番轰炸得晕头转向的感觉,顿时出现。
  我满怀戒备地看了看他。
  他微笑着揽我入怀:“你看看你,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说着,安抚猫似的,在我头上背上轻轻抚抹着。
  哪知,他的话是:“嗯,小猪总算要养圆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他深深地注视着我,微笑着问:“你准备好了吗?”
  准……准备……
  好与不好的话,都无法出口;
  真怕他会听到我此时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他笑起来,开口却变成:“简非,我煮饭给你吃,好不?”
  什么?
  “你会煮饭?!要我帮忙不?”
  “能者无所不能,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看着他的背影,我发半天呆。
  煮饭?
  明于远?
  西首,有一间灶房,柴米油盐,一应俱全。只不过数日来,都是沈统领他们送饭,我们从未自己动过手。
  一想到他轻裘暖袍,在灶间引火煮饭的样子,就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而且,怎么突然想起要煮饭?
  我那次煮饭给宋言之吃,是希望他答应我去军中的事,明于远这会儿冷不丁地煮起饭来,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有求于我?
  那又何必如此费心?他的任何要求,不管多艰难,我都会答应的。
  他时常笑言简非的茶喝不得,一喝准没好事;
  他的饭,吃得么?
  这顿饭不知做了多久,他出现在门口:“简非,你喜欢吃锅巴不?”
  什么?
  回过神过来,我笑道:“锅巴,似乎很久没吃过了,这你也会做?”
  “那当然。”
  他得意洋洋。
  不一会儿进来,他将满满一盘放在我面前,笑道:“吃吧。”
  我瞪看了半天,不敢举箸。
  这是什么?
  说黄不黄,说焦不焦,大小不一的,一堆……锅巴?
  我突然省悟过来,指着他哈哈大笑。
  “能者无所不能?明国师本来想煮饭,结果却煮成了锅巴?”
  他拿起一块,笑道:“那又怎么了?你看我明于远连煮的饭,都这么有风骨。”
  我大力赞同,伸手拿了,细细咀嚼。
  窗外,天光幽暗,寒气深足,看看,就要下雪。
  室内,明烛数枝,光影摇曳,伴着他窗前对坐,心中别有温暖滋味。
  他腹笥极丰,品评山川,点数人物,往往涉语成趣,这锅巴吃下来,竟是生平至味。
  
  “好吃不?”
  他突然停下来,又拿起一块,作势闻了闻,却笑看着我:“唔——气味极其清新,虽说生硬了些,可真是无上美味。”
  狭长的凤眼,灯火光下,说不出的邪魅。
  我顿时咽住了。
  他说的是……锅巴吗?
  他咳嗽一声:“简非,你今天多吃些;这样硬的饭,你可能好一段时间里是吃不上了。”
  眼底一抹笑意,别提多暖昧。
  我虽不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直觉不搭理他为上。
  他低笑出声。
  十六。
  我生日。
  他一早就起来,看向窗外,微笑。
  我醒来时,见到的就是他这副模样。
  “怎么了?有什么高兴事?”
  他微笑着过来:“今天是你的生日。”
  目光中的深意,令我不敢接话。
  他微笑着在我脸上轻轻一吻:“生辰快乐。简非,这次来得匆忙,来不及备下礼物,我把自己带来了,望你不要嫌弃。”
  我下意识接口:“哪会嫌弃……”
  猛然住口。
  焰腾腾,浑身是火。
  他看着我,笑得满心的欢悦都要漫出来。
  心跳直接乱了节奏,忙胡乱问:“你刚才在看什么?”
  “下雪了。很大的雪,还在下。”
  哦?
  雪景确实极美,但是有必要高兴成这样吗?
  “简非,我们今天可以一整天待在家里了。”
  “……”
  接下来的时光,变得十分难挨。
  他眼中的温度几可把人烤焦。
  从清晨,到中午,纷纷扬扬的雪,就没停过。
  我守在窗口,不敢看他半眼。
  “简非,你有什么心愿?”
  “雪要是停了,多好。”
  “嗯,风向已变,不到黄昏雪就会停的。那时月亮就出来了,不过,就到晚上了。”
  “……”
  黄昏。
  雪果然完全停了,彤云散去,青天溟渺,如沧浪倒灌。
  天寒山净,溪涧有声。
  月亮已上来,清光无限,上下皎洁。
  映着雪光,室内有一种柔和的明净。
  明于远与我依偎于窗前,都没有说话。
  这一刻,是如此宁静。
  良久,明于远感慨一声:“……闲寂悦人。”
  我微笑道:“从今后,我们结庐于此,朝同白云出,暮带白云回,日日守着这份闲寂。”
  他突然一笑:“嗯,只不过要改一句:朝同简非游,暮共简非眠。”
  这什么话?!
  明于远笑得十分黏稠:“简非,兰膏微醺,人月两圆;如此良宵,我们来做些什么?”
  我落荒而去。
  一室的馨宁,就此变得旖旎。
  倚在床头,一颗心忽上忽下,一想起即将到来的事,我就紧张万分。
  坐卧不宁中,为平息越来越乱的心跳,想起了妙音送我的书,这些天都没顾上看,趁明于远在温泉里,我取了来,就着灯火,打开了包裹,翻看。
  这一看不打紧,磳地一声,满眼全是熊熊的火。
  书在惊叫声中,被大力飞甩出去;我闭了眼,直噎气。
  “什么东西?暗器?”
  明于远好巧不巧出现在门口,书差点没砸到他。
  忙跳下床去抢。
  他却高举了,翻看:“什么?!锦阵图!——简非!这书你从哪来的?!”
  我手忙脚乱爬上床,蒙在被子中。
  妙音。
  黑暗中,我咬牙切齿。
  想不到他居然如此恶作剧,全天下,有这样疯狂的高僧吗?
  一想到先前为此还十分感谢他,我就羞恼欲狂。
  虽只瞥了一眼,可画中二男交缠的样子,早令我大脑轰鸣,直接停止了运转。
  
  身上一冷,被子拎在明于远的手中,看着他满脸的山雨欲来,我藏无可藏。
  “哪儿来的?偷偷看了多久了?”
  他一字一顿,字字冒着……寒气。
  “……”
  “不说?好,我们现在就照着它来演练演练吧。”
  我狼狈万状,只得吞吞吐吐讲述事情经过,话还未完,他已笑得前俯后仰。
  “嗯嗯,这书还是不错的。非非,我们一同来研究研究,如何?”
  我哀鸣一声,只求直接飞升。
  书,被他扔进了不知哪个角落;
  他转身上床,看了我半天,忽微笑道:“瞧你这全身戒备的样子。别紧张,简非,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
  看着十年来朝夕相处的这张脸,想着他为了我所做的一切,温柔溢满我的心。
  
  想起误中忘情之毒后,他来看望我时说的话:“简非,你知道不知道,我宁愿你与皇上的。”
  ——要怎样的心,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而我当初听到时,却不能理解;
  西景国中,那夜用阿玉的血解同心蛊时,他眼底的沉痛,现在想来,还令我心神激荡;
  ——那时,他是做好了放手的准备的吧?谁知道同心蛊那样解,会带来什么后果?可是只要是有利于我的,他都会为我去做……从没对我说过他的担忧,只是一如既往地守在我的身边;
  
  “简非,遇到不能确定的事,就大胆地去接近、求证,……我总会在原地,在你身边……”;
  ——都说感情是自私的,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只是情感自私怯懦者的借口罢了;放手,比握在手中要难很多;
  如今,握在手中,只怕比放手更难,可他竟选择了不放手;
  因为我的缘故,他与阿玉的关系陷入紧张。这些天来,他与我虽嬉笑不止,可每到深夜,信息往来时,他对着那些纸条,都会沉思默想很久;是怕我担心吧,他给我看的,从来都是微笑着、从容镇定、智珠在握的模样;
  这几天,是最舒心愉悦的一段光阴;这十年,是我生平最可珍惜的时光。
  
  “想什么呢?”低沉悦耳的声音,充满磁性。
  我看着他,心头酸涨,无法成言。
  他十分温柔地吻吻我的眉眼,微笑低语:“小傻瓜——”
  “明于远,今天我生日,我什么也没有……我把自己给你。”
  我冒冒失失开口,完全不知所云;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是低不可闻。
  他深吸一口气,紧紧拥抱住了我。
  “简非——”
  低沉,浓烈。
  火热的吻,从唇舌纠缠中,一路向下;
  在脖颈间流连吮吸,激起一阵比一阵强烈的颤栗;
  身上一寒,中衣被他解开,我忙抓住他的手:“不……不……准脱我的衣裳。”
  
  他微用力舔咬我的颈窝,我大颤着松手,衣服就此被褪离。
  他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寸寸肌肤被他细细抚过。
  “简非——”这声低喊,仿佛自心底发出,带着隐忍的激|情。
  忽抱住了我,双臂渐渐收紧,火热的身体抵着我的;
  不知所措下,我开始退缩挣扎:“放开我,……我……我要睡觉了。”
  “行,你睡吧。”他轻咬着我的耳垂,气息热、乱;手,一路下滑。
  呻吟终于自唇间逸出,我急喘着想要摆脱他,大脑一片空白。
  一种想回避又想更多接近的感觉牢牢控制了我。
  身体瞬间发生了极大变化,清晏居那夜的事顿时浮现脑海,我用尽全力挣脱,坐起来,腰却一软,整个人向后仰去;
  明于远分明感觉到了,他自背后环抱住我:“简非,交给我吧,今夜我会教会你一切。”
  声音温柔,暗哑。
  羞惭间,我被动地看他一眼,僵坐着,不敢移动半分。
  他舔舐着我的耳朵:“放松些,简非,你总要经历这一夜的。”
  这一夜……
  可放松?教我如何放松?
  竭力依傍着他,只怕一松手就会跌落;
  陌生而强烈到几乎无法承受的感觉令我失声低喊;
  似乎是被裹挟着在山路驰骋;
  却又一次次被他推向深谷;
  “明……明……,”
  速度终于慢下来,暂得救赎;
  急喘中,大汗淋漓;
  未及松懈,这次却被推升,升到半空,空中,云巅。
  “看着我——”,有人在耳边低语;
  “不—不—”
  身于云中,可仍在被他急送向上,向上;再向上已无处可去; 
  “明……”
  哀求出口,希望能从这强烈到要焚毁一切的奇热中解脱;
  回答我的是他克制的喘息:“——别怕,简非,快到了;”
  似乎是云海,翻腾,拥挤,叠成云山;
  灼热,膨胀,越来越剧烈的颤栗;
  骤然紧绷;
  一切声响忽然消失,除了我无法克制的低喊;
  极速的白光瞬间贯穿最深处,轰然炸开;
  云流四散,灼热的融岩,自地心推挤,突破,喷薄而出;
  “不准晕倒。”
  被霸道地抱紧,如被藤蔓缠裹、收缩,竭尽全力;
  他灼热的呼吸,他的吻,他的动作,快速的纵横,山腰,山顶,重回云端之上;
  是最激越的鼓点,戛然而止。
  “简非——”
  蝉的挣出,蝶的裂变,霁日破云。
  激流出闸,爆成万千晶莹的雪绒花……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明于远充满磁性的低音:“看着我,简非。”
  似水流冲出峡谷,在一望无际的平原铺展、延伸,趋于平缓;我瘫软在明于远的怀中,却没有半分勇气看他一眼。
  “简非,世间情事,最美好莫过于两情相悦、水|乳交融。能和你交换彼此,这一天,我等待很久了。” 
  幽微的灯影下,他的声音别样的沉静温厚。
  浓郁的不自在渐渐消散,心神一松,倦意潮水般上涌。
  他微笑道:“睡吧。余下的事,我来处理。”
  从温泉出来,寒气一袭,我清醒了几分。
  此时山高月白,万籁声息。
  清光下,他不知看了我多久,眉眼间的笑意,水一般自心底溢出来,不绝如缕。



前路谁卜

  世间人事何翻覆。
  崎岖的山路,颠簸的马车,浑身似被人拆了般疼,但是最疼的似乎还另有地方。呻吟着正要喊停车的时候,有说话声传来:
  “……妙音方丈派我来照料妙莲小师祖。”
  声音听着耳熟,圆智?
  一凝神,我睁开眼,完全清醒过来。
  昨夜的一切迅速想起,忙往四下里看。
  幸好。
  室内只我一人。看窗纸上的光影,依稀是清晨?
  “妙莲小师祖?他还没醒,你……”
  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我顿觉热流飞涌,一慌乱,后面的话没听清。
  “妙莲小师祖”几个字被他说得鼻音浓郁,不看都猜得出他此时强忍了笑意的样子。
  他一定是在想昨夜这“妙莲小师祖”在他面前是怎么一副模样了……
  再也不敢往下想。
  床变成了热火炕,我成了上面的烙饼。
  怕他们会随时进来,所以不敢穿衣起床;又怕圆智不进来,剩下我独自一人面对他。
  
  “没醒?一定是夜里参禅坐久了……难怪他那么小,就能斗败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迦叶禅师。唉,可惜我师父说我修为太浅,要是能亲耳聆听小师祖说法多好啊。小师祖的声音真好听,比……比所有人的都好听,比最好听的鸟儿都叫得好听。那阿……阿那个王子,还向我打听妙莲小师祖的事。我只告诉他小师祖在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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