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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汉屠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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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雷霆剑淡淡一笑,向两人点点头,一步步向紧闭着的木门走去。

高文玮一怔,伸手相拉。

“不要动我!”雷霆剑转头冷叱。

“你……”

“三霸天不会放过我的。”

“有此可能,他们已杀了你四个同伴。”

“范某不是默默无闻的人,终会有人出卖我的。”

“你的朋友的确品流太杂。”

“如果我落在他们手中,我不敢保证一定不会将今天的事招出来。”

“这……”

“因此,只有一个办法向你们保证。”

满天花雨跃过食桌,猛扑雷霆剑,同时大喝:“范兄不可

“哈哈哈哈……”雷霆剑狂笑,左手在狂笑声中,一掌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笑声倏止。

满天花雨到了,雷霆剑也倒了。

高文玮愣在一旁,张口结舌。

满天花雨一按雷霆剑的耳后藏血穴,摇摇头颓然放手,失声长叹,凄然泪下。

“范兄,你死得好壮烈。”满天花雨抹上雷霆剑的眼睑:“你放心,我会为了此事而尽力,不管事成与否,一次不成下次再来,在我有生之年,必定倾全力来除去三霸天,以慰你在天之灵,我会再接再厉,死而后已。”

高文玮整衣向尸体下拜,泪洒胸怀。

次日一早,下行的客船启碇,旅客中,有满天花雨和高文玮两个人。

这是一艘江湖船行,往返江宁武昌的定期货船,是所谓大型的两百料船,载货不多,可容纳四十名旅客。

中间的官舱,通常仅接纳有身份地位的官绅。当然旗人有特殊的优先权。汉人在汉军旗,也与旗人有同等地位。

两人安顿在后面的统舱,一占舱左一占舱右,装作互不相识,同舱共有甘位旅客,各占一席地,简单行囊作枕,笨重的箱则留置在货舱。

满天花雨仍是一身小商人打份,腰带上带了两件法宝:缠在衣内的钱袋,与盛了帐薄、文房四宝、算盘的革囊。

他那安详的举止,与对世间一切漠然的眼神,没有丝毫武林健者的气概,毫不引人注意。

高文玮的像貌更是平凡,平凡得令人似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船扬帆直驶,顺风顺流平稳地下航,一个时辰可航行甘余里,比上航的速度快了两倍。

太平盛世,大江不禁夜航。

航行第一天便驶人黄州江面,夜间静悄悄的驶过黄州。

这艘客船只分别在五个府州大埠停泊上下客人:九江、安庆、池州、芜湖、江宁终站。

三更天,舱内汗臭扑鼻,微凉的江风从舱窗吹人,但驱除不了舱内的闷热感。夏初,春汛余势仍旺,船鼓浪而进,颠簸在所难免。

舱内悬了一盏小灯笼,发出暗红色的光芒。旅客皆已沉沉入睡,鼾声此起彼落。

高文纬双手交叠作枕,心潮起伏难以人寐。从雷霆剑的死,他想起一位朋友曾经说过的一句豪语:人只能死一次。他心里在想:如果人人皆抱有必死之念,为反清复明而效命,何愁满人不灭?”

当然,这只是幻想,世间真正不畏死的人,为数到底有限,有几个能像雷霆剑一样视死如归?

身左突然传出一声轻咳,打断了他的纷坛思路。他扭头一看,睡在他左侧的一位打扮得像干粗活,手长脚长的褴褛大汉,正用那精光四射的大环眼,目不转瞬地盯着他。

他心中一动,似乎察觉到不吉之兆,嗅到了危险气息,有点毛骨悚然。

“你老兄似乎不想睡。”大汉有意无意地说。

“不是不想,而是睡不着。”他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明白。悦来老店的住客,已经彻底的查证过,你当然不姓张。”

他心中一震,作势挺身而起,可是,晚了一刹那,大汉出手如电,手一伸便扣住了他的左手曲池。两人本来比邻而睡,出手制人易如反掌。

“你把雷霆剑藏到何处去了?送回九江?”大汉追问:“老兄,不要妄图反抗,就算你挣得脱在下的掌握,也毫无机会,船上共有五个身手高明的缉捕行家。”

“老兄,我不懂在说些什么?”他大声抗议。

对面角落沉睡的满天花雨,似乎并未听到他的抗议声,睡得正沉,其他的旅客,有些已被惊醒了,有些惊讶地挺身坐起。

大汉取出一块腰牌,向坐起的几个旅客沉声说:“办案的。没有你们的事,睡你们的觉,不要乱动,以免惹火烧身,殃及池鱼。”

一听是办案的,醒了的旅客惶恐地重新躺下了。

“等搜出你身上的铁翎箭,你就明白在下说些什么了。”大汉转向高文玮说:“你不该救走雷霆剑,更不该下毒手射伤咱们三个人。”

“那三个人有没有四阎王四猛兽和四太岁在内?”他知道赖不掉了:“拼一个是一个……”

“你少臭美,你的铁翎箭只配射那些混饭吃的捕役。说,雷霆剑为何不在这条船上?”

“你们再也找不到他了。”

“但能找到你也不错,雷霆剑的下落,全在你身上,人心似铁,官法如炉,落人咱们手中,不怕你不招供……哎……”

一枚制钱无情地贯人大汉的颈侧,奇准地切断了右侧的大动脉。

同一瞬间,近舱窗安睡的一名中年人,刚挺身而起便颓然重新躺下了。

高文玮一跃而起,抓起包裹。

满天花雨灵活得像头猪食的豹,迅速地从两具尸体取回两枚制钱,提着包裹冲出舱门外,低喝:“跳!两个太岁在官舱。”

舱门外是舷板,两人涌身一跳,水声震耳,滚滚浊流一涌,形影俱杳。

“有人落水!”后舱传来艄公和水夫的狂叫声。

日上三竿,温暖的阳光洒落在江滨的荒野,慢慢晒干了铺挂在草地上的衣物。

满天花雨与高文玮,各披了一块包裹布围住下身,泡湿了的衣物短期间干不了,他们在等。

高文玮倚坐在一株小树下,眉心紧锁有点优虑。

“江兄,你认为三霸天会沿江搜寻我们吗?”他忧形于色向满天花雨问。

“那是当然,但三霸天不会远离府城,派出的人至少得在三天后到达,那时我们已经远走高飞了。”满天花雨泰然地说:“他们估计我们会奔向九江,九江必定高手云集,文书可能飞传赣南,大索雷霆剑的踪迹。”

“我们……”

“我们买小舟扮渔夫,乘夜偷渡九江江面,昼伏夜行,直放安庆去找你的人。”

“要不要到九江通知雷霆剑的朋友……”

“那不但你我凶星照命,雷霆剑也白死了。高见,你们这种多读了几天书的人,做起事来情义兼顾婆婆妈妈,所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满天花雨不客气地说:“像你们在山东那边传道播种的工作,兄弟就不敢苟同。集合一些明里心存救国,暗中却醉心功名利禄的人,读一些明夷待访录、四书讲义等等。

“黄农义的明夷待访录,对醉心名利权势的人有如对牛弹琴;吕晚村的四书讲义,更是看了要被砍头的禁书。你们这样做,不啻插标卖首,哼!”

改朝换代的第一个特征,便是地名的改变,前朝的南京,改为江南省。以后,又划分为江苏、安徽两省。

江苏的省会,就是江宁府,这里也就成了治理江南的政治中心。

自从甲申国变迄今,已过了漫长的九十八年。几十年的生养,江宁最大的变化是人了增加了整整十倍,脏乱也增加了十倍。

富人比往昔更富,穷人比往昔更穷。新增的暴发户和特权人物,大多是与当时权贵沾上边的新贵。

出三山门向西走,沿莫愁湖西行,五六里外便是外城西郊的江东门。这一带,除开莫愁湖附近的徐家产业外,便是一些种果菜的人家。西南角一带,便是荒草萋萋的白鸳州。

这里的生活环境,与三山门内的人家,简直不能比,在生活上,城外的人是贫乏的、困苦的。但在精神上,他们都是悠闲的、丰裕的。这里的农产品,皆从三山门进城销售。城门旁的下水门,就是秦淮河城西的出口,出门北流经过石头城,流人大江。门内经过城内的十五六里流程,就是天下闻名的秦淮风月胜境。

这段河流自从康熙十一年,因水患而关闭上水门,(通济门旁)只留一孔通水之后,便逐渐成了一条大臭水沟,但水流不太畅,画肪璇宫反而更多更华丽了。

江东门只是一座象征性的门楼,堆起一道土堤权作城墙,附近住了三五十户人家。东面里余南首,是本地颇有名气的王家桃园。

当然,这位桃园的主人王伯权,并不是往昔王榭名门的王家后裔,他只是一个安份守己的老农,既没有财富,也没有地位,只是一安享余年的乐天派老人。

但他的儿子,廿五六岁还没娶妻的王国华,却是对面江心洲鱼户的头儿。那一带的渔户,以好勇斗狠著称,连活跃在大江的水贼,也不敢在江心洲附近作案。至于城内秦淮河风月场中的保镖、痞棍、流氓,天胆也不敢闯到城外来。

莫愁湖中山王的子孙呢?胜棋楼内大概还有一两个姓徐的人,共他早就烟消云散了,在大明皇朝未倒坍之前便成破落户。城内的中山王府,已不知换了多少主人。何止是昔日王榭堂前燕,飞人寻常百姓家?简直是物换星移衰草腐,断栋残垣夕阳暮。

一个渔户头儿算不了什么,江心洲其实渔户仅有一二十家。像这种小人物,平凡得令人不屑提及,在那些满朝新贵中,没有人听说过这号人物。

在巡检们的心目中,王国华却是并不怎么讨厌,也并不怎么受欢迎的小人物,大事不犯小事不断,不值得在他身上费工夫。

辰牌初正之间,小舟航在斗门桥南。这是作代步用的小舟,不是风月小肪。舟插入两艘画肪中间靠上堤岸,画肪内寂静无声,门窗紧团,这是过夜生活的人正常的现象。

王国华穿一件短青外袄,青油油的大辫子盘在头顶上。腰带盘了三匝,在腰右系了一个蝴蝶结,下端带尾可以作汗巾使用。

他的身材并不显得特别粗,但手长脚长,肩宽腰圆,粗眉大眼,上唇剪了短短的小八字胡。

第二章

他与鱼牙子魏老六踏上堤岸,扭头向操舟的大汉说:“老三,等我半个时辰,你可以到前面徐店子里喝杯茶,别生事,知道吗?”

老三一面系索,一面说:“头儿,放心啦,一大早街上鬼都没有几个,想生事也生不起来哪!”

街对面便是小有名气的春风如意楼,规格据说是仿前朝秦淮十六楼的型式建造,酒菜贵得惊人,也十分精美,三间门面,后面有雅致的客厢。当华灯初上时,这里座无虚席,笙歌令人沉醉。

门口,两个青衣大汉抱肘屹立,两双怪眼狠盯着他。

他领先便走,哈哈一笑说:“你两个扮门神,可吓不倒我这小鬼,瞪什么?”

“小王,你给我小心些,郑头很不高兴呢。”右首的大汉说。

店堂空荡荡,店伙大概还没起床呢。一位小后生神秘地向他两招手,领他们登楼,进入一门厢房,然后悄悄带上房门退走。

桌旁坐着三个人:负责镇淮桥以西一带治安的郑捕头郑雄。三山门城霜一带的吴巡捕吴起、和一个穿青袍国字脸膛的大汉。

“哟!两位菩萨都在。”他在下首落坐,泰然自若不在乎地说:“不会是找我来喝酒的吧?魏老六十万火急把我从鱼市硬拖来应卯,我犯法了吗?”

鱼牙子魏老六有点神不守舍,在另一张凳拘束地坐下。

“不要耍嘴皮子逞能。”郑捕头不悦地说:“找你来当然有事,犯没犯法也由不了你。”

“对,对,完全对。”他嘲弄地说:“我摘了那一个混球的脑袋,你高兴起来可以说我正当防卫,干得好。要是不高兴嘛,我吐口痰你也可以治我一个大不敬之罪,打四十板屁股坐三天牢,还算是法外施仁从轻发落呢。”

“不许胡闹!”吴巡捕作色叱喝。

他的住处是吴巡捕的管辖区,不怕官只怕管,他当然得卖吴巡捕三分帐。

“好,遵命。”他嘻皮笑脸地说:“老天爷,到底把我从十几里外拖来,就是为了我叫我不要胡闹吗?光棍眼中揉沙子,你们就开门见山敞开来说吧,虽然这里开门只能见到粉头。”

“不可无礼。”郑捕头无可奈何地说:“我替你引见,见过和放的蔡巡检。”

巡捕不是官,巡检却是正式的起码官,地位当然高一级。他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官,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蔡大人,你好。”他淡淡一笑:“算起来该是邻居,小的那些渔户,有时会到贵地江面打渔,请多照顾。”

“好说好说。”蔡巡检居然相当客气:“蔡某这次前来贵地,特地请郑巡捕将你送来会晤。”

“蔡大人客气,不敢当请字,但不知……”

“我知道你对和州至贵地这段江面很熟,所以专诚前来请教。”

“小的不胜荣幸。”

“十天前,敝地乌江镇江面,出了一件劫船杀人越货血案,已查出是贼首刘化所为。刘贼有个姘妇住在对岸的江浦县,很可能逃到这一带潜伏。你对这一带熟悉,所以请你提供那伙水贼可能潜伏藏匿处所有的线索。”

“蔡大人何不去找南捕通判陈大人?府南匪情他了如指掌。如果想查燕子矶以东的线索,可找北捕通判朱大人。”他一口气明显的拒绝对方的请求:“郑捕头是知道的,小的从不与水贼打交道,有贼的地方就有是非,我可不愿郑捕头和吴爷天天上我那儿去找麻烦。很抱歉,小的真不知道刘化藏匿的地方,真的。”

“国华。”郑捕头拍拍他的肩膀亲热地说:“你就别在我面前耍花枪了,你明知道咱们南、北两位通判,连他们衙门里有几个人都不清楚。蔡大人是我的好朋友,冲兄弟薄面,帮帮忙好不好?我知道你行。”

“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一点线索。”他点点头道:“被劫的人是何来路?”

“和州的和户殷实人家,得罪了州城的周举人周爷子,不得已迁居避祸。”蔡巡检怒形于色地说:“船发当天便遭了横祸,一家六口无一幸存,四位船夫三死一重伤,重伤的跳水逃得性命报案。这是买通盗贼屠杀仇家的恶毒阴谋。周举人本来就是一个鱼肉乡里的狗东西。”

“你无奈他何?”蔡巡检苦笑:“官绅狼狈为奸,我一个小小巡检算得了什么?所以我发誓要活捉刘贼,这样才能要那个周举人下十八层地狱,帮我,老弟。”

“郑头,你认识雍老雄?”他向郑捕头问。

“你是说高桥门的雍老雄?”郑捕头反问。

“对。”

“那小痞棍前天才出狱,酗酒打架伤人关了七天。”

“所以你们才不注意他。”他笑笑说:“下午带三二十个人,带弓箭、先围上再破门,堵死那后院的地盘,不要让他知道,回去好好准备吧。”

“谢谢你,老弟,在下深领盛情。”蔡巡检拳为礼:“老弟下次渔船到和州,千万抽空赏光到我那儿喝两杯,在下洁樽以待。”

“谢谢,有空一定去叨扰大人一顿酒食。”他喝干了杯中茶,向门伸手:“诸位公忙,请吧。小的不能和你们走在一起,免惹是非。”

送走了三位公人和鱼牙子,他侧耳凝神倾听片刻,眼中冷电一闪即逝:悄然站起,无声无息地开门外出。

走道空阒无人,右邻的厢房静悄悄,房门紧闭。

他贴在邻房的门旁,片刻,房门一寸寸地拉开。

他的右手,按上了房门,轻轻一推。

房门像被万斤重物所撞,凶猛地内移,他一闪而入。

一名青衣大汉,撞昏在房中央。

他掩上房门,俯身伸手在大汉光溜溜的天灵盖上按了一掌,出房带上门走门了。自始至终,除了房门撞中大汉发出一声闷响外,干净利落不着痕迹。

出了店,他向左首不远处老徐的徐家茶肆眺望。街上有不少行人,徐家茶肆门口人声嘈杂。

他脚下一紧,排开人丛进入店堂,一名店伙叫:“王小哥,快到上面去,李三哥被人打惨了。”

他三脚两步奔上梯口,跨人楼门,便看到划船的老三,被两名大汉左右夹住,让另两名大汉痛打,拳头打在胸膛上如击败革,李老三口鼻流血,快昏过去了。

四大汉看到了他,一个欣然叫:“好哇,你也来了,今天让你快活快活。”

两名大汉左右齐上,饿虎扑羊势若奔牛。

他冷哼一声,大步抢入,双手左右一分,两大汉狂叫一声,向左右飞跌。

挟住李老三的两个人,丢下李老三,一个抄起一张长凳,砰一声扫在他的左胁腰,力道凶猛。

他被击退了三四步,身形踉踉,另一名大汉乘机扑到,一拳捣在他的小腹上。

按理,那一长凳足以打断一个人的腰杆,这一拳也可能令内腑崩裂。但他并未倒下,左手一伸,便抓住正攻出第二拳那位大汉的发辫根,向下一掀,右膝上抬,卟一声撞在大汉的下颚上。

嗯一声闷叫,大汉仰面便倒。

使凳的大汉追到,却被同伴后倒的身躯所挡住,没料到国华仍能灵活地从同伴身侧切入,脚下一虚,被国华伸来的左脚,钩住了右脚后跟,死抓住长凳仰面便倒。

先前被拨飞的两名大汉已经爬起来了,立即扑上,三个人拳来脚往,打成一团。

下颚被膝盖撞中的人,满口流血爬不起来了。

被脚钩倒的大汉,右踝骨脱了臼,虽然能站起,但已无法加人群殴了。

两打一,拳脚交加乱成一团,你来我往疯子般一记还一记,一拳一着肉相当惊人。

四周的五六名店伙,既不喝彩也不助威,看得正有劲。

如果四大汉不是先倒了两个,四打一国华必吃亏。

楼梯一阵响,奔上两个体面的中年人,一个迅速插入,大喝一声双手一分。

缠斗中的三个人,分向三方暴退。

“住手!”中年人大喝:“你们在搞什么!”

国华扶起李老三,抹掉额上的大汗,向中年人说:“神拳怪掌张五爷,四打一,很好很好,咱们走着瞧,有种的城外见,今天在下栽了。”

四打一,四大汉有两个受伤,他也有一个人被打得脸孔走了样,谁也没占便宜。

“等一等。”神掌怪拳张五爷拦住了他:“人不能不讲理,我要问清楚是谁惹的事。如果我的人错了,我向你赔礼赔医药费……”

“四打一,谁错了你心里明白。”他抢着说:“咱们后会有期,那儿见那儿算。”

他扶了李老三,夺门而走。

茶肆门口,满天花雨背手而立,目送国华掺扶着李老三走向泊舟处。在这里,这位江湖怪杰是个陌生人。

“这些泼皮,真是无可救药。”身旁一位中年人摇头叹息,似有无穷感慨。

“对,真是无可救药。”满天花雨深感同意:“可幸的是,杀人放火结伙造反没有他们的份,他们只是一些无足轻重,招摇撞骗酗酒打架斗气寻仇的泼皮,官府对这种人,根本懒得过问。”

“那位神拳怪掌,可是钩鱼巷一带,莺莺燕燕的保护神。”中年人说:“也是个告密者。”

“哈哈哈……”满天花雨狂笑,扭头走了。

王国华的小舟离开不久,春风如意楼一阵大乱。据说,楼上出了人命,一个泼皮死在无人的空房内。

春风如意楼出了人命,当然与徐家茶肆的殴斗无关。

小舟划出西水门,后面跟来了一艘小艇。

王国华停下桨,舟泊城河南岸,低声问:“老三,支撑得住吗?”

老三挣扎着站起,点点头苦笑。

“头儿,你的灵丹真是神乎其神,推拿的手法也真有鬼,还有一些隐痛而已,不要紧啦!怎么在此地泊舟?”老三问。

“我回家看看,你如果你撑得住,把船划走,明天见。”

“放心啦!当然撑得住。”

“那就好。”他跳上岸,走上西行的大道。

这里本来就是一条街,是仕女们出城至莫愁湖游春,至白鹭州踏青的大道。大清定鼎后不久,城外成了新迁户的安置区,一度成为秦淮河风化区的延伸地段。湖南岸至白鸳州中山王的东府花园,迈出美女如云的风月胜境。

三十年前一场大火,把这一带的乡阁妆楼烧成一片焦土,迄今依然无人前来建屋安居。王国华的父亲,就是火灾后不久前来买地安居的人。

这是一条小石子路,弯弯曲曲绕过一些池塘,溪流,两侧全是丈高的青翠芦苇,鲜绿的杨和柳,间或可看到一二户人家,鬼才相信这里曾经是莺燕争辉的十里洋场。

踏上小小的半里桥,后面的人赶上了。

是两个满脸横向,穿了罩袍的中年人,脚下轻灵快捷,罩袍内藏有杀人家伙。

“慢走!”阎长了吊客眉的中年人赶到叫:“在下有事请教。”

他应声回身,惊讶地打量着两个不速之客。

“有事吗?两位好像不是本地人。”

“对,外地人。小兄弟,贵姓大名呀?”

“小姓王,王国华。两位是……”

“你在春风如意楼门口,和那两个把门的巡捕打招呼,是不是去见三天前住进里面的巡捕老爷?”

“这……”

“不许说谎。”中年人沉叱。

“是的,郑捕头派人找我去的。”他沉静地承认。

“找你有何贵干?”

“我不知道呀,我可是个本份的人,从没与水贼往来,也不敢管官与贼的事。”

“你说谎。”中年人声色俱厉:“在下已经问过店左右的人,知道你是江东门的泼皮,江心洲渔户的头儿,蔡巡检找你,你一定知道一些什么风声。哼!你如果不合作,在下要你生死两难。”

“哦!你认识蔡巡检。”他恍然大悟:“这么说来,你是和洲江面劫船杀人灭口的贼人之一了。”

“闭上你的臭嘴!”

“其他的人,必然仍然躲在雍老雄家的后院地窑里罗,躲在蔡巡检邻房作眼线的人,也是你的同党了。”

“咦!你……你知道得很多。”

“对,知道得很多。你,你是扬州的三孽蛟之一的闹海蛟程开,满手血腥抢劫从不留活口的无耻水贼。在下最瞧不起你们这种不讲道义的血腥孽者,所以假手官府之力要你们的老命。血手刘化很了得,但决难在廿把强弓下保全老命。我正担心你可能漏网,没料到你却送上门来了。”

“咦!你怎知道在下的名号?怎知道咱们作案的事?”闹海蛟变色间,手探入罩袍内:“好家伙,你一个脚不出乡的渔夫,竟然比老江湖更精明,消息更灵通,决不是什么打渔的泼皮,阁下,亮名号。”

“在下真姓王,名国华。”他阴阴一笑:“在下引你们来,主要是此地四野无人,河下淤泥深有两丈,尸体沉下去,一年半载就了无痕迹,没有人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事。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正如你们屠杀和州逃命的那一家可怜虫一样死无对证。阁下,你两人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闹海蛟疑问道。

“还来得及向上苍祷告,忏悔你们一生所作的人神共愤的罪孽。”他站得笔直,似乎毫无戒心:“你行劫杀人,与我无关,但为了土豪劣绅几个血腥钱,而昧着良心残杀无辜,你得死!即使蔡巡检不来找你们,这两天我也会去找你们的,昨晚在下派至和州查底细的人回来了,在下已经完全知道血案的底细。”

“哈哈哈!”闹海蛟仰天狂笑,笑完又说:“我闹海蛟横行大江南北三十年,护手钩下从没碰上敌手,早年的宇内五杰名震江湖,号称武林十大高手之五,也在程某手下讨不了好。哈哈!你一个乡野蠢渔夫,居然敢说出这种大话来,真是不知死活。”

“我知道你很了得,你的龟甲功刀剑不伤,禁得起千斤巨锤撞击,双手可生裂鲸蛟,在水下只手可覆五百斛巨舟,真了得,名列三孽蛟之首。”

“看来,在下的一切底细你全都知道了,在下岂能轻视你?只好亮兵刀毙你罗。”闹海蛟郑重地说,手一伸,手中多了一把一尺八寸的青蓝色、冷芒似电的短护手钩。

这种钩构造相当特殊,前面有寸半锋尖,钩的孤度甚大,可当作钩木料的手色,没开内刃,所以不会割裂钩住人物。护手成覆碗形,可完全护住手部,重量不轻。

另一名中年人,也撤出一把窄锋匕首。

“你那护手钩钩柄内,藏了一枚扁鱼梭。”他紧了紧腰带:“在水中可弹出八尺,陆上可击中三丈外的人,你人阴毒,暗器也阴毒……”

话未完,闹海蛟突然出其不意挥钩进,钩尖快通电闪,“灵蛇吐信”当胸便点,直指心坎要害,认位奇准,算准了必可一击毙命。

他仰面便倒,神乎其神,背未着地,右靴尖已踢中闹海蛟的右手脉门。

手钩脱手而飞,飞上半天,掉入河心去了。

这瞬间,使匕首的中年人从侧方超越扑到,匕首下扎,要他的老命。

他躺在地上,虎腰一扭,匕首扎空,他的左手竟然扣住了对方握匕的手往下一带,右手起处,奇准地扣住了对方的咽喉一扣一带掀,将对方掀倒,自己也一滚而起,灵活万分快速绝伦。

闹海蛟恰好扑到,短兵相接。

“噗噗噗!”三记重掌结实地劈中他的左右颈根。

闹海蛟双手有千斤力道,而且练了龟甲功,这三掌下去,磨盘大石也会被劈开。

他却屹立如山,甚至连身躯也不曾撼动。

“我在试你的掌力。”他裂嘴一笑:“听说你一掌可以劈断尺二径粗的桅杆,唔!你没唬人,真可劈断尺二径的桅杆。”

闹海蚊脸色灰败,如见鬼魅般往后退。

“你……你是铁……铁打的?你……你到……到底是……是谁?”

他探手入怀,掏出一张方纸,展开后,是一张卖鱼的收据。他双手灵巧地一阵撕拉,顷刻便撕出一个图案,迎风向对方一亮。

是一头尖头大尾,尖耳,长了一双翅膀的狐狸,居然神似,一看就知道是狐狸,不是猫犬。

“飞天狐……”闹海蛟用不似人声的嗓音号。

他斯碎飞狐图案,虎目中冷电乍现,冷冷一笑,向前举步接近。

最近十年来,江湖出现了一位最神秘,最不可思议的神奇怪杰,官府的档案中,称之为神秘江洋大盗飞天狐。

这人专劫为富不仁的豪绅,和暴虐贪赃枉法的汉满官吏,但伤人而不杀人,杀人则决不劫财。

作案的地方,散布在大河两岸与山东京师一带,甚至偶尔远及奉天。

每年,他作案两至三次。在作案的现场,他照例留下他的信记,一只纸剪的飞狐,或刻在壁上的飞狐图案。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十年来,没听说有谁见过这位江洋大盗的真面目。

据受害的人说,那是一个脸黑如鬼不易看到来去的人,脸形像狐也像犬,反正不像是人。

江湖朋友也熟知这位怪杰,有不少横行霸道的武林袅雄,不明不白地死去或受伤,尸体照例留下一只纸剪飞狐或手刻的图案。

因此,些心中有鬼的大豪,把飞天狐视作洪水猛兽,也恨之如骨,把他看成瘟神厉鬼。

至于那些真正的武林正义之士,从没受到飞天狐的骚扰。

因此,有人认为他必定是某一位武林奇侠,掩去本来面目替天行道,以致当今一些艺臻化境的武林高手名宿,不断受到官府的调查、讯问,也不时受到黑道大豪的试探、怀疑,弄得不胜其烦,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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