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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妾 by 隐芳-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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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东西在江墨白那和自己形成对比的眼神下破碎了,他觉得无法承受太平这样的殷切这样的表情,他下意识的闪身避开,但是在避开的瞬间,就立刻后悔了——
他不敢去看僵住身型的太平,不敢去看太平脸上此刻会有的表情——
他不敢他不敢他不敢他不敢——
所以,他只能逃,只能逃开自己的错误——
他退后了几步,然后转身,缓慢的走开。
听着他的足音一点一点的远了、消失了,太平忽然觉得寒冷——
他知道,就在刚才的那个瞬间,他和寒阳之间某些东西已经破碎了——
他知道他们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但是,他无能为力——
因为,出问题的人是寒阳,而不是他或者是别人——
心里疼的象是被什么东西挖去一块,疼的无法形容——
他在心里凄惨一笑,然后缓慢的回头,看着身后的沉姨和江墨白。
向两个人行了个礼,他从两人身边走过,当他走过江墨白身边的时候,有着沉稳眼神的男子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你不去追他吗?”
没说话,太平只是看着他,嫣然一笑,虽然美丽,却凄绝的让人想落泪。
“……去追他吧……”江墨白说。
依旧什么也没说,太平看不出是点头还是摇头的晃晃头,却走向了后台。
“你不去追他?”江墨白再度问道。拉住了他的袖子。
太平一笑,不着痕迹的抽出袖子,看到江墨白眼神一暗“总不能带着一身行头去追吧?”他笑的清雅,却隐约带了丝伶仃的味道。
他走远,在进入后台的时候,跟在沉姨身后的真纯拉住了他的袖子,一双黑色的眼睛凝视他,半晌,她问道:“太平,你不去追寒阳吗?”
她说着和江墨白一样的话,太平在真纯面前却再也无法掩饰,他反手关上门,笑容一点一点从秀丽的容颜上崩溃,他无声且没有眼泪的抽泣、摇头。身子慢慢滑下,把真纯当作最后的依靠一般紧紧锁在了怀里。
他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紧紧的抱着真纯,仿佛孩子一样不停的颤抖。
真纯没动,仿佛感觉到了太平的凄苦,她明亮的大眼睛里也蓄积了大颗的泪水,然后笨拙的伸出手,一次一次抚摩着太平的肩膀,细声细气的安慰“不哭不哭……太平不哭……”
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江墨白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而沉姨在和看戏的人赔完不是之后,也走到了他旁边来。
“怎么,也对我家角儿动了心思?”她含着烟袋,笑吟吟的说,细长的眼睛勾魂摄魄;刚才的种种她可全看在眼里,一点都没漏哪。
“……沉姨,您说话还真是不饶人哪……”江墨白苦笑,带了丝尴尬的神色,他轻晒。
“呵,我饶不饶人我自己个儿知道,你喜欢太平也是瞒不了我的……不是吗?”
江墨白不再说话,他只是带着一层薄薄的微笑,再度看了太平消失的方向一眼,轻轻摇头,转身,面对沉姨。
“沉姨,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他说,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到她掌心“帮我把这个交给太平。”
“……这是什么?”没看红绒盒子里是什么,沉姨只是把重量不菲的盒子在手里上下抛抛,她笑“怎么不亲手交给我家角儿?”
“……虽然的确是为他买的东西……”江墨白拧着眉毛一笑,潇洒风流“但是我曾经以为这样东西我送不出去,所以,就拜托沉姨您帮我送给他了……”
当天晚上,寒阳没有回来,而辗转了一夜未眠的太平,在一大早拿到沉姨给她的盒子之后,只看了里面的东西一眼,他就拧起了眉毛。
在中午戏唱开唱之前,他早早就拜托伙计守在门口,请他一看到江墨白就请到后台化妆的地方来。
日头刚升到中天,茶馆里的人刚刚起来做生意,江墨白就起了个大早到馆子里,被请到后台,正好碰到太平正在扮装。
从镜子里看到江墨白站在自己身后,正对着镜子贴片子匀脸的太平起身,不慌不忙的朝江墨白一作揖。“七爷。”
“……”差不多知道太平为何找他来,江墨白顺手关上门,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他。
太平也不着急说话,他拿下一边架子上的湖蓝色外套,轻轻穿上,把身后的假发一甩,两条乌黑的发辫扫过江墨白的衣角,让他身后的男人忽然有了一种心上被狠狠扫了一下的感觉。
穿好衣服回头,太平凝视着江墨白沉凝的眼神,他摇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红绒丝盒,打开,放在桌子上,里面是一对紫水晶的耳环,清澈剔透的紫色在正午清澈的阳光里栩栩生辉。
这对耳环以白银为底,上面镶嵌着美丽而毫无瑕疵的紫水晶,光看着这对耳环,就知道价值绝不便宜。
太平把眼神掉转到那对流光异彩的耳环上,轻轻摇头,雪白的指尖虚抚而过。
“……你不接受吗?”
“……这东西实在太贵重了……再说太平不是女人家,也没有耳洞可以戴这个物件啊……”太平轻声的说,眼神丝毫没有离开耳环的意思。
同样把眼神胶着在耳环上,江墨白的声音也很轻“……会吗……我并不觉得它贵重。”
太平笑,刻意把他的话往别的地方领会“您是富贵人家出身,自然和太平这样的小家子不一样,在太平看来,已经实在很是贵重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太平沉默。
江墨白却看着他的耳朵,太平在片子下若隐若现的耳垂上有两个细米大小的痕迹,乍看象是两点细米小印,其实却是两个耳洞。
他伸手,虚划着太平的耳垂“……那里,不是很适合戴耳环吗?”
看着他视线落下的方向就知道他在看什么,太平笑了下“那已经长实了,再也戴不进去什么耳环了。”那是他被寒阳买下的第一夜里扎的耳洞,到了美国快半年了,早就长实了。
“……是吗……”
太平似乎笑了一下“……您真的觉得太平留下这耳环比较好?”说完这句,太平抬头,凝视他,一双眼睛毫无任何阴霾的凝视着他,清冷入骨,却也如月下芙蓉。
江墨白心中一疼,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无法把这株芙蕖拥抱到怀里了。
因为,芙蕖要的是阳光,而不是水,所以,与他无缘。
他知道太平懂得自己全部的心思,江墨白只觉得心轻轻的一拧,但是这个暗淡只笼罩了他的心灵片刻,过了一会,他笑了一下,带着丝疼痛过后的云淡风轻。江墨白似乎喟叹了下,清秀的眉目之间似乎带了些隐约的味道,他笑了下“……算了,还是留给你吧,即便是不能戴,也算是留个纪念。”说完,最后深深看了眼太平,也不管耳环,他转身离开。
太平抓起耳环刚想拦住他,却来了一个店里的女招待,热络的拉住了他问东问西,这一错神,江墨白就不见了踪影,等他拿着耳环追出去的时候,刺眼的阳光让他惶了一下,等他看清阳光下一片花草茂盛摇曳的时候,却不见了江墨白。
捏着掌心里一对坚硬而冰冷的耳环,他叹气,转身要回去,却看到了墙角边一道属于少年的身影——
寒阳——
寒阳站在一片阳光之下,没有什么表情,俊秀而融合了少年青涩气息的容颜上带着一种无表情的表情。
而在他身边,真纯小心的拉着他的袖子,一双眼睛惊慌的看着他们。
心里的某个角落被寒冷彻底的席卷而过,太平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正在从内向外的颤抖着。
捏紧了手里的耳环,直到那已经被他的体温温暖的坚硬存在险些刺到他的肉里,他才有勇气走向寒阳。
“真纯,去那边玩好吗?”温柔的对真纯说,太平弯腰拍拍她的头,在真纯丢给他一个不安的眼神,然后跑走之后,他起身,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但是他表面的平静无波之下却隐约带了丝无法形容的惊慌——
他有些怕,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怕事情朝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看着他,一直面无表情的寒阳忽然笑了,笑的不带一丝阴霾,这样清朗的笑容,却让太平从心里向外觉得发寒。
那是没有灵魂的微笑,没有一丝温度。
寒阳看着他的手掌里一抹紫色,微笑“很漂亮,很适合你呢。”
果然——
太平心下一沉,他咬着嘴唇,把那对耳环摊平到掌心,放到他眼前“……给你。”
“给我做什么?七爷给你的东西,自然是你要好好收着,我拿来做什么?”寒阳很温和的说,那双温润的眼睛依旧清澈,但是却清澈的太过——
太平凄惨的在心里笑起来,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寒阳没有一般富豪子弟的奢侈,他不怕苦日子拖垮他,不怕他不会吃苦,而是怕他的心性——聂家不仅是北京称里有名的富豪,在全国也是数得着字号的,他怕的是寒阳骨子里富贵人家的骄矜之气——
是的,他可以吃苦可以耐劳,但是他不能承受自卑——
在国内,他是聂家的少爷,连政府也要卖几分面子,自然用不着自卑,但是在国外,谁知道他是谁?又沦落到这样的境地,落差、贫穷以及强烈的自尊和从未体会过的自卑相互作用,即使是相当能够忍耐的寒阳也快到了极限吧——
最后,在他极限的自尊和自卑上给他最后一击的,是江墨白。
江墨白就象是另外一个寒阳,不过,他所代表的是命运没有出轨、一切正常,留在国内的聂寒阳——
江墨白所代表的,是他没有遇到自己所能过上的人生,那是没有出轨的,正确的人生——
这样代表了他在遇到自己之前应该走的、毫无瑕疵一生的江墨白,现在却出现在了寒阳的面前。
不管寒阳再怎么喜欢他、再怎么肯为了他不在乎一切,但是,当江墨白出现的时候,即使是寒阳,他也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吧?
后悔选择了他,后悔来到中国……
这对寒阳而言是最严重的打击——是的,他撑不住的,想起最开始自己在离开中国时的想法,太平枯涩的承认自己的想法没错,但是他现在不想承认,也不愿意承认——
那样会让他想哭——
所以,寒阳,给我认为自己最初的想法是错误的这样的勇气吧!
这么想着,他勉强笑着,有些瑟缩的举高了手,把掌中的紫水晶耳环放到他面前,那水一般润泽的紫色在金黄|色的阳光之下荡漾着,似乎一声悠长的叹息凝结成了固态的存在。
“……你帮我还给江七爷——”然后告诉江墨白,太平是他聂寒阳的——
好吗?不要让他如此的畏惧……
不要让他不安……
好吗?
语然 最后编辑于 2006…11…22 01:48:12
#54
'广告' 总动员之爱从心开始——《言情》“心秀场”首届征文大赛
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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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着太平一双晶莹的眼睛带着薄薄的水气闪烁着,寒阳没有接过来,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而太平的脸色也逐渐惨淡,最后,当一丝愤怒笼罩上寒阳少年俊秀的容颜时,太平狠狠的瑟缩了一下——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这瞬间,寒阳抬手,一把把他手掌里的紫水晶耳环打掉!
紫水晶落到草丛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是几个反映着阳光的闪烁之后就消失了踪迹,寒阳愤怒的看着他,几乎是咆哮“这算什么!要是在国内,要是还在聂家,这种事情我随便就可以做得到!”
当他用咆哮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都楞在了当地。
太平向后踉跄了下,手掩住嘴唇,一双黑色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寒阳也拧起了眉毛,后悔的咬住嘴唇。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无论如何也弥补不回了,过了良久,太平才颤声说道“别说这种话,寒阳,别说这种你自己都不能承受的话!”
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否认他们在美国一起做的努力!那样的寒阳实在太残忍了!
看着太平,好半天说不出来话,寒阳咬紧了嘴唇,转身,离开,拔足向外奔去!
他知道,自己伤害了太平,但是他更清楚,自己更沉重的伤害了自己——
他为什么能说出那么残忍的话呢?
那样的自己残忍的可怕!
没有勇气回头,寒阳拼命的跑去,希望太平不要追来——
不要追到他,不要追上来,不要再眷恋他这个无情而残忍的人——
看着他跑走,太平想追,身后却传来沉姨的疏懒声音“角儿,现下你打算去哪里?今天中午这出唱完之后下午还要去冯胖那里唱呢,现在你要是走了,是成心想让那些个客人掀了我的房子?”
本来想要追过去的脚步停住了,太平绞紧了长长的水袖,回头,黑色的眼睛看着身后悠闲靠在门上,手里端着烟袋的女人。
他勉强一笑。“太平也还是有分寸的……”他涩声说道;就算他再怎么样在乎寒阳,这些基本规矩还是明白的,不至于现在就让场子被砸。
身为一个戏子,最重要的永远不是自己的心情,而是台下万千观众,所以,即使他再难过再痛苦再想拔脚追去,他也只能忍着,先回去唱戏,这是他的本分,比命还重要的本分。
说完,他弯腰,水蓝色的裙摆拖曳在碧绿的草地上,微微拂过,他在草丛里捡起那对被寒阳打落的紫水晶耳环,小心的收好,跟着沉姨向场子里走去。
看着他把耳环放到怀里,悠悠的吐出一口烟,沉姨那在烟雾里显得神秘莫测的眼睛凝视着太平,隐约带了丝怜悯的味道。
“……走吧……”她的声音里带了丝沉重的味道,她转身在前,领着太平走到场里。
在进场的前一刻,太平非常想转身去追寒阳,但是他知道,现在就立刻追去的话,那么,他就彻底输了。
于是,他只好勉强自己微笑,然后水袖轻扬,一声喟叹——
一直躲在拐角处的角落里,真纯看了眼太平颓丧的背影,她稚气的咬了下嘴唇,向寒阳消失的方向追去——
中午的太平唱得一如往常的好,赢得大片喝彩,中午的场一散,他刚下台,就立刻被冯胖家的人带回了冯家,连妆都没有卸。
到了冯胖家里又是一阵酬唱迎来,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身,他干脆定下心神,和那些慕名而来的客人周旋。
唱完了,卸下一身装扮,太平走在宾客之间,对每一个迎上来的人轻盈一笑,他在寻找一个人,江墨白——
一双美丽的眼睛左右看着,当他在大厅的一角看到江墨白那道修长身影的时候,他走了过去,一个谨慎的鞠躬之后笔直的挺起脊背。
“江爷。”他叫着,而面前的男人则有些惊讶他居然会主动靠近自己,一双黑耀石一样的眼睛紧紧的凝视着他。
“太平……”
太平对面前的男人微笑着,然后向他张开手指,白皙的手掌间,一只红绒小盒安静的躺在那里。
“还给您。”
“……”江墨白垂下眼睛“……这个你也不收吗……”
“……因为太平的耳朵上已经有一对耳环了,要是戴这对的话……不就要把以前的拿下来吗?”
“……”看着他空无一物的耳垂,江墨白拧着眉毛苦笑起来。
“是吗……原来你耳朵上已经有耳环了啊……”
“……而且永远也只会有这一副。”太平清雅的笑着,美丽的眼睛毫不退缩的看着江墨白,刻意让他看清自己眼里刻画着的痴心,断了他痴缠着的想。
“……真羡慕……”江墨白轻轻的说,然后低头,看着他掌间血样鲜红的盒子,却没有接过来。
太平笑了,云淡风轻。
“江爷,您知道吧,太平是个戏子,本来是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现在太平会写自己的名字会念英文,都是因为那个人的关系……然后昨天晚上太平在书上念到了一首诗,觉得很适合表白太平的心情……”
“……我知道是那首。”江墨白忽然笑起来,俊秀容颜间刚才的郁郁之气已经全然消失了,那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他身上的沉稳儒雅重新回来,却带了丝无以名状的惆怅。“……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知君用心如明月,事夫誓拟同生死……是这首吧?”于是,他无论再怎么优秀再怎么杰出,终究是晚了那人一步,于是,只能看着那月下芙蓉轻盈摇曳在寒阳的怀抱里,自己只能远远的看,黯淡在心里一笑而已。
“……您果真才学渊博……”
江墨白对太平的夸赞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轻笑,然后把手覆在了红绒盒子上,却没有拿走,而是轻轻的覆着,似乎正在决断什么之前的犹豫。
良久,他抬头凝视面前的太平,“我不行……”
话未说完,就被寒阳小心的虚掩住了嘴唇,太平凝视着面前这儒雅沉稳的男子,轻笑,带了丝云淡风轻的豁达“请您不要这么说,七爷这样人品风姿,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太平不配您这样说……”
“……我很羡慕他……请你对他这么说。”江墨白轻轻的说,从他掌心取走了耳环,,他再次微笑。
“此外,请你转告他,就说我找他有事情,明天早上我会去拜访他。”
“……如果我可以转告他的话……”有些枯涩的说出这句话,也不管江墨白听到没有,太平转身离开——
马车的轮子有节奏的敲打着柏油马路,中规中距的坐在马车里,太平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但是心里却油煎火燎一样的疼。
在下马车之前勉强维持着礼貌,当太平被送下冯家马车的时候,他立刻象是疯掉了一样向自己和寒阳居住的小屋跑去!
千万不要来不及!
千万不要只留下他一个人!
这天的月光淡淡的、冷冷的,九月末的稀疏月光洒在他身上,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寒冷。
月光的寒冷和身体里不断涌上来的冰冷热度互相作用着、翻搅着,让太平觉得自己即将在极度的寒冷里被烧焦——
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屋之前,太平瞪着薄薄木门上镶嵌着的木头把手,忽然不敢推开门了——
也许门里的寒阳正坐在桌子旁边看书,当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寒阳会从蜡烛的光芒里抬头对他微笑;也许门里是一片冷清,什么也没有。
太平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伸出手去把指头搭在门把上,却发现自己正在不断的颤抖——
苦笑,他只能苦笑。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他还是陪上了自己一颗心……他还是把自己的爱情搭上了——即使那不是他愿意的,但是他还是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那个总是对他笑着,总是给他一切温暖的少年……
觉得眼睛里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正在堆积着,太平仰起头,睁大着眼睛,不让它流淌出来。
又过了一会,他拉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室的昏黄。
油灯放在桌子上,微弱的闪烁着光芒,而那温暖的橘黄|色所照耀出的却是一片无法形容的冰冷。
屋子里不仅没有寒阳,而且什么也都没有了——
他们平常经常坐在一起看书的书桌上厚厚的书本不见了、两个人的行李不见了,那张狭窄的双人床上的被褥枕头都不见了。
一室凄清里唯一剩下的就是桌子上吞吐着微弱光芒的油灯。
太平无力的靠上门板,凝视着面前可以用荒芜来形容的一切。
他觉得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灵魂似乎正在逐渐的死去,那种冷到骨子里的寒冷无边无际的泛滥蔓延开来。冰冷的寒冲刷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就算是立刻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值得奇怪的。
他滑坐到地上,秀丽的嘴唇上挂起了微弱而悲惨的笑容。
双手抱住头,太平笑了起来——
真是一个多么悲惨的境地啊……
寒阳走了,寒阳终于如他一开始所预料的那样走了……这是他明知的结局,却是他不愿意去面对的结局……
虽然他知道最后事情一定会这样,但是他居然以为自己和寒阳有这个能力打破这个注定要破灭的可能!
他居然这么愚蠢的认为……
因为,他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了寒阳吧……
喜欢了他温暖的笑容,喜欢了他的温度,最后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他,然后希望着可以和他在一起,一起生活下去……
不……那已经不是喜欢了,而是爱,他爱着寒阳……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那个温柔对待他的俊秀少年。
甚至,不知不觉的,他以为这份爱可以排除万难的持续下去……
那曾经是多么美丽的梦啊……但是现在,这个梦醒了……
再美好的梦再美好的希望,在现实面前都不堪一击——
不能流泪不能哭不能发出声音——
他已经够悲惨了,不能再更悲惨了!
所以,不能哭!
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太平这么告诉自己,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的看着面前的油灯,然后咬住嘴唇,直到嘴唇里一片血腥的味道。
油灯里的光芒逐渐减弱,小小的火焰逐渐微弱下去,太平看着油灯,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在逐渐的死去。
最后,月光清冷的波浪完全取代了油灯那微弱的光芒,黑暗和青白色的月波在油灯里橘黄|色火焰最后一个挣扎似的明灭之后,取代熄灭的油灯,得意洋洋而冷酷的主宰了这个房间——
坐在地板上,太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何去河从——
他只能呆呆的坐着,任凭寒冷一点一点干涸他眼睛里的泪水——
现在已经不是想不想哭的问题了,而是他现在根本就无法哭出来。
泪水全部囤积在眼睛里,但是却一点一点的被干涸,那种无法形容的痛苦让他觉得哀伤而痛苦——
紧紧的揪住心脏附近的衣服,太平没有眼泪的抽噎着,把自己的脸藏在了膝盖之间——
而就在这时,他靠着的门板被推动了下,似乎有人想要进来,太平木然的挪了下身子,抬眼,看到的是真纯那张美丽而纯真的小脸。
那个孩子用一双清澈的眼睛凝视他,他却不愿意真纯看到他的悲惨。
他勉强挂出一个笑容“……真纯,你去别的地方好吗……我现在……没有心情……陪你……”说道最后几个字,他险些哭泣出来。
真纯却没说话,她向后默默的看了一眼,然后沉默的让开自己瘦小的身子,让出身后一道挺拔身影——
——寒阳——那是寒阳!他根本就没想到会看到的人——
真纯默默的后退半步,把前面的位置让给寒阳。
寒阳闪身进来,掩上门,提着一盏灯进来的青年拧着眉毛看着他,俊秀的嘴角多了丝疑惑的纹路,他疑惑的看着面前抱着膝盖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的太平。
“……你……”刚开口说了个“你”字,太平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沙哑了,他翕动了几下嘴唇,说不出话。
寒阳在他面前蹲下,一双手温柔的捧起他的脸,带着粗茧的指头象是在确认什么似的抚摩着他苍白的容颜,放在他脚下的油灯温暖的闪烁着光芒,橘黄|色的光波一点点的荡漾开来。
“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吗?”
看着太平在月亮和灯光下显得有些暗淡不清的容颜,寒阳有些羞涩的咬着嘴唇笑了起来,那种只会出现在少年容颜上的清爽笑容无邪而温暖。
“……对不起……”他轻声说着,“今天我跑出去之后……真纯追上了我……她对我说……说你喜欢我……听到真纯这么说,我忽然发现,自己需要思考……”
“我仔细想了下……我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而且太过在意自己过去的身份了。从某个角度说,我始终还是当自己是聂家的四少爷,而不是一个普通的、要和太平生活的男人,我实在是太幼稚了呢……哥哥说的对,我还小,我没有担当……但是太平,我想明白了,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就是要和你一起活下去才是目的,所以,你可以原谅我今天早上的错误吗?”
他认真的问着,在月色和灯光下仿佛黑水晶一般的眼睛温润的看着太平,而那双抚摩着太平容颜的手始终没有拿开,而是持续不断的放送热量给他。
他略带羞怯的笑着,象是个大孩子。
眼眶里逐渐消退的热气又回来了,太平只能用力的点头,他双手攀附上寒阳的肩膀,把他拉近自己——
不是做梦,真的不是做梦——
现在他抱着的这个人有温度有心跳,真的是他的寒阳——
任他抱着自己,寒阳象是安抚他似的拍抚着他的脊背,继续在他耳边说话“……所以,你要原谅我哪……因为我是个比你年少的孩子,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这点,甚至因为这点而心浮气燥以至于伤害了你……但是事实证明,我确实不成熟,江墨白一出现,我就觉得我好怕,他那么优秀那么善良又那么好,我好怕你会被他抢走……所以啊,太平,你一定要包容我……”今天上午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就知道自己错了,他知道自己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
他应该道歉的,但是当他看到在一片灿烂阳光下露出那种仿佛随时会哭出来的表情的太平,任何要说的道歉的话都全哽在了喉咙里——
先天的少年心性在那样一个瞬间在他的心灵里压过了后天的理性,他无视于身后那人被伤害的疼,狠起心肠跑开了——
但是他立刻就后悔了。
他怎么能伤害他?伤害对他而言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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